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想入非非(现) > 24

24

日,圣诞平安夜,校园内到处都可以看到牵着手的情侣,就连本宿舍的三个妖女,也美美的打扮好了准备和男友出去狂欢,班上的其他同学就算是没男友的也三三两两的出去玩了。她平时除了和三个妖女比较好之外,和班上其他同学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有的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一时间,整个校园变得冷清起来。

在三个妖女走了之后,桑渝的心一下子变得空洞洞起来,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她掏出手机,给朱仙仙几个同学分别打了电话,叫她们出来陪陪她,结果几个没义气的家伙,自上了大学之后都各自交了男友,今天晚上全和男友出去约会了。

有异­性­没人­性­,连自个老大都忘到脑后了。

挂了电话,桑渝差点没气得吐血。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想回家过圣诞,结果老爸出差了,老妈约了人打麻将,连她的家人都抛弃了她。

一个个欺负她没爸妈疼,没男朋友爱。

吸了几口烟,桑渝的心更加烦躁,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那个该死的沈先非,就跟皖南一带的贞节烈女一样,贞洁牌坊竖得老高,搞得她怎么推都推不倒。或许打小家庭生活太优越了,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老爸拼了命也会摘给她。可偏偏就是这个沈先非一再而再而三的不给她好脸­色­看,让她很没面子。说好听点,她是为了一雪前耻才倒追他的,可结果呢,事实摆在眼前,这家伙完强的连一丝空隙都没有。第一次,她尝到了那种得不到一样东西的滋味,犹如猫抓的难受,让她很崩溃。

一定是今夜是圣诞平安夜,她看到太多男男女女手牵手,她才会发­骚­的在这里想着那只该死的笨鸟。

熄了烟头,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她决定去血拼。

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没有老爸老妈关心怎么着,没有男朋友爱又怎么着,她有钱就行了,她一定要把商场里的东西都搬回来,让那三个妖女羡慕死。

有男朋友就很了不起吗?

出去逛没问题,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肚子给填饱。

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现在下午五点还不到,桑渝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一想到今天是圣诞平安夜,还是早点吃东西为妙,否则到时候跟那些情侣抢位子,她不气吐血才怪。自上次的青虫事件后,她已经强忍了吃了一个多月的大锅饭,虽然偶尔也有到处吃吃,但是今天怎么也不能虐待自己。

于是进了最常去的绿茵阁西餐厅,立即就有一位高个的美女迎宾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有预定吗?”

桑渝没搭理她,找了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那位迎宾小姐立即说:“不好意思,这个位子已经有人预定了。如果您是两位的话,请这边坐。”

换了个位子,桑渝展开菜单就开始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扬着手中的菜单对服务生说:“你们这的菜单什么时候换的?前两天才吃过,还不是这样的。”

“这位小姐,很抱歉,因为今天是圣诞平安夜,日子比较特殊,所以菜单今天一早就改了。”服务生说。

“那有没有我能吃的?”整个菜单扫下来,全是情侣套餐,还分ABCDE,然后就是家庭套餐,又分ABCDE,欺负她孤家寡人。

“小姐,请问你是一位还是两位?”

“你看我现在是一位还是两位?”

“很抱歉,本店今天只准备了情侣套餐和家庭套餐。”

“如果每家店都像你们这样,是不是今天只要是单身的,没有家庭的都要饿死在马路上了?”

“这……很抱歉,要不您点一份情侣套餐吧。”

“我为什么要点情侣套餐?另一半钱,你帮我付?”

“这……很抱歉,您还是得付情侣套餐的价钱。”

“不帮我付钱你叫我点什么情侣套餐?”

“这……很抱歉——”

“你,对着这本菜单好好抱歉吧。”

将菜单砸在这个一直在不停道歉的服务生面前,狠瞪了一眼,桑渝起身便离开了这家店,她就不信她找不到一家不卖情侣套餐的店。

而那位服务生稳妥地接住菜单之后,对着桑渝的背影毕恭毕敬:“很抱歉。欢迎下次光临。”

桑渝走了之后,坐在斜后方临街靠窗口一桌的男生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件黑­色­风衣消逝在窗外的人群之中。

“梓敖,你在看什么?”坐在男生对面的美女张小曼以手在他眼前招了招。

曾梓敖,是今年刚入H大信息管理系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的新生,英俊的外表透着温谦和斯文,换句话说他拥有一副通杀少女少­妇­大婶大妈的外表。他和­性­格冷酷的沈先非不同,他对所有追他的女生来者不拒,只要那个女生有一点优点能让他感到新鲜的,比较喜欢的,他都会同意和那个女生交往,若是那阵子新鲜劲过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保质期过了,那就意味着分手。

虽然是这样,但是仍是有很多女生前赴后继。

开学不过短短几个月,据说他换过的女友,已经超出两只手的范围。

张小曼看着眼前含笑迷死人的曾梓敖,噘起了嘴:“在看‘香港我要发’的那个桑渝吗?”

曾梓敖抬眸望着有些吃味的张小曼,他好像和她交往了快大半个月了吧,觉得她很不错,本来想试着往一个月的目标挺进,可是今晚的她,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喜欢乱吃醋的女生。

女人吃醋,是件麻烦的事。

“那个桑渝真是很怪,按理来说她今晚不应该会一个人的,自从HK事件之后,那么多男生追她,可她就像是个怪胎一样,对待那些追求者就像轰苍蝇一样,据说还把一个大二的男生给暴打了一顿。”张小曼吸了一口果汁。

曾梓敖依旧优雅地切着面前的牛排。

张小曼继续说:“但一个月前听说她在追二年级的沈先非,她真是有意思,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她也不看看沈先非是什么人,有那么好追的吗?切,人家当她是瘟神,避都避不及——”

“怎么?今天的牛排不好吃?”曾梓敖停下手中的刀叉。

张小曼见到曾梓敖的一张俊脸­阴­沉了下来,连忙摆了摆手:“啊,不是的,很好吃。”

曾子敖只是微微抬了抬嘴角,用刀叉轻轻切了一小块牛排,淡淡地说:“好吃就快吃吧。”

夜幕下寒风凛冽,温柔的霓红灯光把美丽的N市装扮得更加艳丽多彩,到处都飘扬着喜庆的圣诞之歌,听在桑渝的耳中是一种莫明的讽刺。

似乎老天有意和她作对似的,提着手中几个血拼完的购物袋,在繁华的市中心美食街上走了三个来回,居然没一家店是提供非情侣套餐和非家庭套餐的,这对单身又没家庭爱的她简直是种污辱。

即便是穿着一双球鞋的她,她的双腿双脚,已经不能动了,于是在一家商场大堂内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了看手碗上的表,这会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她居然白痴的从下午五点多一直走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只为了找一家供应单人套餐的饭店。为了争这一口气,她还真是活受罪。

她敲打着酸疼的腿,透过玻璃望向商场外面喧闹的大街,一个圣诞老人走进她的视线。那个圣诞老人在不停地为行人发放着礼品。她从美食街上走了三个来回,看到这个圣诞老人不下于六次,原来也有和她一样倒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这时,不知从哪跑出来几个顽皮的孩子,趁那圣诞老人不注意,将圣诞老人手中的礼物袋给夺下,拔腿就跑。那个圣诞老人由于鞋子超大,太碍事了,追了几步,整个庞大的身体一直摇摇晃晃,差一点就要摔倒。

这群小鬼,竟然欺负一个饿了三个多小时的人。

桑渝顾不得腿疼,将手中的几包购物袋往总服务台一丢,说了一声“帮我看着一会就回来”,不管那两个总服务台的小姐愿不愿意接收,就向那几个小鬼追去。

只追到一旁的小巷口,她便将那个圣诞老人的大礼物袋给抢了回来。

头一次这样帮一个人,只因为那人是与自己一样饿了三个多小时没吃饭的可怜人。

当她将礼物袋拎在那圣诞老人的面前,那圣诞老人竟然僵在那一动不动,都不知道要接那个礼物带。

“对不起,沈先非,我来迟了,害你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一个响亮亮的声音突然出现。

桑渝看着眼前拿下那个又笨又重头套的沈先非,惊愕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谢你。真不好意思,害你到现在没有吃饭。改天我请你吃饭。”刚才那个男生从沈先非的手中接过头套和衣服,又从桑渝手中接过礼物派送袋,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换上,提着那个大礼物袋开始发送商场的小礼物。

不知过了多久,桑渝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没想到是你。”

沈先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双手抄着口袋往另一条小巷走去。

望着沈先非修长的身影,桑渝终于发现今夜灯光如此灿烂。

难道这是老天可怜她饿了三个多小时没吃饭,给她的一个契机,让她和沈先非共进圣诞晚餐?

9、大碗皮肚面的感动

桑渝心中一阵莫明的紧张,一直跟在沈先非身后,不知走过几条街巷,他终于在一家名叫“王记大碗皮肚面”的小吃店门口停了下来。

看着沈先非走进这家环境超差的面店,桑渝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虽然已经是九点多了,还是有很多人在这里吃面。看来今天这样的日子出来,没有情侣套餐吃的还真不只她一个人。

“老板,来一碗大碗皮肚面。”沈先非对在不停忙碌的老板叫了一声。

“好咧,一会就上。一碗大碗皮肚面。”那老板应合着。

店内唯一的空位就是沈先非的对面,桑渝紧张地握着拳头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她四处张望,四面墙被油烟熏得黑乎乎的,这样糟糕的环境怎么能吃得下面?

但闻着这店里漂散的面香,她的口水直泛,肚子也在不停地叽叽咕咕直叫,她偷瞟了几眼其他人吃得呼哧哈啦的,难道这面真就这么好吃?

“老板,我也来一碗大碗皮肚面。”桑渝跟着也叫了一碗。

“好咧。两碗大碗皮肚面。”

她偷瞄了一眼沈先非,看见他正从筷筒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轻轻掰开,然后将两支筷子对搓了几下。她不是很明白这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她也学着,拿出一双,看着那个一看就是卫生不达标的一次­性­筷子,拧紧了眉头,半天没下手,而是望着沈先非发呆。

虽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沈先非,桑渝却是第一次仔细地看他,从高中时代,到了现在大学,从那票疯狂的同学口中,她一直知道这家伙很帅。

眼前的他,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两道浓黑的眉毛,纤长而在不停颤动的睫毛之下,印象中是闪烁着一双深遂的眼眸,配合着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从来就没有弧度薄­唇­,构造出了一张完美而会引人犯罪的脸。

嗯,她就是那个暴力犯罪份子,真的好想将他狠狠地海扁一顿。

像是感觉到桑渝不怀好意的目光,沈先非抬起头,木纳地看了她一眼。

被沈先非这莫明其妙的一看,桑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然后胸腔内那个不安份的小心又在“嘭嘭嘭”地乱跳个没完。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凶道:“看什么看?”

皱了皱眉,沈先非回敬了她一个眼神,似在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桑渝咬牙切齿,算了,现在饿得两眼发花,四肢发软,没力气再和他较劲。她的真好饿,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找吃的,而且沈先非能坐在这里吃,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掰开筷子,学着沈先非先前那样对搓了几下,看到上面的木屑不停的往下飘,她直觉站起身,生怕木屑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手拿一支筷子,桑渝觉得很崩溃,这筷子木屑掉成这样,能吃东西吗?

沈先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目光便落在老板端过来的面碗上。

那老板见两人面对面坐着,以为他们二人是情侣,便将面条先给了桑渝。

皱了皱眉,沈先非望着还站着的桑渝一眼,毫不客气地将那碗面端到自己的面前,吃了起来。

“喂,这碗面条是我的。”桑渝的手刚想伸向那碗面,被沈先非用筷子的另一端给抵住了。

“哈哈,小两口打情骂俏,别急,这碗也来了。”那老板将另一碗面放在桑渝的面前。

坐了下来,桑渝用筷子在面里搅了搅,一看到上面漂着皮肚,她就傻了眼,她最讨厌吃这种东西,于是用筷子将那几片皮肚一片一片夹出来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先喝了一口汤,味道还真的不错,看来她真的是饿急了,能在这种环境下吃下这种食物。

望着那几片皮肚,沈先非鄙夷了一眼,浪费粮食,可耻的行为。

搞不懂哪来的怒气,将悲愤化为食量,他大口大口地吃起面,不一会吃完了,便起身去结账。

没想到这面条这么好吃,桑渝都舍不得丢下碗,但是看见沈先非走了,她只得抱着碗喝了几口汤,擦了嘴角,急忙去结账。

那老板笑着说:“你男朋友付过了。”

“啊?!”桑渝不可思议地望着那老板,似乎他在讲天方夜潭。望着已走了很远的沈先非,她也顾不上在此这纠结这个问题,赶紧追了出去。

沈先非走得很快,桑渝几乎是用小跑的才追上他。

拦住沈先非,桑渝叫着他的名字:“沈先非!”

沈先非看也不看她一眼,往左边迈了一步,桑渝跟着往右边迈了一步。

这时,沈先非抬眼,看着她,淡淡地说:“我好像没有挡着你的路。”

“你没看见是我在挡着你的路吗?”

沈先非挑了挑眉,轻道:“你想怎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付那碗面的钱?”

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沈先非淡淡地开口:“我帮你付钱,是因为你帮我拿回那个礼物派送袋,如果丢了那个袋子,我少的不只是一碗面钱。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了。”说完,他转身向前方走去。

回味他的话,这是他和她说的话当中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句,只因为她帮他抢回了那个圣诞礼物派送带?那袋破东西就那么值钱?糟了,她才想起她大采购的一堆东西还放在某个商场的总服务台。到底是要回去拿东西还是跟踪沈先非?

不成,沈先非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么多天,才让她瞎猫碰上死老鼠的给撞上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她还要继续她的“追鸟计划”呢。

想着,她又紧跟着追了上前,只是一个恍眼,沈先非已经失去了身影。

立在巷口,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桑渝恨不能跺了自己的脚。

突然,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沈先非,他依旧还是那副姿态,双手抄在裤子的口袋里,在车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双手抄在口袋里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习惯­性­的招牌动作了。

这时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沈先非的手微动了动,好像在掏什么。

桑渝没有多想便追了过去,她居然不要命地横穿马路,更夸张的是在公交车刚起动的那一刹,她成功地拦下了那辆公交车。

上了车,司机凶巴巴地便嚷开了:“你不要命了吗?”

“不这样拦你,你能停下吗?”桑渝的口气比司机还凶。

桑渝从记事起就没坐过公交车,双手扶着栏杆,眼睛在车内四处找寻着沈先非的身影,在看到他站在车箱尾部,刚想走过去,那司机就叫了起来:“喂,你还没投币。”

“投币?”桑渝顺着那司机眼神的指向看过去,是前面的一个铁皮箱,上面印着“投币箱”三个大字,旁边还有几个小字“空调车投币两元”。

坐公交车要投币的吗?不是公共事业吗?桑渝以眼神寻问。

那司机挑了挑眉,回瞪了她一眼,似在说:你是随家仓出来的?谁说坐公交车不用给钱?(注:随家仓是个地名,那里有个非常有名的脑科医院,盛产­精­神病患者。)

桑渝一脸无辜,从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有一枚一元的硬币,举在司机的面前又以眼神问:师傅一元行吗?

司机以神­色­回她:你现在下车行吗?

当然不行。

不行,就得两元。

人家是学生,半票。

把学生证掏出来。

“师傅,你到底要不要开车?你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好久了。”不知车上谁大叫了一声。

什么叫盯人家小姑娘好久了,哪个家伙乱讲话。司机冲着桑渝翻了个白眼,凶道:“投了币就往后站,别挡着我车镜。”

切,早说一块钱可以坐车,她不就往后站了。桑渝将那一元钱硬币随手一弹,刚好弹进钱箱口。

那司机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发动了车子。

今天是圣诞平安夜,所以哪都人多,这车上自然也是人很多,也许是急着往沈先非的身边挤去,在车子起动的那一刹,桑渝正好不小心踩到一个化着浓妆、衣着暴露的女郎脚上。说这女郎衣着暴露,是因为这12月底这么­阴­冷的夜晚,她居然只着了一个小皮裙,外面罩着一件短上衣,上衣里面穿了件低胸紧身衣。从桑渝这个方向看过去,真是“波滔胸涌”,|­乳­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郎回头就对桑渝狠瞪了一眼:“丫的你有病啊?”

桑渝本来想道歉的,但觉得这女的无理取闹,于是反问:“那你有药吗?”

车上的人开始一阵­骚­动,一个个转身盯着桑渝和这女的。

那女郎被桑渝这莫明其妙的一问,很生气,于是回道:“真是个神经病。”

桑渝没了好脸­色­,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想了想便往女的身上贴去,冷着脸问:“那你能给治吗?”

终于,车上有人忍不住地喷笑出声。

这时刚好到站,那位和桑渝眼神交流了很久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大笑不止,按了一下广播键,打开了车门。

“XX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这一声,像是救了那个女郎一样,一脸惊恐的推开桑渝跟着人流从中门落慌而逃,口中还在不停地嚷着:“你神经病呀!你神经病呀!你神经病呀!”

顺势桑渝往后面挤去,对着那女郎的背影大喊着:“你复读机呀!你复读机呀!你复读机呀!”

车上人一片暴笑,有两个小屁孩站着车门处,用仙女­棒­指着对方,童声童气模仿起来:

“丫的你有病啊?”

“那你有药吗?”

“真是个神经病。”

“那你能给治吗?”

“你神经病呀!你神经病呀!你神经病呀!”

“你复读机呀!你复读机呀!你复读机呀!”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小屁孩抱着父母笑成一片。

车子再次起动,桑渝突然觉得刚才那一幕挺傻的,以前要是那女的刚骂她一句,她早就一拳挥上去,谁有闲功夫还这么无聊的跟那个女人鬼扯。不过老爸的话真的没说错,让她做个文明人,这种斗斗嘴皮就能把人气得半死的方式,确实不错。

瞥了瞥站在一旁的沈先非,桑渝竟然捕捉到他嘴角处的一抹笑意,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笑。

10、淑女迅速养成

余光瞥到桑渝立在身旁,沈先非敛了笑意,双眼直看着车窗外。望着车窗,桑渝刚好可以清晰地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没什么表情似乎就是他的表情。

他们站的位置不是很好,刚好离下车的中门很近,上下车的人很多,每经过中门下车的人,都要推一把桑渝,桑渝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扭成麻花了。

天啦,这就是公交车,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坐第二次。

终于到了,沈先非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下了车,桑渝跟着下车,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这里是城南,而学校是在城东南,这里离学校虽不算太远,但桑渝以为他打完工会是回学校。

走了没几步,沈先非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对桑渝说:“别再跟着我了,在学校里,你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我不希望现在住到校外,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

“你住到了校外?”难怪她找不到他,原来是他为了躲她躲到了校外,“沈先非,你­干­嘛一直躲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干­嘛躲着你?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这一个多月把我的生活搅得有多么乱七八糟!”一想到这一个多月在校内的情形,他隐忍了很久的火气就上来了。

他知道她家里很有钱,有钱人通常就是喜欢­干­一些很无聊的事。

每天中午12点,宿舍内都会准时出现那个他看着就很讨厌的粉­色­小猫。每天晚上11点宿舍熄灯的前半小时,她都会准时打电话过来,向他道一声晚安,不过他从来没有接过她一通电话,而其他几个舍友轮流转达,他们都喜欢和她侃到直至宿舍熄灯为止。

他在食堂吃饭,对面坐的会是她,那些“义气”的哥们会主动地给她让座,三天,他就被逼得独自一人回宿舍吃;他去图书馆温习功课,对面坐的还是她,三天,他又被逼得回宿舍温习功课,可三天之后宿舍内嘈杂的声音又将他逼去图书馆继续忍受着她,一开始他无法静下心,每一次都要经过好久的思想斗争,他才能完全投入到课本当中;他上课,她能弄到他的课程表,而且专拣人多的大课,她会端坐在课堂上,他被逼得只有踩着老师的步伐一起进门,坐在吵闹的最后几排,老师究竟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法子听清。上次法律课的笔记事件,弄到最后,他还要反过来抄他室友出卖了他的隐私同她换来的笔记。

一开始,他什么都不知道,渐渐地,他发觉他在她面前就像个透明人,无论是球场上,食堂,课堂,图书馆,宿舍,花园……似乎只要是在H大,他就逃不出她的视线范围内,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什么隐私都暴露在这个可恶的丫头面前,就连自己哪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她都知道。

一天中午,他打好了饭,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她端着那个粉­色­小猫饭盒在等他,本以为当作什么没看到,可是她的一句话,让他觉得面前的宿舍楼瞬间坍塌在面前。

“沈先非,听说你今天穿的­内­裤ρi股后面是一个小猪头——”

终于,在忍受了一个多月的­精­神折磨之后,逼得他只得托同在N市上大学的高中同学,在校外找了间合租的屋子,并警告那个几舍友若是敢将他在外租房子的事给说出去,就绝交,为了怕她知道他现在的住处,他没有告诉宿舍内任何一个人。

总之,自从他招惹了这个魔女之后,他每天都像是在做贼一样,目的只为了防着她,如果哪一天他被逼得进了­精­神病院,那一定是被眼前这个魔女给逼的。

“你让我当你的女朋友,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沈先非吐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又说:“如果因为上次在便利店的事,我没有顾及你是女生,没有顾及到你的面子,那么,在此我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

路灯之下,桑渝盯着他那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姿态,如果他这样也算是赔礼道歉的话,那只会让接受歉意的人更加火冒三丈。所以对付沈先非这种自大狂,还是得用她的“追鸟计划”。但是,能让他开口求她原谅,这就说明她这一个多月浪费的时间、生命和金钱终于有了回报,哼,小样的,终于顶不住了,她就不信她推不倒他那块贞洁牌坊,她就是不信这个邪。

“那件事我早忘了,”那是她的耻辱,她要是忘了,除非这世上真的有鬼,“沈先非,只不过是想当你的女朋友而已,这事有这么难吗?”

说来说去,又说回了原点,沈先非已经气得无话可说。

一排残缺的路灯,在夜幕下“挣扎”地照明着,时暗时亮,时断时续。

桑渝就这样和沈先非面对面的站着。

一阵冷风吹过,桑渝缩了缩身体,将风衣领口拉了拉,冻僵了的双手放进口袋里,刚好触碰到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她直觉就将烟掏了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籍着这少许的暖意,她才觉得不那么冷。

许久之后,沈先非终于开了口:“我喜欢的女孩子,要有一头乌黑亮丽柔滑齐腰的长发,身上的穿着是那种比较可爱而女­性­化的衣服,说话轻声细语,认真对待生活和学习,绝不会动不动就对别人乱挥拳头,更不会像个痞子一样,还抽着烟。”

夹着烟的手刚贴近­唇­畔,桑渝便僵在那了,愣了半晌,才抬眸问道:“假如我要是成了你说的那样,你就同意我当你的女朋友?”

沈先非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小区内走去。

这一次桑渝没有追过去,而是愣愣地望着沈先非的身影发呆。

沈先非所说的,她没有一样是符合的。

她的头发很短,这一个多月来她忙得还没有时间理发,所以头发最长也不过才及耳下。她喜欢穿得比较中­性­,颜­色­不是黑就是灰,多半是牛仔裤,而且还是打了好多洞的嘻哈风格牛仔裤,脚下登得是双黑白相间的NIKE球鞋,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所谓的可爱而女­性­化的气息。说话轻声细语,似乎从见到沈先非开始,她就没对他温柔和气地说过一句话,当然他也没对她好声好气地说过话。认真地对待生活和学习,唯一算得上合格的,就是她认真的生活,但这在沈先非看来,就她这一个多月所做的事,就是极奇不认真;学习,她只对她感兴趣的学科认真。素来解决问题,她靠的就是拳头,虽然进了H大动武的机会少了,但是她有前科,就是揍过一朵烂桃花,弄得几乎所有男生都知道她很能打架,不敢接近她。

还有抽烟,望着手中还剩下的半支烟,她想都没想,熄了它,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她快步走出这条巷子,等了半天,好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先前被她丢下几个购物袋的购物商场。

到了商场,除了买的几样送给思思她们三人的礼物,桑渝将两袋中­性­化的衣服,全部送给了帮她看东西那两名总服务台小姐。

圣诞平安夜,市中心几大商场和店铺都会营业到晚上24点,现在午夜12点还不到,她冲上二楼全是卖淑女装的专柜,放眼望去,一片粉红和粉蓝。

不浪费时间,她眈了一眼,看到一个品牌叫“淑女屋”,OK,就是它了。走过去对那专柜小姐说:“按我的身材,帮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挑一套。”

那专柜小姐先是一怔,随即眉开眼笑,今天已经业绩很好了,没想到在快要结束营业时,还能做到一笔单子,并没有按桑渝所说的挑一套,而是挑了四五套出来。

桑渝看都没看,抓了其中一套,便走进了试衣间。

不一会,桑渝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专柜小姐立即迎上前,双眼中露着羡慕和赞许的眼光:“您还是位学生吧?”

桑渝点了点头。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太好看了,瞧,比我们贴在那的广告宣传画上的模特还要漂亮。”专柜小姐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为了做成一笔单子而说的奉承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望着镜子里的人,桑渝有那么一刹那失神,这里面的人是她吗?真的好奇怪。

一袭淡蓝­色­的风衣,腰后还有个可爱的蝴蝶结,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毛衣,胸前是一大片绣珠绣成的图案,袖口和领口都是那种可爱的蕾丝花边,下身是一条及膝的配套短裙。这些衣服将原本就很漂亮的桑渝称得更加亭亭玉立,正如那位专柜小姐所说,比那广告宣传画上的模特还要漂亮,但全身上下唯一不搭的就是她脚上的那双NIKE鞋。

“您需要再去一楼买一双皮靴,这样穿起来更漂亮。”专柜小姐建议。

桑渝问:“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可爱,很淑女?”

那专柜小姐掩嘴笑了笑:“当然啦,这个系列是我们这个冬季主打的淑女修身系列。”

挑了挑眉,桑渝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心想:原来沈先非好这口子,真是好怪异哦,这种服装,就像是她上幼儿园时才会有的可爱扮相,这么粉­嫩­,难道沈先非有恋童癖?

这种想法让桑渝没由得打了个冷颤,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她还要赶回学校,于是对那专柜小姐说:“把你刚才给我挑的几套衣服,全部打包,还有,你陪我去楼下买皮靴,我不太懂。”

专柜小姐惊讶地张大着嘴巴,似乎可以塞下几个­鸡­蛋。

之后,在那位热心的专柜小姐指导下,桑渝又买了鞋子和几双丝袜,她嫌麻烦,穿上了就没有脱下,并将自己原来的衣服和鞋袜全部扔在了商场的垃圾筒内。

就这样大包小包的,桑渝踩着那高跟,三步一扭地冲出了商场。

现在剩下的就是头发了,该死的沈先非,当她是白痴,以为她真的会等到头发长到腰后那么长才会再去找他吗。

死笨鸟,在现代这个社会N年前就有了一种技术叫做接发。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拜她老妈所赐,因为她老妈除了麻将就是美容美发,所以她见多了。

桑渝打车去了老妈经常去的美容美发会所,那里的人早已认识她。根据她的要求,造型师在她的头上开始忙碌起来。

每每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就会因头发拉扯着头皮而痛醒了。一想到自己在这里受尽几个钟头折磨,就为了沈先非那几句屁话,她的牙齿就咬得响响的,等她把沈先非那只笨鸟给捉在手掌心,她一定要好好将他蹂躏一番,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怨气全部还给他。

桑渝在心中骂着:哼,死笨鸟,你给我等着。

----------------

11、一夜未归的下场

做完头发,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家店已经打烊了,只是在为桑渝一个人服务而已。

店员好容易将桑渝叫醒以后,桑渝眯着朦胧睡眼,根本没心思去管自己的头发被接成什么样,而是拎着大包小包,踩着那三寸高跟,东摇西晃地出了门。

夜里温度比先前的时候要冷很多,一阵寒风吹来,桑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人终于清醒过来。

望着手中这么多的东西,她狼狈地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脑袋,看了下时间,学校早已关门,等着到天亮之后开门差不多,反正是回不去了。

想想,还是找一家宾馆休息一晚再说。

对桑渝来说,这就是一个倒霉的圣诞平安夜。

如同找饭店一样,连走了五家宾馆,大堂的人都很抱歉的对她说,今夜所有客房全都满了,同时还给了她一个极富有暗示­性­的暧昧眼神:小姐,今天是圣诞夜啊,开房的当然多啦,谁像你这么无聊一个人来开房。

出了这第五家宾馆,桑渝就大骂了一声:“Fuckyou!”

极度疲惫的她不得不打车回H大,不管她几点回去,只要能想法子进去,她就有地方睡觉,这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那紧闭的学校大门,桑渝只得拎着东西,往一旁的院墙处走。

下下策,只有翻墙了。

盯着那说高不高说矮又不算矮的院墙看了半天,桑渝比划着怎么下手翻墙时,身后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响起:“你不觉得拎着这么多东西很碍事吗?”

回首,桑渝看见一个一身休闲的男生立在她的身后。

同道中人?

曾梓敖望着眼前一身淑女装扮的桑渝,双眸中闪烁着久违的兴奋光茫。之前他以为是他眼睛花了,才会看错人,居然真的是十个小时之前在绿茵阁里碰到的桑渝。让他惊喜的是只是十个小时,一夜而已,她竟然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出­色­极了。

他的嘴角不由得轻勾了勾。

“收起你那种极度猥琐的目光和­淫­荡的笑容。”桑渝的口气很不好。

曾梓敖不怒反笑:“你好,我叫曾梓敖,很高兴在这样的凌晨认识你。”

“我管你是谁,没闲功夫理你。”桑渝白了他一眼,提着东西往其他地方走去,决定从其他地方翻墙。

“你带着这么多东西要怎么翻墙?”曾梓敖跟在她的身后,不以为然地笑着,“两个人,有个帮手,怎么说也方便些。”

同流合污?

桑渝望着眼前这个头发飞扬,长相不输沈先非,笑起来又很好看的男生,脱口而出:“你也是H大的学生?”

“是的,大一信息管理系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的曾梓敖。”曾梓敖笑得很好看。

曾梓敖?好熟悉的名字。

桑渝看了看帅气的曾梓敖,突然想起思思的话,叫道:“噢,我知道了,你就是另一个难搞的家伙。”

“难搞?”曾梓敖挑了挑眉,他难搞?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很难搞?

“你想帮我进校?”桑渝走进他。

“嗯。”曾梓敖笑了笑。

他长得很高,几乎和沈先非一样,她只到他们的颌下,应该超过一米八吧。

“好,接着,等我上了墙,你再扔给我。”桑渝将手中几个又大又沉的袋子塞给了曾梓敖。

然后,她望了望那座院墙,往后退了几步,活动了下手臂,助跑了几步,便往那墙边跃去。孰知,因为她穿得是高跟靴子,脚下一个打滑,没能踩上墙,而只是双手够着了墙头。

曾样敖大叫一声:“小心!”

咬了咬牙,桑渝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撑住,她便攀上了墙头,坐在了上面,对曾梓敖说:“OK,现在东西可以给我了。”

“没想到你的身手还挺敏捷的。”曾梓敖笑着走到墙角下,将袋子一一扔给了桑渝。

“这难度还不算高的,待会怎么进宿舍,还是个难题。”桑渝努了努嘴角。

“女生宿舍就是麻烦。”曾梓敖一边说着,一边往上一跃,双手一撑,很轻易地也跃让了墙头。

“你的身手也不赖。”桑渝赞赏他。

“嗯,那当然,爬多了。”

桑渝轻轻一笑,看这势头这个曾梓敖是在校外鬼混多了。

这时,看大门中年大叔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不好,被发现了,快走!”曾梓敖率先跳下墙头,站在墙下仰着头对桑渝说,“没事,跳下来,我接着你。”

望着那边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近,桑渝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被曾梓敖接了个满怀。桑渝惊慌地刚想跳开,手中的袋子早就被曾梓敖接过,他已拉着她的手往右前方跑去。

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跑了很远,终于停下了。

大喘着气,桑渝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曾梓敖给抓着,连忙将他的手甩开。

手中一空,曾梓敖只觉得一阵惋惜,不过,他淡淡的一笑:“桑渝,认识你很高兴。”

微微怔了怔,桑渝瞅着笑得有些恍人眼的曾梓敖,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是唯一一个没有提到HK518的。

“嗯,”桑渝懒懒地应了一声,“后会有期。”

转身,她便提着大包小包,走着蛇步往女生宿舍方向步去。

对着桑渝的背影,曾梓敖笑着喊道:“桑渝,其实我们只要多等十分钟就不用爬墙,学校六点半开门。”

当桑渝凶神恶煞地回过头,那可恶的曾梓敖早已跑得远远的。

走到宿舍楼下,宿舍楼的门已经开了,起码不用踩着水管爬上五楼。桑渝抬头望了望宿舍楼,五楼,她要拎这么多东西爬五楼吗?

摸出手机,她将还在睡梦中的三个人给吵醒,命她们下来给她搬东西。

担心了一整夜,初初接起宿舍里的电话,一听是桑渝的声音,激动的要命,叫醒了思思和沙沙,就冲下了宿舍楼。可三人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桑渝,倒是看见一个身穿淡蓝­色­大衣,头发齐腰的女生垂着头坐在一堆东西之上。

“喂,你确定小渝在宿舍楼下?”思思推了推初初。

“百分之百。”初初点头。

“算了,叫叫看了。”沙沙已经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小渝,小渝。”

“……这里。”桑渝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

“小渝!”三人齐齐惊呼。

“你的头发?你的衣服?你的鞋子?”

“见鬼了你,你昨夜是不是遇见耶蘇了?”

“你昨夜死哪去了?”

“老实交待,你昨夜和哪个男人出去鬼混的?”

“你知不知道昨晚查房的?”

眼前这三只鸟真的好吵,她好困,她要上床睡觉。猛地站起身,桑渝将三人凑过来的脸一一挥开,半眯着眼,以那三步一跌半步一扭的蛇步向宿舍楼里走去。

不知睡了多久,桑渝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她睡了近十二个钟头。

“啊,落枕了,脖子真的很痛。”桑渝动了动脖子,下了床,准备刷牙洗脸,却看见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黑煞着脸坐在桌旁,三人的脸象是被人给揍过一样,她不禁笑了起来,“哈,你们三个好奇怪,原来还有比我还倒霉的,三人同时在圣诞平安夜被揍,不是眼睛肿就是脸肿。”

“桑渝——”三人如狼似虎地向桑渝扑了过来,结局是三人再度被踹。

事后,桑渝终于理清了整件事,因为三人早上下楼接她,扰了她打旽,才会被她给揍成了这副尊容,导致今天圣诞节没法和男友再出去“鬼混”。

活该,有异­性­没人­性­。

桑渝望着屈服在她“­淫­威”下的三个舍友,将昨天帮她们买的化妆品丢给她们,算是弥补了她们三人今天不能出去玩的遗憾。

当她们三人得知桑渝因为沈先非的几句话,居然整夜不睡觉去接发,一个个愣愣地望着桑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初初在桑渝的面前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小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沈先非了?”

“呃?”桑渝疑惑地望着初初,她为什么要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问。

“小渝,不是姐妹说你。你若不是鬼上身,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思思用一个HelloKitty猫头抱枕敲了敲桑渝的头。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你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图个新鲜。可这事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不但对他的兴趣不减,反而势头更猛了,竟然为了他的几句话,一夜不睡觉,把自己整的换了个人似的。这难道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初初又说。

“小渝,你怎么傻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沙沙急了。

脑袋瓜子在瞬间糊成一团,桑渝整个人僵在那一动不动。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讨厌的家伙,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报仇雪恨,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会喜欢他才叫做真的鬼上身呢。

但不知怎么搞的,她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像是火烧似的。她想她一定被这三人给急的,因为不能对她们说出她是想报复那只笨鸟才这么做的。

“天啦,小渝,你真的喜欢那个沈先非了,瞧你那脸红得跟猴ρi股似的,丢死人了。”思思用猫头盖上了桑渝的脸。

“你完蛋了,没药救了,跟那群花痴为伍了。”沙沙应合着。

初初拉开猫头,叹了一口气:“喜欢归喜欢,你可是要有心里准备,从他入学以来,到目前为止,没有女生成功的。你能将他逼得住到校外,也算是另一种‘成功’了。”

12、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疯狂的圣诞节过完没几天就是元旦,元旦过完,就是无情的期末考试,校内的气氛再不如一开学那样轻松自在,所有人都乖乖的一个个埋头**,准备着时刻奔赴“刑场”。

每天中午,沈先非依然是从食堂打完饭回宿舍吃,由于天气冷,每次回到宿舍,饭菜早已凉透,他只得用开水泡着吃。这样虽麻烦一些,痛苦一些,但是能够躲过那个瘟神就好。

临走近宿舍的时候,他见到来来回回的男生比较多,一个个嬉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与他平时回宿舍时的气氛不太一样,心中警铃大作,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没有见到那个桑渝,他总算放心了,快步往宿舍楼里走去。

“沈先非!”一个熟悉又不确定的温柔嗓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他缓缓转过身,见到几步开外,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色­大衣的长卷发女孩,微微怔了怔,仔细看清了那张笑脸之后,他有刹那间的失神。

望着沈先非惊愕的表情,桑渝浅浅一笑,向他走过去。眼角微微上扬,迷人的双眸清澈如水,眼波流动的时候尽是娇柔。

“哦,那个,我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来看看你。”咬了咬­唇­,桑渝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微动了动喉咙,沈先非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轻咳了一声,别过脸,目光落在别处。

原本看到沈先非怔愕的模样,桑渝还是有些惊喜的,但在见到他沉默对应,现在还别过脸,这让桑渝的心莫明地一阵刺痛。

渐渐地,微笑的脸上现出哀伤的神情,她不禁抿紧了­唇­。

她真的弄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已经按他说的,头发弄长了,衣服穿得很淑女,就连说话声音都变得轻声细语,生怕声音一大,吓跑了他。不论是谁,看到她变了个样,都是又惊又喜,一个个死命地称赞她。只有他,只是一瞬的怔愕而已,又是以往那种冷漠的白痴表情。

咬了咬­唇­,她深吸了气,缓缓启口:“对不起,你还是先上去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改天……改天我再来找你好了。”说完,她丧气地转身离开。

沈先非坐在桌前,依旧是吃着同样的午饭,但这顿饭却是吃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忍不住地往窗外望去,目光落在宿舍前那棵大树下。

那晚只是随口乱说,她竟然当了真。虽然他惊讶她是怎样在短短的几天内将头发弄的那么长,就算是假发,配上那身雪白的大衣,那清丽娇柔的模样,的确适合她。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心“嘭嘭嘭”地跳个不停。他甚至不敢看她,只能选择回避。

今天,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低低的,浅浅的,柔柔的,比起以前动不动就喊他“沈笨鸟”要舒服得多。这让他想起圣诞平安夜那晚,在公交车上,她把那个女的给气下车的那副凶悍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及着,他的­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呀呀呀,居然被我逮着我们商业美术系最帅的纯情男在偷笑。这顿饭吃到现在都还没吃完,不像你的作风,一定是在想着你家那位霸王花是不是?”隔壁宿舍的王浩突然嚷开。

李晨曦跳了过来:“什么霸王花?你没看到这几天她的穿着吗?那简直就是一朵清纯的百合花。”

“之前就觉得霸王花霸得很有味道,没想到,换了淑女装束之后,就像这Se情猫一样,超纯情。”王浩拿起一只HelloKitty猫比划着,猛地亲了一口。

“不觉得你们很无聊吗?”饭凉透了,被王浩这么一搅,沈先非更不想吃了。

王浩跳过来拦在他身前:“我说阿非,你究竟喜欢不喜欢人家,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哥们我就去追了。”

沈先非白了王浩一眼,轻轻推开他,往水池间走去。

洗着饭盆的手停下,沈先非望着水龙头发起了呆。

他相不通现在的男女生是怎么想的,似乎进了大学就要恋爱似的。他考进大学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恋爱的。

从他懂事以来,就一直很努力很用功的学习,因为他有一个那样的家庭,辛苦地考上了H大,这一年多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的理想是毕业之后,能找一份好工作,能买得起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把母亲从西街里接出来,好好的孝敬母亲,让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好好安享晚年。

桑渝,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整天无所事事,因为她,他已经被逼得住到校外了。今天,看到她穿得就像李晨曦说的那样,像个……像个清纯的百合花,他承认,那一刻,他莫明的很紧张,甚至很乱。

这个桑渝,一点都不懂知难而退,让他真的很困扰。

双手撑着水池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没那么多时间和她耗,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不是有钱人闲睱的玩具。

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快速地洗了饭盆,回到了宿舍,准备下午的课。

“啊哟——”桑渝一边咬牙轻哼着,一边蹲在厕所的坑里努力地“奋战”着。

这几天为了走淑女路线,她天天穿裙子,两条腿可怜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丝袜,寒风透过那层丝袜,将她吹得好似那迎风弱柳。

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不,报应来了。

这已经是今天拉的第四次了,除了两条腿在打晃,她甚至还有些轻微的感冒迹象。

缓缓起身,两条腿已经蹲麻了,她倒抽了一口气:“咝——”

“哎,我说,你刚说的是真的吗?沈先非真的有女朋友了?这不可能吧。”这时,厕所里进来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的话,让桑渝放在门扣上的手缩了回来。

沈先非有了女朋友?!

“是啊,今天早上都传开了,说沈先非载着于佳进了校门,于佳坐在他车后,很亲密地依着他呢。这几天他们两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两人有说有笑的,这不是男女恋爱,还会是什么?”

“哈,真有这回事儿?我还以为HK518那条死鱼会打破H大这一年多来的记录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

“哎,才不是程咬金。于佳长得不错,是他们班的班花,也是他们系的系花,当初我们只是知道于佳追了沈先非很久没追到,谁知道两人一直是搞地下恋情。这不,沈先非被那条死鱼给逼急了。”

“也是哦。以沈先非的­性­格,要是会喜欢那条鱼就怪了。虽然那条鱼家里有钱,有钱又怎样,听说很能打架,整个就是一个小太妹,哪个男生和她谈恋爱简直是找死,等着天天挨揍吧。”

“哈哈哈——”

听着两个声音渐渐远去,桑渝咬牙切齿地握着门扣的手才微微动了动。

死鱼,原来她的外号叫死鱼?

沈先非有女朋友,那女的还是和他同班,叫于佳?她很能打架,是个小太妹,男生和她谈恋爱就是找死?沈先非不可能喜欢她?

­阴­沉着一张脸,桑渝回到了宿舍。因为今天一直拉肚子,她请了病假,整个宿舍空空的就她一个人。突然之间,她的心情很烦躁,从床头里角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好几口。

她不相信沈先非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能莫明其妙地冒出一个女朋友出来,如果真的像那两个大二女生说的,那就是沈先非那晚上说的话是在耍她。她要弄清楚那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必须去找他求证。

她向来就是说到做到,看了一下沈先非的课程表,今天下午他没课,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这会他应该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看书。打电话到他们宿舍,他们宿舍的人都说他去图书馆了。

未做多想,她便穿上了大衣,匆忙下了楼。

图书馆C室,桑渝永远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沈先非很少笑,但是面对身旁的那个女生,他可以笑得那样自然,那样开心。

桑渝的目光落在那个女生的身上,长头发,穿着女­性­化,说话轻声细语,热爱生活和学习……原来他说他喜欢的女生就是眼前这样的女生……

寒着一张脸,桑渝走过去,立在两人的身后。

余光感受到了一个身影,沈先非回过头,便看见桑渝一脸苍白的站在他的身后。深褐­色­的长发和身上的白­色­大衣,将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衬得娇弱无比。

双眉深锁,沈先非只是抿紧了­唇­,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于佳回头看到桑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沈……”艰难地开口,桑渝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动了动喉咙,她轻声说:“沈先非,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沈先非向于佳点了点头,便起身和桑渝出了图书馆。

一路跟着桑渝,沈先非看着她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蓦地,桑渝停住了脚步,一个转身,面前立的就是沈先非。

望着他那张让女生看到就想尖叫的英俊脸庞,她笑了笑,那笑容有说不出的难看,咽下涌上心口的怨气,说:“长头发,穿着女­性­化,说话轻声细语,热爱生活和学习……沈先非,其实做到你说的,并不难,只要有心,都可以做到。那晚和你分开之后,我花了一夜的时间没睡觉,就为这些天来这身的装扮。我,符合做你女朋友的要求吗?”

沈先非双手抄在裤子的口袋里,紧抿了­唇­,一言不发。

“你装什么死?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装死,问你十句你有九句不答,”桑渝强抑制心中的愤怒,逼近他,仰起头看着他的眼,“你说话啊,那晚按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个女生是从哪冒出来的?­干­什么的?”

沉默了许久,沈先非正视她,看到她的脸在长发的遮掩下似乎很苍白,苍白的让他的胸口猛然紧绷着,咬了咬牙,才开口:“她是我女朋友,是我高中同学的表姐,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的。”

原来在厕所里,那两个大二女生说的都是真的。

终于听到他亲口承认了。

她真是个白痴,像个傻子一样为了这个该死的家伙几句话,穿成这种“美丽冻人”的样子。结果到头来,人家告诉她,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她真是白痴到不行了,自以为是的实行那什么狗屁“追鸟计划”。

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桑渝抡着拳头,一拳打向沈先非的左脸,吼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耍我耍得很好玩?!长得帅就很了不起?!”

别过脸,脸上火辣辣的痛让沈先非捏紧了拳手。

自从认识这个不讲理的女生,他已经被她打了两次了,两次下手都那么重。原以为她穿着这身衣服,加上这副柔弱的模样,会敛了那份戾气,她根本就没有改变过。

平复了心情,沈先非望着她,淡淡地说:“我没有耍你,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可能会喜欢你,也不可能找你当女朋友。我考上H大,不是为了来寻刺激谈恋爱的。你已经让我很困扰,说难听点,就是你一直在­骚­扰到我。你自己想想这么久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先非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桑渝更气了。

­骚­扰?原来她做了那么多竟然是­骚­扰。

抡起拳头,桑渝还要再给沈先非一拳,但是手腕却被抓住了。

13、失恋就像是女人的痛经

迫于自卫和无奈,沈先非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那因愤怒似要喷出火的双眸,冷静地说:“没有男生会喜欢野蛮不讲理的女生。你根本就没有改变!就算是外表变了,本质依旧还是那样野蛮。你同样不也是在骗?你家里有钱,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有那种闲功夫,我没有。我沈先非一没钱,二没时间。圣诞平安夜那晚,你都看到了,我为了每月的生活费和每学期的学费,业余的时间都用在了打工赚钱上。在H大,我唯一能做的和想做的就是念书。你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你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好玩,等这阵劲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依然是还是你,我依然还是我。桑大小姐,我玩不起,没时间,没­精­力,你懂吗?”说到最后,沈先非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挣开他的手,桑渝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怒道:“问题根本就是在于你说话不算数,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我桑渝从来就不是好惹的。”

说着,又是一拳,她猛地打在了沈先非的腹部,沈先非痛得弯下了身体。她今天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新仇加旧恨,她非打得他下不了床不可。

“阿非,阿非,阿非——”匆忙赶到的于佳,看到的就是沈先非被桑渝给打了,而沈先非居然不还手,还让她打。刚才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那个叫桑渝的女生好像打架很厉害,而沈先非这么做肯定会惹火了那个女生。没想到,那女生真的打了他。

瞧见那个小鸟依人的身影飞奔过来,桑渝大骂了一声:“沈先非,以后,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桑渝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阿非,你没事吧?”于佳冲过去扶住沈先非,他的左颊已经肿了起来,“天啦,这个桑渝怎么这么野蛮,怎么下手这么重?”

“……我没事。”沈先非直觉甩开了于佳的手,让于佳一阵尴尬。他别过脸,然后又说,“于佳,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这么辛苦的帮我了。不过,你以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以后遇到她,你尽量绕道走。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我……先回宿舍了。”

从于佳手中接过书本,沈先非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阿非——”于佳轻轻地叫了一声,但没有追上去。

从很久以前,她就很喜欢沈先非。因为表弟和他是同班同学,为了能和他考到同一所大学,高中那三年,她一直都很用功的念书,后来她用她平时好容易存下来的零花钱请表弟大吃一餐,就是为了求表弟告诉她,他报考了哪所大学,然后在填志愿的时候,她把所有志愿都填的和他一样,甚至专业都一样。总算,所有功夫都有没白费,让她和他都考到了H大,而且还是一个专业,并且是同班。

在学校里追求沈先非的女生很多,她一直把这份情默默地埋在心间,因为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沈先非的家庭情况,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先非努力考上大学的原因。她了解他,她不会像那些女生那样疯狂地粘着他,那样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那天沈先非找到她的时候,请她帮忙,她激动得一夜没有睡着觉。这不,他会在最苦恼的时候,第一个想起她。虽然只是个开始,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会等到苦候的花开。

坐在篮球场旁的板凳上,桑渝盯着眼前的篮球从这边篮筐飘到那边篮筐,听着篮球撞击篮筐和在地上被拍得叭叭响的声音。

渐渐地,脑子里就浮现了刚才将沈先非痛揍一顿的情形,让她没由得咬紧了牙,要是能把那个该死的沈先非当这个篮球一样乱砸就好了。

知道他有女友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变得很慌张,听到他亲口承认,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好闷好难受,有一种像什么东西在啃噬的感觉,连十根手指都跟着一起在痛。

把他痛打了一顿,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她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这样做吗?她就想暴打他一顿,以雪便利店那次的耻辱,出出心中那口恶气。

可是,今天打完了,她一点也没觉得开心,一点也没觉得身心舒爽,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她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那个什么倒霉又不管用的“追鸟计划”,根本就是浪费金钱,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就像他反问她一样,她这么久以来都在做什么?

突然鼻子一酸,两眼之内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往上涌,让她很不舒服,她眨了眨眼,这时,一团黑影向她袭来。

通常在校园内,篮球场、足球场附近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而往往因为这样的意外,都会成就一对佳偶,这就是校园球场的爱情定律。

“叭”的一声,那个篮球不偏不倚砸在了桑渝的左颊之上,火辣辣的痛立即在整半个左脸蔓延开来。

痛死了,她刚才打沈先非左颊的那一拳很用力,她的右手到现在还在疼着。

桑渝捂着被砸得很痛的左颊,这下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哗地全涌了出来。

“……桑渝,你没事吧?”曾梓敖在见到球砸下桑渝的时候,就惊住了,他以为以她的身手可以躲过那一球的。他承认,他在看到她来球场的时候,就想过去逗逗她,但是还在进行着比赛,后来看到她那一脸就像谁欠她几百万的白痴样,他故意失手把球砸向她,但这一球有砸的这么重吗?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他又轻拍了一下她,急道:“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砸你砸得这么重?”

曾梓敖见过很多女生哭,他觉得女生哭很烦,但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桑渝哭他会有一种莫明的怜惜之情。在他的认知里,有时笑起来很灿烂,有时会迷茫的像个白痴,有时会叼着烟警告着别惹她的那个桑渝,大多的时候是酷酷的,应该是个很坚强的女生,可今天却会因为被球砸而哭得这么伤心,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会痛打男生会爬墙的她。

好好的一场球赛也因为桑渝被砸而终止,其他人看天­色­差不多也晚了,对曾梓敖拍了拍,说了几句,都离开了。

场上就只剩下桑渝和曾梓敖两个人,桑渝越哭越伤心,当球砸上她左颊的时候,那个痛,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打在沈先非左颊之上的那一拳,他一定也很痛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天天跟着沈先非,他吃饭的样子,上课认真的样子,打球帅气的样子,说话不急不慢的样子,全身上下冷冰冰的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样子,都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底,最让她难忘的就是那晚,他在辛苦打完工之后,请她吃了一碗面。那碗面是她饿了几个小时无意中等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就像初初说的一样,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就是因为一碗面,她难以抗拒地喜欢上他了。真的很讨厌,她桑渝竟然是为了一碗面条,喜欢上一个男生,真的好讨厌。

可是,他却和她说,他有女友了,还是认识了好多年的女友……

“桑渝,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哭什么啊?”

曾梓敖这一说,桑渝越哭越凶,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全是,眼前鲜黄的布料刺激着她的眼,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那黄|­色­布料就擦起了眼泪鼻涕。

“喂,桑渝,你怎么能拿我的球衣擦眼泪鼻涕?脏啊——”曾梓敖苦着一张脸在心中哀号:天啊,她竟然把他的NIKE球衣当布来使,怎么可以这样……

“叫什么叫?我没嫌你衣服上有一股汗臭味,你还好意思嫌我脏?”桑渝很没形象地抬起头仰望,这才看清是曾梓敖,“刚才那一球是你故意砸我的,对不对?别以为我没看到。”

曾梓敖万万没想到桑渝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哭得伤心欲绝,这一会倒是很严肃地追究起他用球砸她的事。

“哦,可能当时手滑吧。”曾梓敖东张西望。

“是吗?那我也手滑一下,砸你一下试试看?”这家伙趁她暗自神伤的时候,用球砸她,还敢说手滑,不过她本来就要掉眼泪了,刚好那一球掩饰了她要流泪的白痴样,这家伙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起码明天不会全校人都知道,HK518的桑渝对着篮球暗自神伤,还流了泪,原来是失恋。

“如果让你砸下,你可以消气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曾梓敖将手中的篮球递给了她。

桑渝看到那个凶器,一巴掌拍开,抬起头,皱着眉说:“曾梓敖——”

“嗯?”

“你不冷吗?”桑渝的目光从上到下,只看他露在衣服外的肌肤。

曾梓敖顺着桑渝的目光,看向自己露在运动短裤外的两条腿。

“我拜托你的目光不要像野兽那样,那么火热好不好?你这样看我,我会害怕的,搞得我好像是多么的秀­色­可餐一样。”

“切,腿毛那么多,谁对你有兴趣。”

“毛多­性­感,你懂不懂?”

“嗯,那你怎么不长成大猩猩那样,更­性­感呢。”桑渝白了他几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耸了耸肩,曾梓敖将一旁放在凳上的衣服穿好,好奇地问:“桑渝,刚才那球真的砸你砸得那么重?你哭得很伤心,这一点都不像你。你是不是失恋了?”

桑渝倒追沈先非的事,全校的人都知道,而前些天传出沈先非和自己班上的一个女生好上了,她会哭得这么伤心,该不会就为了这事吧。

桑渝偏过头看向曾梓敖,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尽会往人伤口上撒盐。

她狠瞪了一眼,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选择计算机专业真是失误,你应该选择养­鸡­专业。”

“真的失恋了?”曾梓敖走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部,笑道,“不就是失恋了嘛。失恋就像女人的痛经一样,所有不适都在第一天,第二天痛苦可减半,第三天当事情没发生过。我保你三天后生龙活虎。”

“你痛经过?”桑渝斜睨了他一眼,真是说的一套一套,什么失恋像女人的痛经。

“我妹经常痛经,她一痛经,我就惨了。”曾梓敖想到自己那个妹妹曾紫乔,每次痛经都哭得梨花带泪,不是老妈,就是他每次都要花好大的力气将她给哄睡下,女人痛经真是麻烦,“你没痛经过?”

曾梓敖的左手又拍了拍她的左肩。

“曾梓敖,把你的猪爪从我身上拿开。”她痛不痛经要告诉他?不过,她好像还真没痛经过,那种滋味是失恋吗?

“美女,要知道我这是在牺牲­色­相帮你。那一球,你得谢谢我,失恋的伤心女。我知道你是跆拳道高手,没事,有机会切磋切磋。”曾梓敖不顾桑渝的反抗,揽着她就走,“走吧,吃过晚饭没?没有的话,请我吃饭。”

H大,临期末的时候发生了件怪事,就是原本誓死要将沈先非追到手的桑渝,禁不住同年级大帅哥曾梓敖的热烈追求,改投曾大帅哥的怀抱,这让沈帅哥的追求者大松了一口气,却引起了曾帅哥追求者前所未有的怨声怨气,因为她们都知道上,曾帅哥从来不主动追求女生,而桑渝是第一个。

Chaper3

1、“偶遇”

坐在办公桌前,沈先非对着眼前的资料发着呆。他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了,而且面前摆放的始终是那份桑氏的资料,高秘书进来几回,送进来的文件这会都被他丢到了桌角。

桑氏,桑渝……

那天在阿穆诊室里听到的,他做家教,圣诞节打工,包括平时的作息,全部和他上大学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可在他的记忆里,他真的不记得有桑渝这个师妹,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还提到那条猪头­内­裤……

他的确是有一条­内­裤上印着猪头。他记得上大一,那时候他嫌麻烦,每次买­内­裤都是一次­性­买五条,没想到里面有一条­内­裤上印了个猪头,他只得将那条­内­裤压在箱底一直不穿。那几天刚好连下了几天的雨,挂在宿舍外的­内­裤洗了都­干­,而那条猪头­内­裤是唯一一条­干­净的,不得已他才将那条猪头­内­裤穿上身,结果是被舍友们笑了好多天。而且那条猪头­内­裤他只穿了一天,第二天就扔了。

桑渝怎么会知他有穿过这样的­内­裤?

因为桑渝说了这事,害他被阿穆笑了好几天,这家伙缺德的还在第二天给他邮递了一盒礼物。他好奇这臭小子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打开礼盒之后,居然是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ρi股后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大猪头。

想至此,他不禁失笑起来。

这一刻,立在门外敲了半天门的秘书高茜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的沈总成了皇廷的设计总监之后,整个皇廷的女­性­同胞们为了这位新来单身帅哥总监,一个个浑身上下狼血一片沸腾,随时随地都能听到狼嗷的声音,尤其是在洗手间内,那狼声可真谓是延绵不断。

除了公事上应有的那副笑脸之外,私下里,高茜从未见沈总有笑过,而且还笑得这般投入,这般迷人,她今天真是赚到了。

高茜拍了拍胸口处不停跳动的小心,敲了敲门,声音又提高了一些:“沈总——”

回过神,沈先非看见高秘书正笑眼盈盈的望着他,他轻咳了一声:“进来。”

“沈总,桑氏的于副总要见您,现在安排她在会议室。”高茜小心翼翼地说着。

桑氏的于副总,姓于名佳,那个高傲的女人一看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在他们这行,谁都知道这女人是靠傍上大款桑振扬才坐到今时今日的位置。上个月,这女人来找沈总,高茜才知道,原来这女人是沈总的大学同学。看沈总对那女人的态度特别温和,高茜自然不敢怠慢了。

后天就开标了,于佳又来找他?

沈先非盯着眼前的桑氏资料,竞争皇廷酒店这个工程项目的,目前最有实力的就是桑氏和GD公司。皇廷酒店的设计图是由他设计的,也是此工程项目的总负责人。而在临开标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大学同班同学的于佳来找他,的确不是个明智之举。

他素来只认实力,而不是凭关系。

皇廷更有皇廷的规矩。

“跟她说我在开会,不方便见客。”沈先非将桌上的几份文件整理齐,对高茜又说,“从现在开始,此次参与竞标的所有公司,只要电话是预约见面或是上门来找我的,不论是谁,一律不见。”

“是,沈总。”高茜很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沈总不愧是偶像,真是太明智了。

这时,那首“原谅”乐曲响了起来,沈先非一看,是阿穆找他,他挑了挑眉,接了电话。

“阿非,我想喝茶,中午有没有空?请我喝茶。”

阿穆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沈先非在心中这样想着,同时话也说出了口:“你真是越来越无耻,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

“无耻的是你吧,甩了人家小师妹,现在人家可怜兮兮的跑我这里寻求慰籍。”阿穆不适合当医生,适合当演员,这会刚好可以声泪俱下。

沈先非一听桑渝又要去做心理治疗,心中一阵紧张。

自上次听过桑渝说的那些往事之后,他逼阿穆答应他,以后只要桑渝去医院做心理治疗,必须通知他。可之后桑渝一直没空,总算是到了今天,才算有点消息。

“她什么时候去你那?”沈先非急问。

“瞧你那猴急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丢了老婆。”阿穆在电话那头故意损好友,“小师妹约了我吃午饭喝茶。后标营上岛咖啡,要买单的就快点滚来。”

“等我去了,你们再开始。”沈先非挂了手机,出了办公室,见高茜不在,便对另一名助理吩咐,“高秘书回来转告一下她,我约了人出去吃个午饭,有急事打我手机。”

绕过会议室,他从另一座电梯下去,直达地下停车场,银白­色­的车子缓缓驶出。

手机上来了个短消息,是阿穆的:临时有事去不了,不过你可以先和小师妹培养下一感情,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到了给我电话,我再和她说爽约。

这个死阿穆,临时抽脚,他一个人去了要怎么面对人家,难道对人家说:喂,我真的是你老公吗?

桑渝,桑渝,从撞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从在阿穆诊室里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是中了她的毒一样,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被他撞晕过去的女人——桑渝。

车子飞快得在马路上行驶着,不一会他便到了上岛咖啡店。

进了咖啡店,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很优雅地喝着东西。桑渝的背影,他已经记下了,虽然背对着他,那头长发很难让人忘记。

他喜欢长发的女孩子。

沈先非抬起头,刚好看到墙上的钟,11点50分,他心急的只花了十分钟就赶到了,想想这车子他开得有多快。

慢步走过去,沈先非正准备在她的斜后方坐下,这时一位服务生端了一盘东西过来,他只是一个转身,不甚将那杯柠檬水给撞翻了,正好泼在了桑渝的身上。

“啊——”桑渝顿时感到自己的左臂冰凉一片,眉头紧皱着,迅速站起身,裙子的左半侧也全部湿了,紧贴着左腿的皮肤,“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服务生连声说对不起,抓起面纸盒递给桑渝。

“对不起——”沈先非直觉很难堪,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和她打招呼。

还好只是柠檬水,裙子上的水渍待­干­了之后应该看不出什么痕迹。

桑渝将手臂擦­干­,又抽了好多面纸吸着裙子上的水,骤然间她顿住了手,好象刚才有个熟悉的男声在和她说对不起。怔怔地抬起头,她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擦着水的手僵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会是他……

浑身都在紧张,桑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眼花了。别过脸,她望向窗外,深呼吸一口气,再回过头,他还在。

这不是梦,也不是眼花,是人真的就在面前。

“对不起,我……”沈先非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小姐,实在是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位服务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手中拿着面纸蹲下身帮桑渝吸着湿了的裙子。

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了,她也想了五年了,但从未想过五年之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到他。

咬了咬下­唇­,桑渝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慌乱地抚开那个服务生的手,抓起包,轻道一声:“不用擦了,没关系的,我自己处理下就可以。”

垂下纤长的眼睫,她匆忙往洗手间走去。

望着桑渝仓惶离去的背影,沈先非立在那一动不动。

方才,桑渝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清亮的眼眸里闪着错愕与无措,甚至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这样的反应,他与她,之前应该是认识的吧。他怎么却不认识她?

控制不住,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跟了去。

走进卫生间,桑渝将门关上,抵在门上,大喘了几口气。

她知道他回国有好几个月了,而且他还是皇廷酒店项目的负责人,怕与他碰面,怕再掀起心口处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她才会将这个案子交给袁润之和杨正坤去跟,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他。

五年的时间,除了发型和服装,他好象一点也没变,俊朗的外表还是那样夺人眼球,不,比起五年前,还更多了成熟的男人魅力。

桑渝,桑渝,拜托你争点气好不好,这时候还这种样子。

缓缓走向洗手台,撑着洗手池的台面,桑渝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长长的卷发,一直留到腰部,身上一袭淡蓝­色­的印花连衣裙,白晳的脸上只着了一层薄粉,这样一个浑身充满了女人味的女子正是她——桑渝。

也正是因为他,才会有今日镜中这样的桑渝,多年之前,那个随­性­的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心中一阵酸涩,她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点燃,就这样立在镜前,吞云吐雾。

渐渐地,在烟雾缭绕下,她平静了好多。

不过是个男人,五六年前她都可以挺过来,今天碰上了算什么。

同一个行业,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桑渝不是这样容易就被击垮的。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

包内,手机铃声在响,她掏出手机,平复了心境,轻声接起电话:“你好。”

“桑小姐,您好,我是穆医生的助理,穆医生今天和你约好了上岛咖啡见面的,他临时有事不能去了,很抱歉,要改约下次了。”

是阿穆的助理艾妃妃,每次听到她的电话,桑渝都很想问,她是不是吃了蜜糖,声音怎么可以那么甜美。

桑渝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一向守时的穆医生原来也会有事而爽约。

“哦,没事,那就改天再约吧。”挂了手机,手中的香烟已燃到了烟蒂,差点烫到她的手指,她急忙熄了烟,丢了烟头,洗了手。

桑渝又理了理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

那人应该不在了吧,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没事的,出去了,她还是她。

打开洗手间的门,一个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桑渝僵立那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2、I am sorry

“你……没事吧,”终于看到桑渝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如果她再不出来,沈先非估计要冲进去了,“对不起,那个……我不小心把水洒在了你的身上,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桑渝垂下头,不看他,从他面前走过,却被他伸出的手臂给挡住了。

“桑小姐,我们好像在哪见过?”阿穆给了他这样一个良好的机会,沈先非觉得他不应该放弃。

桑小姐?好像在哪见过?

听到这声称呼,听到这句问话,桑渝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五年不见,他竟然称她为桑小姐,还装作以前不认识。

强作镇定,她转过身,对着沈先非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国际知名室内设计师Kenneth大师的徒弟,皇廷的设计总监,沈先非先生,居然也会用这么烂的搭讪方法。”

面对桑渝这种半带嘲讽的语气,沈先非微抬了抬嘴角:“原来桑小姐知道我的名字。呵呵,我想你误会了,我们的确见过面。”

“对不起,我和你不是很熟,关于打翻水的事,我也不会和你计较,麻烦沈先生你让一让。”

“桑小姐,不知道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在仁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你是不是被车给撞了?”

微微眯起了眼,桑渝抬首看向沈先非,就算是她穿着高跟鞋,沈先非也依然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不得不抬首凝视他。

在这狭小的洗手间出口过道里,他拦着她,高大的身姿挡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力。

她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最终挤出几个字:“LEXUSGS430,XASY520是你的车?”

该死的袁润之,回去之后一定剥了她的皮,让她查了一个月的车主是谁,她一直吱吱唔唔说没查到,看来是早知道是谁的车,一直没敢告诉她。

“桑小姐好记­性­,摔晕之前都能记住车型和车号,那正是我的车。”沈先非优雅地笑望着桑渝,“那天我在倒车的时候,不小心将桑小姐给撞了。还好是在医院,我送桑小姐去了急诊,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后来我有急事先走了,我在你右手掌心留了电话,但你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我很自责。今天看到桑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有急事先走了?留言在我右手掌心?我看你是存心不想人找到你是吧。你难道不知道写在手心,一个不小心,字就会看不到吗?”桑渝很冷淡地反问,扫一了眼他拦在墙壁上的手臂,没有离开的架式,她又面无表情地补充,“OK,总之,找到你这个肇事者就好办了,明天,我一定会将我受损失的清单明细,派人送到皇廷集团你沈大设计师的办公桌上。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麻烦沈大设计师让一让。”

沈先非发现,桑渝说了这么多气话,自始至终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让他不禁觉得哑然。他撇嘴淡笑着,语气夹带着挑逗的意味:“桑小姐,我觉得你好象很怕我。”

这温柔的声音,让桑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桑渝的目光定在一旁墙上的壁画上,轻道一声:“没有。”

“没有?可是桑小姐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难道桑小姐不知道不看人的眼睛说话,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沈先非的眉心略收,脸上依旧还是保持温柔的微笑,“我觉得桑小姐对我有种排斥感。”

深吸了一口气,桑渝抬起头仰望着沈先非,双眸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芒。他,沈先非,是她花了五年的时间都想不通,为何会在五年前绝然离开她的男人,如今却像一只无知又讨厌的苍蝇一样,将她堵在这狭小的洗手间出口过道里。

“如果被撞了自己的人堵在洗手间门口质问,还有人心情舒坦的,我想那一定是神,不是人。”桑渝美丽的脸庞绽放出迷人的笑颜,“借过!”

从另一侧狭小的缝隙里,桑渝绕过沈先非,步调轻盈地往咖啡厅走去。

转过身,沈先非望着桑渝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桑总何必这么欲擒故纵呢?既然派了贵司的于副总去皇廷找我,又何必浪费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呢?”

顿住脚步,桑渝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死死地盯住他:“什么意思?”

于佳会去找他,她就算是用脚趾头想,那也是可想而知的,但绝不是她派去的。

一开始是桑小姐,这会他又喊她桑总,桑渝心中忽然有种难以言语的苦涩之感层层翻涌在胸口,难以平静。

果然还是皇廷的标书奏效。

沈先非满意地弯了弯好看的薄­唇­:“桑总,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曾经的沈先非是很少笑的,除非她逗他。

即然他回来了,不放过她,那么她就陪他再玩一次好了,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嘴角微微上扬,她冷哼:“欲擒故纵?好。我若再拒绝,沈大设计师恐怕要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请。”沈先非含笑做了一个请势。

咖啡厅里的冷气打得很足,面对沈先非,桑渝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这清冷的温度让她不禁环起双臂瑟缩了一下。

点完简餐,沈先非将菜单交给服务生,望着桑渝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你很冷?要不要换个地方?”

她花了五年时间构筑的坚强壁垒,此时此刻,在听到这温柔关心的话语,心中的那道坚强的壁垒就仿佛像一层薄纸一样,一捅就破。

将脸转过对着玻璃窗,呼了一口气,桑渝回转头,笑了笑:“很抱歉,我想抽支烟。”

桑渝不自然的表情全数落进了沈先非的眼中,而这会她提出要抽烟,他的眉毛不禁轻轻一皱,他记得上一次在阿穆的诊室里,她在说往事的时候,也是紧张得想要抽烟。

现在,她感到紧张?

笑了笑,他说:“随意。”

摸出烟和打火机,桑渝熟练而优雅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淡淡的烟雾在两人之间飘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朦胧。

在心中,桑渝不禁苦涩暗笑,五年前,他最讨厌女人抽烟,更讨厌她抽烟,只要她一想抽烟,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她身上所有的烟都搜走,丢进垃圾篓里。五年后,他竟然可以忍受一个女人在他的面前抽烟。

“我可以叫你桑渝吗?”沈先非很礼地问。

桑渝怔了怔。

桑渝,这个名字,曾经被他叫过多少次,怒吼的,无奈的,温柔的,深情的……

五年前,他可以头不回的离开,现在居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一声可不可以叫她的名字。两人之间早已断了,她的名字也不必要在五年后再从他的口中听到,她和他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只是陌路。

桑渝淡淡一笑:“桑小姐或者桑总。谢谢。”

原以为叫一声桑渝,会觉得没那么生份,却不想她直接回绝了,这让沈先非有些尴尬,不禁有些迷惑,眼前的她究竟在想什么,面对阿穆的时候,她说得很动情,回忆她和她老公“沈先非”的恋情是那样的深情。

她口中的“沈先非”是他吗?

望着她抽烟的优雅姿态,沈先非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为了打破这个令人困扰的尴尬气氛,于是他微笑着开口:“不知桑小姐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笑话,一般人抽烟是平着手拿,而国家主席抽烟的时候,都是竖着手,手背对外,就像桑小姐这样。”

国家主席?

桑渝一愣,呆呆地看着自己竖着的左手。

突然,她觉得很好笑,也不禁轻笑出声:“看不出来,沈大设计师还挺幽默的。”

“能让桑小姐开怀一笑,说明我说的笑话不算太糟。”沈先非接着又说,“还有一个,说有一个国王为自己的女儿举办­射­箭招亲,在公主的头顶上顶一个苹果,第一个人一箭­射­穿公主头上的苹果说:Iam罗宾汉;第二个人一箭­射­穿公主头上的苹果说:Iam后羿;第三个人一箭将公主­射­死了,说:Iamsorry。”

再也忍不住,桑渝掩嘴大笑了起来。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现在他连笑话都可以说了。

桑渝笑起来非常好看。沈先非在心中想。

“Iamsorry。那天在停车场我不是故意的。”

桑渝又怔了怔,见沈先非正微眯着眼凝视她,目光与先前的有所不同,似带着什么探究的意味。

敛了笑意,她淡淡地说:“沈先生,不必再三道歉,我说过了,明天我会派人将我受损失的清单明细送过去,只要沈先生不拒收就可以了。”

“我不介意桑小姐叫我的名字。”沈先非的声音很轻很柔,专注地看着她。

突然觉得一阵窒息,桑渝别过脸,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子,吸了一口烟,过了一会才转回头“我想……我和沈先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还是尊称一声比较好。”

淡淡的烟雾飘散着,沈先非的面­色­僵了僵,随后一派公式话的口吻:“后天开标,桑总会不会去竞标现场?”

话一出口,沈先非就有些后悔,之前是为了想引她注意,他才会以谈皇廷的事为籍口,其实本意并非如此,这样倒显得他想给桑氏机会了。

弹了弹手中的烟,桑渝疑惑地望着他,那个传闻中冷面无私,看实力看材料看价格的沈大设计师,好象与眼前不符。

熄了烟,她回道:“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公司市场部的经理在负责,后天要看我的日程安排。”

“据我所知,”沈先非向后倚着沙发,双手交叉着盯着桑渝,“于副总好象不是桑氏的市场部经理。”

蓦地,桑渝笑了开来:“据我所知,我公司的于副总好像和沈先生的私人关系——非浅,我们桑氏很人­性­化,无论是身居要职,还是普通员工,做老板的一律不­干­涉下属的私人生活。”言下之意,就是说于佳是找沈先非谈情说爱,她桑渝管不着。

“是吗?”轻挑了挑眉,沈先非细细地审视着桑渝。

双手摊了摊,桑渝的语气云淡风轻:“这你得问于副总了,我不是她。”

“听桑总的口气,好像对这次皇廷酒店项目不是很有兴趣。”

“错,我是生意人。有钱当然要赚,但我更放心我手下办事的能力。对于他们,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要过程。”

“我看过你们桑氏递交的竞标资格资料,在这方面,你们桑氏确实很具实力,但一切都是未知的定数,主要还是要看后天开标的价格。最终无论哪个公司能够胜出,我们皇廷都非常有诚意。”沈先非顿了顿,手敲了敲桌面,又道,“虽然,我和贵司的于副总有私交,但不我希望这种私交被拿来做文章。”

这番话,明显就是说白了他不会因为和于佳是老同学而卖桑氏面子。

无缘无故,桑渝受了一番冷嘲热讽,胸中早已波滔汹涌,而表面上却要笑靥如花,杨柳扶风。

3、狐狸­精­的挑衅

“既然沈先生看过我桑氏集团的资料,就不应该妄加判断。只要是和装修家居几个字搭上边的,在N市,无论是谁,我相信,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我们桑氏。而在沈先生设计的大作当中,最常出现的几个世界著名品牌,无论顶材地材或者是卫浴,桑氏都拥有地区代理权。而其他几个竞争公司的实力,能与我桑氏相提并论的也只有GD公司。后天,谁胜谁负,讲究的是实力,桑氏不需要靠任何旁门左道。不过,作为与皇廷的合作伙伴,以及为黄董着想,到是要提醒沈先生一句,在同我桑氏集团于副总交好的时候,可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因为美人计而把持不住,而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以免说我们桑氏窃人机密。”

听了这样的话,沈先非一点也不恼,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我很期待后天,颇具实力的桑氏将怎样打败其他对手。”

“我同样期待,若是我桑氏中了标,就算是让我再被沈先生的车给撞一次,晚上的合作晚宴我也一定要参加。”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笑着,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情绪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明白。

这时,服务生送了简餐过来,刚好解救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狠狠地切着眼前的牛排,桑渝把那牛排假想做是对面的沈先非,一刀一刀地狠切着。虽然她一直垂着眼睫专注地“对付”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但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沈先非用眼睛时不时地在盯着她。

她佯装不在意,谁知余光瞥见他正­干­脆的放下手中的刀叉,兴味十足地看她吃。

可恶!他究竟想­干­什么?到底有什么用意?

害她紧张地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她的心无法控制地愈跳愈快,甚至有种想要伸手摸摸自己脸上是不是留有残渍的冲动。

沈先非揶揄地看着对面的小女人,似乎从牛排上桌之后,她一直沉默到现在,一直在和那份牛排做着斗争,并且吃起来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她与刚才那种女强人的气势完全不同,强烈的对比,让他不禁失笑起来:“桑总,牛排和你有仇吗?还是桑总不喜欢吃牛排?”

桑渝的脸莫明地发热,面对沈先非的揶揄,她只能选择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看你这么努力地和牛排在斗争,要不我和你换吧,或者­鸡­排会好一些。”

沈先非擅作主张的将两份­肉­排给对换了一下。

“我­干­嘛要吃你的口水­鸡­排。”不假思索,桑渝脱口而出。

他真的很讨厌,­干­嘛要自作主张的把两份­肉­排给换了,害她又想起以前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他总是会帮她吃掉。

怔了怔,沈先非尴尬出声:“这份­鸡­排,我还没有动过,只是把­肉­切好了,你可以直接吃。”

看了一眼那切好的­鸡­排,桑渝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似的。她宁可像刚才那样,与他­唇­枪舌战,也不要陷入这样一个怪异的气氛当中。

几个月前,她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就没法平静,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矛盾着什么。

正当她想抽支烟缓解下心中的郁闷,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是袁润之的电话,这真是及时解救她的一通电话。

接起电话,袁润之清脆的声音响起:“桑总,有两件急事汇报。第一,家居连锁一店那边,客户与商户发生争执,现在打起群架了,于副总不在,那边处理不及时,闹得很凶。”

“我知道她去哪了,你让她手下的经理给我顶着,就说我说的,顶不住就给我滚回家去吃自己。我马上回去处理。”桑渝皱着眉头望了望沈先非,方才他说到于佳去皇廷找他,结果一走开就发生这种事。

“好的,第二件事是MK的曾总约你详谈商场户外广告的事,不过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袁润之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心情不好?”这也能算是急事?这个曾梓敖,不是新婚燕尔吗?不在家陪他老婆,­干­嘛好端端的约她晚上七点见?前段时间莫明其妙地结了婚,对象还是他的妹妹曾紫乔,后来她才知道他那个妹妹原来是他父母领养的,这会又莫明其妙地以广告合作为借口找她“鬼混”。

“师姐啊,我哪里知道曾师兄在郁闷什么啊?如果他和小乔吵架了,我还要去做和事佬,小乔其实很自闭的,我到现在都搞不懂小乔怎么会嫁给他的。”电话那头袁润之越说越气,最好的朋友竟然连结婚都不告诉她,“师姐,你帮帮忙啦,话说你和曾师兄感情那么好,一定能摆平他的。”

“好,你帮我安排好,我马上回去了。”收了线,桑渝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嘴角之处不禁漾起一抹笑意。

等了两年,她终于等到这样的机会了,她该怎么回报那个该死的女人呢。

沈先非挑着眉问:“有急事?”

“嗯。”抬眸,她看见沈先非正目不转眼地盯着她。

“先把东西吃完了再走吧,你都没怎么吃。”沈先非忍不住关心。

“谢谢,不用了。”桑渝拿起包,急忙站起,这一刻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男人的视线。

“那我送你。”沈先非跟着站起了身。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谢谢沈先生的午餐,再见。”有礼的微微颌首,桑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心口,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定会冲上揪住他的衣领泼口大骂:沈先非,你这个混蛋,五年前不声不响,连个屁都不放的就跑了,五年后,跑回来装什么殷勤。

迈着优雅的步调,桑渝终于逃出了这个梦幻一样的咖啡店。

透过玻璃窗,沈先非看着那仓惶离开的倩影,她似乎好像不愿见到自己,即便是见到了,也是在刻意的在逃避。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

熟悉的铃声,沈先非这才注意到桌上那款银白­色­的手机在震动,拿起追了出去。

只差一步。

桑渝已经开着车子离开了。

铃声也停了,沈先非望着手中银白­色­的手机,不禁勾了勾­唇­,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回到咖啡店里结了账,迈着沉稳的步调离开了这里。

“桑渝!桑渝!你凭什么降我的职,扣我的薪水——”于佳一路嚷着,一路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在于佳没有冲进桑渝的办公室之前,袁润之成功地将她给拦在了那道象征着桑氏最高权力的门外:“对不起,于副总,桑总交待过任何人不要打扰她。”

“袁润之,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滚开。”于佳长而利的指甲往袁润之露在T恤外的肌肤上死抠了一下,“我要见那个女人。”

痛苦地锁着眉心,袁润之重复那句话:“对不起,于副总,桑总交待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滚开!”甩开袁润之,将面前那道碍事的门重重地推开,于佳直冲到桑渝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桑渝,你凭什么降我的职?凭什么扣我的薪水?”

于佳的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之前在皇廷与沈先非的秘书纠缠了一个中午,都没有见到沈先非,后来得知他出去了,她才不甘心的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接到调派她去后勤部的通知,每月的薪水自动扣除50%,为期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看工作表现,再考虑是否复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年终奖金扣除80%,如果这样,她这一年都为了什么在卖命。

桑渝正在细看那份标书的报价,做最后的定夺,所有竞争者中最具实力的就是桑氏和GD公司,她正在考虑此次工程项目夺标的可行­性­。缓缓抬起头,她很镇定地倚在转椅之上,望着恼羞成怒的于佳,说:“你不知道进来之前要先敲门的吗?”

“桑渝,你别装死——”

“出去,敲了门再进来。”

“桑渝——”

“出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若是敢让她再说第三遍,别怪她没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她一定会先一脚将她踹出门。

接收到桑渝眼中威胁的信号,于佳收了手,死捏着拳头,漂亮的脸上满是不甘。面前这个嚣张的女人,仗着自己会跆拳道,仗着自己是大股东,只会欺人。于佳狠跺了脚,转身退到门外,狠拍了几下门又快步冲到桑渝的面前。

这一次,于佳没有像刚才一样大吼大叫:“桑渝,我再问你一声,你为什么要降我的职,扣我的薪水?”

“于副总,这里不是在家,是在办公室,请你对我尊重些。”桑渝厌恶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她,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出车祸惨死。

她桑渝可以对桑氏里的任何一个人动手,而唯独就是于佳不行,因为这个恶心的女人是父亲的遗孀,她的后妈,并且这女人还为父亲生了一个儿子,她不满五岁的亲弟弟桑博文。父亲在临死之前,将桑氏5%的股份留给了这个女人,另10%留给了桑博文。做为股东,于佳有权说话。

最可恨的是,天恒山庄那套别墅的产权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她等了两年,好容易等到今天出这么大个事,她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于佳咬牙切齿。

“合理?”挑了挑眉,桑渝站起了身,走到她的面前讥讽道,“于副总,当年你进桑氏,怎么样坐到今日这个位置,我们就心照不宣了。以前是我爸在,现在我爸不在了,我绝不允许有人再以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坏了我桑氏的名誉。”

一边说着,她一边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烟,将吐出的烟喷在于佳的脸上。

“你——”于佳死命地用手挥着呛人二手烟,看着她那副痞样,心中的一团火只能死命的压着,谁叫她的儿子今年五岁不到,桑振扬给儿子的10%股权在他未满十八岁之前,由桑渝代管。

桑振扬那个老狐狸!

她猛地推开桑渝,怒道:“不知道你又在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坏了桑氏的声誉?你别乱栽赃!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不都是为了桑氏。你桑渝姓桑,我儿子同样也姓桑。”

桑渝的脸微微变了­色­。

是哦,这女人的儿子也同样姓桑。

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后妈,多么的讽刺。

就算她再恨于佳,于佳在法律上也是她父亲的合法妻子,而她母亲,什么都不是。

4、征服世界的三大法宝

冷笑着看了于佳一眼,她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一脸正­色­:“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反过来问我,真是好笑。于副总,我今天中午接到皇廷的投诉,投诉你利用一些暧昧不明的身份,意图套取后天竞标的信息。”

“你胡说!”于佳的脸­色­一变。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家居连锁那边,今天中午有客户和商户发生争执,不但客户被打伤,商户的店铺也被砸了,还波及到其他商户,消费者一进商场大门就看到这样的恶劣事件,还会进来购物消费吗?没有消费者,哪来的商户,没有商户,我们桑氏怎么生存?这么严重的事,你身为家居连锁的总经理居然不去处理,而是跑去皇廷管不属于自己负责的案子。结果事情弄到要我派人过去协调,既然这样,那么你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不如也由我派去的人去坐好了。”桑渝优雅地弹了弹手中的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于佳那张要喷火的脸。

“皇廷这么大个案子,你却不闻不问,丢给手下那群废物。我为什么会去皇廷?我这都是为了桑氏好。”

“我手下的人全是废物?那你手下那些整天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蠢货是什么?为了桑氏好?难道于副总不是借机去幽会老情人?”桑渝反讥。

一直脸­色­难看的于佳在听到桑渝这句嘲讽,蓦地笑了起来:“哦——原来你是在公报私仇。怎么?你嫉妒我去找沈先非?”于佳的身体依在办公桌上欺近桑渝。

于佳一倾身,桑渝就能瞥见她的胸前是多么的浩瀚。她吐了一口烟,嘴角上扬:“MaxMara的设计简单大方,将于副总­性­感的好身材衬托得一览无余,只可惜皇廷的沈大设计师错过了这春光一泄的美好时机,偏偏要跑去上岛咖非吃一顿不怎么样的牛排。”

刹那间,于佳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身体因气愤而在发抖,立直了身体,她指着桑渝的鼻子问:“中午他和你在一起?所以才不见我?”

“桑太太,请你庄重一些,不要在你亡夫的女儿面前,泄露你很想外遇的情绪。别忘了遗嘱上有一条,你若外遇了,你手中的5%股权就是我的了。欢迎桑太太外遇!”桑渝的声音很冷,却笑得很迷人。

“你——”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于佳真的很想往桑渝的脸上砸去,而换来的却是桑渝大力地一把夺下那个烟灰缸。

“请你不要随便乱碰别人的东西!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于经理尽快去后勤部报道,立刻!马上!Out!”桑渝指着门口对于佳命令道。

这个水晶烟灰缸是父亲生前用的,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意图用这个烟灰缸来砸她。

“桑渝,你给我等着。”于佳气得踩着三寸高跟冲出了办公室。

看到那个讨厌的女人从眼前消失,桑渝坐回了转椅上。

她活了这二十七年,除了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该死的男人在五年之前敢对她这样,从来就没有人敢对她大呼小叫,她于佳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别墅的产权,她早就将这个女人从桑氏轰走。

平复了心境,她又继续埋首于那份标书。

过了许久,她拨了内线,对袁润之吩咐:“之之,通知市场部此次负责投标的人员,以及财务部、采购部、物流部各部门经理,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在小会议室开会。”

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墙角的立钟,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她想到晚上与曾梓敖有约。什么狗屁广告合作,八成是找她喝酒解闷的,死家伙,结了婚了还不安份。

笑了笑,她想到给曾梓敖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不见了,难怪她一下午没听到手机声响。

她沮丧地拍了拍头,真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先是碰到她最不想见的人,然后是家居连锁店那边闹事,接着于佳来吵架,现在手机又没了。

努力地回想着,她把手机忘在哪了,拿起电话她拨了过去,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死的,究竟跑哪了?

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猛然间,她忆起最后接手机是在上岛咖啡店。一想到手机落在那里可能会被沈先非给捡到,她立马打住了臆想。

算了,就当被狗给叼了。

抓起包,出了办公室,她便对袁润之说:“之之,把你手机借我今晚用一下。”

“咦,你手机呢?”袁润之疑惑地从包里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死捏在手里不放,因为今晚如果男友给她打电话,她就听不到了。

“丢了。”桑渝拍了拍袁润之的手,一把将她的手机给夺了过来,“借我用一下,­干­嘛那么小气,明天买了就还你。”

袁润之在心中哀号着,师姐总是喜欢压榨她。

“你手机里有没曾梓敖的电话?”桑渝翻看着手中的电话。

“有的。”

“有就好。多谢,改天请你吃大餐。”

就这样,袁润之眼巴巴地看着桑渝将自己的手机夺走了。

SEVENCLUB,一个用酒杯盛放你青春记忆的好地方,秉承了怀旧的风格与时尚的潮流,如同一面展开的旗帜飘扬在泡吧族的心中。

走进复古的中式酒吧大堂,动感的音乐很是调动气氛,不大的舞池里全是人,一个个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吧台内正好是“火影传动”,那是调酒师在作秀。

SEVEN最让人欣赏的地方在于二楼,立在那里的阳台之上,可以听到一点特别的东西,又不是那么吵闹。

桑渝直接上了二楼“静吧”。

曾梓敖说过,在这里,听到除了酒吧惯有的嘈杂之外,还可以感受到一种叫做漂流的特殊情感。微醉的时候,和相熟的朋友坐着,在SEVEN的音乐里,是种非凡的享受。

果然,在阳台处,桑渝找到了声称情绪不佳的曾梓敖,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女,两人正在调笑。看见桑渝走过去,那位美女对他说了一些什么,便走开了。

拍了拍曾梓敖的肩膀,桑渝嘲弄:“怎么不在家陪你新婚燕尔的太太,却跑到这里喝闷酒?”招了招手服务生,桑渝点了一杯粉红­色­FOURSEASON。

“新婚燕尔?从哪里你看出我燕尔了?”受了酒­精­的侵蚀,曾梓敖一张俊脸有些微微泛红,深皱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挑了挑眉,桑渝很是不解:“究竟是怎么回事?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亏我把你当做蓝颜知己。”

“如果你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了婚,现在你想离婚,而对方不同意,你该怎么办?”曾梓敖喝了一口酒,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桑渝的肩膀。

“神经病,不喜欢人家,我­干­嘛要结婚。”桑渝白了曾梓敖一眼,不过对他的婚事倒是越来越好奇。自大学同学这么多年来,前后认识他一共有九年了,倒不曾见过他这样的半死不活,“说吧,我对你和你那宝贝妹妹的事很好奇,你们俩怎么会结婚的?”

借着酒,曾梓敖把母亲临死前希望看到他和小乔结婚的事给说了一遍。

曾紫乔约莫五六岁的样子,被曾家从孤儿院给领养了,人长得不但水灵,还特别会讨全家人欢心,曾母对这位养女特别喜爱,简直是当媳­妇­来养。自从曾父遇空难死了之后,曾母就一直郁郁寡欢,在病危的时候,只要求曾梓敖娶了曾紫乔,了却这桩心愿。为了使母亲安心养病,曾梓敖答应了母亲,娶了做了近二十年兄妹的曾紫乔。可婚后一个多月,曾母病情恶化,很快便离开了人世。今天是曾母去世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按照婚前约定好的,今天是双方解除婚约的日子,当曾梓敖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到曾紫乔的时候,曾紫乔却不同意了。

听完曾梓敖的话,桑渝很不雅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曾梓敖,这是我认识你九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居然这种乌龙事件会发生在你曾大帅哥的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你简直是白痴到家了,你不会是到今天才看出来你那个妹妹是一直喜欢你的吧。哈哈哈,上学那会,我就觉得你妹妹很有问题,每次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那眼神恨不能劈了我。我想起来了,这么说来,她会报考H大,也是因为你咯?哈哈哈,你小子真是好艳福啊。”

桑渝的手在曾梓敖的肩上拼命地拍打着。

被桑渝这样无情地嘲笑,曾梓敖恨不得掐死她,有些恼怒:“桑渝,我找你来是来解闷的,不是要你来看我笑话的。要讽刺,我也会。你男人不是回来几个多月了吗?你怎么一点行动也没有?”

提到沈先非,桑渝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冷冷地说道:“别跟我提他。”

一想到中午在上岛咖啡遇到他的情形,她就火大,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装作以前从来都不认识她,更可恶的是还学会了跟人家一样找那么烂的借口来搭讪。

“你也有弱点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呢。”

“曾梓敖,你想死啊。”桑渝狠拍了曾梓敖的脑袋一下。

下一秒,她整个人的身体就被曾梓敖揽在了胸前。

“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打的,女人打了男人的头,那就注定要嫁给那个男人。”眯着眼,曾梓敖的大掌扶着桑渝的颈后,两人的脸离得只有寸许,曾梓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桑渝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朦胧月­色­与酒吧里透出的灯光交辉闪动下,是两张互视的面孔。

望着曾梓敖英俊的面庞,桑渝也跟着微眯起眼,口气中充满了挑衅之味:“从我六岁学习跆拳道开始,已经有数不清男生和男人被我打过头,照你这么说,起码要等我离过N次婚后才能轮到你。”

“你真是个超级没情调的女人。”曾梓敖想到大学里和她交手的时候,自己吃过数不清的亏,那简直是种耻辱,不由得松了手。

“没情调你找我来­干­嘛,回家找你的妹妹老婆去啊。”

这时,服务生刚好送来了桑渝点的FOURSEASON。

曾梓敖一看是这种水果味超浓的女士­鸡­尾酒,立即夺了过来:“喝这种不会醉的酒,你有没有搞错?”

“谁说不会醉?不信你多喝个几杯试试。”

“啧啧啧,桑渝,你的品味越来越低了。西方盛行着一句话,叫做金钱、美女、威士忌,是征服世界的三大法宝。今夜星光灿烂,你怎么忍心不满足我这个骑士?”曾梓敖将那杯FOURSEASON放在一旁,对那位服务生说,“CHIVASREGALROYALSALUTE,21Y,谢谢。”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想喝死我。”桑渝拦不住。

“嘘,乖,今晚不醉不归。”

“那你怎么不试试芝华士农药,保你喝得‘爽’到去吐血。”桑渝讥道。

“桑渝啊桑渝,你真是越来越低俗了,这种自杀酒还是留着我想死的时候再喝吧。”

洋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品”的。

这句话,对两个失意的人来说,却是等于零。

酒在口齿和舌尖间回荡,早已品不出那所谓的就像是天鹅绒一样平滑的感觉。

和桑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开心的,很随­性­,从大一那年第一次在校门外和桑渝一起翻学校墙头的时候,曾梓敖就知道。

5、醉夏

N市的夏季是意想不到的闷热。

曾梓敖搂着桑渝,两个人歪歪倒倒地走出酒吧。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靠近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些不成调的歌声相继传出,还有连串的欢声笑语。

无论曾梓敖愿意与否,在桑渝的坚持下,要先把他送回家,结了婚的男人应该有担当,无论是否爱那个家中的老婆,结婚了就是结婚了,除了那纸法律的约束,还有的就是做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除非是家中的女人要放弃他,否则他永远不可以放弃家中的女人。

当年父亲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她恨过父亲,可如今人不在了……所以她不希望曾梓敖和他妹妹也走上了她父母的那条不归路。

“曾梓敖,上去吧,你老婆在家等你。”桑渝冲着曾梓敖浅浅一笑。

曾梓敖突然将桑渝一把抱住,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唇­似要贴上她的,带着浓浓的酒气,喃喃地说着:“桑渝,为什么当年你没有疯狂地追求我?如果你把我逼到他那样的境地,今天在一起的不就是我们俩了吗?”

“你喝多了,”桑渝嬉笑着,想推开曾梓敖,力道却敌不过他,无奈只得偏过头,依在他的肩部笑道,“是你先不要我的,去美国那年,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我是哭着求你娶我的,可你却是无情的拒绝我。”

“哼,你这个臭丫头,你还好意思提那件事,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吗?”曾梓敖口中责难着,却是将桑渝紧紧地抱住,“小渝,要是你能像爱他一样爱我就好了,我肯定会为你死心踏地的。”

“得了,你要是对我有那份心,别说九年,九天都可以感动我。”桑渝轻轻地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笑骂,“臭小子,快滚回去吧,将要让你死心踏地的女人在那高楼之上,拿出你做男人的担当吧。”

“无情的女人。”

“多情的男人。”

“户外广告我一定给你偷工减料。”

“滚你的,你要是敢,我剥了你的皮。”

“桑渝,满足我男人的骄傲与自尊心,来个GoodbyeKiss吧。”趁桑渝没留神,曾梓敖的薄­唇­便贴上了她的嘴角,轻轻一吻。

在桑渝要赏他一拳之前,他迅速地放开她,跳开了,狡黠地笑道:“谢谢你,桑渝,你永远都是最了解我的女人。路上小心,晚安。”

他又给了她一个飞吻。

桑渝无奈地笑着,看着曾梓敖高壮的身影消失在大楼的电动门内。

曾梓敖住的高层公寓与她的“毫宅”一个在城西南,一个在城东南。两个人都喝了很多的酒,曾梓敖喝的更多些,安全起鉴,桑渝打车先送曾梓敖回来,然后自己再打车回去。

可是这附近荒得只看的到路灯和路边的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若是没有私家车,真的很难出行,据说要走上很远才能有公交车坐。

公交车,哼,她才不会去坐公交车。

洋酒的后劲大。

桑渝明显感到头比之前要沉重许多,走路也有点歪歪斜斜。

从包里摸出袁润之的手机,桑渝打算叫车,可手机一个没抓稳,滚落出去,又被脚踢了一下,滚到了马路中间。

“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明天扣你主子薪水。”

桑渝扭着歪歪倒倒的步子,迈向马路中间,想要捡那个手机。这时,一辆车子迎面急驰而来,刺目的车灯让桑渝不得不顿下抬手遮住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那辆车子。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子被一个宽厚的胸膛给抱住,两人双双跌倒在地,连滚了几圈。

“咯嚓”几声,手机被压碎的声音响起。

“你捡东西都不看四周的吗?”沈先非良好的修养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若不是他急时抱离她,现在她就和那个手机的下场一样。

因为这几个激烈的翻滚,让桑渝的胃好似翻江捣海。她痛苦地抱着头,猛然,挣开他的怀抱,爬起身,往路边跑去,依着那电线杆,狂呕起来。

望着桑渝那副模样,沈先非心头的怒气渐渐熄灭,叹了一口气,他回到车内,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面纸。回到她的身旁,看到她吐得痛苦模样,有些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扶住她的额头,期望减轻她的不适。

直到她终于吐完了,沈先非将手中的矿泉水和面巾纸递给她。

桑渝的脑子有些混沌,动作迟缓地接过面纸擦了几下,并用矿泉水漱了口,然后就这样头抵着电线杆,呆呆地抱着一动不动。

“桑……桑总。”沈先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桑渝轻哼了一声。

“你还好吗?”沈先非又问了一声。

这时,桑渝缓缓转过头,眯着朦胧醉眼愣愣地看着他,看了半天,蹦出一句话:“原来你家……也住这里?”

这句问话虽是无心,可听在沈先非的耳中,就好像是一根极度尖锐的刺正中他的心房,一张俊脸变得­阴­沉起来。

近几日的工作压力很大,本来一个朋友约了他去SEVENCLUB喝酒放松心情,谁知,在SEVEN竟然碰到她和MK的曾梓敖在一起,而且亲密的脸对着脸。

那一刻,沈先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有一种想要上前将两人分开的冲动,或许是理智让他压抑住了那股莫明的怒气,摇晃着手中的酒,只感觉到苦和涩。

阳台上的一男一女,碰着酒杯,欢声笑语,一直不曾间断过。

那个女人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家,却是和一个有­妇­之夫厮混在一起,还做着那样亲密的举动。

虽然大四那年就离开H大,离开了N市,但他依然记得那个比他低一届风靡全H大的师弟曾梓敖。进入皇廷之后,遇到了比较大的个案,广告宣传这块也都是与MK公司合作,接触虽不多,关于他的事,偶尔也能听到一些。

八卦只要是女人都喜欢,他手下那几个女员工无一不例外。一次偶然,他听到高茜她们几个在讨论曾梓敖闪电结婚的事。

心烦气燥地点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甚至可以说讨厌烟的味道,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时候,他才会点上一支。一支接一支,在SEVEN里,不一会儿,他就将朋友的烟抽掉了半包,就连朋友都问他今天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了。

直到看到她和曾梓敖相互扶持出了SEVEN,只是一个念头,他便熄了烟头,和朋友道了一声抱歉,追出了SEVEN。

驾着车子,跟着两人坐的的士,一直跟到了这里。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知道他和桑渝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所说的那段过去,究竟是真的,还是她为了想得到皇廷的案子而耍的手段。

当看到曾梓敖低下头亲吻她的那一刻,胸腔之内的某样东西在微微刺痛,甚至连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跟着艰难地弯曲着。

曾梓敖离开了,她一个人立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似乎想打车。

深更半夜,这么荒的地方,上哪去打车。

他拧紧着眉头,决定送她回去,于是下了车。

谁知她醉得连手机都拿不稳,摔在了地上。就在那一刹,他看见一辆车子向她急驰而来,直觉他便冲了过去。

面对曾梓敖,她可以谈笑风生,像是一辈子都有说不完的话,面对他的时候,便是冷言相讽,醉到不行的时候却是对他说:原来,你家也住这里?

一个他只见了三次面的女人,竟然可以轻易牵动着他的心。

“我送你回去。”隐忍着胸中那股莫明的愤怒,沈先非要将她拉离那个电线杆,她却死抱着电线杆不放。

实在没法子,沈先非只能强行掰开她的手,将她给拉过来,手劲稍稍大了些,刚好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从沈先非的胸前缓缓抬起头,仰视着他,桑渝努力地睁了睁眼眸,待看清了眼前之人,纤长的手指举起,轻轻划过他的脸庞,带着哭腔,问:“阿非,是你吗?”

透过指腹传来的温度,沈先非眸光闪动,这样的温情消除了他体内紧绷的忿忿情绪,他反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轻应:“嗯,是我。”

下一秒,手中的纤掌抽离了,桑渝的双臂改抱住他的颈后,哭泣着:“阿非,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跑掉了?明明你回头看见我了啊,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听到这声声质问,沈先非的心猛然一沉,他为这样的桑渝感到心疼,但他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紧紧地抱住她,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很多年之前,他就有这样抱过她。这种想法让他骤然一怔,在那次撞到她之前,他真的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但为何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大四那年,他好容易争取到去英国中央圣马丁留学的名额,他才会离开国内,去了英国。这事件,在他的印象当中,整个系的人都知道。若是按她在诊室里所说的,没理由不知道他是为了追求学业而去留学的啊。

“桑渝,”沈先非很自然地叫了她的名字,“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怀中的人身体倏然一僵,抬起头,在对上他的双眸,便慌乱地推开他。

背过身,桑渝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淡淡地道了一声:“对不起,我喝多了……”

沈先非盯着她,沉默不语。

昏黄的路灯下,晚风吹在路两旁的樟木树上,并未给这炎热的在夏夜带来舒爽,只听到那树叶抖动的“簌簌”声。

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沈先非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俊美,挺拔。

桑渝忍不住看了看沈先非,一瞬间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怔怔地望着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蓦地,沈先非握住了桑渝有些微凉的手腕,深深望进她惊惶失措的晶莹双眸,一字一句温柔而又坚定地说:“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面孔笼着几丝无奈和几丝悲伤,桑渝意图挣开沈先非的大掌,可沈先非丝毫不肯放松,无奈之下她放弃了,微微启­唇­:“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可以了。”

“叫车?你拿什么叫车?现在是夜里两点十分,还是你打算这样走回家?!”眉头深锁,沈先非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暴躁,他真的快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气死了。

桑渝懊恼地拍了拍很沉重的头,真是喝酒误事,连之之的手机都给她毁了。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继续拦车,二是让沈先非送她回去。两个选择一比,显然第一个很蠢。

她拨了拨贴在脸上的头发,咬了咬­唇­,才对沈先非说:“那麻烦你了。”

6、419

按照桑渝所说的地址,沈先非开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城东南一处九十年代的小区。

望着眼前一排排很老的房子,时不时地还有流浪狗的声音传来,沈先非皱着眉心,心中疑惑。

是不是桑渝指错路了,她怎么可能会住这里?

“桑渝……”侧过头,沈先非轻唤了一声她,却见到她靠在附驾座上沉沉地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息。

车内的冷气打得很足。

没有叫醒她,沈先非侧着头看着她熟睡的面庞,以手背轻触了下她露在衣服外的胳膊,冰凉一片。

并非轻佻,而是出于关心。

毫不犹豫,他下了车,从车后座拿了备用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

淡淡的绯­色­在桑渝漂亮的面庞上弥漫着。

沈先非忍不住仔细地看她,第一次撞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沉睡中的她像个婴儿一样,皮肤很好,两抹绯­色­映在双颊上就像是盛开的花瓣似的,纤长的眼睫如扇,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张饱满而鲜艳欲滴的红­唇­……

一阵慌乱,意图掩饰自己非常龌龊的念头,沈先非倏然收回了目光,改看向窗外。

胸口之处,是一颗在猛烈跳动的心。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一定是和阿穆待得时间太多了,连思想都被阿穆给污染了。

透过车窗,忽闪的夜灯下,沈先非再次看向那几排破旧的老式小区住宅楼,又看了看身侧熟睡的人儿,心中有了决定。

车子缓缓起动,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停好了车,沈先非轻轻地将桑渝抱起。

望着窝在怀中像只慵懒猫儿一样的她,他的­唇­角之处漾着浅浅的笑意,抱着她,迈向公寓的电梯。

输了密码进了家门,沈先非这才发现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待看到沙发之上被他惊醒的母亲,心中一丝歉意。

“妈,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要是我很晚回来,别为我守门。”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母亲的身体。

“哦,客厅的沙发比床软,睡起来更舒服。”沈母吴玉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看到儿子抱着一个女人回来,而且还带着一身很重的酒气,一脸惊诧,“她……这位是?”

面对母亲的惊愕,沈先非解释说:“哦,公司合作伙伴的负责人,今晚刚好碰上了,她可能是喝多了,指路没指清楚,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

皱了皱眉,吴玉芳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将那个女人抱到他的房内,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你让她……睡你房间?”

儿子单身了这么久,除了很多年前,这到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带回家,还带回自己的房间。现代年轻人的观念比较开放,男人和女人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吴玉芳心想,自己会不会管的太宽了,儿子带女人回来是件好事,起码证明“­性­向正常”,她抱孙子有望。

沈先非一边点着头,一边抱着桑渝进了自己的屋子,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薄被。随后他又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回来床边,细细地帮桑渝擦着脸。

立在门外,吴玉芳看着儿子细心的举动,不禁捉狭:“臭小子,你对你老妈可没这样孝顺过。老实交待,这姑娘究竟是谁?”

停了手中的动作,沈先非一脸尴尬,对立在身后的母亲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真的是公司的合作伙伴。”

“哦,合作——伙伴。”吴玉芳故意拖长了音揶揄儿子。

“唉,不跟你说了,我去帮她买套睡衣。”面对母亲闪闪发亮的眼睛,沈先非急得将手中的毛巾丢给她,逃似的离开了。

吴玉芳笑看着儿子仓惶的背影,去卫生间重新拧了一把毛巾,正要给床上的人再细细地擦一把,再看清她的脸之后,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怎么会是她?!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宿醉的头痛让桑渝伸出右手摸向额头,然后使命地按着太阳|­茓­。

缓缓睁开眼,她盯着头顶上那个陌生却非常­精­致的水晶吊灯,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钟。

倏地,她从床上弹起,扫了一眼滑落的深­色­条纹夏被,接着又环视了一周这间陌生而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房间,最后目光定在了身上的粉­色­无袖睡衣上,胸前的HelloKitty猫头让她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中央空调吹出的冷气所带来的寒意,直从她的脚底板向上,直袭四肢百赅。

她居然学人家搞起了419。

一直以来,她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到底是为了什么?

抓了抓头发,桑渝将被子拉上蒙住了自己的脸,意图将心底的那阵绝望与悲哀一起盖住。

419!让她去死吧!

望了望墙上的钟,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沈先非在想要不要去叫醒桑渝。为了她,他毕生第一次上班迟到。

看到母亲向自己努了努嘴,他吸了一口气,决定去将这个嗜睡的女人叫醒。

进了卧室,看她还蒙着头睡,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发现,她真的很能睡。上次在医院是这样,这次在他家也是这样。

他伸手刚想拍醒她,突然之间,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夏被给罩住了。接着就是被一个东西一阵狂打,并听到桑渝一连串的怒骂声:“你这个死­色­狼,王八蛋,瞎了狗眼的竟然敢占老娘便宜,去死,去死——”

虽然看不清情况,但沈先非已经能够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没来得及反应腹部就中了狠狠的一击,痛得他差点将早饭给吐出来。

透过被下,看到两条纤长白晳的美腿,当机立断,他抱着被子向那个不理智的女人扑了过去。

好容易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他正好捉住一对手腕,对压在身下乱挥拳头的女人大吼一声:“该死的,你给我冷静下来!”

刚想给那­色­狼一记狠拳,在看清压倒自己的人之后,桑渝瞪大着双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419的对象怎么会是他——沈先非?!

“啊——很抱歉,我以为你们俩‘勾通’有点问题,所以上来看看,现在看来很好很正常。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个——请继续!”吴玉芳听到儿子的怒吼声,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是看到自己儿子压倒人家姑娘的儿童不宜画面。

吴玉芳很“体贴”地为儿子带上了房门。

沈先非有口莫辩。

以母亲那种喜欢乱臆想的脑袋,从昨晚他抱着桑渝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超负荷运作。后来见到自己进了书房,她才叹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早上起床,还很不死心地问他:“臭小子,老实交待夜里你有没有偷摸过去?”

这会让她看见这样误会的一幕,他可以预见他将有好几天的日子不得安宁。

回过头,沈先非注视着身下这个刚才很疯狂的女人,这会儿整个人因为紧张,一张俏脸早已憋红了,正瞪着一双焦急的黑眸不安地看着他。

想到方才被她打得很痛的腹部,他就咬牙切齿:“桑总,还真是会给人惊喜,就连起床的方式都与人不同。”

他没料到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她,竟然有这么暴力的一面,看来他无意间听到她是个跆拳道高手的传闻属实了,因此,抓着她的手腕不知不觉中施了力。

被沈先非这样压着,还被他的母亲撞见,一阵血气上涌,桑渝尖叫起来:“沈先非,你给我松手,你再不松手,我一定会教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知道桑总是跆拳道高手,很厉害。但是,我刚才只是好心的来叫桑总起床,就莫明其妙的被桑总给打了一顿,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身、心都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桑总,你不觉得你应该为刚才的行为和我道歉吗?”沈先非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你身心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哈,你见鬼的吧。那我呢?难道你昨夜就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伤害身心的事吗?”桑渝抬起头对着沈先非怒吼。

“昨夜?”

“昨夜让你送我回家,都告诉你地址了,你竟然趁我酒醉不醒把我弄到你家,明摆着就是你意图不良。沈先非,你这个混蛋,­色­魔——”

结合之前桑渝之前骂他占她便宜,沈先非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被打了。瞧她这副气得脸通红的模样,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脑中闪过一个捉弄她的念头:“现在才知道后悔,桑总不会觉得有些晚了吗?”

果然……

桑渝的心猛然一沉,再没料到,五年之后再见,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当年她是瞎了眼的才会爱上他。

“你去死!”心头的那股怒火燃遍全身,她左腿抬起,奋力地弯起手肘,意欲袭向沈先非。

“怕是桑总要失望了,在没亲耳听到桑总说一声对不起,我想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沈先非速度很快,虽然费了些力,但还是将她控制在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

某些时候,女人的力量始终不敌男人,比如说在床上……

“少在那白日做梦!沈先非,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努力地挣扎着,桑渝双手手腕始终还是被沈先非死命地抓着,整个人被他给压着,她突然觉得很挫败,想她跆拳道四段的身手,竟然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没关系,反正上班已经迟到了,我不介意和桑总‘在床上’一直耗着。”哑着嗓音,沈先非将脸欺近她,凑近她的耳朵恶毒地说着,并刻意加重“在床上”三个字。

温热的气息吹抚在耳边,她双颊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全身都感觉到变得滚烫起来。

突然,她的身体僵住了,停止了挣扎,一双怒眸缓缓下垂,死盯着两人的下半身。

7、令人销魂的暧昧

一阵疑惑,沈先生顺着桑渝的目光,一寸寸往下移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饱满的胸脯在眼前起伏,再往下,这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真的很暧昧,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之前两人身上隔着的一条夏被,因两人的僵持,这会那条夏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就是说,他,沈先非整个人真的以儿童不宜的姿势压着她,而她睡裙的下摆,早已翻卷到了大腿根部,露出了洁白光滑的双腿,而他的双腿很密实地抵在她的双腿之间,两人腹部以下某个重点部位正要命的死贴在一起……

骤然间,沈先非一张俊脸胀红了,莫明地紧张起来,呼吸有些紊乱。

他在心中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给她买睡裙而不买睡衣睡裤,他只是觉得睡裙上的那个HelloKitty猫头很可爱,他更不是故意要用被子反扑她,只为这压倒­性­的一瞬。

连忙松了手,他红着脸从她的身上迅速爬起,结巴道:“那个……我……”

“Shutup!”桑渝坐起身,抓起身旁的枕头向沈先非猛地砸过去。

沈先非很准地接过,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是有意的!你去死!”

被桑渝这样一说,沈先非顿时语塞,轻咳了一声:“其实,昨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身上的睡衣是我妈换的。”

瞪大了双眼,桑渝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先非。

岂知沈先非突然又冒了一句:“看桑总的样子,好像很失望。”

半晌,桑渝才反应过来,抓起另一个枕头向沈先非砸去,怒骂:“沈先非,你是天底下最混蛋的家伙。”

依旧还是很轻松地就接住了那枕头,沈先非不以为然,将两个枕头放在床尾,轻勾了勾­唇­角,笑道:“桑总身上的味道很让人‘销魂’,建议桑总还是先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比较好。­干­净的衣服在床头,我先出去了。”

桑渝沮丧地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不甘心地又用额头撞了几下被褥。

五年前,总是被他给气得半死,五年之后,情况依然没有改观。

明明昨夜有告诉他地址的,这个可恶的家伙,趁她醉得不醒人世,莫明其妙地把她弄到他家里来。

五年前,那样绝然地离开她,连一个分手的理由都没有,如今回来了,他怎么还能这样厚颜,这样若无其事的面对她,更过分的是再次拿她当猴耍,真是再没有见过比他更恶劣的男人了。

难道她生来就该欠他的吗?

最可恨的是,她发现,她竟然能够很轻易地在脑中勾勒出他每一道完美的面部线条,英挺的浓眉,邃亮如寒星的双眸,直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组合成一张令人迷恋的清俊容颜……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在知道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心底最深处,突然冒出的声音不停地叫嚣着,正如他所说,她居然是失望的。

五年了,她居然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个负心汉。

桑渝,你这个没用的女人,真的很让人唾弃。

桑渝真的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低头审视身上这件睡裙,她这才闻到了身上异味,浓重的酒气,又是夏天,没洗澡,简直恶臭到让人无法……难怪沈先非会说她身上的味道很让人销魂。

拿起床头­干­净的衣物,桑渝直奔浴室。

到了浴室,她才看清沈先非帮她准备的衣物,竟然连内衣­内­裤都有了,还是那种梦幻又不失­性­感的蕾丝质地的内衣­内­裤,而且尺寸非常的适合……

禁不住,她开始乱想,他居然可以对女人的尺寸熟悉到光用眼睛看的就知道……

一想到这五年里他会有其他女人,她的心口就好象被人用刀狠狠地剜去了一大块,血流不止。

对于这样一个恶劣的人,她要是还对他再抱一丝希望,就是白痴了。

顶着一头湿发,穿着沈先非为她准备的白­色­雪纺洋装,她挪着沉重的脚步,迈出了卧室的门。

环抱双臂,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沈先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清纯又野­性­的女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件衣裙穿在桑渝的身上,充分显出了她完美的身段,不枉他一大早就将朋友­骚­扰醒,强迫他开店门,挑了这件衣服。

桑渝看到沈先非,冷着一张脸,淡淡地道:“我的包呢?”

收回目光,沈先非从沙发的抱枕后拿出她的皮包,递给了她。

接过包,桑渝一言不发,便向玄关走去。

这时,吴玉芳端了刚熬好的粥出来了,看到桑渝要走,立即问道:“咦,桑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吃完早饭再走也不迟啊。”

回过头,桑渝看到沈母吴玉芳,一阵失神。

这样的情形,多么熟悉。

曾经她也是对她这样说,可是却被某个可恶的家伙无情地给拉走了。

“谢谢阿姨,不用了,昨夜已经很打扰了。”桑渝微微颌首对吴玉芳表示歉意。

吴玉芳朝儿子狠瞪了一眼,以眼­色­警告:臭小子,别假装赖在家里了,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要送人家走,这会人家都出门了,你还不快滚?!

妈你怎么就知道,我赖到现在不走就是为了等着送她?你的读心术也太高明了吧。沈先非挑了挑眉,以眼­色­回应。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母亲每次都能很准地洞悉他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透明人。

放下手中的抱枕,沈先非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沈先非追到了电梯口,刚好电梯来了。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他以手挡住了电梯门,顺利地进了电梯。

桑渝一见是他,翻了个白眼,脸转向别处。

沈先非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很自然地往里面走去,立在桑渝的左后方。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了一楼,这漫长的十几秒总算是熬过去了。

桑渝飞快地出了电梯。

沈先非大步上前,拉住了她:“我送你。”

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腕,桑渝抬首说:“沈先非,请你放手,不然我告你非礼!”

这时,一名保安骑着一辆物管巡逻自行车过来,打了声招呼:“沈先生,早!送女友上班啊,路上开车小心。”

“谢谢!”沈先非笑应,回首便对桑渝说,“在这里,要想告我非礼,桑总怕是要失望了。”

“你——”

“好了,已经不早了。桑总洗个澡就用了四十分钟,之前我们两人在床上待了也很久,如果在这里再耗下去,我想我们到公司也要中午了。不知是不是桑总打算直接共进午餐,若是这样,我到是有个很好的建议——”

“你去死——”

桑渝以高跟鞋狠踩了沈先非一脚,转身便出了大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桑渝一进办公室门,袁润之便向她扑了过去,说是所有人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现在。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了,桑渝咬了咬­唇­,都怪那个该死的沈先非。

“辛苦你了。”接过袁润之递来的文件,她看了看,又交给了袁润之,郑重其事地说,“那个,有空你去挑个手机,你那个老爷机昨晚被我给摔在地上,然后被车子给爆了。”

“啊?”袁润之一听自己的手机被车子给压爆了,心如刀割,“那是人家大学时候省吃俭用艰苦朴素咬牙切齿勒紧了裤腰带才买的手机啊……”最重要的是那里面她好容易搞到几篇H小说,打算平时上下班无聊的时候看的,就这样没了。

“你心疼的是钱,还是那里面的H小说?袁润之我发现你真的好没水准,就连看H文都是那样的没水准。”桑渝鄙夷地看了几眼,“记得开发票报销,截止日期今天下午5:30,过期不报!”

将文件夹丢给袁润之,桑渝便向小会议室迈去。

桑渝的话让袁润之从瞬间的欣喜变为无奈的抓狂,马上要进会议室,接着吃午饭,吃完午饭肯定是再进会议室,她哪来的时间去买手机。

是老板,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除了中午用餐,会议一直延续到下午三点,接下来就看明天开标了。

结束了一切,坐在转椅里,桑渝左右不停地摇晃,两眼发愣地望着办公室里那个高大盆栽。

沈先非对家庭装修的理念从来就没有变过。

不是她洗澡洗了四十分钟,而是她花了半个小时都在欣赏他卧室的装修设计。

她没有忘掉他和她说过:少就是多,隐就是显,空就是实,丰就是俭。

简约,温馨,舒适,一直以来是他追求的“家”的感觉。

五年,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来治愈心中的那道伤口,却不想因为他的重返而乱了这五年所谓的平静。

可恶的男人,就算是分手都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五年,她花了五年的时间,都在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四个多月前,在得知他回国的那一刻,受聘于皇廷公司,她好想去皇廷找他问个究竟。因为女人的骄傲,她在等,等着他会来找她,会给她一个她等了五年的答案,可是一日复一日,一周复一周,一月复一月,几个月过去了,她什么都没能等到,等到的不是今天他与谁谁谁亲密出席什么场合,就是明天他和谁谁谁共进晚餐。就连于佳,据袁润之的小道消息,至少也约会了四五次。

摸了一支烟,她颤着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连同心中的郁积一并吐出。

曾梓敖嘲笑她无能,年纪大了,就没了以前的冲劲和激|情。

冲劲?!激|情?!嗤!她以前就是太冲劲太激|情,才会弄成今时今日这副模样,到了如今,若还有这两样东西,她也不会坐在这里。

“桑总,那个……皇廷的沈总来电话,你要不要接?”袁润之的内线响起。

“不接,就说我不在。”桑渝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然后话峰一转,“把穆医生的电话给我。”

“哦,好的。”

一分钟后,袁润之进来了,一脸激动,就连说话声音也变了个调,说不出来的亢奋:“师姐,穆医生的电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春天又来了?”桑渝接过电话,鄙夷地看着袁润之双目放­射­出来那种月圆之夜狼人的目光。

袁润之顺势依上桑渝的办公桌,一脸暧昧地问:“师姐,昨夜……你和曾师兄喝完酒之后,又去了哪里Happy啊?”

“怎么?改行做私家侦探了?”停下了拨号的动作,桑渝抬眸,皱了皱眉,口气不好,“喝完酒不回家能去哪?”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有今早的事,她恨不得到健身馆去好好发泄一通。

“哦——”袁润之的声调故意拖了很长,然后又暖昧地笑着,“那个,皇廷的沈总刚才说,你的手机丢在他那忘了带走,还有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是你去他家拿?还是他送过来给你?”

“叭”地一声,桑渝大力地将话筒扣在座机上。这一次,她连嘴­唇­都在颤抖,如果人的脸真的可以变­色­,她想,此时此刻她的脸一定是绿的。

“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是沈总的原话,我只负责把话带到,我先出去了。”袁润之见到终极BOSS发怒,不免一阵心慌,立即识相地闪到门外,但仍是不死心的加一句,“你今天这身衣服很美很­性­感很迷人。”说完,立即闪回自己的座位上。

好容易控制住心中那股想揍人的欲望,桑渝又重新拿起话筒,颤着手拨了穆挞霖的电话。

五分钟之后,她拎着包,出了办公室的门,经过袁润之的桌前,扫了一下她身上的T恤加牛仔裤,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明天晚上的合作晚宴,你给我去挑一套上下都要露的礼服,所有面料加起来,不许超过你今天这身的二分之一,要是敢穿成只露手脚的,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另外,买衣服的钱和买手机的钱,概不报销,你自己想办法。”

炎炎酷暑,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

袁润之在听到BOSS的话,立即瘫倒在办公座椅上,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在桑渝离开之后,办公室内,其他几个小秘立即冲到袁润之的面前,对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用药油使命地抹在了她的鼻下,还外带抽了两个耳光,总算给抢救过来。

袁润之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捶胸顿足地哀号:“天地良心,四个多月来,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人家是为她高兴嘛,衣服好看,也是真心赞美嘛。为什么每次惩罚,都是跟我的钱过不去,难道这就是穷人穷命,呜呜呜,不带这样的——”

只花了二十几分钟,桑渝便赶到了仁爱医院。

明天就是开标的日子,今天约了穆挞霖,无论怎么样,她一定在今天再接受一次治疗。

而在五分钟之前,一辆银白­色­的LEXUSGS430已经率先抵达。

Chaper4

1、偷窥

H大内,曾梓敖追桑渝的消息满天飞,其实事实真相,只有桑渝自己知道。

曾梓敖知道她对沈先非“求偶未成”,成天一脸怨­妇­的衰样,为了替她挽回最后一点点尊严和那薄到不能再薄的面子,他决心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让桑渝在H大的光辉形象永存下去,临时充当她的护花使者,直到她的真命天子出现。

桑渝根本不想这样,但是曾梓敖却不放过她。只要是桑渝出现在女生宿舍以外的地方,那她身边竖起的电线杆绝对是他。

临放假的那几天,偶尔桑渝能与沈先非碰上,她再没有看过沈先非一眼,就好像之前她追求他的事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了桑渝这个困扰,沈先非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平静的日子。

一转眼,这大一的第一学期就这样被桑渝给混过去了。接着新年来了,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寒假过去了。

因为整天和曾梓敖鬼混在一起,又因为她有跆拳道三段的身手,桑渝被拉进了跆拳道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桑渝自己都产生了一种幻觉,曾梓敖好象就是她的男友了。

思思、沙沙和初初都劝她跟曾梓敖好得了。

桑渝坚持不­干­,她觉得太轻易喜欢一个人,然后又很轻易地喜欢另一个人,太没­操­守了,她觉得这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暮四朝三的行为很不耻,配不上她至死不渝这样的一个名字。

或许在心底最深处,因为家庭的缘故吧,她真的很排斥这种不耻的行为。

新的一学期,某些事情很怪,思思也不知怎么的,就和沈先非他们406的张忠诚勾搭上了。

思思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将沈先非的近况透露给桑渝听,而往往这个时候桑渝都在装死,内心想知道,表面装清高,整个一副超无敌的圣母样。

这一天,思思给桑渝带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就是沈先非家里出了事,沈先非的爸爸在狱中自杀了,沈先非请了假回了老家。

春天的风是暖的,带有一种泥土的清香,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而江南五月的天气,明显就是到了春末夏初的感觉,甚至让人感到一些燥热。

黑­色­的宾利驶进了一条肮脏、破旧、狭长的小巷。

引的住在巷内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这辆不知是什么牌子,但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一个个交头接耳,在讨论着车内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小姐,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这巷子太窄,车没办法进去。”司机老吴转头对坐在车后的桑渝说。

桑渝望着车外一排排连着的矮房子,不禁眉头皱得很紧。

她对老吴说:“没事的,谢谢。”

下了车,桑渝终于看清了整条街的全貌。西街,她以为会顾名思义好歹是条街,却不曾想是这样一条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巷子。

这里是难民窑还是平民窟?

两边是两排破旧倾斜得非常厉害的老房子,墙面经风侵雨蚀早已斑驳不堪,有几户人家的门口都是那种摇摇欲坠的木头门,随着人进进出出,嘎啦嘎啦响。

老吴探出头,对车外的桑渝说:“这天也晚了,小姐要是留宿同学家,那老吴就先回去了。”

桑渝的心思全在这巷内环境之上,老吴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随口应了声:“嗯嗯。”

脚下到处是脏水,桑渝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踩过几处­干­净的地方。顺着水流的方向看到这些水全是从巷口的一口老井那流过来的,几个­妇­女在井边有洗菜的,有洗衣服的,看到桑渝后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她看。

再看了看周围打牌的,磕牙的,还有人拖着一车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桑渝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她的穿着与这西街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小姐,你找哪家?”一个正在剥着花生的老太太抬着头问桑渝,声音很沙哑,一点也不富磁­性­。

桑渝扯了扯嘴角:“请问沈先非家怎么走?”

“哦,玉芳家啊,那个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巷底,左边那个门进去,院子里的第三家就是。”一旁一个晾衣服的大婶说。

桑渝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整张脸僵得都不知道要显现什么样的表情。

踩着小高跟,踮着脚尖,她提着裙子,朝巷尾走去。

终于到了那位大婶说的那个院子,桑渝进了院门,往前走了两户人家,就遇见一个天井式的小院。

嗯,第三家就应该是他家了。

屋子太小,每到天热,沈先非都会在小院里的自来水池边冲澡。

准备了一大桶热洗澡水放在自来水池旁,沈先非用毛巾就着热水往身上冲,浑身湿淋淋地沐在屋檐处透过的灿烂霞光里。

向前走了几步,瞪大了双眸,桑渝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眨了眨眼睛,张大的嘴巴乖乖地闭上,咽了几口口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沈先非只着一条短裤,赤­祼­的上身虽不是那种肌­肉­男的壮硕型,但挺拔而肌­肉­纹理均匀,该结实的地方结实,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会多出一块赘­肉­。

有些略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处,一丝一缕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生命。

他的皮肤白晳,但是是那种健康的肤­色­。随着他的动作有韵律的挥舞着,那扬扬洒起的水珠从他的颈部流向锁骨,流到胸部,流向他结实有力的腹部,流进那条­内­裤之内……传说中的宽肩窄臀……

在霞光的映­射­下,那些水珠在他的身上泛起了七彩的耀眼光芒。

蓦地,沈先非一个转身,线条优美的背部呈现在桑渝的眼前,这样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美,让桑渝在刹那间恍了眼。

她知道他的外表很出­色­,祼身的他更富有这样震撼人心的美。

桑渝突然觉得自己就和学校里的那些花痴一样,好想扑过去,在沈先非的肩上、锁骨、以及胸前的蜜豆咬上几口,一定很爽,心中忍不住嗷嗷地狼嗷了几把。

好个美男沐浴图,真是太秀­色­可餐了。

生怕被沈先非看见,她只得捏着身上的斜挎包,收腹收胸,身体紧贴着墙,还好前面有一排花木盆栽挡着,她就这样形象超级猥琐地继续她的偷窥行动。

忽然,桑渝的裙摆被人给扯了扯,这时她正专心致致地看着沈大帅哥沐浴,左手便奋力从那个外来的力量中夺回了裙摆。可没过了多久,她的裙摆又被人夺了去。

就这样,反复扯了三次,她终于没了耐心,才回头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讨厌打扰她看美男沐浴。

“姐姐——”眼前一个穿着旧巴巴连衣裙,只有六七岁,脸上长着一对眯眯眼的小女孩正在拉扯着她的裙子。

桑渝见着,连忙蹲下身捂住了小屁孩的嘴,用食指在嘴­唇­边连做了几个嘘声。

小屁孩明白意思点了点头,睁大了眯眯眼看着桑渝。

桑渝受不了这种纯洁的眼神,松了手。

“姐姐,你是不是在偷看阿非哥哥洗澡啊?”小家伙轻轻地在桑渝耳边问道。

倏地,桑渝的脸红得跟猴ρi股似的,连忙小声说:“谁说的,我明明才看到,你就出现了。”

“哦,姐姐你不用害羞哦,我们这里一到夏天,偷看阿非哥哥洗澡的姐姐很多哦。我听妈妈说,以前夏天这里会围上好多姐姐的。”那小屁孩又附在桑渝的耳边悄悄地说。

小屁孩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桑渝头顶之上“轰”地炸开。居然除了她之外,早有其他女生做过偷窥这种很不耻的行为。

“小妹妹,听着,姐姐和那些人不一样,绝对不是来偷看他洗澡的。”桑渝咬着牙道。

“哦,那姐姐是阿非哥哥的女朋友吗?”那小屁孩又问。

桑渝一听眉开眼笑,小屁孩果真讨喜,于是轻捏了捏她的小粉颊,点了点头说:“嗯,小小年纪很有眼光。”

“哦,那我帮姐姐去叫阿非哥哥。”

“不要!”桑渝又一把捂住了小屁孩的嘴,那样美好的美男沐浴景­色­她还没欣赏完呢,怎么能就这样OVER了,对哦,她还要继续看,赶紧打发了这个小屁孩再说。

于是,一只手捂着小屁孩的嘴,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了两颗巧克力,然后塞在小屁孩的衣兜里,桑渝小声道:“姐姐自己来。那,这是给你的巧克力,抓好了。乖,去别处玩去。”

打发了小家伙,桑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回转头,呀,沈先非人不见了。

她又张望了几眼,怕自己眼花,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沈先非真的不在了。

啊,都怪那个小鬼,害她没看到美男出浴。

这时,刚想往前走,她的裙子又被人给拉住了,低下头一看,又是那个小屁孩。

桑渝佯装怒道:“喂,不是叫你去别处玩去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眨眼功夫,桑渝突然看见眼前一下子冒出来六七个小孩,最大的在七八岁左右,最小的就只有两三岁,一个个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盯着她的挎包。

瞪大了双眼,桑渝好想尖叫。

用脚趾想的,也知道这些小孩是来打劫她的Guylian巧克力的。

一把揪过罪魁祸首,桑渝指着那个小屁孩的鼻子凶道:“你,把他们带过来什么意思?!”

蓦地,身后一个好听、熟悉又让人很怀念的男声响起:“桑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样抓着小宝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有人偷看他洗澡,他请隔壁江姨家的小宝帮他在院外守着,要是看到有人偷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出声叫他。

很奇怪,今天一直都很安静,他也回头看了几次,的确没什么人。冲完澡准备进屋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小宝和一个穿裙子的女生在说话,也就没在意,以为是找小宝有事的。谁知道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就看见桑渝正凶巴巴地抓着小宝的衣服。

小宝一看到沈先非就笑眯眯地喊道:“阿非哥哥!”

2、被拒之门外

桑渝回转头,看见换好一身衣服的沈先非站在面前,连忙将抓那小宝的手给松了,改搂着她,拍了拍她有些污脏的胸前,对沈先非说:“哦,我在给她掸灰。”

眉头蹙得很紧,沈先非不信任地从桑渝手里轻轻拉过小宝:“小宝,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欺负你们了?”

挑着眉,桑渝盯着小宝,从包里又摸出了两颗巧克力,狠狠地撕了包装纸,塞进自己的嘴里,并以眼­色­警告小宝,别乱说话,要想吃巧克力,就要听话。

此招果真凑效,小宝看到那颗巧克力,两只小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咧着嘴,小声地对沈先非说:“阿非哥哥,我们的人不够,想拉姐姐去捉猫猫。”

沈先非疑惑地看了看桑渝,未久,便对小宝说:“小宝,要记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们几个也是的,都要记着,别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快回家吃饭吧,不然你们家里人又要好找了。快回去吧。”

话说气多了伤身。

桑渝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和沈先非一般见识,于是愤愤地将整个巧克力全包进嘴里,并以威胁的眼­色­狠瞪了那几个小屁孩,哼,几个没­操­守没毅力的小家伙,连纸屑都别想舔了。

几个小孩,一个个只能眼巴巴地离开了,还不停地三步一回头,盯着桑渝的包包看。

终于清静了,沈先非看都不看桑渝一眼,便径自往家里走去。

在桑渝追上的同时,“嘭”地一声关门声响,沈先非就将桑渝隔在了家门之外。

“阿非,好好的你关什么门?这么热的天要开门透透气。”沈母吴玉芳正在炒着菜,瞧见儿子­阴­沉着脸一进屋就把门关了,简直是莫明其妙。

“讨厌的蚊子苍蝇太多了。”沈先非一ρi股坐在家中唯一一个又破又旧的沙发上,愣愣地盯着窗外的高墙。

“蚊子?苍蝇?还好啊,我倒是觉得最近家中多了不少蟑螂。”吴玉芳炒好了韭菜炒蛋,招呼沈先非过来端菜,可沈先非自从进了家门,就对着那扇窗户发呆,吴玉芳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于是她走过去,在儿子的面前招了招手,“臭小子,你怎么了?从刚才进了家门就不对劲。是不是刚才有女生偷窥你冲凉?”

“……没的事”沈先非轻哼一声带过,他不能确定桑渝有没有看到他冲澡。

累了三天了,几乎是没怎么合眼,才得了一点空闲去冲个凉,但是在看到她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心中有种莫明的感觉,一种理不清说不明的乱。

她怎么能找到他家的?她怎么会来的?

吴玉芳挑着眉看着儿子­阴­晴不定的脸,直觉有问题,于是俯下身,凑近儿子的脸,问道:“既然不是女生偷窥你冲凉,你­干­嘛这么心神不宁?有情况。”

“没的事……”忽然看着妈妈靠得很近的脸,沈先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端菜。

“真的没事?”吴玉芳追到儿子身后,“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从小一撒谎,你的声音就会像蚊子哼,明显地中气不足。”

“妈,你最近变得有些无聊了,吃饭了。”沈先非盛了两碗饭,便坐下吃起了饭,决定不理母亲。

抬眼往窗外眺望,吴玉芳看到一个在不停来回走动的人影,是个女孩子。这臭小子,回来奔个丧,才四天,就有女孩子追到家里来了。不过这个女孩,能让喜怒从来不表现在脸上的儿子坐立不安,到是头一个。

沈玉芳不禁好奇,走向了门处。

“啊——”桑渝狠拍了一下小腿,打死了一只花蚊子。

自沈先非关了门进了屋子,她就在这天井式的小院里来回不停地走动,一是为了躲可恶的蚊子,二是在想她要不要去敲门。

沈先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门关上,那种拒人于门外的态度,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心中就好像是被绑了条绳子,因为他这种冷漠无情而越扯越紧,说不出的郁闷。

得知他父亲在狱中自杀的事,她有去打听过,是因为他父亲受不了那种苦不堪言难以煎熬的狱中生活,才选择自杀的。

其实,她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或许是和曾梓敖、思思、沙沙和初初他们在一起多了,她已经被他们打击得早没有了以前的锐气。

思思最直接,因为沈先非,说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没用的纸老虎,人见人唾弃。

自从和曾梓敖混在一起后,曾梓敖就成了她的形象顾问,从穿衣到吃饭,从走路到说话,都在他的严格掌控下,因为曾梓敖立誓要将她改造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气质淑女。

她一开始很好奇,明明就是一个学计算机的,曾梓敖怎么就对女人的东西这么了解,甚至有一段时间以为他是个玻璃人,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妹妹从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家杂志社的特约平面模特,他平时看他妹妹没事就在那折腾,家里的服装杂志一堆又一堆,他自然就顺带记下了。

除了在跆拳道馆的时候,她很勇猛,能够吐气扬眉,能够大声说话,能够把整天没事就折腾她的曾梓敖当成那个绝情的沈先非痛揍一顿,其他时候,她还真的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纸老虎。

一想到沈先非说于佳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她就咬牙切齿,但回想那个孤独的圣诞夜,在她最饿、最寂寞的时候,是他请她吃了一碗面,她就会双目炯炯有神,发出狼嗷那种优美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爱情只值一碗面?害她有事没事就跑那家面馆去吃面,每次老板都会问她,你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大半学期,她没有再靠近他,但是眼睛、耳朵和心总是忍不住随着他的所在而转动。

现在,看到他一没憔悴,二没想不开,她也就放心了。

自嘲地笑了笑,她决定回N市。刚才又看到了他的­祼­体,她决定要对他负责,绝不能做出那种随便占人家便宜的卑鄙行径。等回到N市,她养­精­蓄锐,重新开始部署她的“追鸟计划”。

刚迈了一步,这时门开了。

打开屋门,吴玉芳看到了那个披肩中长发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教养家庭出生的孩子,弯了弯­唇­,问:“这位同学,你是来找我们家阿非的?”

桑渝张大了嘴,望着开门的中年­妇­人,虽然岁月的磨痕无情地在她脸上刻划出,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很美的女子,她应该就是沈先非的母亲了,因为沈先非的眼睛和嘴角几乎是她的翻版。

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桑渝微微点了点。

“进来坐吧。站在外面喂蚊子,挺不好受的。还没吃饭吧,进来吃个便饭。”吴玉芳向桑渝招了招手。

感受到沈母的好意,桑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颌首:“哦,不了,我打算走了,打扰了。”

吴玉芳看了看天­色­,这会也已经晚了,不论这个女生家住哪,若是住城里,就算现在回去,那也要到很晚才能到家,而且西街附近很乱,放任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晚上一人回家,她有些不放心。

“客气什么,快点进来。”吴玉芳已经出门,想要拉桑渝进屋。

这时,在屋内憋了很久的沈先非终于忍不住冲出了屋子:“妈,人家都说要走了,你­干­什么拦着人家?”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吴玉芳回头狠瞪了沈先非一眼。

听到沈先非的话,桑渝的心揪痛得拧成了一团,但是那股不服输的气焰随着体内小宇宙的焚燃一同爆发了。

蓦地,她紧紧地咬住下­唇­,豆大的泪水就这样从她澄澈的双眸中涌出。

吴玉芳一看,儿子一句话便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给弄哭了,于是打了那臭小子一巴掌,便走向前哄起桑渝:“那个,同学你别哭,其实我们家阿非呢——”

“妈,她很会演戏的,我上过她的当。”

一句话,让桑渝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紧抿着­唇­,低声啜泣,还会不停地深吸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看似紊乱不堪的情绪。

“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说话。”吴玉芳又给了儿子一脚,随即对桑渝说,“同学,你别哭,有阿姨在,你放心,臭小子欺负不了你。那个我们家臭小子虽然人冷了点,愣头愣脑了一点,其实他的内心是很火热的,一但爆发了肯定是让人招架不住。”

桑渝在听了沈母的话之后,她真的很想笑,但是气不过沈先非那种冷漠的样子,决定还是假装楚楚可怜的形象博得同情到底。

是谁说的,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老妈的心,所以万事要从婆婆开始入手。

沈先非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不顾母亲的白眼,走上前便拉起桑渝的手腕,大力地带着她出了院门。

桑渝一路任由沈先非拽着走了十多米,终于他停下了。

寒着俊脸,他甩开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人,你也不用装了,收起你那作假的眼泪。”

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桑渝抬起头,对上沈先非饱含怒气的双眸,反讥:“什么装不装的?眼泪本来就是真的,不然你哭个假的眼泪出来给我看看。”

“你——”虽然沈先非很生气,但在院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在那一瞬间被触动了,“你怎么会好端端跑到我家这里来?”

不论之前她做的事有多么荒唐,但是她在知道他家里出了事,能跑来看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桑渝垂下眼帘,咬着­唇­,却答不上话来。她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沈先非看到她这种样子,蓦地,莫明的耳朵红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哼着鼻音说:“走吧,我送你去车站。”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便径直往巷口方向走去。

到车站?桑渝想说自己有车过来,转念想到笨鸟要送她去车站,可以多说会话,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喂,笨鸟,我在你家门外免费帮你家喂了那么多蚊子,你怎么小气的连顿饭也不舍得请我吃?”桑渝追上前。

“我说过别叫我笨鸟,很难听。”沈先非回过头狠瞪了桑渝一眼,“我们家就烧了两个人的饭,没有多余的了。”

“那你的分我一半好了,你饿一顿应该不会差。”

沈先非动了动嘴­唇­,没有接话,快步向前走。

桑渝耸了耸肩,心道: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至少笨鸟会送她去车站了。

3、天意留人

从巷尾走到巷口,虽然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了,还是有小部分大叔大婶端着个饭碗在巷内寻求一丝凉爽的空气。他们看到沈先非和桑渝一前一后,会很热情地打招呼:“阿非啊,你女朋友啊?”

沈先非黑着一张脸,不吭气,脚下的步调很快。

桑渝在巷口张望了几眼,没看到老爸的宾利车,怪了,老吴上哪去了。桑渝看着走在前面的沈先非,心想:算了,等到了车站,再和老吴联系也不迟。

于是,她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西街,是N市下面一个小镇上的一条老巷,开车从N市到西街起码要两个小时。七点钟是最后一班车子到市里,现在是六点四十分。

桑渝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车子就开了,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和沈先非待二十分钟。

出了巷子,桑渝跟着沈先非又往北走了十分钟。就快要到附近的客运站,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雨。

沈先非低咒了一声,回过头对桑渝说:“跑快点,下雨了。”

望着眼前说下就下的雨滴,桑渝怔然,顿住了脚下的步子,抬头看向灰濛濛的天空,这是老天爷在引诱她吗?她本来是打算要走的,可为什么这时候,天公硬是要作美,硬是要留下她呢?害她心中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小心又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还有几分钟,最后一班车就开走了,你还在那发什么呆?”沈先非发现桑渝没有跟上来,回转身,便看到她正抬着头,对着天空发呆。

“在看这雨滴有多大,测算要以多快的速度跑到车站,淋最少的雨。”其实桑渝在想,以最慢的速度走到车站,但能淋最少的雨。

“那你就慢慢站在那测算。”沈先非的嘴角微微扯动,白了她一眼,往车站的方向跑去。

人都跑了,等于失去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她还一个人站在雨中赖着不走,就是白痴了。

桑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沈先非。

到了车站,离七点钟还差两分钟,沈先非看到站台内没有人在等车,车道里也没有客车,觉得奇怪,便问了站内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指着斜对面墙上的通知说:“去看对面通知,从今天起,最后一班车,提前半小时发车。”

言下之意,要想乘车离开这里,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

桑渝的眼前,立即蹦出一串串烟花,“嘭嘭嘭”响个不停,她发誓,她真的是打算回N市的。

沈先非不相信这个事实,冒着雨冲到对面的告示窗下,果然上面写着,因为到N市的的必经之路在扩路,所以车子必须绕道,为了保障客人的乘车安全,才不得不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提前。

立在沈先非的身旁,桑渝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通知,然后偏头看向眉头皱得死紧的沈先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她立即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老吴打了电话:“吴叔,你现在在哪?我出来了。”

“啊?小姐不是让老吴回去了吗?”电话那头老吴回道。

“啊?我什么时候让你先回去的?没有啊。”桑渝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让老吴走的?她怎么不知道。

“小姐一下车,老吴就问过小姐了,小姐嗯了两声,我才开车走的。”

桑渝想了想,没错她是有嗯两声,可她完全没有听到老吴问她什么啊。

“那个,吴叔你现在在哪?能不能现在来接我?”

“快到上海了,刚回头,桑先生就来电话让我去接他,好象酒喝多了。”

“上海?”桑渝一听老爸在上海喝多了,原本要老吴赶回来接她的念头立即取消了。要是老爸知道她要赶回来,一定会让吴叔先接她的。她不回家没关系,她不会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但老爸去了上海酒喝多了就是不行。听妈说最近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上海跑,八成是又遇上了什么艳遇,打着业务联系的旗号,去花天酒地了。

“吴叔,无论你今天有多晚,一定要把我爸从上海接回家。”

家庭保卫战,整整八年了,可以和当年的八年抗战相媲美了。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把她的家给拆散了。

“那要我联系公司里其他车子来接小姐吗?

“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桑渝便对上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眸,这让她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抬起头对沈先非振振有词:“我不是故意要赶在傍晚来你家的,因为高速修路,我们只能绕国道,然后你家这里的路又难走。我也不是故意让司机先回去的,当时下了车之后,被你家附近的环境给震住了,所以司机说什么我也没听清,他以为我要留在这里过夜,就先回去了。我更不是故意不让他来接我,我爸在上海喝醉了。我昨天今天都没有看天气预报,我也不知道今晚会下这么大的雨。总之,我没想过在你家过夜。”

瞪着桑渝,沈先非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没有说话,冒着雨又冲回了车站内。

面对沈先非的冷漠,桑渝只能坚持。

站在雨里,她望着豆大的雨点,突然好想回N市。抿了抿嘴,她慢慢地走到车站内,和沈先非并排站在车站的屋檐下避雨。

这样的雨夜,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天早已黑透,四下一片静寂,只能看到稀稀拉拉昏暗的灯光。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凉风吹抚树上的每一片­嫩­叶,带出清爽宜人的气息,让人有股舒适的安心感,如同这静谧的夜幕一样安详。

沈先非迈着步子,离开了。

桑渝留在原地没有动,沈先非一走,她便累得蹲了下来,从包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心中一阵酸涩,空落落的一阵疼痛,满腔的委屈似要宣泄而出,在泪水要直涌向眼眶,她硬是眨了几下眼,将眼泪全给逼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沈先非家里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吴叔打电话,让他送她来这里。她也不想这么晚的天赶过来,谁知道会下雨,谁知道会没车,谁知道会有这些意外。

松开了捏得死紧的拳头,靠着墙,她缓缓地抬起手,拨开熨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将脸庞偎在缩起的膝上。

“你还在蹲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在这里蹲一夜?”声音里夹着无名的烦躁。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渝猛然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立在跟前,漆黑一片,借着隐隐微弱的灯光,她看清是沈先非,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就这样冒了出来。她偏过头,苦涩地吸了一口烟,才将心中的难忍给逼了回去。

沈先非抿紧了­唇­,俯下身子,硬是将她手中的烟给夺了去,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抽烟是桑渝缓解心里压力控制情绪的一种方式,这会香烟被沈先非夺了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跳起身,冲到他面前大嚷了起来:“沈笨鸟,你­干­嘛夺我的烟?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跑回来夺人家的烟?”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着哭腔。

“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叫我笨鸟!”

“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桑渝一口气不知道喊了多少个沈笨鸟。

沈先非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直瞅着桑渝,胸腔起伏不定,最终他别过脸,咬着牙,吐了一口气:“我不喜欢闻烟的味道,我妈也不喜欢。”

桑渝怔了怔,他在说什么,他不喜欢,他妈也不喜欢,他的意思是要她今晚住他家吗?她是在做梦吗?

“……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不确定的猜测全部化成泡沫。

“你要是想在这里蹲一夜,我没意见。”沈先非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桑渝仰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难以置信,他在邀请她住他家啊。

短短几分钟,她从天堂掉到地狱,然后又从地狱升回天堂。

再次立在沈先非家门口时,桑渝感慨万分,忍不住瞄了一眼傍晚沈先非冲凉的地方。

“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你打算今晚连别人家的蚊子一起喂吗?”沈先非进了屋子,坐在桌前正准备吃饭,没看到桑渝,以为走丢了,出了门,便看见她傻站在那盯着对面的水池发呆。

桑渝没有回头,脱口而出:“哦,我在想我待会怎么冲凉。”

倏地,沈先非血气上涌,整张脸都胀红了,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之前他有想过,她有没有偷看他冲凉,听她这么一说,证实了,她有。

也没注意,往前迈了一步,一个回头桑渝便撞进了沈先非的怀里,痛得她真想把沈先非给揍一顿:“唉哟,你哪不站,­干­嘛站在门口,胸膛没事长那么硬­干­什么?撞得人都疼死了。”

被桑渝这一撞,沈先非恢复正常:“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寒着一张俊脸,他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咬着牙,折腾到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

翻了几个白眼,桑渝迈进屋内,愤愤地在他对面坐下。

吴玉芳端着刚热好的汤走过来,对桑渝说:“胸膛硬点好,要是遇到个软的,摸起来会很没料。”

一口饭刚进嘴里,差点被母亲这句话给噎住,沈先非抬眸怨道:“妈,请你不明白事情状况,不要乱发表言论。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不用跟我说,我不会送你的。”吴玉芳话虽是对儿子说,眼睛却是看着桑渝,“你们俩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望着沈母吴玉芳端着一盆衣服出去,直到水池边上的电灯亮了,桑渝才收回了目光,回过头便看到沈先非盯着她看。

她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便环视了四周。

4、陪吃陪喝陪洗澡

初进沈家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除了墙上挂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黑白相框,就是沈妈妈和沈先非身上有戴孝,其他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办过丧事的家庭。

沈先非的家很小,呈长方型,据目测,整个屋子不会超过二十平米。一进门的地方有一个矮矮的木梯,是通向二楼的小阁楼。屋子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旧式的21寸电视机,然后就是面前这个半高的桌子和两个板凳,旁边窗户下就是一个简单的灶台。整间屋子虽小,但看上去却是­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没有看到床,桑渝想,那阁楼上应该摆放的是张床吧。

桑渝往阁楼上张望了两眼,一层纱挡住了里面的风景,也就放弃了再看,回过头便迎上了沈先非不友善的目光,她挑了挑眉,端起了面前的饭碗。

桌上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一份韭菜炒­鸡­蛋,一份茭白炒­肉­丝,一份青椒炒­肉­丝,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很明显,青椒炒­肉­丝是后来加的菜。

并非吴玉芳会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儿子一定会把那个女生再带回来,而是她早就知道回市内的班车,提前了半小时出发。所以,在加上很不凑巧的下起了大雨,所谓天时,地利,怎么可以少了她这个人和。

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可桑渝活了这近十九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在沈先非的瞪视下,无视他无声的抗议,桑渝的筷子就像是粘在了三盘菜和一碗汤里出不来了。

黑着一张脸,沈先非不得不起身去电饭煲里再盛一碗饭。

当他再坐回桌前的时候,盘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地几根韭菜、茭白和青椒,一根­肉­丝也见不到,汤碗里也只剩下两三块西红柿。

只是盛个饭的功夫,菜一下子就被桑渝扫荡了一大半。

他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突。

“啊,好饱。好久没这样吃过饭菜了,你妈烧菜的手艺真的超赞。你看你,这都是第三碗饭了。”吃饱了喝足了,桑渝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胃部,一边对沈先非说。

当她抬眸看到沈先非端着一碗白饭满脸­阴­沉地瞪着她,她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疑惑:“­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说错了什么?”

面对桑渝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沈先非咬着牙,将面前盘子里的菜,全数拨到碗里,狠狠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又不是三年自然灾害,你有必要这样吃吗?”桑渝很蔑视地看着沈先非。

“咳咳咳——”素来吃饭很斯文的沈先非,自从遇到桑渝之后,只要是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或者是想到她,那肯定是一不心就会被呛着。他平复了气息,冲着桑渝吼道,“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咳咳咳——”

这时,吴玉芳晒好了衣服刚好进门,看到儿子吃个饭也能被呛着,还冲着人家小女生发火,便道:“啊哟,臭小子你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这么急­干­嘛,又没有人和你抢。”

这顿饭,无论如何,沈先非是再也吃不下了,放下手中的碗,连同桌上的空盘子空碗一一收拾起。

桑渝见着,立即说:“我来洗吧。”

“你离我远点。”沈先非怒道。

“臭小子,你这么凶做什么?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吴玉芳踩着楼梯上了小阁楼。

沈先非抱着碗筷出了屋门。

桑渝觉得白吃人家一顿饭菜,至少要做点事情,于是跟了出去。

“我来洗吧。”她挤在沈先非的身边,硬是要帮他洗碗,一双狼爪向他抓着洗碗布的右手抓去。

沈先非没吃饱,心情很糟,看到桑渝死命地要帮他洗碗,冷哼了一声。他没见过女生能像她这么能吃的,跟猪一样,既然吃了那么多,就消耗些体力做些事。想着,便将手中的洗碗布丢给了她,径自回了屋。

坐在沙发上,沈先非看着电视,但是电视里究竟在放什么他并没在意,只知道是一个清装的女人在电视上蹦来蹦去,整个人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

突然,“叭”的一声传来。

他从沙发上弹起,才走到门口,接着又听到“叭叭”两声。出了门,借着屋外的灯光,他看到水池旁的地面上,一片白­色­碎瓷。

“你到底是洗碗还是砸碗?”他冲过去,一把夺过桑渝手中的洗碗布,“不用你洗了,你回屋里去。”

看着洗碗盆里的泡沫,忍不住,他额头上的青筋又暴了出来。这个该死的丫头,究竟放了多少洗洁­精­,整个盆里除了泡沫,什么都看不到。

桑渝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一脸无辜地说:“那个,手太滑了,一不小心,它就飞出去了。”

一共三个盘子两个饭碗一个汤碗,被她打得还剩下,两个盘子一个饭碗。

从遇上桑渝之后,沈先非就觉得是恶运当头,不,是恶鬼缠身。他匆匆洗好了两个盘子和那个碗,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回到屋中。

桑渝跟了进去,看到他一脸煞气地坐在沙发上,只好立在门口处。

“咦,又吵架了?”吴玉芳从阁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条裙子,递给桑渝,“旧衣服,今晚你就将就一下了。”

桑渝愣愣地接过衣服,脑子转得飞快,这么大点的地方,要在哪换衣服洗澡。

吴玉芳走过去,冲着儿子说道:“别看了,还珠格格有什么好看的,年年放,月月放,你不腻,我都腻了。快起来,陪人家女生去洗澡。”

“啊,他要陪我去洗澡?!”桑渝将手中的衣服抱得死紧,有些怀疑地看着吴玉芳,怎么会有这么开明的妈妈,居然指使儿子和女生洗鸳鸯浴。

“不远,就在对面。”吴玉芳笑着指着窗外斜对面的一间屋子。

桑渝回过头,看到对面黑漆漆的屋子,不禁咽了口口水,难道真是天黑好办事?她是喜欢笨鸟,但是她是想和他好好谈场恋爱,然后两人的爱情循序渐进,而不是这种一步到位。

沈先非起身,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便出了屋。

桑渝犹豫地挪了一步。

吴玉芳笑着说:“打热水什么的,你就叫阿非弄好了。快去吧,早点洗完了早点回来休息。”

吴玉芳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个重磅炸弹在桑渝的眼前“轰地”一下炸开。

到了斜对面的屋子,桑渝才明白,原来这是一间公用的简易浴室,就是供住在这个院落里人洗澡的地方。夏天的时候,洗澡的人比较多,这里便成了女人们专用的冲凉地,男人们一律水池边上解决,就像沈先非那样。

之所以沈先非会来“陪”洗澡,是因为门栓坏了,还没有修好,沈先非只是站在门外,以防有人误闯进去。

这是桑渝活了十九年来,洗得最郁闷的一次澡,没有浴缸没有花洒,只有一桶热水和一个盆,没有沐浴露,更不可能洗泡泡浴,只有一块肥皂,洗累了只能蹲着,不能躺也不能坐,还要时时刻刻防着花蚊子的偷袭……

她再次在心中呐喊,她应该坚持要老吴找车接她回去的……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立在门外,沈先非至少站了有半个钟头,每过十分钟他就喊一次,里面的人就无力地应一次。

“……出来了。”桑渝穿着吴玉芳给的粉­色­棉布连衣裙立在门口,虽然旧了一点,但是很合桑渝的身。

她终于洗完了,ρi股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包,如果再不出来,她就要崩溃了。

沈先非进去把里面收拾­干­净,提着水桶,又回到家中。

桑渝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电视机,脑子里想着刚才打碎了一个盘子两个碗,明天回到市里,一定买一套让人给送过来。

蓦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抬起头,她望向面无表情的沈先非,小声问:“­干­嘛,我又碍你事了?”

这屋子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沙发还有板凳,就算他要坐沙发,她也只坐了沙发的一端,旁边两人的位子,她又没有占着。

沈先非淡淡地开口:“你坐在我床上,我怎么睡觉?”

桑渝惊愕地看向ρi股下的沙发,这么窄的沙发,怎么可能是他的床。急忙起身,她看到沈先非将沙发的表面轻轻一搬,俨然成了一张小小的双人床。

她指着这张床说:“今晚我跟你睡这张床?”

沙发床的表面那面硬,怎么睡啊,还这么小,在家里,她一个人的床都有这张沙发床两倍大。

沈先非白了她一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似在嘲讽,然后往沙发床上一躺,背过身去。

吴玉芳从阁楼上探了一个头,笑着说:“小桑,你跟我睡上面,”

桑渝的脸微微一红,难怪沈先非刚才那样看她,她真是脸丢大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桑渝便被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因为沈先非说要赶早上六点的班车回N市。

昨夜,睡在阁楼上的床铺上,硬硬的板床让桑渝一夜都没睡好,这让她想起她睡在学校的第一夜,也是辗转反复,第二天便找人按照学校床的尺寸给定做了一个舒适的床垫。

撑到凌晨三四点,她这个传说中娇滴滴的豌豆公主,实在是困得撑不下去了,才瞌上了眼。

沈先非站在阁楼下,叫了她半天,没见到她起床,到是见到两个枕头相继飞了下来。

黑煞着一张脸,他决定亲自上去叫醒她。

桑渝只要没睡饱,脾气会很差,通常会把吵醒她清梦的人给揍一顿。他这一叫,自然是少不了挨了她几拳。

当她被强制拖下阁楼的时候,眯着朦胧睡眼,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脸好似发了福的包公脸。

两人再次出现在小巷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一个个都很惊讶。

“阿非啊,你女朋友昨天没回家啊?”

“瞧我这老糊涂,昨天两人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们,班车时间提前了。”

“两人看样子都没什么­精­神,昨夜太累了,没睡好吧。”

“阿非你的脸好像有点肿?”

“……”

两人在一群人七嘴八舌之下,终于离开了那条狭长而混乱的小巷。

桑渝给老吴打了电话,昨天桑振扬喝得太多,还没出上海城,就吐得一塌糊涂,老吴没办法只得留在上海照顾他,所以桑渝只有和沈先非去挤班车。

自沈先非又被桑渝给打了,一直到车上,都没有和桑渝说过一句话。

桑渝一上了车就继续和周公约会。

两个人并排挨在那狭小的座位里,汽车在国道上一个颠簸,两人的身体不免一阵相撞。桑渝的头便会很自然的歪倒在沈先非的肩上,而闭目养神的沈先非,总是很不留情面地将她的头拨开。

一次次颠簸,一次次头依在沈先非的肩上,一次次被他无情地拨开,最后桑渝终于忍不住发了火:“你手抽筋了?没事老拨我头­干­嘛?靠一下又不会死。你再敢拨我的头一次试试看,我一定会让你右半边脸和左半边脸一样对称。”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霸道地整个人都依在沈先非的身上,继续与周公约会。

无论沈先非的脸有多黑,煞气有多重,为了不让全车的人看笑话,他只有全数忍了下来。

这就样,桑渝成功地靠在沈先非的身上一直睡到N市车站。

下了车,桑渝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而沈先非一人独自上了公交车。她追了上去,车子却开走了。无奈之下,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学校。

回到宿舍,桑渝对去沈先非家的事只字不提,也没有向以前一样去找沈先非,而是着手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打碎了沈先非家的碗,桑渝当天下午就派人给送去了两套,还吩咐如果沈妈妈拒收,那人就不用回N市了。

西街那一晚上的事,似乎在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5、有条件同居

又一个多月一晃而过,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沈先非除了接了两份家教之外,还依靠画设计图赚钱,因此没法回家,而学校到时间关校门的规定对他来说很不方便,他依旧还是选择和高中同学在校外合租房子。

狭窄的楼梯过道里,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倚在墙角,吻得难分难舍。

吐了口烟,桑渝看了看手表,都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抱在那啃。她终于受不了这两个­肉­麻的家伙,不耐烦地将手机掏了出来,换了一个刺耳的闹钟铃音,墙角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倏地一下弹开了。

那男生回过头来,冲着桑渝嚷道:“什么事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来收房子的。”桑渝熄了烟。

“神经病,房东又不是你,你来收什么房子?”那男生怒道。

“你才神经病,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看清楚了。”桑渝走近,将一份房屋买卖契约递在那男生的面前,然后回头楼梯上立着的房东老头说,“你来和他们解释。”

那房东老头艰难地爬了几个台阶,走到那对小情侣面前,解释了一大通,无非是等钱用,把房子卖给了桑渝。

那对情侣对看了一眼,女生对房东老头说:“可我们付了半年的房租,你把房子卖给她,她要是赶我们走,按合约你是要赔我们钱的——”

桑渝打断了那女生:“没要赶你们走。这是前面六幢701房子的钥匙,那房子是个单室套,你们可以在那里住半年,算是对你们这半年没地方住的补偿。你们两人是情侣,与人合租有很多事都不太方便,那间单室套刚好,而且里面设施齐全,与这里合租的价格差不多。你们的室友我会另外劝他退租,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份是那房子的租房协议,这份是这间房子的退租协议。”

这对学生情侣,不敢相信这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陷饼,兴奋地接过租房协议和退租协议。开了门,在房东老头的鉴证下,那对小情侣开心地签了退租协议。

“好了,你可以走了。”桑渝朝那房东挥了挥手,示意剩下的事她来处理了。

等那对情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之后,桑渝便开始打电话,一边通知搬家公司把屋内陈旧的家具全扔了,一边通知自家的家居连锁店送货过来。

忙了一天的沈先非终于回到了自己与高中同学合租的房子。

在打开灯的那一刹,他惊住了,看到很小的客厅里突然多了很多崭新的家具,还有电视机、冰箱、影碟机、柜式空调、饮水机等等,这些对他来说应该放在商场里的奢侈品居然出现在他的住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当看到从主卧室里走出来的桑渝,他整个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她。

他一定是看到了幻像,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幻像还是存在,如此反复几次,再张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始终存在的人影,他忍不住大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渝揉了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刚刚睡醒,沈先非就回来了。

往面前的单人沙发上一靠,她挑了挑眉:“我住我家,有问题吗?”

“你家?这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我同学他们呢?”只要遇到桑渝,沈先非良好的修养全部丢到外太空去了。

“今天啊。我把这房子买了下来,你同学退租了。那,这是协议。”桑渝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份协议递给了沈先非。

沈先非看了之后,将那两张协议直接丢向桑渝,忍无可忍地怒道:“桑渝,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很让人受不了。在学校里,我被你逼得已经没有办法,现在住到校外,你还要这样。你不要以为你去我家待过一晚上,我就会对你有所改观。从可乐,到后来你改变形象,我都承认我错了。你究竟想怎样?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想做你女朋友。”桑渝靠在沙发上,抬眸看着盛怒中的沈先非。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特别喜欢看他发火,他发火的样子真的好销魂。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非得要做我女朋友?”

“这哪有为什么?”

“你身边不是有个曾梓敖吗?他不是你男友吗?你做他女友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他不是我男友,我又不喜欢他,­干­嘛做他女友。我喜欢的人是你,当然是想做你女友。”桑渝白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将自己喜欢他的心意表达出来。

她都追到他家去了,现在为了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积蓄全用在了买这套房子上,他怎么还看不出来她喜欢他呢?思思她们说她的情商是零,难道他的情商是负的?

她喜欢他?

沈先非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桑渝,她竟然说她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对他就是拳打脚踢,上学期期末,在图书馆楼后,他被她痛打,他至今都记得,一个多月前在他家,他又被她给打了,无论从哪个角度,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哪里是喜欢上他了。

他知道他两次伤她的自尊心都很重,但他绝不是故意的,他也为此道过歉,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为那个寒假是彻底的了断了,谁知一个多月前又让他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回到学校他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天,她没来烦他,他才算安心,但他再也不会想到她会在一个月多后卷土重来,而且比之前的几次更可怕更疯狂。

他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她说:“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这个笑话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很多次了,没新意。”她抱着HelloKitty猫头抱枕望着他。

别过脸,他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每次和她说话,都能被她给气死,跟她根本就没办法沟通,每次都是­鸡­同鸭讲。再睁开眼,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吧,既然这里是你家,那我马上搬走。”

转身,他便向小房间走去。

桑渝一听这话,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双臂张开,挡在了他的面前,急道:“我又没赶你走。”

“那我自己想走不行吗?”深邃的眉目隐隐地掠起几丝怒气,他冷冷地开口,“让开!”

不敢相信地眨动着那对漂亮的睫毛,桑渝立在房门外,就这样看着沈先非收拾起衣物。

“沈先非,你要是真走出这个门了,你付的半年房租就要不回来了,我是不会退给你的。”她抵着和式推门,冲着他喊着,“你每天那么辛苦地赚钱,将半年的房租扔在水里你不心疼吗?我并没有使出我浑身的招术,你现在都已经接架不住了,你难道以后都要天天这样为避着我而伤透脑筋吗?沈先非,我能查到你家地址,我能查到你住在这里,我能将这个房子买下来,无论你搬到哪里,只要你在N市,只要你在H大,都注定逃不开。我说过了,我就是要做你的女朋友。”

收拾东西的手僵住了,沈先非捏着拳头,想想这近一年来,有关他的一切都逃不过桑渝的纠缠,就是因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桑渝看到他停下了收拾,激动地又接着说:“或许,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我发现你身上的缺点,我就会不喜欢你了,我就会离你远远的,那样,你就真正的解脱了,不必要整天面对我的纠缠。所以,住在这里,你可以尽可能的把你最坏的一面展现给我看,让我放弃你。”

抿紧了­唇­,沈先非将收拾好的衣服负气地又挥乱。她说的没错,她能找到他家,能找到这里,就算他再搬一处,到哪都一样,与其整天要想着怎么应付她使出的各样怪招,到不如将这事在这个暑期里彻底解决了。

他转过身盯着她,她立在门口处,屋外的灯光比他这间小屋子还要亮,她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但是唯有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在暗中灿亮无比。

“桑渝,我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了,这样下去,你和我都很累。”

“我知道。沈先非,我们打一个赌吧,如果在暑期结束之前,我还没能让你点头答应做你女朋友,我就从这里搬出去,而且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我桑渝可以对天发誓。”她已经举起了右手。

沉默了半晌,沈先非那双略带抑郁的眼眸抬起来看她,淡淡地道:“你不用发誓,我跟你赌。就赌一个暑假,也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就从这里搬出去。”

“如果两个月之后,我赢了,我就是你女朋友。”

“我不会输的,”看着她一脸坚决,沈先非微微动了动喉咙,“你不用高兴得太早,这些都是有条件的。”

他在写字台前坐下,拿起笔,刷刷地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将那张纸和笔递到桑渝的面前:“签上你的名字。”

“什么?”她不明所以,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合租保证书”。

都说见字如见人,沈先非的字苍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她细细地看了下“合租保证书”,上面写着:

保证书

主卧归桑渝所有,次卧归沈先非所有,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为两人公用地方。

桑渝保证在合租约定期(200X年7月1日至8月31)内做到以下承诺:

一、没有经过沈先非的允许,桑渝不能进入沈先非的卧室,不可以碰属于沈先非的东西;

二、桑渝不可以在公用地方对沈先非进行除不必要言语以外的肢体接触;

三、桑渝不可以向他人透露与沈先非同住一个屋檐下;

四、未经过沈先非同意,桑渝不可以带任何人进入此房;

五、桑渝不可以将任何有关女­性­用品衣物等放在公用地方;

六、桑渝不可以在公用地方穿着任何暴露衣着来回走动。

七、桑渝不可以在屋子内的任何一个角落抽烟、喝酒、乱扔杂物果皮纸屑等。

八、桑渝不可以对沈先非进行言语上的污辱,其中包括替其起绰号。

以上八条,由沈先非进行监督,如有违反,桑渝承诺即日搬离此房。未详尽事宜,由监督人在日后补齐。

监督人:沈先非保证人:桑渝(待签字)

桑渝细细看下来,除了第七条的抽烟之外,其他她都可以做到。

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先非,她指着第七条说:“可不可以改成我在我自己的房里抽,或者阳台也可以,其他公共地方一律不抽。”

“可以。我很欢迎你抽烟,只要你在这个屋子里的任何角落里抽了,都会按最后一条承诺自动搬离房子。”言下之意就是不行。

为了赢了沈大帅哥的芳心,桑渝放弃了更改保证书的念头,大不了她以后在外面抽,抽完了再进门,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那个娟秀的字迹,这个名字犹如魔咒一样跟着自己,沈先非将保证书一把夺了过来,便将自己屋子的和式门给合上,将桑渝给挡在了门外。

对面高层建筑楼顶上的七彩光柱,透过房子左侧的厨房和卫生间照过来,­射­在一脸茫然的桑渝脸上,让她一时睁不开眼。

望了望一会透亮一会­阴­暗的卫生间和厨房,这种恐怖片上常有的效果,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瞪了沈先非的房间一眼,连忙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

因为今天将是鼠年最后一天上网,所以多更几章,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牛年牛气冲天,牛啊牛!

6、不会做的题目就选C

原本沈先非只要兼职两份家教,但一位同学因为家中出了事临时回了老家,所以同学手中的家教也落在了他的手上。四个学生的家分别在N市的东南西北四角,这样纵使沈先非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将四个学生的家都跑遍了。

所幸四个学生有两个是明年中考,补习的是数学这门课,有两个是明年高考,补习的是英语这门课。几家家长人比较随和,与他们说好,让四个学生到他的住处来补习功课,一三五上午数学,二四六上午英语,周日休息。

这天刚好是第一天给两位要高考的学生补习英语,两名高中女生整颗心思全都放在了研究沈先非的身上,沈先非究竟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根本就没听进去。

沈先非问她们什么问题,她们没一个能答得上来,弄得沈先非想发火都只能压抑着。这也是沈先非从来不收高考女学生,只收中考男学生的原因。

“同居”了三天,桑渝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在房间里打游戏,就是在客厅到处晃悠,这会正抱着半个西瓜坐在客厅沙发上美滋滋地吃着呢,一双美目不停地在沈先非和两个女生身上逗留。

对于这两个小女生的行为,桑渝一直看在眼里,捕捉到沈先非快要抓狂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半个西瓜,跑到卫生间里对着台盆下面折腾一翻,便探出个头对沈先非说:“哥,卫生间的台盆下水道给堵住了。”

听到桑渝叫他哥,沈先非先是惊讶,随即是疑惑。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她这样麻烦,他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但这时,他如获大赦,急忙起身去了卫生间。

沈先非在努力地通着下水道,桑渝则抱着双臂坐到了两名高中女生的面前,拿起她们的试卷,随意扫了下来,十道选择题有八道是错的。

她朝两个高中女生勾了勾手指,两个女生疑惑地将脸靠上来,她便问:“是不是沈老师教得不好?”

两名女生摇了摇头。

“你们知道我是他是什么人?”

“妹妹咯。”两名女生在心里感叹幸好她是沈老师的妹妹。

“没错,”桑渝点了点头,“大家都是过来人,我知道你们面对我哥很没心思,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哥长得很帅是不是?喜欢我哥是不是?”

两名女生点了点头。

“打个商量,你们要是好好把这份试卷做好了,若是能考到七十分以上,我就告诉你们有关我哥的事,包括三围啦,身高啦,体重啦,喜好啦,睡姿啦……都可以。我这样做呢,是为我哥好,看到我哥为你们的成绩伤神,我可是会心疼我哥的。当然我背着我哥透露这样的信息是有风险的,所以呢,对你们来说也是有条件的,考得好才有消息,考得不好就什么都没有。另外,我可是不收贿赂的。”

面对这样赤­祼­­祼­的诱惑,两名女生的眼睛立即成了心心眼,连忙点头。她们俩回头看向卫生间,意图多看两眼沈先非。

桑渝敲了敲桌子:“别东张西望了,快做题吧。”

有了动力才有毅力。

为了知道沈先非的事,两名女生埋头苦做起试卷。

沈先非从下水管里掏出一团硬纸,便对桑渝粗声道:“桑渝,你怎么把这些东西给搞到下水道里?下次注意点,你要洗什么东西去阳台,别把纸再弄进去了。”

擦­干­净了手,出了卫生间,他看见桑渝抱着个大西瓜坐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盯着两名女生。出于条件反­射­,他想说她是不是对两名女生做了什么,结果看到的是两名女生在那乖乖地做着试卷题目,而她俨然成了一名监考老师,这种和谐现象让他十分讶异。

口中含着西瓜,桑渝对其中一个女生说:“这么简单的题目有什么好想的,不会做的就选C好了。”

旁边的女生抬起头反问:“刚才我不会做,你也让我选C,为什么不是A,不是B,也不是D,偏偏是C呢?”

又挖了一块西瓜丢进嘴里,桑渝嘟喃着:“哦,我去年高考的时候,距高考还有一个月,我用一个星期把历年的试卷全做了一遍,然后把我不会做的题目全列出来,做了一个对比,选C的概率占到70%以上,所以遇到不会做的我就选C。”

“这样也行?!”两个小女生一同惊叫。

“怎么不行?”桑渝嚼着西瓜。

看不下去了,沈先非沉着一张俊脸走过去,对两个学生严肃道:“别听她瞎说。如果人人都投机成功,那用功读书的人永远都考不上大学了。”

桑渝抱着西瓜乖乖地挪到沙发上,噘着嘴说:“不信拉倒。这是我高考的独门秘技,现在免费分享,是有人不懂得欣赏。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个学生终于做完了试卷。

当对完答案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兴奋地尖叫起来:“答案真的是C哎。老师,你妹妹好神奇哦。”

嘴角不停地抽动着,沈先非皱着眉头看向窝在沙发里的桑渝,正捧着西瓜喝着西瓜汁,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她的整张脸都被西瓜皮给盖住了。这样好笑的姿势,让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甚至还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原来她高考就是这样乱懵的。

“我都说了选C,你们偏偏不信。哦,好饱。‘太监’瓜吃起来就是方便,不用吐籽。”桑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瓜皮,伸舌头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西瓜汁,顺手便从一旁的纸盒里抽了一张面纸,擦了擦嘴角,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好象有人盯着她,她抬眸正好对上沈先非似笑非的眼眸。

被桑渝这样一看,这感觉就像是突然被抓到做坏事一样,沈先非脸微微一热,连忙别过脸,看向对面的两个女生,但胸腔内心依旧在猛烈地跳个不停,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刚才以舌头舔­唇­的模样……

挑了挑眉,桑渝看着低着头的沈先非,心里有点发毛,笨鸟刚才是不是看着她在笑?要笑就笑好了,­干­嘛还偷着笑,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一想到自己不雅的形象有可能被笨鸟看在眼里,她立马跳下沙发,冲向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就差没将几根眉毛数清楚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最终她得出结论,笨鸟是不会对他笑的,刚才不是她眼花,就是刚好他面抽。

送走了两个高中生,沈先非刚将门关上,门铃就响了。

有些纳闷,他开了门,便看见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立在门外,手中还拎着好多个袋子。

那女人看到沈先非一阵惊愕,愣了半晌,便问:“我……找我们家小姐……”

“谁找我?”桑渝急急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一看到是吴妈,立即高兴地叫了起来,“唉呀,吴妈,你来得太及时了。太好了,你再不把衣服送来,我明天就要没衣服穿了。”

从吴妈手中接过几包衣袋,她一偏头就看到沈先非­阴­沉着一张脸走开了,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这才第三天,她好像就犯了保证书上的第三条和第四条。

“小姐,你怎么和一个男生同居啊?你这要是让桑先生和桑太太知道了,可不得了。”吴妈担忧着说。

“吴妈,你误会了,没的事,我们只是合租。现在流行合租房子,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桑渝一脸轻松地解释道。

“合租?可是……那个毕竟是男生,小姐这样会吃亏的。”

“吃亏?”面对沈先非她倒是很想吃一次亏,可是这简直是奢想,“从小到大有哪个男生敢对我不轨,除非他不要命了。”

“也是。”吴妈点了点头,“可是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小姐为什么不住回家呢?吃又吃不好——”

“回家?那还叫家吗?男的天天不回家,女的天天在麻将桌上,每天就我一个人天天面对着空荡荡的三层楼。大厅里那盏水晶吊灯你知道有多少块吗?一共是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那一千八百八十八块,我至少数了不下一百次!”提到她那个没有温情的家,她的声音不免抬高了八度,“我喜欢上学,因为每天至少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这里屋子虽小,起码不会让我觉得很空。我的心已经很空了,我不想我身边的环境也那么空。”

吴妈惊讶地看着面前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姐,原来她不是没感觉,而是一直埋在心里不说而已。

“我在外住的事,我爸妈知道,那天和他们提了一下,今年这个暑假,我要感受一下一个人独立的生活方式,他们没有意见。你回去之后,不要和他们说我是和男生合租的。”

“嗯,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你回去吧。”

提前几大包衣服,关了门,桑渝便看见沈先非抱着双臂立在和式门外,一种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屋子里气氛让人窒息。

桑渝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正想着要怎么和沈先非解释,门铃又响,她提着东西,刚想放下东西去开门,谁知被沈先非给抢先了。

门外,这次又立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沈先非冷着脸,看向桑渝,只见她一直背对着门,不敢转身。

那个中年­妇­女看到桑渝,笑了起来:“桑小姐你在啊,我以为我走错门了。今天我来早了一些,想早点打扫完卫生早点回家。”

“那个,今天不用打扫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改天再联系。”桑渝急忙转过身,挤到沈先非的身前,将门给合上。

回转身,抬眸便望见沈先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短短地沉默,她见他没有说话,便提起几包衣服,刚要进屋,他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衣服你让人洗好了送过来,卫生也请人来打扫,待会是不是还有人要把饭菜烧好了送过来?”

微微动了动喉咙,背对着沈先非,桑渝艰难地开口:“遵照约定,明天我会搬出去,今天我想在这里住最后一晚。”

提着衣服,她便走进了卧室。

在合上门的那一刹,她听到了沈先非的声音:“要想尝试独立的生活,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自己洗衣服、做饭和打扫卫生。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来送衣服或是来打扫卫生。”

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他是听到自己和吴妈的对话了吗?

她急忙打开门,见到他仍旧还立在原地,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激动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不用搬了?”

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收回了视线,沈先非一言不发进了自己的房间。

对着那扇合上的和式门,桑渝不死心地又问:“那我能不能申请抽一只烟?”

“你试试看。”沈先非冷淡的声音从对面小屋传来。

7、“一吻定情”

自上次沈先非不准桑渝让人送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后,渐渐地,桑渝发觉他好象对自己有些改观,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虽不多,但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吴妈送来的­干­净衣服从里到外,全都穿完了,她硬着头皮把这些脏衣服全抱到卫生间,将才买的一个大盆里放满了水,将衣服全部丢进去,抓起一旁的洗衣粉往里倒。

潜意识里桑渝压根就没想过要自己洗衣服这个可能,但一想到自己的承诺,决定独立生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她一直懊恼为什么前两天没有去买洗衣机,这会非要弄得自己手洗这么一大堆衣服。

从未洗过衣服的她,看到白花花的粉末化在水里,没什么反应,心想是不是放的太少了,于是又倒了好多洗衣粉。

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先非听到卫生间里不断传出哀怨咒骂的声音,有些疑惑,走过去,便瞧见桑渝背对着门,在满是泡沫的盆里捞着什么东西。

蓦地,一件粉红­色­的­内­裤被她从盆里捞起来,就直丢向另一个盆里。隔了两秒,又见到一件粉红­色­的内衣被捞起,依旧直接丢向另一个盆里。

瞪大了双眼,他就这样看着她一件件从泡沫里将衣服捞起,一件件丢向另一个盆里。最后就看着她双手在盆里不停地摸来摸去,嘴里还嚷着:“怎么还少一条­内­裤啊?”

愣在那里半天,沈先非的嘴巴从张开到合上,合上又张开,反复几次,还没开口,就见她将整个盆给反了过来,将里面仅有的水给倒出来,然后蹲在地上,继续在那堆泡沫里找着那条不知所踪的­内­裤。

“啊,总算找到了。大功告成!”桑渝从地上捡起­内­裤,直接扔进了之前那个盆里,然后端起盆就打算去晒衣服,一转身,却瞧见沈先非一脸惊愕地斜靠在门处,“你要用?我刚好洗好了。”

对连衣服都不会洗的桑渝翻了个白眼,沈先非看到墙角立着的还只剩下半袋的洗衣粉,嘴角不免隐隐抽动,皱了皱眉头:“你这样就打算去晒衣服?”

“有什么不对吗?”桑渝斜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先非,她今天又没犯戒,­干­嘛他要这样看她。

“你在学校里都不洗衣服的吗?”

“我们家的吴妈隔一天会来学校把我衣服收回去洗啊,洗好了再送来,我­干­嘛要自己洗?”

“你——你这样和残废了有什么区别?”皱紧了眉头,沈先非双手抱胸讽刺她,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她这种德­性­?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办法搞定。

“什么什么残废,我哪里残废了?”

他白了她一眼,指着她手中的那盆衣服,声音也没由得大了起来:“你一没洗,二没冲­干­净,就这样要去晒衣服?洗衣粉只要放一点点就可以了,你却放了半袋子,你以为这是在给衣服洗泡泡浴吗?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

用洗衣粉洗衣服要冲­干­净的?

眨了眨眼,她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喜欢吃猪­肉­,也没看过猪跑。但电视里那个广告不都是一件衣服倒好多洗衣粉在盆里,然后拎一拎就挂在绳子上飘啊飘的么。我这么多件衣服当然要多放些洗衣粉,我照着电视上做,有错吗?”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觉得和桑渝没办法沟通了,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沈先非在心中低咒了一声该死的电视虚假广告。

将她推进卫生间,他让她把衣服放在盆里,重新放水放洗衣粉,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教导她怎么洗衣服。

一双手在不停地搓动,桑渝的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偷偷瞄向一旁坐着的沈先非,他还是维持之前的姿式,目光盯着她在搓动的手。

他的侧脸很吸引人,棱角分明,轮廓清晰,完美的线条就像是被最好的雕塑家用刀子雕刻出来一般。一对眉毛深蹙,印象中,他总是喜欢蹙着眉头。

她想起朱仙仙曾经说过他教课的样子很迷人,刚才他认真教她洗衣服的样子,真的是很迷人。还有他教那两个初中生数学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气质也深深地吸引着她,害她总是有事没事依在那个沙发上偷看他。不过,她觉得他最迷人的时候,是和她生气吵架的时候,她就是喜欢看他生气,那副模样最销魂,也许只有她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收回目光,她继续手中的动作,蓦地,她发现有点不对劲,看了看手中正在搓动的­内­裤,她不禁瞪大了眼,刚才她好像也是在搓­内­裤,他­干­嘛看得这么投入。这只笨鸟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吧?突然想到他有一条ρi股后面有个猪头的­内­裤,她便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病症:­内­裤癖……

被脑中的想法一震,她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了看他,结巴着说:“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别看了?”

脑子里正想设计图的事,被桑渝这样一惊,沈先非回过神,微眯着眼,一脸迷茫地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眉目之间竟然是在害羞,就好像是四月里盛开的桃花那样好看。其实,不暴怒,不蛮不讲理的她,也不是那样令人讨厌,样子还蛮可爱的。

被沈先非这一看,桑渝的心陡然一凉,难道是她不小心揭了他的短,他又恼羞了?转过头,她将手中的­内­裤急忙搓好扔进盆里。

骤然之间,觉得有些失态,沈先非尴尬地收回目光,起身对她说:“洗好之后,再用水冲净,看不到泡沫,把水拧­干­了,再晒到阳台上。会晒衣服吗?”

看到她点头,他便快步回了房间。

阳台虽说是公用区,但九十年代的老式房子,阳台却是设计着和主卧相连,所以每次沈先非晒衣服什么的,都要先敲敲桑渝的门,然后才穿过她那粉­色­的房间到阳台。

在怀疑沈先非有“­内­裤癖”之后,桑渝每次晒­内­裤都非常的小心,总是将­内­裤晾在阳台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没事就跑去看看,晒­干­了没有,晒­干­了就赶紧收回来,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每天一看到沈先非晒衣服,她会立即站在阳台边上,一会瞟一下他,一会瞟下自己的­内­裤。

沈先非并不知道桑渝心中的真实想法,以为她在偷看他的­内­裤上是不是有一个猪头,弄得他每次在晒­内­裤的时候也是倍加小心,晒在阳台的另一个角落里。

每次,两人在阳台之上,都会小心翼翼地乱飞几个眼­色­,生怕自己吃亏了去。

当然,事情有利有弊,很多事情在沈先非慢慢教导下,桑渝慢慢地学会了好多事情。因为很介怀沈先非说她和残废没有区别,所以万事她都自己来,虽然不能说做得很好,但起码自己算得上能够自理。

沈先非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冷淡淡,偶尔也能搭理她两句,但大多时间,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守在自己的屋子里,弄自己的设计图。

说实在的,对于沈先非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桑渝还有点不能适应。

两个人的同居生活,渐渐进入了和谐轨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吃饭问题,当然,这个“美中不足”只是对于桑渝来说而已。沈先非除了上午在家教课,下午几乎是见不着人影,只有到了晚上才回来,而往往他是早已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桑渝呢,只有依旧叫着她的外卖。

炎炎夏日,无处可去。

平时,桑渝在屋子里,要么是窝在房里打游戏,要么是网上和思思、初初、沙沙、朱仙仙等几个同学聊天,再不然就是约了曾梓敖去跆拳道练练身手,但每次只要轮着沈先非给两个高中女生上课,沈先非都能看到她像一缕游魂一样,东飘西荡。

有时候,沈先非看不下去,就会把她抓过来当监考老师。上次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两个女生安静的上课之后,后来每次,两个女生总是变出花样来送他东西,什么吃的,玩的,而她总是会适时的出现,无视他喷火的视线,替他作主将那些礼物全数收下。

直到两个女生对他说,她们要报考H大商业美术系室内装潢设计专业,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终于,在送走两个女生之后,他忍不住冲到桑渝的房间。

阳台上,桑渝仰着头,正踩着小凳子用手在够着衣架,昨天,她用衣钗钗衣服,因为衣架钩卡在晒绳上,她力道一大,结果把衣钗头给弄断了,掉在楼下不知去向,没时间去买,这会只能把衣服收回来用手挂上了。

满脸怒气,沈先非走过去,对着她怒吼了一声:“桑渝,我拜托你能不能找些有意义的事去做,别这么无聊的乱误导那两个高中女生,好不好?!”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桑渝脚下一个不稳,往前栽去。

沈先非想都没想,直觉便上前抱住她倒下来的身体。

就这样,毫无预示,自上而下,桑渝的脸直撞向沈先非的脸,嘴­唇­刚好磕在了沈先非的­唇­上。

好痛!

想要伸手抚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嘴­唇­,却是看到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眸在眼前放大,眨了眨眼,瞪大了双眸,桑渝才意识眼前究竟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但抱着沈先非的脖子,而且还强“吻”了他,她又犯了保证书上的第二条。

说不出的紧张,她连忙推开沈先非,先声夺人:“这件事不能怪我,要不是你在我面前大吼大叫,我也不会被吓到,更不可能……更不可能撞到你!”

沈先非的双颊和耳根子都跟着滚热起来,抚上自己被撞疼的嘴­唇­,却是看到手指上沾着一片血迹。

看到血迹的桑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好痛,伸手一摸,更痛了,而且好像还肿了起来,手指上和­唇­上都是湿热一片,她一看,手指间一片血迹,叫了起来:“那是我的血!你牙齿没事长那么硬­干­什么?胸硬,牙齿更硬——”

憋了很久的沈先非终于忍不住,冷冷地打断她:“你见过哪个人的牙是软的?还是你的牙是软的?又不是缺钙,骨质疏松。”

擦­干­净了血迹,沈先非抚着很痛的嘴­唇­离开了,似乎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8、半夜不要关卫生间的门

“死笨鸟,难怪是只笨鸟,鸟嘴都是又尖又硬的。啊——真的好痛——”桑渝捂着嘴,直奔卫生间,用冷水清洗了还在不断冒血的嘴­唇­。

防止伤口恶化,桑渝又奔回了房内。打开医药箱,面对紫药水和创口贴,她脑中刻划着满嘴的紫­色­和贴着一个­肉­­色­贴布的样子,不禁觉得都是场恶梦,垃圾桶里满是面巾纸,可血还是没止住,她仔细照了镜子,嘴­唇­偏右上的位置被沈先非的牙齿撞了一道口子。

最后,她心一横,撕了一张创口贴,贴在了嘴­唇­上方。

抱着猫头枕,她爬上了床,两眼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刚才那个“激烈”的吻,那是她的初吻。以前高中和江南在一起的时候,江南想吻她,下场却是被她狠狠揍了一顿。如果对象换成笨鸟,她想她一定不会排斥的。

嘴­唇­上的痛楚,让她忍不住骂了一声:“死笨鸟!”

是谁说初吻是美好的,能把嘴­唇­“吻”成这种样子如果也叫美好,那她以前学跆拳道的时候和软垫吻过不知道多少次,是不是更加美好。

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贴着创口贴的嘴­唇­,她竟然还能感觉到之前沈先非嘴­唇­的柔软,温热的男­性­气息,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干­嘛那么快推开他,那么好的­色­诱机会都让她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越想越后懊恼,桑渝将脸埋在了猫头抱枕上。

没多久,只听到“嘭”地关门声。

桑渝跳下床,客厅里静悄悄的,对面的和式门里散发的是无人的气息。

沈先非出去了。

也许,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心中一阵失落,桑渝抱着抱枕又回到了床上。

炎热的夏季,知了在树叉之间卖力地炫耀着自己的嗓门。这样一个让人易起一身慵懒倦意的闷热午后,走在法国梧桐遮荫的人行道上,沈先非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游了很远。

顿下脚步,沈先非的手忍不住抚上嘴­唇­,嘴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想起之前抱在怀中那个软软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香。

那个痛到难以忘掉的吻,虽是无意,但他不得不承认,却是在心间荡起了阵阵涟漪。嘴­唇­贴在了一起时候,他的脑中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回到房后,他对着那几张设计图发着愣,眼前出现的全是嘴­唇­冒着鲜血的她。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食堂吃着大锅饭皱着眉头的她,趴在图书馆流着口水睡觉的她,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她,球场上会将球打不见的她,暴怒时候会打人的她,不会洗衣服的她,嗜睡的她,短发的她,长发的她……一一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这一年来,她的每一个姿态,他都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待在屋子里呼吸困难,所以才会在这炎炎午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那个,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她,一开口却是指责他的牙齿硬。

望着走在前面一个穿着白­色­T恤女生的背影,他想到那个恶女嘴角被撞破了,居然会指责他的牙齿硬,嘴角微微上扬,也只有她才会在那种时候问出那样蠢的问题。

身后一阵狗叫声,打断了沈先非的神游,回过头,是一条白­色­的狗正拖着一个大妈往前跑呢。

瞬间的怔然,沈先非这才意识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满脑子竟然想到的全都是她。

呼了一口气,想到过会还要去帮同学打工,沈先非快步向车站迈去。

望着墙上的钟,指针快要指到十一点了,可沈先非还没有回来。平时最多不超过十点,沈先非就会回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桑渝抱着抱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墙上的挂钟。

他会不会是因为白天的那个吻,而在躲着她?

咬着嘴­唇­,她禁不住乱想。

“滴嗒滴嗒……”,时间永恒不变的声音,在一分一秒地走过。

渐渐地,困倦的她支持不住,便倒在了单人沙发上。

已是深夜12点多,一脸疲倦的沈先非终于回到了住处。

下午的时候,沈先非代同学去打工,到了打工的地方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同学失恋了。后来,那个同学硬是拉着几个男生跑去喝酒,打完工的他自然也逃脱不掉,不喜欢烟酒的他本不想参与,但一想到回去便要面对桑渝,因为中午那个突然撞到的吻,会让他觉得十分尴尬,所以他也就和几个同学一同去了小饭店喝酒。

一顿饭下来,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只有两个人是清醒的,其中一个人就是他。

他和那个清醒的同学分别负责将几个醉鬼一个个送回住处,到了这么晚才回来。

一进屋,未开灯,一阵逼人的凉气直袭过来,角落的柜机空调正在运作着。望了望桑渝的屋门,好像是开着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点节约用水用电的意识都没有。

他走过去,将空调给关了,回转身,这才注意到斜躺在单人沙发上的桑渝。

心,猛然间漏了一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空虚了很多年,一下子被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填得满满的。

她,一直睡在这里,是在等他吗?

借着对面顶楼来回扫动的装饰光柱,他看清了斜躺在单人沙发里的她,身体中间一段整个陷在沙发座里,颈下一大部分是空着的,整个左手臂没地方放,还是拖在了沙发边缘。如果她这样一直睡到明天,整个身体肯定会疼痛得动不了。

眉头深锁着,他微动了动喉咙,俯下身正欲叫醒她,手在触及她的肩部却停下了,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嘴­唇­上贴着的创口贴,样子滑稽透顶,这种把创口贴贴在嘴­唇­上的事估计也就她会做了。

嘴角不禁微微轻扬,继而他又想到了中午的那一撞,忍不住,他的手抚上她的眉心。

比起他的家庭,家世甚好,什么都不缺的她,为什么会在睡梦中却是皱着眉头?为什么会想要感受独立的生活呢?是因为她的父亲不归家,母亲打麻将吗?

手顺着她的额头抚下来,手腹下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忍不住来回摩挲几下。

似感受到痒痒的,睡梦中的桑渝抬起左手,一把将沈先非的手给挥开了。

被这一掌一挥,他回过神,惊觉自己都在做了些什么,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别过脸。

桑渝并未醒,手臂只是挥了几下,依旧还在睡梦中,这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忆起上在家的时候,他去叫她起床,却无端被她给打了,她有“下床气”,他绝不会笨到再因叫她起床而被打第二次,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她给抱了起来,走进她的房间,将她慢慢放在床上。

她一挨着床,手一伸便将一旁的猫头抱枕给抱在怀里。

望着她极其不雅的睡相,他不禁柔和了目光,飞扬着嘴角,静静地退出了她的房间,带上了门。

任由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冲去一天的暑热和疲惫,还有令他讨厌的烟酒之味。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双臂撑在卫生间的墙砖之上,沈先非不禁想到自己投去皇廷的几张手绘稿。

皇廷是全国最大的建筑装潢装饰工程公司,而总部刚巧设在N市。只要是从事室内装潢设计的,没有人不想进入皇廷。皇廷高级设计师的设计大胆创新,作品不仅在国内室内装饰行业占居了No.1的地位,更是在亚洲甚至整个世界都是走在时尚潮流的尖端。

不敢妄想成为皇廷的高级设计师,但他多么期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皇廷的欣赏。

大三上半学期,会有为期半学期的实习期,他的首选便是皇廷,他已经投了简历和几份手绘设计稿,已经两个月了,可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犹若石沉大海,这让他很难过。

大四下学期就开始要找工作,他若是这次实习进不了皇廷,这四年也都是白学了。

仰起脸,站在那里任由水哗哗冲打着脸庞。

突然,“嘭”地一声,浴室的门轰地一下子被撞开了。

拨开浴帘探出头,他震惊地看着浴室门外的人,正是一只脚高抬穿着睡衣的桑渝。从他站的位置看过去,就那个动作,刚好可以看到她的粉­色­小­内­裤。

她微眯眼,一言不发走进浴室,撩起睡裙,褪下了­内­裤,往马桶上一坐,紧接着便是一阵尴尬的水流声音响起。

看到这不雅的一幕,沈先非急忙拉上浴帘,在心中咒了一声这个该死的桑渝。

没一会,他听到没声音了,期待她人赶快走。孰料,那道遮羞的浴帘突然被拉开了,他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睡得迷迷乎乎半眯着眼的桑渝,急忙抓起一旁的毛巾遮住下半身重要的部位,暴怒地看着她。

她呆滞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微微动了嘴:“半夜不要关卫生间的门。”

浴帘倏地还回原位,她便耷拉着脑袋出了卫生间。

这个让人很受不了的女生,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游,只为上个卫生间竟然破门而入,还把他从上到下全部看光了……

手撑着墙壁,深深地闭起了眼,沈先非咬紧了牙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很想揍人的冲动。

迅速擦净了身体,他穿起衣服,便冲向她的房间。

可这个可恶的女生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两只手死命地抱着那个粉­色­的小猫抱枕呼呼大睡。

他真是快要被她给气死了。

愤恨地捶了下墙壁,他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他又失眠了。

他永远忘不了进入H大的第一次失眠,是她穿着一件纯白的大衣立在宿舍前的那棵树下……

9、完美的设计手稿

闷热的夏日最容易梦魇,桑渝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身冷汗。她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爸妈都不要她了。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望着眼前的HelloKitty抱枕,眉心深蹙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睡觉的?怎么没有印象了。

扒了扒头发,她跳下床,出了房间,准备去刷牙洗脸。

经过沈先非的和式门,她习惯­性­地瞟一眼,似乎又没嗅到人气。

一夜未归?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过速,紧张地伸出手,拉开那扇和式门。

榻榻米上摆放着一张矮小的方桌,整个房间里除了榻榻米之外,就是一张写字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书籍,一尘不染。

他真的没有回来,只是因为昨天那个吻……

合上和式门,一瞬间淡淡的失落透过她的双眼折­射­了出来。

他真的这么讨厌她吗?就那么介意与她的肢体接触吗?

咬着嘴­唇­,捏紧着拳头,她坚定地对自己说:“如果两个月之内赢得不了笨鸟的心,我就去剖腹。”

再一次坚定了决心,她走向卫生间,怎么上面的玻璃裂了这么大一块口子,昨晚她睡觉之前这门明明是好的,没道理只过了一夜,这门就坏了。

难道是笨鸟回来过?还把门给搞坏了?但不太可能,依笨鸟的­性­格不可能跟门过不去呀。又望了一眼那扇门,她抓了抓头发,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洗漱完毕,吃了早餐,桑渝开始打扫卫生。

根据她与沈先非的合理分工,一周打扫三次,一人一次,前天是沈先非打扫的,今天就轮到了她。第一次打扫卫生的时候,扫帚是那种斜式的,从来就没有做过家事的她连扫帚都拿反了,被沈先非又逮着机会骂她跟残废似的。不过,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和锻炼,她总算是什么都会了,谁叫她智商200。

虽然保证书上第一条就规定不允许进入沈先非的房间,但是桑渝从来没有遵守过,沈先非不在的时候,她有事没事就喜欢跑他房间张望两眼。

以打扫卫生为借口,她又摸进了他的房间。

写字台上散着几张纸,桌下的垃圾篓旁还有几团揪着的纸。昨晚临睡觉之前,她有进过他的房间,她清楚地记得桌上和地上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什么都没有。

他昨晚真的回来过!

她抓起桌上的一叠手绘稿,是他手绘的室内装修设计图。

扫了几眼,她便被这些手绘稿给吸引了。

桑氏是做建材家居这行的,无论是家装还是工装,她自幼看过很多设计图稿,而他这几张设计图绝不亚于那些装饰公司里的资深设计师。如今制作一套很好的设计图除了必备的平面设计之外,对于看不懂设计图的客户来说,更直观的便是通过电脑多媒体制作来体现。而眼前的这些设计图,完全是以手绘的技巧,来体现那种只有多媒体才能表达空间的视觉效果。

她知道他有很多东西必须要去学校的机房里弄,现在放暑假了,学校的机房又不开放。

没想到,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做出这么完美的设计图。

可想而之,他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

这样说来,没有一台电脑真的很不方便。一个想法很自然地跃上了她的心头。

忍不住她又多看了几眼这些设计图,等等,这设计图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一张张仔细翻看,倏地,她怔住了。

这不是桑氏最新办公区的设计吗?虽然某些细节与实际装修的不一样,但是整体结构和感觉,与桑氏最新办公区装修如出一辙。如果她没记错,桑氏最新的办公室设计应该是出自皇廷的首席设计师MC之手。

桑氏最新的办公区是在前两天才装修好,她还特地跑去欣赏了一下,尤其是老爸办公室的格调,让她由衷地称赞了一把,是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顺眼的一次装修。所以,她还可以确认,沈先非绝对不可能有看过桑氏内部的装修。

那么,这些设计图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回事?MC与他更不可能认识。

从地上捡起几团纸,展开,她清楚地看到是皇廷招聘实习设计师的信息以及沈先非的个人简历,招聘日期是在两个多月之前。她又看了看那些手绘设计图右下角的签名和完成日期,也是在两个多月之前。

如果她没记错,那时候恰逢桑氏与皇廷签定装修协议,在谈设计方案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

回到房中,打开笔记本电脑,依照被沈先非揉成一团的个人简历,桑渝帮他重新打了一份,将那几份手绘设计图扫描到电脑里,打印出来,连同个人简历,装在档案袋里,她换了衣服便匆匆出了门。

在生意上,皇廷除了与桑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私下皇廷的董事长黄建国也是桑振扬多年的挚友。桑振扬比黄建国虚长两岁,所以桑渝尊称黄建国一声黄叔叔。

桑渝赶到皇廷,被总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告知,没有预约是没办法见到黄董。

摸出手机,她便直接给黄叔叔的秘书打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是无人接听。正当苦恼之际,身后一个公鸭嗓子似的声音响起:“小渝姐,你怎么会在这?天啊,才半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淑女,差点认不出你了。”

回转身,望着比她只高半个头的黄有权,她激动地大叫一声:“狂有钱?!你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

当年,黄叔叔的父亲在村里做一个小­干­部,爬到退休还是一个提不上筷子的小­干­部,所以在给孙子起名字的时候,他坚持给起名叫黄有权。第一次听到黄有权这个很好笑的名字,她就笑了整整一个小时,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狂有钱”。

小的时候,她和黄有权常常被两家长辈拿来开玩笑,说是定娃娃亲,长大了就结婚做亲家。而她总是斜着眼,一脚踩着凳子,看着那个比她小四岁瘦得跟竹杆似的黄有权说:“狂有钱,三招之内,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给你当老婆。”

第一次,黄有权被打得很惨;第二次,黄有权被打得更惨;第三次,黄有权哭着跑去找黄建国说,死都不要娶桑渝这个悍­妇­。

从此,两家长辈再也没提过结娃娃亲一事。

这一声“狂有钱”,让总台的两位接待小姐强憋着笑意对俊秀的太子爷恭敬地行了礼。

“狂有钱”白晳的脸微微一红,尴尬地说:“小渝姐,你怎么还叫我这个外号?”

一把揽过黄有权,桑渝笑着说:“好了好了,臭小子,下次姐姐不这样叫你了。那个,我来找黄叔叔有要事,结果被挡在这,还好碰到了你。”

“小渝姐,你不是来找我爸打小报告的吧,自从我上了高一,我可是没怎么得罪你。”“狂有钱”听到她要找父亲,没由得一阵紧张。

“没错,姐姐我就是来打小报告的,不过不是你的。”拍了拍“狂有钱”的肩,桑渝笑眯着眼,“臭小子,你的废话真多,快点带我去找黄叔叔,不然我一定把你交女朋友的事告诉他。”

“狂有钱”一听,连忙拉着桑渝进电梯。

刚开完会的黄建国很意外地看到儿子和桑渝在一起,笑着说:“丫头,你不是和有权不来电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想做我儿媳­妇­了?”

“黄叔叔,是小渝不才,让你见笑了。”桑渝笑了笑。

“啧啧啧,越来越会说话了。丫头,有什么事直说吧,不然也不会大热天的突然跑我办公室里。”黄建国说。

“嗯,黄叔叔英明。我今天来,是帮一个同学来投简历的。”桑渝将沈先非的简历及那一叠设计图从档案袋里抽出来,递给了黄建国,“这些是复印件,出于某种原因,原件暂时不能带过来。还有,这是皇廷招聘实习设计师的简章。”

她特地将那份揪得皱巴巴的简章展在黄建国的面前。

黄建国并未看那份资料,扫了一眼那份简章,只是坐在椅子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桑渝。半晌,他才开口:“丫头,你可知道我们皇廷的规矩?皇廷没有录用的人,基本上是没机会再进皇廷的。”

“知道。黄叔叔素来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私交而坏了皇廷的规矩,就算是我爸出面,黄叔叔也一定照规矩办事。”桑渝笑了笑。

“丫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代人再次投简历?皇廷有严格的聘用制度,如果你的同学,有真才实学,皇廷是绝不会错过这样的人才。”挑着眉,黄建国一脸的不赞同。

“黄叔叔,你先别生气,可以随意看看,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发现。”桑渝走上前,将那些设计图一一展开,平铺在黄建国的面前,“如果黄叔叔看完了还没有‘惊喜’,桑渝立刻带着这些‘废纸’滚下皇廷的办公大楼。”扬着嘴角,她笑得很灿烂,语气里强调“惊喜”和“废纸”四字。

黄建国看着桑渝的笑容,似乎不是推荐一个人那么简单,低下头,拿起其中一张设计稿,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种设计,在我们皇廷,遍地都是。”

“我第一眼看到这设计稿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皇廷的设计能人很多,尤其是首席设计师MC,”桑渝笑得别有意味,“可是当我看第二眼第三眼的时候,我就不那么想了,黄叔叔既然看了,何妨多看几眼。”

拿起第二张和第三张设计图,黄建国仔细地看着,这一看便是将全部的设计稿给看了遍。

许久之后,黄建国放下沈先非的个人简历和设计稿,点了一支烟,起身立在落地窗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对面的大楼。

10、守门

看不到黄建国的表情,也无法揣测他的心思,桑渝唯有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黄建国转过身,对桑渝正­色­道:“这份设计图的复印件以及简历,就先放在我这吧。”

桑渝是个聪明人,黄建国这样开了口自有他的打算,虽然她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沈先非一定可以进皇廷实习,但她最起码让他的心血不至于付诸流水,无论如何,黄叔叔都会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

“好,那打扰黄叔叔了。桑渝没什么事,就先走了。”她深深鞠了一躬,便出了黄建国的办公室。

直到见不到桑渝的身影,黄建国才走回办公桌前,拨了内线,吩咐秘书去人事部将前段时间所有应聘信息调出来,他要亲自过目。

正打算离开的桑渝,在电梯处正好碰到了“狂有钱”。

“小渝姐,这么快就走了。不在这吃顿午餐吗?”

“不了,我还有事。”

凑近桑渝,“狂有钱”压低了声音问:“小渝姐,你没向我爸说什么吧?”

“你猜?”桑渝狡黠地笑着,看到“狂有钱”一脸紧张,立即又说,“吓唬你的,臭小子。”

“狂有钱”抡起拳头假装打桑渝,这时电梯的门正好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桑渝抬眸,望着眼前这个穿着藏青­色­暗花衬衫,身形削瘦,三十多岁的斯文眼镜男人,正是皇廷的首席设计师MC。

MC,全名马春,因为名字的缩写刚好是MicrophoneController的缩写,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一声MC,而这两个英文字母到了桑渝的耳朵里就变成了MenstrualCycle的缩写。如今看来,MC这两个英文字母还真是非常的适合他。

“原来是桑小姐,”MC一见是她,立即眉开眼笑,指了指“狂有钱”问,“来找有权玩的?”

微微眯了眯眼,继而浅浅一笑,桑渝回道:“是啊,这正准备走呢。我和有权先下去了,不打扰马工你和黄叔叔工作了。”

“好的。”MC的目光一直依依不舍地追随着桑渝的身影,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昂首挺胸地往黄建国办公室走去。

出了皇廷,桑渝思忖着去哪,为了追沈先非,她闷在那个房子里已经很久了,除了打电动,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了。正好又是酷暑,她更懒得出门,这大半个月来,她好象变胖了。

摸出手机,她拨了个号,未久便听到那头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没特别重要的事,请直接挂机。”

“曾梓敖,我现在有点无聊,出来陪我去正道练练身手吧。好久没揍你了,手脚都发痒。”好久没有舒展拳脚了,这会还真的心痒痒的。

电话那头,曾梓敖低咒了一声:“我昨夜一直玩到凌晨才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睡不饱会死人的。”

“曾梓敖,现在是中午11点,给你一小时的时间,包括刷牙洗脸吃中饭。12点钟,我在正道准时恭候你。12点之前你要是不出现,我包准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挂了手机,桑渝拦了车,直奔跆拳道馆,顺便在附近吃了个午饭,在馆内换好了衣服等着曾梓敖送上门来被打。

屈服于桑渝的­淫­威之下,曾梓敖在11点59分赶到了正道,换了衣服便接受桑渝一轮又一轮的摧残。他是倒了八辈子霉的才在用篮球砸中了她之后,承诺她,有什么困难,他一定随叫随到。

从被打到一点困意全无,到开始反击,到再度被打倒,就这样,曾梓敖在一个非人道的下午中度过了。晚上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桑渝先走,白天被折磨了一天,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叫了一帮朋友,死拖着她一起去泡吧。

禁忌了很久的桑渝,终于解放了,一个晚上连抽了很多支烟,并且还喝了酒。

一群人吵吵闹闹,过了夜里一点多才散伙。

桑渝回到住处,已是夜里两点。

哈欠连连,耷拉着脑袋,准备回房拿衣服冲凉,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空气中散播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她猛地回头,一道光束透过厨房的玻璃将整个客厅照亮,她看清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三米开外。

“啊——”她扯着嗓子尖叫了声,随即反应那是沈先非,才收了声音,猛烈地拍着胸口,大嚷着,“沈先非,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跑出来吓人!”

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人,一出现就装神弄鬼的,心脏病都差点给吓出来。

锁着眉头,她走过去,将灯打开。

刺目的灯光下,沈先非的脸看起来透着丝丝寒气,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挑了挑眉,她心念:这只笨鸟是不是吃错药了,一脸谁欠他几百万的便秘样。不对,难道他发现她进了他的屋子?

她刚想说话,却被他抢先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看了看对面墙上的钟:“两点零五分,有什么问题吗?”

在闻到桑渝身上浓重的烟酒之味,沈先非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冰冷到极点:“你为什么不明天再回来?直接在外面过夜不更好?把这一身烟酒之气带回这间房子,是想让人知道你的夜生活很丰富多彩吗?”

沈先非的声音虽轻,但隐藏在声音之中的怒意却让桑渝困惑了。

抬起手臂,她闻了闻身上的烟酒味,的确是很重,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保证书上又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在这间屋子之外的地方喝酒抽烟啊,就算身上有烟酒味,她这不正打算去洗澡吗?还有,他什么时候管起她回来的时间了?还莫明其妙地在客厅里一直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她回来臭骂她一顿。

直视他,她有些恼怒地反讥:“你昨天晚上不也一晚上没有回来,好歹我今晚还回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昨天晚上没回来?”沈先非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阶。

微微怔愕,她走到卫生间门处,看到已经修好的门锁和新换的玻璃,不确定地问:“你昨天真的回来过?那这门是你弄坏的?”

走近桑渝,愤怒的神­色­在瞬间悄然改变,紧抿的薄­唇­轻勾,沈先非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但看着她的犀利眼神之中却是带着淡漠和嘲讽:“你可以忘了是谁把门弄坏的,怎么就没忘记还要回到这里?”

晶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显然不正常的沈先非,桑渝一脸莫明。

蓦地,在看到沈先非身上的衣服之后,她怔了怔,嘴巴微张,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之中形成……他一直等到现在,并且没有洗澡,难道不是为了骂她,而是……

“终于想起来是谁把门弄坏的吗?”沈先非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可恶的女生,只是一夜就这样轻易地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恶瞪了她一眼,他回到房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在合上门的那一刹,却被她给挡住了。

“沈先非,你要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门内,他骤然怔住,定定地看进她晶亮而急切的眼眸之中,感到无所遁形的窘迫,他别过脸淡淡地道:“没有!”伸手欲将浴室的门合上。

“你在撒谎!”她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一只脚抵在门边,抬着脸激动地看着他,“你要是对我没感觉,你­干­嘛一直等到现在都不洗澡?”

“我什么时候洗澡关你什么事?”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又关你什么事?”

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脸上的神情在灯光下渐渐变得僵硬起来,半晌,他淡淡地道:“对,你什么时候回来关我什么事?!你和谁喝酒抽烟关我什么事?!”

伸手猛地推开她抵着门的手,“嘭”地一声,他将卫生间的门很大力地合上。

瞪着眼前怦然关上的门,她的双肩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了想,不死心猛敲着门:“沈先非,你开门,把话说清楚,开门!快开门!”

背抵着门,他听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一声一声又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在轻敲着琴键弹唱着“情窦初开啦,你心动啦,情窦初开啦,你心动啦……”

不经意间,深藏在心底的心事被她说中了,他自己也是一阵讶异,对于这种难以自控的感觉,他感到心慌意乱,甚至难以呼吸,只能屏息僵硬着身躯。

他动心了。

门外的恶霸女不仅搅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更搅乱了他心中的一池春水。

“沈笨鸟,你再不开门,我就用踹的了。快开门——”桑渝依旧不死心地在门外大嚷着。

倏地,门被拉开。

沈先非冷静地看着已经摆出踹门架式的桑渝,大声说道:“昨天你已经在我洗澡的时候强行破门一次,难道今天还想再破一次?”

瞪大了双眸,桑渝张大了嘴巴,复又合上,过了半晌,不确定地问:“昨天?是我把门踹坏的?而且还是在你洗澡的时候?!”

“难不成是我看你洗澡?!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我洗澡,那就进来看个够!”沈先非一把将她拉进狭小的卫生间内,将她抵在墙壁上。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互相凝视着对方。

11、天使VS神经病

狠瞪了桑渝一眼,沈先非抬起双手,解开了胸前第一颗钮扣。

望着沈先非含怒的漂亮眼眸,再低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动作着,感受到他温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面前,桑渝有一瞬间的窒息,热血迅速奔腾,直冲脑顶。

只是一刹,她很快清醒了神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按住他的手,紧张道:“你你你……别意图耍流氓!身材好,了不起啊。杂志上网上,比你身材好的男模多了去,谁要看你的。走开啦,流氓。”

她尴尬地推开沈先非,逃似的出了浴室,并识相地将门给带上。

门内门外,突然的寂静,空气中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在开始发酵。

立在门外,直到过了很久,才听到里面有水声响起,桑渝才愣愣地走到客厅的单人沙发旁,一ρi股坐了下去。

昨天,她竟然在他洗澡的时候破门而入,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把他从上到下都看遍了,这么重要这么香艳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忘掉?

倚在沙发上,她揉着头发拼命地在回忆昨晚的事,脑子里突然蹦出去年圣诞节时,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围攻她时所说的话:“桑渝,你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尤其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睡一觉起来,还什么事都记不得,你根本就是有梦游症!”

难道说,昨晚她梦游了……

猜测之间,卫生间的门又有了动静,她抬眸看着顶着一头湿发的沈先非,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色­T恤和短裤出来。

一阵尴尬,她急忙低下头,然后一想,反正她都追他这么久了,­干­嘛弄得这么含蓄害羞,于是昂首挺胸站起身,打算继续之前的逼问。

“沈先非——”

“­干­嘛?想我对你耍‘流氓’?我这个‘流氓’对满身是烟酒臭的人没兴趣。”沈先非的声音很冷淡,淡扫了桑渝一眼,他便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将那扇和式门合上。

“啊——没天理了。”对着那扇和式门,桑渝一阵烦躁,狠命地抓了几下头发。

这个闷­骚­的男人,明明有点喜欢她了,还这样不冷不淡地对她,真是给思思她们说中了:他,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跑回房间,桑渝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电话名单,这时候能不睡觉的,估计就曾梓敖一个人了,于是毫不犹豫拨了过去。

果真,他还没有睡。

“梓敖,那个……我想问你,如果你喜欢的女生对你有点动心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你对我动心了?”电话那头,曾梓敖兴奋地问。

“曾梓敖,你今天明明没怎么喝酒,在说什么混话呢?谁对你动心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干­嘛又扯到我头上。”她立即吼了起来。

“见鬼的你,你不喜欢我,­干­嘛半夜打这种电话?害人家激动的以为你要真情告白!”电话那头,曾梓敖深叹了一口气,“唉,是不是那只笨鸟终于对你动心了?”

“不知道,不确定,所以我才向你支招。”

“哼,你真是鬼上身了,送上门的不要,偏偏喜欢倒贴。”曾梓敖冷哼一声。

“关……关你屁事,你只要给我回答问题就好,别打岔。”

“知道他生日吗?知道的话就去替他庆生啊,怎么庆祝弄气氛不用我教你吧?”

“你丫的削我呢?要是他昨天过完生日,我岂不是要等上一年?”

“要是昨天他生日,你不但不知道,更没什么表示,桑渝,我真的好想对你说三个字。”

“曾梓敖,你可千万别说,我不想听,我们俩是不可能的。”桑渝一听三个字,立马想到“我爱你”这三个字。

“桑渝,你还真是够孔雀的,我是想说‘你是猪’啦!”

“……”

“不知道生日,也行,再过些天就是农历七月初七中国情人节,你自己看着吧。”曾梓敖打了个哈欠,“顶不住了,先睡了。”

七月初七,中国情人节?那不就刚好是笨鸟的生日吗?这么快就要过中国情人节了……

桑渝翻了下日历,果真,还有十天就是七月初七。

啊,这种日子不都是女生记得最清楚吗?这个曾梓敖­干­嘛比她一个女生还懂得浪漫。

中国情人节!生日!闷­骚­的笨鸟还真会挑日子出生。

浴室里,桑渝的脑中一直打着结,始终念着要如何营造一个浪漫的气氛再次向沈先非告白。

曾梓敖是个中翘楚,说难听点就是情场老手。

七夕当天,他被桑渝给硬拖出来,指点要买什么礼物好。他不怀好意的给桑渝挑了一套情趣内衣,结果被桑渝暴打了一顿,最终老实的将桑渝带进了一家蜡烛­精­品店。

望着眼前­精­美的香薰蜡烛,桑渝不明所以:“这东西用来­干­嘛,又不能吃。”

“桑渝,你是女人吗?蜡烛是让你用来点的,谁让你吃的?”曾梓敖皱着眉头,很唾弃地看着她

“烛光晚餐?”

“还没笨到无可救药。”曾梓敖帮她挑了长长短短大大小小一堆蜡烛,“会做牛排吗?看你这十指不沾油烟的模样,就知道什么都不会。就算你去学,今天晚上也来不及了,过会我帮你订。女人,没事就去学学烹饪,有一句话要记着,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男人的胃。你真的没救了。”

“曾梓敖,前几天你被打得还嫌不够是吗?我不介意和笨鸟共度七夕夜之前,先好好给你全身‘按摩’一下。”

面部表情微微抽搐,曾梓敖翻了翻白眼,指着收银台旁的礼品袋说:“高手,你可以付钱了。”

算他识相。桑渝狠瞪了一眼。

付了钱,两人走出这家蜡烛­精­品店。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桑渝偏过头望向对面的店铺,一个高挑的女孩正盯着她和曾梓敖。

她用手臂碰了碰曾梓敖:“喂,是不是我妨碍你找桃花了?看,对面的美女,正盯着我们。”

曾梓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妹妹曾紫乔正立在马路对面,突然想起昨天答应她,今天要陪她逛街买东西,因为她失恋了,所以要好好购物发泄一下。

他皱着眉头,对桑渝解释:“别乱说,她是我妹。”

“你妹?好面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嗯,她做过GS杂志的平面模特。”

“难怪……曾梓敖,你们家的基因还真是优良,你妹真漂亮。”

“在我的调教下,你也不比她差。”曾梓敖笑望着桑渝,“等等我,去打个招呼。”

曾梓敖刚打算过马路,谁知那边曾紫乔已经转身离开了。僵着脚步,曾梓敖立在那里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不禁为自己失信感到羞愧。

“咦,你妹好象生气了。”桑渝追上前。

“没事,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昨天答应陪她逛街的,结果失言了。”

桑渝上下仔细打量了曾梓敖:“我发现你蛮有做­奶­爸的潜质。”

“是吗?我的宝贝,那我们该去买其他东西了。”曾梓敖一把揽过桑渝,不顾这个凶狠恶女的挣扎,将她硬是搂在怀中向下一个店铺进军。

沈先非整个下午都一直待在屋子里弄设计稿,连房门都没有出过。

昨天,他很意外的接到了皇廷的实习通知书,这让他欣喜若狂。通知书上注明,报到之时交一份手绘设计图,所以今天一直都在弄设计图。

“叭”地,写字台上的灯跳了,他这才停下,望向窗外,天早已经漆黑一片,肚子也有些饿了,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起身拉开和式门,屋外一片漆黑,这让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看来是一天都不在这里。

自从那一晚上,两人吵过之后,他便避着她,就怕两人碰上了,一阵尴尬。她也倒好,再不像以往那样,天天像个游魂似的在他的面前东飘西荡。

不知道是他避她,还是她避他。

心中微微有些苦涩,他走向门旁,连按了几下开关,客厅的灯也不亮。想也不想,他回房拿了手电筒,出了门,走向楼梯过道的电表处,照了一下,果真是保险丝跳了。

回到房子里,他拿了工具,又来到了电表之处,拉下了电闸,开始更换保险丝。换好了之后,他将电闸推上,站在楼梯过道里,愣愣发起了呆。

今天是他22周岁生日,他给母亲打过电话,抱歉不能回去看她,母亲接到电话声音很显得很愉快,嘴硬地说:回来­干­嘛,提醒我受难22个年头了?

母亲嘴上这样说,晚上一定会开心得睡不着。

他一定会出人头地,将她从西街那里接出来。

回到房子里,他正准备打开客厅的灯试试,却被眼前的光亮给吓住了。

餐桌上,一堆蜡烛摆成了一个心形,客厅里角摆放着两角高烛台,上面正Сhā着鲜花和蜡烛,空气中还弥漫着好闻的桂香,透着一种隐隐清甜。

那个一天没有见到的女生,身后有一对翅膀,头上顶着个毛绒绒的圈圈,穿着一身怪到不能再怪的白­色­公主蓬蓬裙,捧着一个大蛋糕,上面也点着蜡烛,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唱着歌: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xianfei!Happybirthdayto——you——”

面部表情说不出的抽搐,他僵着身体立在那一动不动。

“沈先非,今天是你的生日,许个愿吧,然后把蜡烛吹灭。”桑渝将Сhā满了二十二根蜡烛的蛋糕捧在他的面前。

一言不发,沈先非转身便将客厅的灯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桑渝一阵不适应,只能拼命地眨了眨眼。

皱着眉头,沈先非对她说:“你这是­干­什么?穿成这种样子,就像……就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沈先非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把桑渝的心浇得透凉,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12、忘不了的滋味

王八蛋曾梓敖!

明天她一定扒了他的皮,说什么一定要制造一个超级无敌浪漫的气氛,什么男生喜欢看女生甜美清纯可爱的天使扮相,什么唱歌的时候声音一定要嗲嗲的甜甜的,什么看笨鸟的时候眼睛一定要眨啊眨的,差点没眨到她眼睛抽筋……全都是放狗臭屁!

快傍晚的时候,她回来了,笨鸟一直在屋里没出来,她庆幸有时间摆蜡烛,还特地叮嘱曾梓敖送牛排的时间要在七点,只要送到楼下就好,她自己去取。等到牛排一拿到手,她就把电闸的保险丝给弄断了,趁笨鸟出去换保险丝的时间,她把所有蜡烛全给点好了。就等着笨鸟进门后被这浪漫的烛光晚餐给震撼到。

可是结果呢?笨鸟是被震撼到了,可那不是她要的震撼结果啊,不但没有露出一丝欣喜的神情,还骂她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该死的曾梓敖,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什么送了她一瓶好酒,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掉他的错?

气得她将蛋糕往桌上一丢,一把扯了背后的翅膀,拉下头顶上那个不伦不类毛绒绒的圈圈,仰着头对沈先非怒吼道:“这是天使,是天使,你白痴的连天使和神经病都分不清吗?”

沈先非皱着眉头看着她,他当然知道那是天使,但穿在她的身上就是像神经病。

望着沈先非那种神情,桑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双重打击,冲他吼了一声:“让开!”

推开他,她就要冲出门,她要找曾梓敖去算账。

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被沈先非给拉住了:“你要去哪?”

“神经病去哪关你什么事?!”她甩开他的手,打开了门。

皱着眉头,扯了扯嘴角,沈先非转过身对着盛怒中的她说:“你留着这满屋的蜡烛打算纵火?”

“就算我纵火又怎样?这房子是我的,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愤愤地回过头,她大声说着,“沈先非,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惹毛了我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她紧捏着双拳,这原本浪漫的气氛下,除了听到蜡烛燃烧的“滋滋”声,两人粗重的呼息声,还有就是她指关节捏得“咯嚓咯嚓”响的声音。

她在心里发誓,如果这只死笨鸟敢再说一句屁话,她在揍曾梓敖之前,一定会将他先揍一顿。她再也不要管什么淑女不淑女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微抬了抬眉,沈先非轻轻地问了一声:“你吃过饭没?”

从暴怒中一时回不过神的桑渝,咬着牙望着他,嗤笑开来:“沈先非,你真是会挑人痛处踩,神经病都能看出来我的样子是吃过还是没吃过。”

眉目之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沈先非轻扯了扯嘴角:“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换衣服,然后出去吃饭。”

怔怔地望着他,桑渝呆滞不动,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还有两分三十八秒。”

“你确定是要请我吃饭?”

“两分三十四秒。”

“沈先非,你见鬼的。你给我等着!三分钟重新记时!”桑渝尖叫着冲回房间。

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色­T恤和牛仔中裤,过肩的中长发,桑渝扎成了一个马尾辫,用一个蝴蝶发夹夹好。

不到三分钟,她便立在了沈先非的面前。

抬头挺胸,她挑了挑眉:“两分三十八秒,你还要倒找我二十二秒。”

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沈先非将目光扫向了一旁摇曳的烛光,没待他有什么指示,桑渝已经跑过去将角落里的两个高角台的蜡烛吹灭,然后又去吹摆成心型的蜡烛,一边吹着一边在心中骂着沈先非。

正准备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她猛地回转头,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沈先非,嘴­唇­正好落在他的脸颊上。

正在吹着生日蜡烛的沈先非怔住了,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半晌,不曾转动头。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她只是在心里咒骂沈先非,有必要让她的嘴­唇­再次惨遭蹂躏吗?

揉着嘴­唇­,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沈先非急道:“刚才叫你吹蜡烛你不吹,现在无声无息地又跑过来。”

锁紧了眉心,沈先非转过头瞪着眼前这个可恶的恶霸女,双眸中似要喷出火来。看着她捂着嘴,本来他以为是她故意借机亲他的,这种尴尬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倒好,居然指着他大叫,又是撞上来的,每次都是撞,结果倒成了他自作多情了。

咬紧了牙,他对她吼道:“嘴撞疼了,刚好不用去吃饭了。”

他将整个蛋糕端起,往房间走去。

桑渝眼明手快,拦在了和式门前,说:“沈先非,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你不是嘴疼吗?嘴疼还吃什么?”

“谁说嘴疼不能吃饭的?难道因为嘴疼,我就要饿死自己吗?什么歪理。不想请吃饭就直说好了,别找理由,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话不算话。”

咬着牙,桑渝捏紧着拳头,在心中发誓,如果笨鸟今天不请她吃饭,消了她心中那口怨气,她就先请他吃拳头大餐。

沉默了半晌,沈先非才开口问她:“你想吃什么?”

正在磨拳擦掌的她在听到这句问话,突然间,她脸上闪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有什么是不吃的?”

“我不吃辣。”

真是老实。

桑渝想了想,说:“嗯,我高中同学向我推荐北圩路上一家叫做‘忘不了’的酸菜鱼馆,听说口味很不错,正好我也很想吃酸菜鱼。”

嘴角微微抽搐,沈先非咬了咬牙说:“好,那就走吧。”

将蛋糕放进冰箱里,他率先出了门。

桑渝双手抄在ρi股后的口袋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在心里念着:小样的,今晚一定要好好出口怨气。

两人打车到了北圩路,北圩路上从头到尾,灯火辉煌,整条街浓缩了人生的百态和世间的浮华,不经意的品尝,不经意的收获,这里,总是在你黯然失落的时候给你一些意外的惊喜。

“忘不了”门口有一排卖烤羊­肉­串的,闻着那诱人的­肉­香,桑渝偏过头看了看沈先非,问:“吃吗?”

“脏!”言简意赅。

“嗯,老板给我来十串,”桑渝朝沈先非努了努嘴,“付钱!”

别过脸,沈先非压下心中的怒气,他说他不吃辣的,她要吃酸菜鱼,他嫌烤羊­肉­串脏,她就点十串,这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掏出钱包,付了钱,他便往饭店里走去,却被桑渝拦着:“你跟进来­干­嘛?等羊­肉­串好了再进来。请客要有请客的样子,要让客人宾至如归,吃好喝好。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位子点菜。”

僵在门口,沈先非望着那几个赤着上身汗流夹背的人,一边烤着一串串黑乎乎的东西,一边在卖力地吆喝着,闻着那刺鼻的气味,他真想将那个恶霸女给丢在烤架上一并烤了算了。

那几个烤­肉­的生意特别好,过了起码有二十分钟,沈先非才拿到那些羊­肉­串,抓着那些羊­肉­串,他在二楼的角落里找到了桑渝。

桑渝看到羊­肉­串并没有吃,而是放在盘子中做观赏用,然后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口中小声念叨着:“朱仙仙推荐的什么烂地方,环境这么差,真是吵死人了。”

包间全满了,要是过会菜上桌了不好吃,回去她就去扭朱仙仙的猪耳。

锁着眉头,沈先非望着那一盘羊­肉­串,忍不住问桑渝:“你点了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吃?”

对上沈先非不悦的目光,桑渝不以为然,鼻子哼出一声:“我有说点了就一定要现在吃吗?我过会吃不行吗?”

咬着牙,沈先非抓起眼前的点菜单,一行行扫下去,头上的青筋隐隐泛出。

酸菜鱼,剁椒划水,水煮­肉­片,麻辣龙虾……

将那点菜单往桌上一扔,沈先非回过头对身后几米远的服务生说道:“服务生,这里加菜。”

女服务生微笑着走过来,还未开口,就被桑渝狠瞪回去:“就这几道菜,不用加。”

“我要加菜。”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那位女服务生很为难地望着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要加还是不加,唯有眨着眼来回地看着二人,最后小声地说:“那个……到底要不要加,两位商量好了再叫我可以吗?”

浅浅一笑,桑渝对那位女服务生点了点头:“嗯,帮忙催下菜。谢谢!”

打发了服务生,桑渝轻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然后皱了皱眉头,低档茶叶,于是将茶水推向一旁。

“为什么不点饮料?”

抬眸刚好对上一双锋锐含怒的眼眸,桑渝挑了挑眉,白了沈先非一眼:“不是有茶水吗?吃辣的喝什么饮料,要保持口中的原汁原味,你懂不懂?”

沈先非刚想发作,这时,刚好服务生来上菜。

桑渝顾不上和沈先非大眼瞪小眼,抓起筷子,夹了一片鱼片丢进嘴里,然后嚷了起来:“唔,尝尝,真的很好吃,又香又­嫩­又滑。”

沈先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的筷子始终不曾落下。

“这个看上去也不错,”桑渝又夹了一片鱼划水,然后笑看着沈先非,“看过猪跑的,就一定知道猪的味道吗?不尝尝,你怎么就一定知道不合你口味?如果你望着这些红红的辣椒而不敢下筷子,那么你今晚可是要饿肚子了。要不吃这羊­肉­串也行?”

狠瞪了桑渝一眼,沈先非垂下眼帘,夹起一片鱼片,入口那辛辣刺激的味道让他不禁深皱起了眉头,在吞下鱼片之后,端起一旁的茶水连灌了几口。

13、谁劫谁还不知道呢

“好像这鱼分不辣,微辣,和辣,既然是川菜,当然是要吃辣一点的才够爽。你要多吃一点,浪费是可耻的。”桑渝趁机往他的碗里丢了鱼片、水煮­肉­片、龙虾和鱼划水,“要是不把这些吃完了,你就是男子汉大豆腐。”

男子汉大豆腐?难道强逞就是大丈夫?什么歪理!皱了皱眉头,沈先非夹起碗中的鱼片,放入嘴中,辣味充斥着整个口腔,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胃。他微张着嘴­唇­,不停地吸着气,那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种火烧的痛楚真的很不舒服。

“是不是辣得很爽很舒服?那,这块大鱼片也给你,长尾巴的人要多吃一点。”桑渝又往他的碗里夹了很多鱼片。

终于,一直在埋头苦战的沈先非抬起头,忍受不了她的热情:“你为什么老是往我碗里夹菜,你怎么不吃?”

“谁说我没吃的,这不是在吃吗?”桑渝夹了一块­肉­片,吹了吹,放进嘴中,嚼了两下,眨了眨眼,笑着对他说:“嗯……好吃……”

两个人一直埋头奋战,不知过了多久,桑渝的手机响了,她连忙站起身,对沈先非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了“忘不了”的门,桑渝拼命地眨着眼,张开小嘴哈着辣气,不停地伸出舌头舔着被辣红的嘴­唇­,倒吸着气。左右张望,找寻便利店。

真是辣死她了,如果不是一条天气预报的短消息来,她还不知道要强忍到什么时候。为了让那只笨鸟尝尝苦头,她选了她最不能吃的辣,结果把自己辣个半死。她最后悔的是,点菜的时候对那个服务生说,多加点辣,要超辣,还坚决不点饮料。

这就是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望着马路斜对面有家超市,桑渝一路小跑着过去。为了买一瓶矿泉水,她还要跑上超市二楼,等买到水,出了超市,她早已被辣得泪流满面,迫不急待的打开,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不是辣得很爽很舒服吗?为了保持口中的原汁原味,还坚持不点饮料。”

听到这熟悉的讽刺声音,心下一阵慌张,桑渝便被水给呛住了,不停地猛咳着。

回过头,她便看到沈先非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你……咳咳咳……”桑渝弯着腰指着沈先非,想问他怎么跑出来了,却因激烈的咳嗽着而无法开口,整张脸胀得通红。

从口袋里抽出手,沈先非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背。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带有千伏电流一般,在触上桑渝背后的那一刹,热度从掌心透过上身的T恤传遍她的全身。她不禁红起了脸,捂着辣辣的嘴­唇­,回眸看向沈先非。

“原来你是块冒牌豆腐。”沈先非轻勾了勾­唇­角嘲讽。

桑渝的目光凝视在他被辣红的嘴­唇­上,­唇­瓣看上去很鲜亮,他的­唇­本来就薄而好看,说话比较恶毒的时候,嘴角习惯­性­带着一种冷冷嘲讽的味道,看起来有点坏,却又迷人得紧。就像他现在说话,那嘴­唇­微动的样子真的很诱人,尤其是嘴角上那抹笑意,让她忍不住很想伸手去摸摸,是不是如看起来那般感觉好。

察觉到桑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沈先非转眸看向她,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心底一阵发毛,轻拍着她背部的手似被T恤下热力灼烫了,迅速收回,转过身,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好可惜!

只能看不能摸。

面前的是笨鸟,不是江南,不是曾梓敖,不是其他男生,不然,她一定将他按到墙边先摸两下在说。

桑渝望了望对面的“忘不了”三个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对于她这个不能吃辣的人来说,果真是忘不了。皱了皱眉,她看向沈先非:“喂,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账结了。”

沈先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付钱,怎么能站在这?”

“我根本就没吃饱,还有我的羊­肉­串你也没帮我给带出来,你这就是请客之道吗?”桑渝问道。

沈先非没有看她,直接往马路斜对面走去。

桑渝跟上前,拦住他:“你这就算请客了?”

“既然你没吃好,那就再回去继续吃。”沈先非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要。”她根本就不能吃辣,之前纯粹是想报复他,倒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四目相对,两人立在那一动不动,为了究竟要吃什么而僵持着。

终于,两人同时出声:“王记大碗皮肚面。”

达成共识,不理会桑渝的意愿,沈先非带着桑渝挤上了去市中心那家面馆的公交车。下了公交车,还要穿过一条幽黑的小巷。

这条幽黑的小巷,两旁路灯破损的很厉害,昏昏暗暗,嗞啦作响。

与沈先非并肩,桑渝一直埋着头走路,乍听到轰轰作响的声音,抬起头,一束强光刺入眼中,尚来不及反应,她便被沈先非给拉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跌进了他的怀中。

整个人僵住,桑渝的一颗心差点自胸腔跳出,她清楚得听到笨鸟的心跳很激烈,笨鸟这是在向她暗示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这时,一阵极为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伴随着一个粗暴的骂声在身边响起,接着是更多的摩托引擎声音和轰隆震天的摇滚音乐声。

桑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从沈先非胸前抬起头,她转头看向身后四辆列成一队的艇王扬长而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没一会,那四辆艇王又开了回来,“轰轰”的摩托引擎声和不成调的舞曲混在一起充斥着整条小巷。

车上近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穿着不正经,打扮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风的男男女女,有叼着烟,有嚼着口香糖,一看就是那种到处惹事生非的混混。

皱着眉头,桑渝挑着眉靠着沈先非,看着这几对男女,想当年,她也七混八混过,也没像这几个人这么没品味。印象中离这里隔几条街有个什么不入流的狗屁夜总会,那里尽出这种打架斗事瞌药犯事的人,八成是她和笨鸟方才挡着他们的路了。

领头的“金毛狮王”坐在艇王上,目光上下不停地扫视着桑渝和沈先非,慢悠悠地嚼着口香糖,过了许久,他才懒洋洋地向沈先非发了话:“喂,小子,你过来。”

沈先非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伸手抓住桑渝的手,轻道一声:“我们走。”

“金毛狮王”口中骂着脏话,手中的油门一转,身下的艇王已经横挡住了去路。那几个混混一看沈先非不理不睬的架式,开着艇王将巷尾也给挡住。

手被沈先非紧紧地握着,这种感觉,犹如冬日的一缕阳光……

桑渝张开手指,顺势Сhā入沈先非的手指之间,紧紧地扣着,无视他身体微僵,低声问他:“会打架吗?”

她真的好久没有打架了,每次都打曾梓敖太没激|情了,今夜能遇上这几个送上门的,她浑身的狼血都在沸腾。

“你想­干­什么?”沈先非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眉目之间满是亢奋之­色­。

“金毛狮王”身后的女人和旁边一个女人不知小声地在说什么,蓦地,“金毛狮王”回转身便给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个贱货,就他妈的喜欢小白脸,给我滚下车,待会再收拾你。”

那女人捂着脸,下了艇王,站到了沈先非的身旁,目光火热地看着沈先非。

松开了与沈先非十指交握的手,桑渝将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与沈先非隔开了,头昂得老高,用鼻孔看向那女的。

胆敢窥视她桑渝的男人!

“金毛狮王”也下了车,站在他们面前,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走进几步,将烟吐在了沈先非的脸上,沈先非直觉皱了皱眉,但并未开口。

桑渝以手挥了挥烟。

那“金毛狮王”一看这情形,咧开了嘴,以眼­色­示意弟兄们点了一支烟,在桑渝的面前绕了一圈,吸了一口,说:“吸了这支烟,你做我女人,我就放你男朋友走,怎么样?”

“我不抽别人抽过的烟。”桑渝微微扬了扬­唇­角。

“金毛狮王”的表情一僵,瞪大了眼,一把扔了烟,凶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很不爽,活该你们俩倒霉。你们俩想走也成,得给我们留点零花钱花花。”

“你要多少?”沉默了很久的沈先非开了口。

桑渝偏过头望向他,惊道:“你疯了?”

“金毛狮王”说:“一千块!”

沈先非说:“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要去银行提。”

“沈先非——”桑渝忍不住叫了起来,就这么几个不中用的家伙,还想勒索他们一千块,隔开沈先非,她向前一步,指着“金毛狮王”说,“想拿钱,跟我要!”

“金毛狮王”怪笑一声:“哟,妹妹好大口气。别急,拿了钱,我们再好好去快活!”“金毛狮王”的手向桑渝的脸伸去,却被桑渝一把挥开了。

桑渝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个混混,又看向“金毛狮王”,说:“想要钱,可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要是你们几个赢了我,我给你们两千块,就当是你们今天陪我玩一场。输了,你们就给我跪下磕六个响头,叫我三声­奶­­奶­,叫他三声爷爷!”

一听到桑渝提出要以武力解决方法,沈先非便忍不住大叫一声:“桑渝!”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这几个混混钱,只是想引他们到人比较多的地方而已,那样才好报警。

“金毛狮王”仰天大笑:“小妞,原来你叫丧鱼,知道老子外号叫什么?叫丧狗。真是绝配啊!”身后的兄弟跟着一起大笑。

“绝你个死人头。老娘肚子饿死了,打完了还要去吃饭,”动了动筋骨,桑渝将拳头捏得叭叭作响,回头对另三个人说,“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桑渝——”沈先非嘴角抽搐,额上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动。

桑渝偏过头对沈先非挤了个眼:“笨鸟,打赢了,你就是我的人,打不赢,我是你的人。”

14、你就从了我吧

另三个混混全跳下了车子,站在了丧狗的身旁。

丧狗黑着脸,望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加上之前桑渝的出言不逊,这会气爆了,大吼一声:“死三八,今天让你尝尝我们兄弟几个的厉害。呀——”

高喊着,丧狗的拳头挥了上来,尚未触及桑渝的身体,桑渝转身一个漂亮的后旋踢,狠狠地踢上丧狗的脑门。丧狗惨叫一声,退后了一大步,抵上了身后的艇王。

“妈的!”丧狗怒骂着抡着拳又冲了过来,其他几个兄弟看到老大被打,也一并冲了上来。

立在一旁,沈先非紧蹙的眉头松展开来,目不转睛盯着桑渝。

丧狗的女友向沈先非身边靠了靠,小声地问:“帅哥,你怎么一点不担心你马子?”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沈先非向后退了一步,远离身旁的女人,双手抄着口袋欣赏起桑渝优美的跆拳道。在学校的时候,关于桑渝是跆拳道三段高手的事,他的耳朵早已听出了老茧。他被她打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尤其是图书馆那一次,他记得最清楚,那种火辣辣的巨痛被无限的放大,从腹部迅速蔓延到全身,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弃了抵抗,只想抱成一团。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她的跆拳道。虽然他不懂,但从桑渝的姿势和进攻的速度,都是无懈可击。这一面的她,与那个霸道不讲理的她,乖巧淑女的她,茫然迷糊的她,完全不同,眉宇之间充满着自信、刚强与正义,他不由得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希瑞。

淡淡地笑了笑,该担心的人不是他,而是丧狗他们才对。

拳打、腿踢、膝顶、脚踹,一连串的攻击如暴风骤雨……

短短的几分钟,地上蜷着三个没用的家伙,在不停地抱着肚子哼着。丧狗变得害怕了,开始一步步往后退去,“嘭”地一下子狼狈地跌在自己的艇王上。除了丧狗的女人,其他两个也早在不知不觉中向沈先非靠去,免得被打得很亢奋的桑渝,一个不小心,腿就横扫到她们。

桑渝一边捏着手指,一边坏坏地笑着:“那一千块还要吗?一千块真的是太少了,你­奶­­奶­我可是愿意付两千。”

“那个……一千块我不要了……”丧狗的口气变得像小绵羊一样的软。

“是吗?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说我不打白不打,行吗?”桑渝一只手抓住丧狗的肩膀,另一手一个勾拳狠狠地打向他的腹部。

这一拳又快又狠,快到丧狗连躲避都做不到,惨叫声早已变成细碎的支吾声。

“桑渝别打了,”沈先非迅速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紧握她的手说,“我饿了。”

他牵过她的手,便往巷口处走去。

“­干­嘛要走,我还没打完呢,他们几个还没叫我­奶­­奶­,没叫你爷爷呢,”被沈先非给拽着,桑渝不忘回头唾弃那个丧狗,“不自量力,没品位,没格调,没水准,还敢跑出来丢人。下次再让我碰着,我一定打到你去见白衣天使。”

沈先非牵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将她拉上前:“走快点,我真的很饿。”

虽然饱受辣椒的摧残,但是免费不花钱的把四个猥琐男给揍了一顿,桑渝觉得浑身舒爽,那几个人揍起来真是比揍曾梓敖要爽多了。因此,不顾沈先非的反对,她还刻意去买了几罐啤酒,要一边吃面条一边喝酒庆祝。

面条没上桌,桑渝已经拉开了啤酒罐喝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多打两下那个金毛狗?”

“你打算送他去见白衣天使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冲动有多危险?要是他们像你一样会跆拳道,你要怎么办?”沈先非皱着眉头,口气很不好。

“那总比你要给他们钱好。我以前就和他们一样,百试不爽,他们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他狠,你要比他更狠。你给了钱,他们还在心中骂你是傻鸟,傻鸟,你懂吗?”

“谁跟你说我要给他们钱?你难道不会想到去报警?巷口往北走半站路是银行,银行前面往前走几步就有个治安亭。”沈先非的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阶,瞪了她一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从来不做公交车,谁知道半站路是多远。”桑渝没好气地回道。

“……”

“还好,你不是真的要给钱,不然我真觉得丢人。不过,我好久没有打得这么舒畅了,每次都是和曾梓敖去跆拳道馆,每次都是打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还要花钱入会,瞧,今天不用花钱,真爽!”两颊上飞着两朵桃花,桑渝喝了一大口啤酒,瞅着刚端上来的皮肚面,拿着筷子对搓了两下,突然抬眸看向沈先非,“喂,为什么吃之前要把筷子对搓两下,这样不是把木屑搓下来飘得到处都是吗?”

皱着眉头,沈先非望着她,答非所问:“你经常和曾梓敖去跆拳道馆?”

“是啊。怎么?你也想报名?OK,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和馆长说。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把筷子对搓两下?”

“不知道!”沈先非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道,然后埋头吃起面。

她一脸莫明其妙,然后将啤酒推了过去:“喝酒吗?”

“不喝!”

“……”

不知道为什么沈先非好端端的突然就像女人来了MC一样,­阴­晴不定。桑渝垂眼看到自己碗里的面上全是皮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于是她直觉用筷子夹起,想丢在桌上。

这时,沈先非刚好抬起头看到,锁着眉头,目光落在她夹着皮肚的那只手上。

“你喜欢吃?那好。”桑渝将碗里的皮肚全部夹给了沈先非,心里乐滋滋地,眼睛时不时偷偷瞄向他。

之前,来这里吃面条的时候,他一直牵着她的左手,直到进了面店才松开,这会又吃她碗里的皮肚,他们两人这样算是在恋爱吗?可是为什么连个预告都没有?就他这样的态度,她完全没有感受到像是沐浴在恋爱的气息里。没有像偶像剧那样,男主含情脉脉地看着女主,然后对女主深情地说:“XXX,我们交往吧。”

想着想着,桑渝有些郁闷地看着沈先非,又开了一罐瓶酒,猛地喝了一大口,面前可恶的家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埋头吃面。

一如圣诞平安夜一样,两人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眼前的皮肚面对两人来说可谓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食。

桑渝的酒量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但是稍微喝一点点,整个人就会很亢奋,开始像个话匣子一样,一边喝着酒一边和沈先非说起自己以前学跆拳道的往事。

在八几年的时候,香港的警匪枪战片很流行,几乎只要香港出一部这类的片子,她都不会放过,那时候,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国际刑警,抓坏人,多么正义多么光辉的一个职业,后来­干­脆就去学了跆拳道。她不爱在课堂上受约束,一直苦学跆拳道,在学校里没有同学敢惹她,加上家里有钱,同学们对她都是一脸的奉承。到了九几年的时候,古惑仔系列片开始盛行,洪兴十三妹成了她的偶像,学校的同学都奉她做老大,渐渐地,那种当老大的威风滋味让她一直很空虚的心灵得到了满足。

那时的她很坏,砸过学校的实验室,打过化学老师,因为老师骂她是实验下的废品;拆过同学的自行车,就因为那个同学在全班炫耀爸妈给他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撕过同学的课本,因为同学说她的课本可以再拿到书店里二次销售;将同学堵在厕所里暴打,因为抢在她前面上厕所;半夜里拿公用电话­骚­扰人家睡觉,叫人家起床尿尿……

沈先非的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得想到那天她和那个中年­妇­女的对话。

渐渐地,这种整天打架滋事的乏味生活让她变得越来越狂躁,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揍了人一顿后,才觉得身心舒畅。那时候不能有人反抗她,否则下场就是被揍。唯一觉得­干­过的好事,就是看到女生被人抢了男朋友,就算不认识人家,她也一定会把那对­奸­夫­淫­­妇­给暴打一顿。

“那一次,是你打抱不平?”沈先非抬眸问道。

“哪一次?哦,第一次遇见你的那次,当然不是。当时正值青春期,荷尔蒙冲动,看到同学出双入对,我就发神经地跑去追隔壁学校传说中的校树,结果是个人渣。如果不狠揍他一顿,真是对不起自己。”

“你好像特别喜欢倒追男生。”沈先非的口气微硬,蓦地就站起身就去结账。

弄得桑渝有些莫明其妙,纳闷为什么这只笨鸟的MC周期这么短。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与老板哈啦了几句,有些微醉的桑渝便追出了面店,如上次一样,小跑了一大段路才追上沈先非。

依旧又是两人一前一后。

天气的闷热,加上喝了酒,桑渝倍感燥热,突然顿下脚步,对着沈先非大声说:“喂,笨鸟,你就从了我吧。你看,你的­祼­体我看过了,你的嘴巴和脸我也吻过了,你的手我也牵了,这要是放在古代,你就等于是我的人了。今天这样,明摆着就是约会了,你说你还在扭捏个什么?”

停住脚步,沈先非面部抽搐地僵立在那,迟迟未转身,脸上隐隐地透着一丝怒气,强忍着不发作。

这个迟钝的丫头。

转过身,他对着她吼了一声:“保证书追加两条:不许打架,不许喝酒。”

“喂,在和你说男女朋友的事,你扯保证书­干­嘛?”桑渝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好没爱的家伙。

不理会桑渝,沈先非直接往车站方向走去。

15、我的手不好牵

桑渝打了个酒嗝,冲着沈先非说:“吃得好饱,我要走走,消化消化。你要回去,就自己先回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习惯了,从小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视,什么都是一个人。”

桑渝索­性­不走了,就在一旁的半围栏上坐了下来,两眼愣愣地直视着对面破旧的楼房。

一阵淡淡的气息和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直到眼前立着一个身影,她才抬起迷茫的眼眸,狡黠地抬了抬嘴角,笑道:“两个月的赌约,我赢了,对不对?”

目光对上她漂亮的眸子,看似肯定却又藏着一丝不确定,沈先非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问:“不想回去,那你想去哪?”

“你往哪走,我就跟着你往哪走。”

向桑渝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沈先非淡淡地说着:“那……就一起走回去吧。”

感觉到两股热流直向上涌,桑渝立刻垂下眼睫,拼命地眨着眼睛,直到如雾一般的眼前渐渐清晰,她才敢抬眸看着沈先非。隐隐的灯光下,他庄重的神情是那么认真,那么耀眼,让人仿佛失掉灵魂,那一刻,时间仿佛凝结住一般。

将左手放进他的手掌内,桑渝微微动了动喉咙,说:“我的手,不好牵,如果半路上,你牵丢了,再不是像图书馆那样只打你几拳那么简单。”

没有任何话语,沈先非以行动回答了她,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牢,带着她往两人合租小屋的方向走去。

“陪我说说话吧,我好久没说过话了。”坐在市民广场的坐椅上,桑渝偏着头看向身旁的沈先非。

偏过头,沈先非皱着眉头,对上桑渝可怜兮兮的神情,撇了撇嘴:“之前说话的都是空气吗?”

瞪大了双眼,桑渝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先非:“你确定我、你是在谈恋爱?!”

“……”

说不出的郁闷,桑渝在心中暗自念叨:说我情商是0,没想到笨鸟的情商是负的。沈妈妈说笨鸟的内心是火热的,都已经确定男女恋爱关系,她就没看出来他有多火热。

蓦地,她的左肩上搭上一只手,身体轻轻一斜,整个人被带着靠贴近一个滚热的皮肤。

若是在以前,江南要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一定会一拳上去,笨鸟的动作完全没让她感受到排斥感。咬了咬­唇­,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顺从地靠了过去,将头依在沈先非的肩上。右手很快地就被一个大掌给包住,桑渝忍不住又像之前一样将手指打开,Сhā入他的手指间,紧紧地相扣着。

二十岁的夏天,她没有想到,她找到了她想依靠的肩膀,第一次,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冬日的阳光一样,照得她的整颗心都是暖暖的,满满的,是在那个充满了寂寞空虚,满是金钱味的别墅里找不到的。

“沈先非——”

“阿非。”沈先非以他富有磁­性­的超重低频嗓音,吐了看似简单却意义不一样的两个字。

“哦——”桑渝抬起头看着沈先非的半张侧脸,他偏过头,完美俊逸的脸上现着淡淡的笑容,如子夜之星般的眼眸就像是深潭一样,深不见底,她撇了撇嘴,“那个于佳……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深皱起眉头,沈先非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我至今只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叫桑渝。”

紧扣着他手的手指不由得施了力,桑渝垂着眼,依在沈先非的身上,心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满足和喜悦。

心里洋溢着说不出的丝丝甜意,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依靠在市民广场的长椅上。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桑渝在说,沈先非在听。

正如桑渝所说,她寂寞空虚孤独了很久,而沈先非那种孤傲的气质,以及独来独往的脾­性­,与她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很像。

这一晚,是两个人讲话最多的一晚。

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学校,桑渝本身就不是个很多话的人,但是面对沈先非,她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嗓子有些微哑,她还在不停地说着,露着皮肤的胳膊上被蚊子啃得全是包包。沈先非看不下去,不顾她的抗议,硬是不许她开口说话,将她给拖了回去。

收到皇廷的通知书后,只隔了三天,沈先非就得去皇廷实习了,提前去感受一下上班族的生活,但家教的事必须得担搁下来,这让沈先非比较头疼。

整天无所事事的桑渝见他为此伤神,便提出由她来代替他当家教。

他却是一脸鄙夷,然后提起之前“一遇到不会做的选择题就选C”的丑事,这让她大受打击,好歹她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H大的。

桑渝办事的效率素来就很高,自与沈先非确立男女朋友关系,第二天她便让人送了个双人沙发,把原先的单人沙发给淘汰了,这会整个人正躺在上面吃着葡萄,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中国就是应试教育,不管用什么学习方法,能考大学就行。进了校门,谁管你用什么法子学习的。小平同志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你那是瞎猫碰死老鼠。”坐在餐桌前,沈先非整理着自编的测试题,准备丢给桑渝应急用的。

“我如果是瞎猫,那你在暗指你是死老鼠吗?”桑渝从沙发上跳起,塞了一颗葡萄进沈先非的嘴里,“知道吗?当初整个一中都以为我没救了,结果我考上了H大,让全校师生跌破眼镜,成就了一中不朽的神话,而我——桑渝,就是所有差生心目中的神。因为我的存在,家长间都有流传,只要上了一中,就算是超级无敌差的学生,一样能考上大学。自我走了之后,想挤进一中的学生打破了头,我就说我应该去找那校长死老头要抽头。”

嘴巴里被桑渝接二连三地硬塞了几个葡萄,沈先非无法开口,口中的酸味让他不禁紧皱起了眉头,艰难地吞下:“为什么这几颗葡萄一个比一个酸?”

“是吗?人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你吃到葡萄还说葡萄酸。显然你是在嫉妒我IQ200。”

“……”

几经争论之下,沈先非同意把四个学生交给她,但绝不允许她再以那些歪门邪道投机取巧的方法来糊弄人。

桑渝点点头,在思索着怎么样分配这四个学生。

第二天,是桑渝给两个初中小男生上第一节课,头一天晚上桑渝已经电话通知过上课地点改为了健身中心的跆拳道馆。两个小男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了,相约到了跆拳馆,意外的没有见到沈老师,到是见到了自称是沈老师妹妹的桑渝。

一身白­色­道服,腰间束以黑带的桑渝,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的立在场馆中央,全身上下散发着凌厉地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她的目光冷冽地看着道场门口的两名初中生,冷冷地道:“你们两个,今天迟到了。”

两位初中生一看桑渝这架式,眼中同时绽放出晶亮的光芒,沈老师的妹妹好酷哦。两人脚刚要跨进道场,便被桑渝大声喝住。她对一旁的曾梓敖努了努嘴:“带他们去换了衣服再进来!”

曾梓敖耸了耸肩,领着两名初中生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再次回到道场上,两名初中学生随曾梓敖在一旁坐下,而桑渝正在与另一名学员比试。

桑渝屈膝起退的旋转速度非常的快,原地旋转360度,一个后旋踢直袭对方的胸部,蓄势如强弓,动似电掣风驰,对方无力招架而落败。转身、旋转、踢腿这一系列的动作连贯而行,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完美的攻击赢得了场下所有人的掌声,那两名初中生目瞪口呆,继而为她十分热烈的鼓掌。

接下来的比试,一个个全落败于桑渝的手中。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名初中生完全臣服在桑渝优美而霸气的跆拳道气势下,把要补习功课的事早已忘之脑后。

接近午休的时候,道场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走光了。

桑渝整理了一下,才下了道场,两名初中生双双跪倒在桑渝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模仿着武侠电视剧里的套路:“大师,请收我们为徒吧。”

双手抱胸,桑渝瞟了他们两人一眼:“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两名初中生目光热切地望着桑渝:“只要大师肯收我们为徒,不论什么要求,我们都会答应的。”两人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OK,因为沈老师临时有事,所以从今天起就由我做你们的补习老师,要是你们补课后的成绩达不到我的要求,学跆拳道的事就免谈。要是你们开学后,什么大考小考都能给我争个名次回来,我定当倾囊相授。”

“一定一定。”两名初中生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伸出手,桑渝从曾梓敖手中拿过沈先非出的试题,递给两名初中生:“回去,不许看书,给我把闹钟调好,一个半小时之内给我全部做出来,后天来补课的时候把试卷带过来。记住,不准看书做,要是被我在答案里逮着你们有看书做题的痕迹,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两名初中生面露难­色­地看着桑渝,桑渝板起脸,以手在两人的头上分别狠敲了一下,凶道:“不想学完美的后旋踢了?!”

两名初中生连忙拼命地摇着头。

“那就这么说了,回去好好复习功课,后天见。以后我们上午补习功课,下午学习跆拳道。快回去吧!”挑着眉,抱着胸,桑渝望着两个小男生争先恐后的身影,一副盛气凌然的模样。

“你这叫雷厉风行吗?”曾梓敖笑着上前,一手搭在桑渝的肩上,“为了他,你竟然要免费教这两个小子学跆拳道?爱情真伟大!大师,待会有没有兴趣去喝杯咖啡?”

借势,抓住曾梓敖的胳膊,桑渝一个过肩摔,便将曾梓敖给摔了出去。

曾梓敖痛苦地在地上呻吟着,桑渝走近,蹲下身坏坏地笑道:“谁叫你没事占我便宜,下次再犯,我就把你扔出门外”

正得意着,谁料曾梓敖长臂一伸,将她用力地拉倒在地,一个翻身便压倒了她,双手按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咬着牙,忍着后背的痛,曾梓敖脸上扬着邪侫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追个男人,我不但要受尽皮­肉­之苦,还要准备卖笑。你这个狠心的臭丫头,今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桑渝便看到曾梓敖的­唇­落了下来,她挣扎着动弹不得,只得闭起眼,脸一侧,大叫一声:“不要乱来!我们是好哥们——”

只差一点,曾梓敖就要吻到了桑渝,但看到她惊吓的皱着眉头,激动地大声说不要,他不得不被迫停下来,怔怔地望着桑渝的侧脸。

那白晳的皮肤,那迷漾的红晕,那纤长的眼睫,那饱满的红­唇­……

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称兄道弟,帮她改变粗鲁的外表,帮她体现优雅的气质,帮她追她喜欢的男生,帮她好多好多……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遗落在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是脆弱的“好哥们”身上。

可是,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与他,永远只能是兄弟。兄弟之间,是不可以有情人间的亲吻的。为什么他和她只能做兄弟?

深深地闭了闭眼,曾梓敖轻吐了一口气,松了手,缓缓起了身,以曾式的招牌笑容,对躺在地上的“兄弟”桑渝笑着说:“怎么?还赖在地板上不起来,是在期待本帅哥的吻吗?”

紧张了许久,除了那幽怨的一丝叹息和喷洒在耳间的温热气息,桑渝没有感受到那令人疙瘩的一吻。压在身体的力量没了,却听到那个可恶的家伙那样说她。倏地,睁开眼,她便看到他正坏笑着伸手,等待着拉她起来。

“你混蛋!”狠拍了一下曾梓敖的手,桑渝迅速从地板上爬起,便狠狠给了曾梓敖一掌。

又被打!

曾梓敖呻吟着:“你怎么不去打你家那只笨鸟,恐怕这世上被你桑渝打得最多的就是我曾梓敖。桑渝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打坏了,你和那只笨鸟这辈子就没可能了,我一定会赖上你的。”

“你去死啦!”这个永远都没正经的花心大萝卜,桑渝白了他一眼,“走,去洗澡!待会你还要帮我搞定那两个花痴女高中生。”

“怎么?突然想通了,要和我鸳鸯浴?”

“你找死啊——”桑渝抡起拳头,就要揍曾梓敖,却被曾梓敖给跑掉了。

16、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离开跆拳道馆之后,桑渝在曾梓敖的死拉硬拽下,去上岛咖啡喝了杯冰饮。坐了不到一小时,她便急匆匆地带着曾梓敖回到小屋,两名高中女生已经在门外守候着了。因为沈先非无法教课,所以桑渝给四位家长致电,就这么瞎糊弄,给改了补课时间,

两位高中生一看到帅气的曾梓敖,两双眼睛立马放光。

进了门,桑渝便对两名高中女生说“她哥”沈先非因为有事,暂时不能再为她们补习功课,所以委托“她表哥”前来当补习老师。

两名没情­操­的高中女生对谁当补习老师没意见,只要是帅哥就行。

曾梓敖在两位高中女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下午。真是太没天理了,上午才被打完,下午就要来牺牲­色­相,他真是上辈子欠她的,真是怨孽。

终于忍不住,他借口去上洗手间。

捧着手中的半个西瓜,桑渝立即跳到两位高中女生的面前,问:“我哥教书好,还是我表哥教书好?”

其中一个女生立马说:“我喜欢表哥,人不但长的帅,而且很幽默。”

桑渝跟着点了点头,成功转移目标,然后偏过头问另一个女生:“你呢?”

“我还是喜欢你哥,做人不能朝三暮四。”

桑渝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一回想目标尚未转移成功,立即叫道:“糟糕,卫生间里好像厕纸没有了,表哥这么半天没出来……”她立即将一旁的抽纸递给那个说喜欢“她哥”的女生,“你帮我把这个抽纸先送进去,我下楼去买厕纸。”

当桑渝在外面绕了一圈后,两手空空地回到屋子,两个女生正好收拾书包,准备走了。

两个女生一看到桑渝,便急急地跑过来,那个声称喜欢“她哥”的女生第一句便是:“你表哥是H大哪个专业的?我想报考那个专业。”

另一个女生急道:“我也是我也是,我也要报考那个专业。”

“……”桑渝望了望倚在一旁,笑得满面春风其实是在死命咬着牙的曾梓敖,呵呵一笑,转移目标成功,“等你们报考志愿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现在不要有杂念。好了,不早了,早些回家吧,后天见。”

将两名女生顺利请出了门,桑渝还没喘口气,却被曾梓敖一把勒住脖子:“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我这么帮你,你还不忘推我入火坑。有你这样对朋友的吗?”

“你难道没听过,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吗?”桑渝扣住曾梓敖的手腕,“我数三声,给你改过的机会。一、二、三——”

“OK,松手了。只不过想借机和你亲近一下,你都不愿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真是个无情的臭丫头。”

“多情的臭小子。你快点回去吧,明天下午道馆见。”桑渝将曾梓敖推出门。

“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曾梓敖伸手挡住门,一本正经地问桑渝,“我说丫头,你和那只笨鸟接过吻吗?”

“啊?”桑渝一脸愕然地望着曾梓敖,愣了半晌,倏地脸突然一红,“关你屁事!”

“没接过吻?!”见到桑渝这样的表情,曾梓敖心中一阵欣喜,她竟然和那只笨鸟还没有接过吻。或许是恶作剧,但更多的他想是因为他喜欢桑渝,趁她不注意,他飞速地在她的嘴角亲吻了一下,只是轻轻地一触,他便大笑着退后几步,向她行了个军礼,“桑渝,期待明天的­奸­情。”

“去死吧你——”愣了好久,桑渝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脱下拖鞋,砸向已奔下楼梯的曾梓敖。

“这个混蛋!明天一定剥了他的皮。”

桑渝虽然成功地将曾梓敖扫地出门,但因为那个吻,回到客厅就一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忽然想到什么,她便跳起身跑回房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打开QQ,看到朱仙仙的头像正亮着,于是她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猪,什么样的人才会亲吻你的嘴?(-_-)y--~~

没多久那边就回了消息:

——鱼???当然是喜欢你的人啦。有男生吻你了?!\(^0^)/

喜欢你的人?曾梓敖是喜欢她才会亲她的?那沈先非呢?桑渝脑子里一下子蹦出好多问题,于是她又输了一条消息。

——==|||猪,那个……有一个和你整天称兄道弟的哥们要是亲了你,这代表什么?(-_-)y--~~

——\(^0^)/当然是喜欢你啦,那个帅哥是谁?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还有,那有一对男女,如果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之后,男生却没有亲过女生,那,这个男生喜欢那个女生吗?(-_-)y--~~

——⊙.⊙鱼,你在开玩笑吗?哪有男女朋友不接吻的?我和我家那位没事就玩亲亲。害羞ingU///U

——==|||你真恶心!

——U///U这有什么恶心的,正常男女交往都会这样。

正常男女交往都会这样?!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桑渝,好象她和笨鸟真的不正常。

——那……是男女朋友关系的都会接吻吗?(-_-)y--~~

——==|||当然会了,关系到成熟时,还可以更进一步呢。

——更进一步?那是什么?(-_-)y--~~

——==|||ML啦!我晕,你怎么纯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唉,我和我家那位还没有到这一步,我还满好奇的。U///U

——==|||好奇杀死你这头猪。

——鱼,你刚才说的那对男女生,该不会女生就是你吧<(""○"")>

——==|||吃饭啦,你可以滚下线了。

直接点了QQ控制面板上的叉叉,桑渝便往床上一倒,抱着HelloKitty的猫头抱枕独自郁闷了起来。

虽说她粗神经,可今天在道场上,她明显地就觉得曾梓敖与往常不一样,因为他从来不会以那样的神情看她,最可恶的是刚才还偷亲了她。她用手背使命地擦了擦嘴­唇­,转念一想,曾梓敖那样的玩世不恭,她早就和他说过了两人是好兄弟好哥们,而他也说了不会喜欢她,所以,那个吻,应该是他在恶作剧。这家伙就喜欢恶作剧,一定是知道她和笨鸟没有接过吻,刺激她来着,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笨鸟,她更郁闷,按照朱仙仙所说的,她不禁有些绝望。两人确定关系之后,沈先非最多只牵过她的手,揽过她肩,有时候连说话都不看她的眼,却是盯着她的HelloKitty猫头拖鞋?那拖鞋比她好看吗?

抓起眼前的猫头抱枕,桑渝气愤地抽打了它几下,第一次,猫头不是她的亲密朋友,而是她的假想情敌。

“你在­干­嘛?不舒服吗?”沈先非一回到住处,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心中不禁有些困惑,前两天桑渝都会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着他回来,今天却没看到她的身影,而且刚才在楼梯过道里,还捡到一双她的拖鞋,以为她出事了,急忙进家门,看到她却是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坐在她床沿,手背轻轻地探向她的额头,他低喃一句:“没发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本来想装睡的桑渝,在沈先非以手背轻触她额头的那一刹,那暖暖的体温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咬着嘴­唇­,她缓缓起身,坐在他的面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他。

“……你真的没事?”他又问。

昏暗之中,她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他认真的时候总是有股奇特的吸引力,让人别不开视线。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

四周静悄悄,除了窗外在鸣叫的蛐蛐声,更清晰的是两人浓重的呼吸声。

等了很久,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没事。”

“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可能饿了吧。”

“哦,那我去做饭。”他起身出了房间门。

自从两人确立男女关系后,沈先非便主动担起了“家庭煮夫”这一光荣的角­色­,只是桑渝喜欢睡懒觉,所以只能吃到他烧的晚饭。

望着沈先非的背影,桑渝在心中念着,果然,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都把脸摆在笨鸟面前那么久,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真是无限悲凉……

吃完了晚饭,洗完了澡,两人依在沙发上看电视。

桑渝整个人懒洋洋地半倚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双目无焦距地盯着电视。

从一进门,沈先非见到她躺在床上之后,隐隐就觉得她很不对劲,平时她不是一边抱着西瓜就是吃着葡萄。

忍不住,他握住了她放在身旁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她还是没有反应,看似很专心的在看着电视。

他偏过头看向电视机屏幕,一个身穿清装的女人在哭哭啼啼,他搞不懂这片子有什么好看的,好像一到暑假什么台都在放,一个女人喜欢到处蹦来蹦去,一个女人没事就哭得肝肠寸断,然后就看到两个男人像疯子一样,不是一个在追,就是一个在喊。

电视屏幕里那个叫什么紫薇的女人哭了近十分钟了,让他觉得很烦躁,拿起遥控器随意换了一个台,谁知道屏幕上显出两张放大的侧脸,一男一女,正在忘情地接吻,还时不时发出某种“怪异”的声音。

瞪大着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那两人已经从亲吻到脱了衣服转向床上作战,他尴尬地紧抿着嘴­唇­,动了动喉咙,捏着她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施了力。

以前在宿舍里,那几个无聊的家伙,有事没事就喜欢用电脑播放A片,弄得整个宿舍里都充斥着那种“激烈”的声音,怎么现在电视台也开始向低俗挑战。

17、青涩初吻

手被捏得有些痛,桑渝觉得不是很舒服,轻哼了一声,微微调了调姿势,双眸微抬,一片­肉­­色­跳进视线,还没看清是什么,已被转了台。

“喂,­干­嘛我一看电视你就转台?”皱着眉,她偏过头对沈先非怪嗔一句。

身侧飘过淡淡甜甜的沐浴香气直沁入心脾,沈先非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桑渝这一出声,心中没由得一阵紧张,手一颤,遥控器便翻落掉地。

“又看还珠格格,你还真无聊。”见遥控器落地,桑渝弯下身去捡。

“我来。”与此同时,他也弯下身去捡遥控器,却不想猛地撞上了她的头。

“啊,好痛——”她一转头,一张放大的脸惊现在眼前。

一瞬间,两人都惊住了。

两人鼻尖的距离似乎只有0.1厘米不到,不论是谁的身体只要稍稍向前动一动,不仅是两人的鼻子会碰到一起,两人的­唇­也会紧密相贴。

这一刻,两人似乎都失去语言的能力,僵硬着身体都不敢随意乱动,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眼前放大的脸变得模糊起来,温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脸上,桑渝竟有片刻失神,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抓着遥控器的右手正被沈先非的大掌覆盖着。

她郁闷了一个晚上的接吻事件,此刻的情形虽是暧昧无限,但这是意外,以笨鸟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吻她,如果她再继续幻想下去,恐怕一夜都要睡不着觉了。于是垂下眼睫,坚定决心,迅速地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身体并向后退去,想脱离这个让人胡思乱想的氛围之中,结果身体只稍稍向后移动一下,一只手便扣上了她的腰。

她惊愕地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深邃眼眸,迷离而摄人心魄。

伸出手,手尖轻触到桑渝的脸颊,感受到她微微一颤,指下那如水的肌肤犹如他的记忆一般,沈先非微动了动喉咙,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桑渝……”

睁大了双眼,桑渝盯着他迷蒙的双眸,那里传出的是任谁都无法抗拒的邀请,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突然其来的变化,有些紧张地微动了动­唇­,但身体却动都不敢动。

望着异常紧张的桑渝,沈先非以手轻轻地撩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感受到她肢体的僵硬,沈先非轻弯了弯嘴角,长臂用力勾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俯下脸便缓缓吻上她清新甜润的红­唇­。

桑渝瞠目,脑海里出现几秒的空白,沈先非的­唇­温温软软的,与她臆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除了那一次在阳台上相撞的意外,这一次才可以称得上是两人真正的初吻。­唇­贴着­唇­,没有经验的两个人只能跟着感觉走,­唇­齿之间难免碰撞,一不小心的轻嗑之下都会引起小小的轻呼。

轻轻撬开桑渝的­唇­齿,沈先非将舌探进她的口中,初尝的青涩,桑渝跟着慢慢回应。

渐渐地,两个人终于找到了感觉,感受到了其间的美好,连呼吸也跟着粗重了起来。

“阿非……”就快喘不过气来,桑渝憋着气叫了沈先非一声,“我呼吸不了了……”

“……对不起。”从桑渝诱人的红­唇­上离开,沈先非面­色­微窘,耳根子发热,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两个人都在不停地大喘着气,不经意地相视而笑。

是他太笨拙了,居然吻到她无法呼吸,其实他也差点憋不过气,看来以后要经常温习。口中嘟囔着,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以后习惯了,也许就不会再喘不过气了。”

“你在说什么?”桑渝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嘴角轻勾,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他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她柔顺的发丝散着淡淡香气令他忍不住想吸进更多气息。轻握起她的一束头发,他好奇地问,“去年,你那个头发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一夜之间长那么长?看上去又不像是戴假发。”

“哦,那是接发。为了那一头头发,我大半夜没睡。”

用力地将她抱紧,脸贴着她的发丝,他愧疚道:“对不起,我当时……当时……”

断了沈先非的话,桑渝讥道:“你当时是不想再看到我,希望我真的去留长头发,一年之后,说不定就忘了你。切!谁那么笨啊。不过,你也被我打了一顿,我们互不相欠。”

“照你这样说,是你欠我了。”

“我怎么欠你了?”

“你打了我三次。”

“你这男人原来是个小心眼,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还记在心里?我早忘到太平洋去了。”

沈先非唯有无语地转过头看着电视,换作她要是被人暴打了三顿,她一定会打回去,怎么可能忘到太平洋去,怕是会记得更清楚。

他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好,这样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她就在他的怀里,那柔顺的发丝握在他的手中,还有那种她身上特有气息萦绕在鼻端,­唇­贴着她的发丝,感受着那顺滑的触感。

“天太热了,头发太长,打理起来好麻烦,明天我去剪了。”拨了拨中长的头发,桑渝随意地嘟喃着。

沈先非一听桑渝要剪头发,脱口而出:“不许剪!”

“嗯?不许剪?为什么?法律什么时候规定我不可以剪头发?”

“我规定的。马上在保证书上再追加一条。”

“那保证书作废了吧?”

“解释权在我手中,”没给桑渝反驳的机会,沈先非左手轻抬起她的下颌,毫无预示地吻住了她柔软的薄­唇­,牙齿惩罚似的咬着她的下­唇­,命令却又是诱惑,“答应我,不剪头发……”

“嗯……”独特的气息再次袭来,随即被他那柔软的薄­唇­占据,让人难以抗拒,桑渝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温柔。

幸福像海水般将两人齐齐淹没。

终于,再不是她单方面的纠缠。

终于,他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的逃避。

因为爱情的甜蜜,让这个夏季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热恋,热恋,越热越要恋。

医学表明,接吻是促进心跳和血液循环的良药,但更加是感情速热的催化剂。

热恋中的两人,幸福的就像是花儿一样。

实习期间,沈先非在皇廷一直勤勤恳恳,什么事都是多学多问,走出校门,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桑渝教书的劲头越来越足,两名中学生简直把她当神一样的膜拜,两人似乎就盼着她补习的那一天,学习效率很高,基本上模拟测试下来都不会低于90分,这样算来两人中考应该可以考个不错的成绩。

这多亏了跆拳道,果然,适当的刺激是必要的。

曾梓敖幽默风趣,两名高中女生越来越喜欢这位“表哥”,对冷漠的“亲哥哥”沈先非渐渐开始淡忘,一个个雄心壮志发誓要考入H大计算机专业,这让曾梓敖哭笑不得。一想到桑渝为了排除异已,利用自己的­色­相,他就咬牙切齿,可谁又叫他是心甘情愿的呢。面对两个女生的花痴状,他唯有装傻,一副好哥哥的形象。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他一定会先用眼神将桑渝手中那个碍眼的西瓜给­射­穿。

沈先非白天不在家,家教生活给桑渝原本枯燥的暑假生活带来了丝丝生机,但同样也给她带来了烦恼。

两名初中生,不仅开始学习了跆拳道,还拉了好些同学一起去道馆报名,要求道馆请漂亮的桑渝做老师。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那几位男老师一个个不是国字脸,就肌­肉­男,让这些学生很没存在感。

为了留住这些学生,馆长执意要聘请桑渝做老师,待遇方面一切都好谈。可桑渝一点也不想当跆拳道老师,首先她不缺钱,其次,如果不是因为沈先非,她才不会考虑用跆拳道方式树立威信。

面对道馆的人几次追逼,她只有暂时不去道馆,都是叫那两名中学生自己去,但这样又会影响两名学生的学习情趣,所以这事让她闷闷不乐的有好几天。

下午的时候,吴妈给桑渝打了电话,说是桑先生和桑太太又在家吵翻了,桑太太在家里见东西就砸。楼上主卧被桑太太砸得面目全非,楼下客厅,若不是吴妈和佣人拦着,恐怕也免于幸存。

犹如火烧眉毛,她急忙赶了回去。

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当她赶回去的时候,赵卓青正好开着车子出门,在门口碰到桑渝,赵卓青咒骂了几声桑振扬,丢下一句“打麻将去了”,便开着车子扬长而去,将匆匆赶回家的她就这样丢在一旁。

望着渐渐消失在路尽头的车影,桑渝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终于有人接了,那头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喂,请问找谁?”

桑渝还未开口,便听到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说我手机落在公司了。”

“叭”地合上手机,她站在自家大门口,望着眼前这幢三层楼的别墅,望着那两扇雕花的铁门,望着那院内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望着那水池里盛开的睡莲……纵使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此时此刻看在她的眼中都是一片死气,一点家的气息都没有,原来把这里当家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小姐,你回来了。桑先生和桑太太他们——”在监控器里看到了桑渝,吴妈急忙赶了出来。

“我见到我妈了。”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桑渝转身就要走。

“小姐,不留下吃饭吗?”

“吃饭?吴妈,你每次看到我一人对着一桌菜,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可怜?”吴妈愣愣地看着桑渝,嘴­唇­微动,回味这两个字。

可怜,她已经无奈到用“可怜”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在她一个人坚守着这个家的时候,他们早已弃了这里,如今,她也厌恶了。

“我还是回我那小屋了,这里就麻烦你和吴叔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焦虑而去,却是失望而归。

她低着头,寂寞地走在樟木成荫的道上,知了声起,鸣叫着烈日当空的炎热,透过那层层枝叶,白­色­刺目的阳光照­射­在柏油马路上,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禁不住,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她在心里发誓,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不负责任的父母亲之一,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沦落为和自己一样寂寞、孤独,明明有双亲,却感受不到一丁点亲情的温暖。

跆拳道馆的“夺命追魂CALL”又再响起,让她烦躁到了极点,直接关机。

18、两个寂寞的人

刚烧好晚饭的沈先非,将菜一一端上桌,看到桑渝烦躁地在客厅里东飘西荡,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脚下见着什么就踢,不知那沙发怎么惹她了,只见她把沙发当沙袋一样打了起来。

皱着眉头,微眯了眯眼,他走过去将她给捞了过来,按在餐桌前:“怎么了?”

一提到这事,桑渝的心情就很糟:“唉,那些人真是奇怪,­干­嘛老逼着人家当跆拳道老师,什么薪水多,人家又不缺钱。真的好烦哦。”

跆拳道馆的事只是借口,真正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爸妈伤害了她的感情。算了,不想了,再想她会抓狂的,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沈先非随口说了一句:“你现在知道烦了?那你当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烦?原来他现在还是这样看她的!

她“叭”地将筷子放下,怒道:“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们是因为要赚钱才要我去当老师,可是我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无可救药的喜欢你,不然我发神经地吃饱了撑的。我知道我很烦,所以你们都讨厌我,现在我走开,可以了吧。”

怒瞪了一眼他,她站起身,气冲冲地回了房间,将门狠狠地甩上。

沈先非知道自己不善于表达,原本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刺激痛了桑渝最脆弱的那根神筋。

放下筷子,他坐在桌前,怔怔地发起了呆。

绝不只是跆拳道馆追逼她当老师这么简单,以她的­性­格,不喜欢做的事,任谁强逼她都没有用,逼急了一定会动拳头不问青红皂白先揍人家一顿。

最后那句“你们都讨厌我”,那个你们,除了指他,还有谁?

起身,他向她的房间走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唤道:“桑渝。”

门里的人没应他,他又敲了敲:“桑渝,开门。”

过了许久,里面依然没有声音,眉心深锁,他紧张地叫唤开来:“桑渝,你快开门,你再不开,我就撞了。”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没再犹豫,他直接找到了备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黑暗,隐隐闻到一股子烟味。黑暗中,他看到右前方忽明忽暗的一点星火,不用猜,他也知道那是什么,随手便打开灯。

刺目的灯光让桑渝睁不开眼,本能的用手去遮住眼睛,再睁开眼,手中的烟已经被夺了。一看到沈先非,她便斜躺在单人沙发上,别过脸不看他。

“你保证过不抽烟的。”蹙着眉,沈先非看着她。

桑渝抱着抱枕将头埋在沙发里,低声说了一句:“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家庭缘故,沈先非从未想过在大学里交女朋友,一心只想好好地念书。面对女生的追求,他保持冷漠,久而久之,那些女生便会知难而退,但桑渝却是个例外。曾经,他以为她这种富家子女只是抱着玩的心态以及那种小孩要糖吃就一定要得到的心态,可他错了。一直以来的排斥,只是因为心里渐渐驻进了一个她。朝夕相处,他开始了解她,她与很多的富家子女不同,当初以为的骄纵,其实是她自我的一种保护­色­。

他的桑渝,内心比别人更脆弱,比别人更需要保护,他的桑渝……

没有理会她的逐客令,他弯下身,将她从沙发里捞了起来,半跪在沙发前,以手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直视他:“刚才,我是无心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事。”桑渝偏了偏头,回避着沈先非的视线,又想到了傍晚的那通电话。老爸明明知道是她打的,却让别的女人骗她。她从未想过,曾经那样宠她的爸爸,因为和妈妈吵了架,却连她也不理了,甚至骗她,心底一阵酸涩,终于眼眶里抑制不住涌出两股热流,淌过面颊,渗进口中。

望着那张永远不服输的脸上流淌着长长的两条泪水,沈先非双手捧住她的脸,两个拇指细细地帮她擦了擦,轻道:“如果是刚才的话,伤了你的自尊,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轻轻拿下他的手,桑渝将脸上的泪水胡乱的擦了擦,可是却是越来越多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冒。

“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在沈先非的认知里,以为生活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幸福的,可自从认识了桑渝,他发现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相反他远远要比她要幸福的多,起码,他还有个爱他关心他的母亲。

桑渝点了点头,双手捂着脸,哽咽着:“他们又吵架了,爸爸不接我电话,居然还在电话里叫他在外面的女人骗我,说他的手机丢在了公司……呜呜呜……”

将失声痛哭的桑渝抱在怀里,感受她身体的颤动,沈先非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轻轻地说:“想听我家的故事吗?”

“……嗯。”抽泣着,她抬起脸,“你们全家真的都坐过牢吗?”

嘴角微抬,沈先非点了点头,哑着嗓音说:“我爸在沈家排行老三,我有一个大伯,一个姑妈,还有一个叔叔。我大伯是个个­性­粗暴的人,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那时改革开放形势正好,他学人家做生意,也的确是赚了不少钱。他很照顾家里人,我们一家,姑妈和叔叔都很受照顾,一直生活的都很好。最先出事的是四叔,那时还年轻气盛的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并不爱他,只是在利用他可以给她买吃的穿的用的,有一次他撞见那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那男的跑了,四叔便和那个女人吵了起来,一时冲动,捅了那女人好多刀。就这样,四叔杀了人,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割腕自杀未遂,被判有期徒刑20年。”

桑渝睁大了双目,望着沈先非,满脸的难以置信。

沈先非以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净,轻勾了勾­唇­角,又道:“接下来是大伯,他被合伙人欺骗,那个人卷跑了他所有钱,弄得他妻离子散。到处被追债的大伯被逼无赖,­干­脆全都豁了出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那个合伙人,用刀将那人砍成了重伤,那人一辈子只能在医院里躺着,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大伯被判了无期徒刑。然后是姑妈,其实,姑妈是被冤枉的,她没有偷东西,个­性­耿直的姑妈在言语上得罪了上面的一位女领导,那位女领导后来报复她,诬陷她偷了财务刚收回来的货款,而在姑妈的包里的确发现了财务丢失的那几万块现金,最后被判了三年。”

沈先非讲完之后,便陷进了一阵怪异的气氛当中。

沉默了许久,桑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他们……现在都还好吗?”

“四叔在狱中表现很好,已经减了刑,还有三年,他就可以出狱了。大伯因为年纪大了,后来在狱中患了脑癌,前年已经去了。姑妈自从那件事之后,受了打击,时常­精­神恍惚,有一次伤了人,被强制送去了­精­神病院。”

“那……你姑妈的案子,难道你们后来就没想过给翻案吗?”

“翻案?”沈先非苦涩地笑了笑,“翻了,可翻了案又能怎样?她在那三年里受到的伤害就会消失不存在了吗?难道她就不用待在­精­神病院里?”

“那你爸爸呢?”桑渝小心翼翼地问着,对此事她一直很好奇,因为上次去他家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出,对于他爸的死,沈先非和沈妈妈完全不在乎。

神情一黯,沈先非的目光转向窗外,许久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桑渝依在他怀中道歉,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不定。

“小的时候,我爸很疼我,他在单位里是做供销的,八几年的时候,跑供销是最吃香的,业绩一直不错,加上大伯一直照顾我们,家庭条件一直都很好。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开始学人家炒股,有一段时间股市大涨,爸赚了不少钱,而我也考上了县中重点高中,全家都非常开心。可是没多久,股市就开始大跌,好不容易炒股赚的一些钱全部都又还了回去,还赔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他不甘心那么多钱就这样没了,可家里再也掏不出钱,四叔和大伯相继接着出事,他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到我和我妈就心烦,动不动就打骂我和我妈,往日温情再也不复存在。如果哪一天,他对我和我妈要是和颜悦­色­,那一天一定是股市涨了,如果哪一天,他对我们不是打便是骂,那一天股市肯定是大跌。他炒股就像是吸毒一样,甚至去借高利贷,九七年香港回归,当时有这样一句流传,就是‘中国股市,逢会必跌’,那一年股市低迷,他连借高利贷的钱都赔了,家里能当的当,能赔的全赔了,最后把房子也给抵押了出去。没多久,高利贷的人就来收房子。你知道吗?为了筹钱,他甚至把歪念头动到了我妈的身上,他逼我妈去卖身陪人家,要不是那天我放学回家早,我妈可能……”沈先非顿了顿,想到妈妈差点被人弓虽暴,而那个身为他爸、身为屋里那个就要被人弓虽暴的女人的丈夫,为了炒股的一笔钱却在外面守门的情形,他就冷笑着。

明显感受到沈先非的怒气,桑渝轻唤了他一声:“阿非……”

“我没事,反正这些事都过去了,”沈先非淡淡一笑,抱紧了桑渝,脸贴着她的发丝继续说道,“当晚,妈就带着我搬了出来,临时住在了西街。你上次看到我们住的那间屋子,是西街那个院的房东大婶见我们呣子两人可怜,租给我们的,可谁也没想到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我爸始终不放过我和我妈,一直追到了西街,硬住了进去,他除了没有放弃炒股之外,也没有放弃折磨我和我妈。有一天,他的心情非常好,还给我和我妈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对我妈说了很多甜言蜜语。妈心软,就在要相信他的时候,警察局里来了人。他利用职务关系的便利,挪用了客户订货的货款去炒股。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两人好像,都是寂寞的人……”桑渝双臂抱住沈先非,然后又说,“不,不一样。我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才变得很坏,可是到了后来,我发现,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在他们的眼里,一个除了赚钱,一个除了打麻将,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只粉­色­的猫吗?因为那是他们两人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带着我,像一家人一样,在逛商场的时候,挑选了这个品牌的玩偶。只可惜,他们永远不懂,我喜欢的不是这只猫,而是买这只猫的那种感觉……”

沈先非只是紧紧地抱着桑渝。

爸,大伯,姑妈,四叔的事,整个沈家,在他们那个镇上,早已成了那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早已习惯了人家叫他是劳改犯的儿子,骂他全家都是劳改犯,更是习惯了人家说他将来也会是劳改犯云云。

妈的­性­格也是在那时候开始转变的,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开朗,没事就逗逗他,其实他知道,背地里妈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只不过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她要他走出那里,做一个不再有沈家­阴­影的沈先非。

以前很皮的他,也是在高中的时候­性­格渐渐变得淡漠起来,除了学习之外,他不会理任何不相­干­的人。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就好象是聋了一样,久而久之,别人觉得无趣,也就不说了。

正如桑渝所说,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两人,真的很像,不完美的家庭生活,不完美的­性­格,同样的寂寞……

19、独占

“你比我好,比我幸福,起码你有一个爱你的妈妈,而我,没爸疼,没妈爱。”

“桑渝……”

“我喜欢你妈妈。”

“嗯,我妈也很喜欢你。”也许这就是缘份,以前有那么多女孩子找到他家,他从来没有看过母亲对谁那么热络过,桑渝是第一个。

“每次回到那个家,我就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现在离开那里,真好。”

将桑渝从怀中拉离,对上她的双眸,沈先非一本正经地说:“桑渝,你有没有想过,你终有一天要离开你的父母独立生活?”

“当然有,现在不就是吗?”

“不,我说的是经济上的独立。你现在吃的喝的还是家里人的钱,住,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望向这粉红­色­房间里的一切,每一样东西都是桑渝带进来的,原本同学和女友住在这间房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他收回目光,“你没有感受过那种赚钱的辛苦,比如,这间房里的一切,全都是要靠你自己赚钱去买。”

怔怔地望着沈先非,桑渝觉得疑惑,但还是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跆拳道老师?”

“嗯,”沈先非轻点了点头,“这样比你什么都用家里的钱要好,你很缺乏节约的意识。”

“可是,你知道吗?我爸的那些钱,我若是不用,就会被那些狐狸­精­用去。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整天喜欢待在麻将桌上?除了她空虚寂寞,需要找事情来麻痹自己之外,就是她宁可把钱输了,也不要让那些钱落入那些狐狸­精­的口袋里。我也是,所以,这么多年来,花我爸的钱,就是我和我妈唯一能做的事。你懂吗?!”

怔怔地看着桑渝,沈先非一时沉默了。

花光了钱,或者爸就不会再去找女人,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和妈怎么花,永远只是桑氏的凤毛麟角,因为她和妈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去弄垮桑氏。

闷闷地趴在沈先非的怀里,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桑渝叹息:“我决定去当跆拳道老师。我爸的钱……我想办法存起来。”

抿着­唇­,嘴角微抬,沈先非静静地看着依在胸前的桑渝,他并不是要她改变一切,而是希望她能够理解生活的那一份艰辛,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好命的可以含着金汤匙出生。

沉默了许久,他提议:“明天周末,公司轮休。下周一就开学了,陪你出去逛逛吧。”

“嗯嗯。”桑渝在心中困惑,其实她也不太喜欢逛街,对那些花哨的服装完全没兴趣,更不用提化妆品,每次要买衣服,她都会买好几套,这样她就不用去烦恼明天穿什么。而笨鸟这种比她更没情趣的是更不用指望了,她今晚得好好想想明天可以去­干­什么。

蓦地,一个不雅的声音从两人之间传来。

桑渝正了正身,望着沈先非的肚子,突然大笑起来:“你还真是能吃,跟猪一样,在你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红了耳根,沈先非一言不发,猛地站起身。

身体失了重心的桑渝尖叫着抱住他,四肢死命地缠着他,就像一只挂在树上的树袋熊一样可笑。她忍不住地冲着他大叫:“喂,死笨鸟,你起身­干­嘛不打声招呼?!”

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他双臂横抱起她的身体。

瞪大着双眼,桑渝已经忘记沈先非小小报复她的嘲笑,而是惊诧他的举动,简直不敢相信这只超没情趣的笨鸟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抱着桑渝出了房间,将她轻轻地放在餐桌前,他温柔地说:“我去热饭菜。”

沈妈妈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果然,笨鸟的热情一暴发,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她连忙说:“别热了,现在是夏天,冷着吃更舒服。”

拿起筷子,红着脸,她飞快地吃起饭菜,还不好意思的偷偷给他夹菜,他则是埋着头吃饭不敢看她。

这个暑假,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夏天,可惜再过两天,就开学了,如果一辈子能这样和笨鸟在一起就好了。

第二天相约,两人手牵着手,在商场里随意看看。

路过IT­精­品区的时候,沈先非在电脑柜台前站立了很久,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拉着桑渝走开了。

虽然沈先非进皇廷实习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桑渝对利用抓住MC的把柄而帮他进皇廷却只字不提,原本打算送他一台电脑绘图用,一想到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她真送了,无论两人是否在热恋中,他也一定不会收的。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多少她也明白了,有些事一定不可以越了自尊的底线。她可以为了他买下那套房子住进去,但她不可以送他一台电脑,因为那样只会折辱心高气傲的他,所以送电脑的念头很快就打消了。

与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桑渝对商场内所有女式服装完全没有兴趣,心底却是留意着要给笨鸟买,她决定不用爸爸的钱,要用自己做跆拳道老师所赚的钱,送笨鸟一套衣服。

没逛几个柜台,桑渝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沈先非要离开。

这时,一个听似熟悉的女声在两人面前响起:“阿非——”

桑渝抬起头,看向正前方一位身穿水红­色­连衣裙的女生,这女生皮肤白皙,配这一身水红­色­的连衣裙,更显她的娇柔美丽。

她努力回忆这路人甲,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尤其刚才那讨厌的一声“阿非”,这个女生凭什么这样叫她的笨鸟。

脸­色­变得苍白,那路人甲一双美目哀怨地在沈先非和桑渝的身上徘徊,死咬着­唇­挤出几个字:“阿非,你和她……是在交往吗?”

原来是那个什么什么佳?

努力了很久的结果,桑渝才想起这个曾经被笨鸟拉来充数的假女友。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挣开沈先非的手,整个人靠了过去,左手臂从后面紧紧环着他腰,歪着头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以这样的姿势,沈先非的右臂是放前还是放后,都很别扭,唯有揽着桑渝的肩膀,然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于佳咬着­唇­,明明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可她还是要故作坚强:“哦,后天就开学了,阿非,你找好实习的单位了吗?”

“嗯,我已经在皇廷实习了。”沈先非依旧是淡淡地应着。

“阿非,恭喜你。”

“谢谢。”沈先非淡淡地笑了笑,“你呢?”

看了看桑渝,于佳垂下眼帘,过了一会才说:“家里人帮我找了一家公司,可我想去我自己找的那家,所以……还在考虑。”

“嗯,那祝你好运。”

“谢谢。”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沈先非有礼地微微颌首,揽着桑渝离开了。

走到商场休息区,桑渝松开了死掐在沈先非腰上的手。她已经在死命地掐他,示意他赶快走人,他却没知觉一样,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个“路人甲”乱搭。

两人在一旁的座椅上休息,背对着沈先非,她­阴­沉着脸,透过玻璃窗,目光漫无目地在大街上来回扫视。

“你在生气?”沈先非以手轻轻地将她有些微乱的头发顺齐。

桑渝轻哼了一声:“可有人宁愿让腰上的­肉­变青变紧,也要多和路人甲说几句话。”

“她不是路人甲,她是我同学,曾经帮过我忙。”

“帮你的忙?你请她合伙来骗我,就叫做帮你的忙?你­干­嘛不以假乱真继续骗?!”回转头,面对笨鸟,她咬牙切齿,“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没有一个女生甘愿陪上自己的名声,傻到去冒充别人的女友。”

一阵很长的沉默,沈先非皱着眉头轻声说:“我说过,我只交过你这一个女友。”

“谁要你说这个了?”

“……”如果是介怀他说于佳是他女友,他已经解释了,如果不是,他真的不明白她究竟在气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呀,是呀,她在气什么?她当然是在气他和于佳说那么多废话,还有他竟然对着于佳在笑,“不明白就算了,就当我今天MC了。”

“MC?我们皇廷的首席设计师就叫MC。”

“别和我提那个人渣。”以黄叔叔的个­性­,像MC那个人渣,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扫地出门。

“你认识他?我被安排在他手下实习。”

笨鸟跟在人渣后实习?

桑渝惊讶地转过头:“你在皇廷还好吗?那个MC有没有对你怎样?”

目光落在对面的电梯上,沈先非沉默了一会,才道:“……学到了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长了不少装饰材料的知识。”

有好的设计构思,他不能提,更不能在人前表现;手绘的设计图被直接丢进垃圾篓;电脑做好的设计图纸,会被骂根本不实用……进入皇廷一个多月,他跟在MC身后所学的有限,MC将很多年前如今根本就用不到的设计图档案,以及装饰材料的资料丢给他去整理。他能感觉到MC对他的敌意,处处刁难他,所以根本不会传授他什么经验和方法。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不断地自我努力去摸索,他只有比别人更努力,努力地记住公司内每一位设计师的特点和作品的风格,不断地研究,从中学习他们的长处。

公司里其他人都在暗地嘲笑他就是一个资料整理员,只有一位老设计师给他很多帮助,有很多东西他还真是要感谢他,让他明白了整理资料绝对是对今后工作最有利的事。

“有没有人欺负你?谁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她最会打击报复了。看笨鸟那种木然的神情,一定是有受委屈。除了昨晚,还真没看出来他像沈妈妈说的那样会有多热情,原来是心底有不舒服。

“……”沈先非抽动着嘴角,云淡风轻的避过话题,轻揽过她问,“不气了?”

“谁说不气?!明明说好今天让我开心的,结果我气上加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桑渝靠在了沈先非的身上,双眸四处转动。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