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提到1723年,就会很敏感地联系到殉情,这是个很直接的信息。"殉情"就成了这个时期标志性的产物,成了丽江周边地区纳西民族两个多世纪的悲剧。
然而,1723年只是起到了把"殉情"推向Gao潮的罪恶作用,并不是唯一的发明者和制造者。
纳西人( 在书中特指丽江周边地区的纳西族 )的殉情无疑在宣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壮之举,因此被中外研究纳西文化的学者们冠以"悲剧的民族",称丽江为"殉情之都"。殉情不是纳西族渴望追求的常态,只是拒绝爱情被摧毁的无常性或者是理所当然性的极端行为。但也说明了丽江周边地区受汉文化影响颇深的纳西族当时严重的社会问题。诸多与殉情相关的因素不断扰乱殉情历史的其他必然因素,常见的过多强调的因素有:由于东巴教过盛的大祭风仪式推崇,导致殉情;更多的一再谴责1723年"改土归流"后,纳西族青年男女婚姻不自主和买卖婚姻导致殉情盛行一时。起初,我也把所有的注意力关注到这两个点上,经过田野调查,大量解放后事例的出现,被忽略或者是故意不强调的论点显现出来,即对灵魂归属的向往。
除了常见的两大因素外,本来神秘的殉情留给后人的全然就是个谜。早期提出这些观点的研究者首先忽略了很重要的逻辑:东巴教过盛推崇的大祭风仪式,是因为有过盛的殉情发生;大祭风仪式是必须在有殉情的基础上才能实施的一种祭祀行为。没有一个东巴主动前往有殉情的家庭,必须经过殉情者亲属的请求,祭司东巴才得以实施大祭风仪式。然而另一个逻辑就是,由于殉情的普遍才给了东巴们有效推广《 鲁般鲁饶 》的机会,才有了两者之间不解的恩怨。
究竟先有殉情还是先有《 鲁般鲁饶 》?大祭风仪式存在于哪个年代?1723年是不是要承载殉情的罪名?诸多史料上,无从找到这个困惑了几百年的争论所涉及的准确年代和确切的文字记载。
和志武老先生生前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不解的疑惑,他对这些提问试探性地有过深究。据史料描述:殉情开山祖久命和羽排产生殉情故事的地点,在《 鲁般鲁饶 》一书中早有记载,即在今丽江的金沙江流域,书中称为naqjjiq( 纳西水 ),与唐·樊绰《 云南志 》把金沙江称"磨些江"相一致。书中又称金沙江为"laler"( 大地 )、"haiq"( 金 )、"yibbiq"( 江 ),即大地金沙江。书中还提到的牧奴们"从绕云雪山( 玉龙雪山 )走去,来到无云雪山( 文笔山 )",以及牧奴们修船、过溜索和制革皮囊渡江的地方,也在大地金沙江流域,这也符合了唐代以来有关汉文志书记载的纳西族历史活动史实。
以上是关于《 鲁般鲁饶 》中两个主人公殉情的地点依据,他们殉情的年代始终是个谜,无法从史料中准确得知。这么重要的环节一直被研究者忽视、回避。和志武是丽江纳西人,从小诵习《 东巴经 》。他在《 祭风仪式及木牌画谱 》中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这个不解之谜,把殉情开山祖产生的年代以及故事形成的具体年代,做了简短的分析:约在吐蕃奴隶制王朝统治滇西北的公元7世纪到8世纪末这段历史时期,吐蕃在今丽江金沙江上游的talzzaiq( 塔城 )设置过神川都督府,江上架有一座著名的铁索桥,故文献上称塔城为"铁桥城"。据樊绰《 云南志 》载,当时磨些( 纳西 )"土多牛羊,一家即有羊群,男女皆披羊皮,俗好饮酒歌舞 …… "记载中强调当时纳西的社会私有制,与《 鲁般鲁饶 》中反映的社会背景和主题思想有契合之处。除了上述核实的时代背景有相似之外,《 鲁般鲁饶 》中还有一段直接可以证明历史年代与殉情开山祖产生时期相似的文字。牧主欺骗牧奴说:"要把牧主的福寿赐予牧奴们"。牧奴们愤怒地回敬:
人生辽阔地,
人生啊人生,
人生没两回!
藏神管纳人,
喇嘛治牧奴;
青春无两度,
牧奴无青春!
藏神是当时管理纳人( 纳西族 )的执行者,喇嘛又联合纳西族牧主统治广大牧奴,这正是唐初吐蕃王朝南下统治云南西北部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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