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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美人天下之囚宫 > 第十六章昔志今逞莅帝基

第十六章昔志今逞莅帝基

升平越慌越想不出头绪,直至永好再次进入,她几乎想要扑上去明问。倒是端着托盘的永好,神情还算平静,此次送来的是安神汤。

“公主,这是独孤大人派人送进宫来的安神汤,请公主安心服用。”永好毕恭毕敬地跪在升平面前。萧氏瞥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似在思量。升平心中忧虑,实在没有胃口,示意永好先放在桌案上退去。

“公主,”思索完毕的萧氏突然抬头笑笑,“你可曾想过坐上昭阳宫里的凤座?”寂静大殿里,萧氏清脆的嗓音听上去别有意味,升平知她在讽刺自己,不耐地轻启朱­唇­,“升平坐于哪里,已是无谓。”

是的,此时他们兄弟三人若能都平安归来,即便是坐不上昭阳宫的凤位宝座又能怎样?

萧氏沉思半晌,抿嘴不语,脸­色­再度归于平静。两人各怀心思默然伫立,在烛火下灯动人定,看不出彼此此刻的心境。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昔志今逞莅帝基(2)

时间长了,烛光慢慢弱去,有宫人为宫内添换新烛。升平望着奄奄一息的杨坚,如今父皇嘴里已经没有了呜呜声息,仿佛在等待濒死一刻的到来,心中残存的父女亲情使她心中顿感酸楚伤感。

忽然,殿门咣当一声从中大开,数十位带刀内侍纷纷涌入,两厢排开。灯火骤亮,升平闻声回头,正瞧见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果然是他。满怀的担忧悉数转化为欣喜全部迸发了出来,她顾不得殿内眼目众多,径直奔了过去。身后的宽大披麾刷地掉落在地,仪态规矩也全部丢于脑后,她只想尽快确定他一切安好,全身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杨广的身上没有血迹。升平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无恙,她飞奔到杨广面前的时候却停住脚步,明明只差一步便可触摸,又不敢伸出手,颤颤地立在那儿。

她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如今他真切地出现在面前,贸然触碰却又怕是梦境虚幻。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彼此凝结。

杨广先疲累地笑笑,随意用手扫扫自己衣襟,再伸出双臂将升平猛地搂入怀中,“阿鸾,我回来了。”杨广用力抱住升平,双臂勒得越来越紧,他在用煦暖的怀抱安抚她惶然不定的心。她心中惦念他的安危,他又何尝不是?

他一边提心与杨俊斡旋,一边遣人警惕独孤家动静。忧心如焚的杨广最怕自己万般不易地回到宫中时,已经再见不到她。当日缠在升平颈项上的三尺白绫,是他毕生最大的噩梦,他生怕再重复一次。

升平含泪,与杨广对视,忽笑忽哭,抑制不住。

当然,她也知——他入宫的代价,便是秦王杨俊最终还是落败了。

众目睽睽之下,杨广与升平紧紧相拥,不肯分离。萧氏见状,垂首理了理身上的白衣孝裙,漠然转身从侧门离去。原本陪侍太子妃的宫人,左右环顾不知该何去何从,面面相觑后,终还是选择猛扎下头,继续伏在太子脚下。

此次事成,也许升平公主会成为大隋皇后,她们怎会追随入宫后便遭遗弃的萧氏?

大殿中数十宫人,悄无声息地见证了他们历经磨难后再聚的难能可贵。只有一人,苍老的面颊,落下豆粒大小的泪珠,呜呜哽咽声只有两下,便再没了声音。升平闻声,蓦然想起父皇,推开杨广回到杨坚身边。杨广也肃颜一同伫立在床榻边,面对毫无亲情的父皇。

弥留之际,再没有君臣身份,父女兄妹骨血相融,同悲同哀。

如今所有的谋算全部落空,所有的戒防一朝放下,冰冷皇位上的真心也只有一瞬而已。升平伸出手指,拂去杨坚花白鬓发上的泪珠,手指颤颤,根本无法完成,整个人虚软跪倒在地,不禁哽咽出声。

杨广双眼冷漠,看着曾想废黜并绞杀自己于宫门前的父皇。

风吹拂着明黄垂幔,渐渐无力,摇摆不定的纱帘如同昭示这位大隋朝开国帝王已经濒临最后时刻。他没有睁眼,除了喉咙间哽咽声更迭,再没有任何动作。升平忍不住痛恸,扑在父皇身上哭泣,杨广则垂目盯着床榻上不住抽搐的人,无动于衷。

直至长榻边的垂幔停止摆动,杨坚为国忧虑的哽咽声也终于停止。殿中一片死寂,杨广抽手拉扯起哀哀不绝的升平,朝龙榻俯身拜去。升平被杨广的举动惊呆,忘记挣扎疑问,一下下随他深深拜在父皇榻前。三次大礼已毕,杨广拉过她的手并于自己身侧,朝殿外朗声宣告:“皇上驾崩——”

榻前,殿外宫人内侍们的悲恸抽泣声骤然响起,连成一片。升平惊惶回视仿若睡去的父皇——那个给予她最多宠爱的人,那个给予她尊贵骨血的人,终消散了气息。身着龙袍的他,就此融在明黄|­色­的龙榻上,连眉目都不甚清楚了。

昔志今逞莅帝基(3)

再回过头,甘露殿已有宫人在有条不紊地换下明黄|­色­垂幔,挂上素白墨黑的挽帐,动作麻利,训练有素,似早已有准备。哦,她差点忘了,此时距离母后过世,不过短短半年,为母后敲响的丧钟还余音绕耳,如今又换了父皇离去。

父皇的步履终追不上母后,从起兵建国到朝堂议政,总是一步一迟,连离世也是如此。他一生郁郁,无力避免,至此,也算是个终结。

大兴宫永安寺再停大行皇帝梓宫,帝后生前即便再不睦,也必须死后同葬。无论是贞烈坚毅的孝敬辅天协圣文皇后文皇后,独孤皇后谥号。,还是洪德彰武的仁德应天兴国文皇帝文皇帝,杨坚谥号。,都是后人刻在九丈高碑上相伴相随的谥号,永不分离。

升平问杨广:“父皇母后来生还会相遇么?”

杨广沉默,望着升平,面容上的冷漠渐渐淡去。他回首看了看巍峨的帝后陵墓,目光幽幽地回答:“会,其实他们两个人谁都离不开谁。”

帝陵之外,匍匐着朝堂上所有的臣官;帝陵之内,只有杨广和升平二人沉寂相伴。

皇陵背靠青山,面朝镜湖,绵延万里的江山终随了他们去,五湖四海再不会有波澜起伏。

生死恩怨纠缠不过三十余载。

也是一生。

仁寿四年,五月初十,高后病逝,同年十月十九,高祖崩,同葬泰陵 高后,独孤皇后庙号。高皇帝,杨坚庙号。泰陵,隋文帝、文献皇后陵寝。独孤皇后与隋文帝并非在同一年死亡。。

同年冬月秦王俊废封号,幽禁秦王宫,与崔氏别室而居。月余后,俊毒发而亡,崔氏被疑毒杀庶人俊,赐缢死。

同年蜀王秀被幽禁蜀王宫,彭氏发还母族,终身不得入宫探望。秀上表请死未果,终幽死于蜀王宫,卒年二十三岁。

升平几日来劳心劳力,实在是太累了,回到栖凤宫便一头扎在榻上沉沉睡去。

偶尔昏沉中微微睁开眼,天光半明中,正瞄见永好在榻边愁眉苦脸的。升平想扯个笑脸来安抚永好,可身子仿若被人抽光了力气般,连动动嘴角也是奢望。

挣扎几次,再闭眼,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隐隐约约似耳边有人低语:我会陪她直到醒来。

而后又听见冷冷的声音阻拦道:朝堂之上,不可一日无君!

升平知道,阻拦声音必定出自舅父独孤陀,那个说要永远陪伴她的人是杨广。

“朕的话,如今还有人胆敢不听吗?”如此低沉­阴­森的语气,自然也是他。

杨广终于说出隐忍多年的心中话,如今他也可以肆意暴怒,随心质疑,再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包括掌握兵马的舅父独孤陀。

昏沉沉的升平能感觉到杨广温热的掌心传来的炙热,他一直用力攥着她的手指,紧紧地不肯松开。指尖被勒得有些刺痛,升平想让他轻点,却说不出声,再接下去,双眼沉重,很快神志又迷糊了。

升平昏睡三天三夜后,才真正清醒过来,模糊的视线落在手边,那里正跪俯着身穿龙袍的帝王,伏在她身边浅眠轻睡。不知为何,青须入鬓的杨广看起来有些往日不常见的潦倒落魄,他也疲累,但手始终牵着她。

升平抬眼看看远处,永好伫立在远处闭目瞌睡,想来她也是累坏了。

升平不想惊动杨广,只能哑了嗓子弱弱地招呼永好。没等永好清醒过来,身边的杨广已经因升平的轻微颤动骤然惊醒。

见升平苏醒,杨广立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神­色­歉疚道:“守宫那日阿鸾受了风寒,御医说你心疾成病,需要多加休息,已经足足睡了三日,现在终于无恙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昔志今逞莅帝基(4)

升平闻言苦笑,“是风寒吗?以前阿鸾是最不畏惧冬日寒冷的。那时候有父皇母后为阿鸾遮风挡雪,还有几位兄长为阿鸾呵暖,如今看来,也不行了。”

杨广察觉升平言语间的伤感,默默扣住她消瘦的十指,“以后无论风霜雨雪,都有朕来遮挡,阿鸾不用再管了。”

如今即将踏上帝位的杨广担得起如此承诺,升平怎能质疑不信?那么多危急险境两人都全部走过,来日必然是风和日丽的坦途——她相信。

永好说,杨广没有顺应臣意立即举行登基大典。只因从先帝陵寝回来后发觉升平感染风寒,他便推掉朝堂上所有的奏章国事,始终守在栖凤宫。困倦时随意在榻边依偎,饥渴时少食水米果腹,人却始终不曾离开升平的床榻。方才沉沉睡去,想必是连日来惊险劳顿不曾休憩,再支撑不过了。

那日杨广赴宴时,杨俊与杨秀谋划秘密将太子扣押。两人谋算,单等杨坚驾崩,便自命天子,抢先进宫取得先机。一旦杨俊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再联手清除曾经拥护杨广的党羽。无奈此次杨广有备而去,先命京郊东大营十万驻军入岗东西南北四面城门,再命禁卫御林军闭锁宫门不准内外宫人朝臣出入,再派贴身­精­将团团围困秦王宫,逼迫杨俊不敢下手,等杨广指令发出,所有带刀侍卫瞬时冲入宫门,剿灭秦王身边的贴身侍卫。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部署,一张兄弟三人围坐的桌案上觥筹交错,心怀异梦的他们把酒言欢,将所有幼年亲厚情感尽数畅谈。每个人眼底都是美好回忆,每个人身后都是随时待命的侍卫兵将。

云淡风轻的叙旧,血雨腥风的厮杀,没有一人笑容如年少时般纯净无邪。

生死大局暗自牵扯利害关系,兄弟三人背后都是独孤家的支撑,这场争斗谋划后,他们兄弟谁输谁赢都无所谓,独孤陀在郎中令府中独享渔翁之利。

杨广胜了,步出秦王宫时,命随身内侍给独孤陀送去捷报,旋即归宫。他在示威,向教唆杨氏兄弟相残的舅父示威。

他杨广既然能囚禁两位皇弟成全自己帝位,怎会再任独孤陀随心摆布?

独孤家的势力从此再没有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可能,想要借助此次机会胁迫杨广的独孤陀,终被杨广占了先机,赌输了手中的所有筹码。

杨广将杨俊幽禁秦王宫,与秦王妃崔氏另行而居。落寞的杨俊多次求死不能,痛苦万分,最终月余后毒发身亡。经内务司查出,秦王妃崔氏因杨俊痛苦不堪,遂买通宫人私带鸩酒入内,将夫君亲手毒死,而后寻死时被宫人发现。

杨广为此勃然大怒,将崔氏缢死殉葬,并下旨将崔氏一门诛灭九族。

他不肯杀的兄弟,容不得他人代劳。只能怪崔氏太过心疼夫君,为整个家族带来灭顶大祸。

同年蜀王杨秀也被幽禁在蜀王宫,蜀王妃彭氏,因母舅曾为独孤皇后尊师而幸免于难,发还母族,勒令彭氏终身不得入蜀王宫探望杨秀。并遣散蜀王宫宫人,只留两名异族奴婢随侍。从幼年就养尊处优的杨秀甚至需要蓬头垢面清扫宫室,给予自己饮食。蜀王不堪忍受如此羞辱,上表请死未果,最终幽死于蜀王宫。

而杨秀和杨俊谋逆时所策用的叛乱禁军,杨广下旨一律押赴东郊外坑杀,甘露宫内外宫人,凡见过先帝狰狞遗容的宫人内侍悉数赐鸩酒。

文武百官如有异议,同刑。

杨广又下旨:凡上奏表恭请太子登基者,加官进爵赏赐金银;凡民间寻奇珍异宝表明太子登基实乃天命所归者,赏赐田地屋舍奴婢仆人。

昔志今逞莅帝基(5)

重赏之下,请表奏章和贡献奇珍异宝的人,一时间充斥大兴殿,杨广登基即位立即变得理所应当、众望所归起来,再没有人胆敢置喙,猜疑他曾经涉嫌谋杀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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