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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濒危涤尽南柯梦

想母后盛名一世,到头来也不过是数千宫人为她白衣举哀,升平恍惚苦笑,木木地靠在车旁发愣。

宫车行至栖凤宫,远远瞧去宫门已经被涂上白漆,素白垂幔伴随阵阵冷风飘拂,冷寒入心。

升平步下车辇,踏在石阶上回首,铁甲侍卫已将栖凤宫宫门围得水泄不通。才不过半日,她从高高在上的当朝公主沦为新君膝下落魄囚徒,风光不再。

升平在宫人里寻找,随侍宫人见她环顾不语,上前轻声提示,“永好被公主罚出去了。”

是啊,永好也不在。升平垂眸,颤颤的指尖扶住宫门门环上的赤金兽首。

大兴宫开始鸣钟了,长长哀悼的九声,代表了母后峥嵘的一生。

升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原本她万分笃定——杨勇即使登基,也不会伤及她与母后。如今看来也是错估了。

升平应该会永远记得自己十八岁这年的今晚——暴雨倾盆,骤风卷袭。看来,苍天也在为独孤皇后的薨逝鸣不平。

升平亲手为母后的丧仪做了几身白衣素裙,刚换上身,就被溅上雨污水渍,再换,整整换了三身,依旧被瓢泼大雨污损。直至最后,她全然没了力气再换,穿着被染脏的素裙,脸­色­苍白,不吃不喝。

门外是三层身披甲胄的侍卫,如今,连只避雨的燕子也难在栖凤宫飞进飞出。就这样,她被亲生兄长囚禁在栖凤宫,或许,囚禁她的人还有远在行宫的父皇。

明明她骨子里的血液和他们相同,但不能相融。皇家血脉一向是各自为尊,谁都无法成全别人。

父皇忌惮母后,厌恶杨广,所以才会给杨勇机会,让他来切断杨广的粮草供应。

杨勇则谋算父皇,憎恨杨广,想要借机成全自己一箭三雕的伎俩。

升平靠在玉璧纱屏上,如今已经想通一切,神­色­淡淡,似是什么都不再关切,什么都不再去想。未必是真的看空世事,只因为她知道多想无益,除了徒增泪水之外,对政局根本于事无补。

杨坚远在行宫根本来不及平定太子杨勇的叛乱,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甚至也提不起­精­神去清理叛乱。据行宫的宫人说,皇上接到独孤皇后饮鸩薨逝的消息后,骤然病倒,不能言语。

杨坚一手造就了眼前局面,他不能诛杀叛乱逆子,但不意味着别人也不能。

据说,得以逃脱的郎中令独孤陀已暗自散播消息并传遍前朝——皇后娘娘之死甚是诡异,太上皇之病极其可疑,多为有心人狠毒加害所致。

单凭他一句话自然没人相信,但是被杨勇放还的朝臣百官们亲眼目睹了大行皇后丑陋诡异的遗容,远在行宫的皇上更是莫名患病,得悉内幕的升平公主在大行皇后薨逝当日便被新君无情幽禁,无异增加了谣传的可信度。

濒危涤尽南柯梦(6)

此刻满朝文武都纷纷揣测:究竟是什么迫使新君背弃亲伦痛下毒手?为什么会不顾独孤家的权势,先鸩杀大行皇后除之而后快?

这些诡异举动,栖凤宫不会不知晓;可即便知晓,升平仍无力趁机做任何事,她只能安于囚禁,苟且保全生命,松开指尖,任日子缓慢滑过。

从囚禁那日至今,她始终不哭不闹,任凭宫外朝堂变换,依旧坚持淡然。因为她笃定,笃定杨广会归来,笃定那个人再回来时,天地已改。

杨勇命人在行宫照拂太上皇,只许不足百名宫人随侍;命人给前方将士拟圣旨,因征战无功,勒令首将自缢;命人削了独孤家的军权,独孤陀长子领全家待罪;命人严密督察朝堂重臣,维护旧党的一律祸殃九族。

杨勇控制了京城皇宫,控制了朝臣口舌,也控制了昔日王权的主宰者,当然,也自以为控制了远在他乡的心中梗刺杨广。

消息传入栖凤宫,升平手中茶盏坠落在地,摔个粉碎。没想到,杨勇的动作会如此迅速,只怕再等几日,等来的不是杨广罹难便是父皇驾崩的消息。杨勇一心一意想要登上皇位做皇帝,少了独孤皇后再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疯狂举动。

升平纵然不甘心也必须等,每日眺望,盼望把自己解救出困境的人快些回来。可栖凤宫就像铁桶般死寂,一天一天过去,杨广没有任何消息。每日,升平都像被人扼住喉咙在等待自己的末日。

如今登上皇后宝座的高氏再不屑礼佛,她言语讥讽地警告升平——若再不交出皇后玉章,来日便是白绫三尺赐死。升平从高若辛越发犀利并肖似母后的眼眸中可以窥出,正一点点勒紧自己脖颈的白绫,早已悬挂在栖凤宫,身边随便一个宫人都可以勒死她。

升平以为,自己会死在杨广带兵回京的时候。毕竟他离她千里之遥,杨勇离她却是步履之内。可死寂的栖凤宫真的迎来杨广时,她才明白,自己彻底低估了他。

杨广归来那日,天清云远,像极了两年前他走时的模样。

魂牵梦萦的他终于出现在栖凤宫门外,跌跌撞撞的,全没了往日温润的儒雅风采。

升平很想站起迎接广哥哥,却不能。因为她早已被身边随侍的宫人用白绫勒住了脖颈。

杨勇暗授圣旨,安Сhā在升平身边的宫人负责对她行刑。若是杨勇此次能夺位功成,升平尚能做上一日安稳公主;倘若杨勇夺位兵败,升平将是第一个牺牲在杨广面前的祭品。

杨勇说:阿鸾,你放心,朕会留你的全尸给二弟,来恭贺他重返大兴宫。升平知道,杨勇说得出做得到。此刻三尺白绫映衬着升平身上的素白衣裙,晃得她眼花,几乎被勒断气息的身子虚软得厉害。

逐渐勒紧的白绫卡在皮­肉­里,肺腔憋得闷疼,却吐不出一丝气息。平日里,面容温婉的宫人此时化作了夺命判官,如期领旨结果升平的蝼蚁­性­命,一脚踏在升平身上,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双手毫不停歇,再度用力勒紧。

独孤皇后故去整整十日,杨广终于再次回到升平面前,明明只差片刻,他们就能相见。升平竭力挣扎着,扯开颈项白绫的束缚,留出须臾空隙,­干­哑着嗓子呼喊:“广哥哥,救我!”

最光滑的白绫也是最坚硬的夺命利器,升平被那名宫人忽然勒紧颈上白绫,声如蚊蝇,根本传不了多远。升平绝望,痛苦地闭上眼,放弃呼喊。

也许,他们此生情缘浅薄。他终不属于她,她也终未有亡国。再喊也是无益,他和她最终错过,从此生死两安。

短促的惨叫声听在耳中犹如催命。升平的气息已渐渐微弱,眼前影像也渐渐昏花模糊。突然,颈项白绫一松,气息涌入,她不住地呛声咳嗽。

突然有人猛地抱紧升平,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他冰冷的手指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拽开缠绕在她颈项的白绫。

升平横卧在杨广的怀里,虚弱的她此时已经挤不出笑容。杨广声音颤抖,轻轻呼唤,仿佛害怕自己稍稍用力,怀中的人便断了气息,“阿鸾,阿鸾,睁开眼看看,我回来了!”

凝住的眼眸再次活动,想笑还是笑不出来,升平只从喉咙里憋出嘶哑的一句,“你回来了?”

银­色­甲胄,白­色­帅袍,全副武装的杨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污伤痕——呵,真是一场兵不血刃的逼宫戏码。升平扯动嘴角,想给杨广些宽慰。杨广不等升平说话,已经将她用力抱起,直奔内殿。

杨广紧抿薄­唇­,烈日淬炼过的深深肤­色­几乎看不出他是否已经怒容满面,他的眼中满是惊怒和懊悔,黑­色­双眼里,升平孱瘦的身子如浮萍般柔弱易折。杨广紧紧抱住升平,埋首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痛恸,“阿鸾,我回来了。你再不用害怕。我发誓,此生再没有人敢囚禁你,胁迫你。”

杨广的眼神坚定不容质疑。升平几乎死在自己面前是他一生都不想再感受的痛楚,升平今朝受罪一分,他便在来日弥补十分。因为他知道,若非为保全他的­性­命,她完全不必如此惊险受难。只要她投靠杨勇,献出玉章,便可得到长公主的尊贵封号。

杨广狠狠搂住升平,用温暖唤醒她僵硬的身体,“阿鸾,我一定给你一座昭阳宫。”

“广哥哥,你也会害怕是么,你的声音为什么在颤抖?”升平勉强笑了笑,眼前视线已经被眼泪阻挡,一片模糊,微微合拢,泪水顺着脸颊冰凉地滑落。

他怕,她又何尝不是?

升平很想告诉广哥哥,两年多的时间,她被迫长大,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并不好看。

可惜,她已说不出来。

拱手河山讨谁欢(1)

宫事虽然惨烈,但于世间百姓来讲,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稗官野史罢了。

杨广从不对升平提及自己是怎么杀回的京都,又是怎么联合逼杀太子杨勇的九宫禁卫军。

等待升平的,不过是天下举哀时,社稷庙堂中房陵王房陵王,杨勇死后的封号。恭礼贤让的谥号而已。

据说,杨广率领大军逼退叛军后,两军在大隋边界河东河东,李渊长子李建成和四子李元吉起兵之处。对峙,此时后方粮草突断,杨广所领一­干­人马根本无力继续征战,甚至连维持生计都困难。而此时叛军首领李渊得知杨广此时进退两难,生怕一时逼急杨广最终将自己赶尽杀绝,竟派人修停战书秘密送达大隋前锋营。

杨广原本傲然不肯受降,奈何独孤皇后薨逝的飞鸽传书随后跟到,他知道此刻在大兴宫中升平被杨勇禁锢,若再不回还,升平生死难定。但就此受降又觉降了自己的皇家威严,唯一办法就是受降李渊,命其退守关外,并定下盟约,就此划地为界,十载不得再犯。

李渊虽并不甘愿就此降伏大隋,但也并不想与胜利之师迎头硬碰,只好派二子李世民与杨广阵前缔交盟约,就此与大隋结好十载。

李渊为保全军力,不敢趁乱截断杨广退路,这一决策未必正确;但杨广没有乘胜追击,为了升平贸贸然归来,却是大错特错。李渊就此扎下大军缓歇征战疲劳,对大隋境内异动虎视眈眈,寻求机会以谋东山再起。

杨广携带三千­精­兵率先连夜悄然回还,大部则继续停留边疆缓慢回行,给杨勇以假象,一列人马奔及京城时分独孤陀已经策动文武朝臣暗里奉迎。

杨勇这厢仍在为几日后的登基大典做着黄粱美梦,杨广那边早拿出独孤氏玉章,调动京郊十万守卫大军,围困住大兴宫中所有趁乱劫宫的逆贼们。

杨勇手中是虎符,杨广手中是玉章,所不同的效用是,那十万雄师本就是姓独孤的,杨家的天下向来由独孤家支撑,有朝一日也必然是独孤家来倾覆。或许,杨勇永远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败在哪里。

杨广入宫时,数千兵马浩浩荡荡,不费一兵一卒,连石弹火器都不曾使用,守卫大兴宫的御林军片刻就换成了杨广的心腹人马。

大兴殿上,兄弟相遇,面对不肯离开皇帝宝座的杨勇,杨广鄙夷得连瞧都没瞧一眼,他所担心的只有升平。他身着甲胄,匆匆赶到栖凤宫,迎面却看到升平濒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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