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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残人传 > 第二章怒惩色郎

第二章怒惩色郎

西门望双手一圈一划,凛冽罡风卷处,四"黑武士"倒退不迭。

"区区不想杀人,各位该自量些。"

"无情太岁许钧"桀桀一声怪笑道:"西门望,用不着假惺惺,这是死约会,不死不散?"话声中,双掌一错,欺身上前。

四名"黑武士"幌身各占方位,圈住了四角。

西门望推了"涵虚道人"一下,"涵虚道人"扬掌向一名"黑武士"劈去,掌风却也凌厉惊人,当面的"黑武士"长剑被荡开,人也退了两步。

左右两名"黑武士",双双出手夹击,快逾电闪。

"涵虚道人"就前冲之势,­射­出八尺之外,险极地避过这两剑。

"砰!"然一声巨响,西门望与许钧对了一掌,许钧马步一浮,退了两步,显见他的功力较西门望逊了一筹,下角的"黑武士"乘机出剑,疾袭西门望后心。

西门望功力果然不凡,宛若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捋,惊呼声中,那名"黑武士"长剑脱手,恰巧飞向假山。

奇怪,竟无坠剑之声。

"哇!"

惨号震栗了全场,背向假山的那名"黑武士"栽了下去。

场中,多了一个奇丑少年,手中执着被西门望震飞的那只长剑。

"呀!"

在场的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呼。

这丑人现身如同鬼魅,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无情太岁许钧"窒了一窒之后,狂声道:"是你?"惊震之状,溢于言表。

朱昶目光横扫现场一周,然后注定在西门望面上,道:"阁下就是"武林生佛"?"西门望不知是震惊抑是骇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仍不失风度的道:"老夫正是,小友如何称呼?""在下"苦人儿"!"

"苦人儿?"

"是的,在下跟观主"天玄子"曾有数面之雅!""哦!"

朱昶陡地一回身,面对"无情太岁许钧",寒声道:"阁下很觉意外是吗?""无情太岁"­阴­森森地道:"小残废,老夫的确很感意外!"朱昶寒声道:"还有更令阁下意外的事!"

"说说看?"

"你们都死定了!"

"小残废,你配吗?侥幸只有一次,不会有第二次……"这话,当然是指朱昶从黑狱脱走而言。

朱昶双目一红,上前两步,手中剑一扬,厉声道:"小爷杀尽你们这批"黑堡"爪牙!"三名"黑武士",一人用掌,两人用剑,闪电出手。

朱昶一回身,手中剑划了出去。

"哇!"惨嗥声中,一名使剑的"黑武士",身首分家,尸横就地,另两名惊的呆了,朱昶杀机难遏,跟着出手,剑芒闪处,又一名"黑武士"栽了下去,剩下使剑的一名前胸开口,血如喷泉,踉跄退到一丈之外,面如土­色­。

"无情太岁"怪吼一声,劈出一掌……

掌式奇诡,厉辣万分。

"住手!"

西门望怒喝一声,挥出一掌,把许钧的掌力封了回去。

朱昶心中十分不愿意西门望Сhā上这一手,但对方乃是站在为友及公义而拚的立场,倒也不好说什么。

许钧狞声道:"什么意思?"

西门望面­色­一肃道:"区区旨在息事宁人!""恐怕息不了?"

"许钧,这位小友的功力你见识了,如果本人加上一手的话,你能全身而退吗?""本人不受威胁……"

"这是事实你不能否认!"

朱昶刚想开口,西门望已然发觉,忙摇手止住道:"小友凡事须顾及后果!"朱昶只好闭上口,他也意识到在"玄都观"杀人不宜,否则这些道士将遭到残酷的报复。

西门望向许钧道:"如何?区区方才所提的建议。……""无情太岁"栗声道:"三死一伤这笔帐又如何算?""观中道士已有四人横尸,难道是白死的吗?""本堡从不放过敌对的人。……"

"区区言止于此你估量着办罢!"

"无情太岁许钧"面­色­变了又变,似在权衡利害,久久才开口道:"西门望你说一月为限?""不错!"

"至限期没有交代呢?"

"我西门望从此退出江湖!"

"说话算数?"

"笑话,西门望岂是信口雌黄之辈?"

"好,本人就此依覆命!"说完,转向朱昶道:"小子,我们错过此刻再见!"朱昶冷冷一哼道:"很好!"

"无情太岁"抬手向那名负伤的"黑武士"道:"你尚能行动吗?""可以!"

"你带一具尸体,剩下的本人负责……"

"遵命!"

朱昶冷冷的道:"许钧,"玄都宝箓"留下!""无情太岁"狠狠地瞪了朱昶一眼,把"玄都宝箓"扔在地上,"涵虚道人"忙拣了起来。

院门外那些观中弟子,仍围住没散。

"无情太岁"一手一具尸体,大步出院,负伤的"黑武士"也扛了一具,紧随在后,门外众道士闪开一条路,怒目切齿送走两人。

"涵虚道人"这才向朱昶稽首道:"致谢少侠援手!""不必多礼!"

"请到前边……"

"不,在下要上路了,有句话向道长交代……""请说?"

朱昶沉凝十分的道:"请即日解散观中弟子,以防"黑堡"赶尽杀绝。""涵虚道人"咬了咬牙,道:"解散?"

"是这句话!"

"可是不管如何,得由敝师叔作主……"

"天玄前辈已作不了主了!"

"少侠这话……"

"天玄前辈已然在"黑堡"石牢中归真了!""涵虚"脸­色­剧变,栗声道:"少侠这话是真的?""这岂能信口开河,小可也是黑狱亡魂,目睹这件惨案。""无量寿佛!"

"涵虚"垂下了头,身躯簌簌抖个不住。

西门望面上的肌­肉­在抽动,激愤万状的道:"小友,有这等事?""半点不假!"

"小友竟能自"黑堡"脱身,的确令人难信……""不错,小可自己也难置信,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表!""能为老夫一述经过吗?"

"抱歉,不能应命!"

"小友出身何门?"

"这……也难以奉告!"

"适才小友所使剑招,似是当年"剑圣朱鸣嵩"的绝学"一剑追魂"?"朱昶心头猛地一震,强自镇定,装着若无其事的道:"武学同源,容或有相似之处!"西门望双目神光炯炯,直­射­在朱昶面上,似要看穿他的内心,郑重的道:"老夫自问对中原各家武学,略识之无,小友的剑术除了是"剑圣"一脉之外,似不相近于任何一家?"朱昶心里暗道:"好厉害的眼光。"当下淡淡一笑道:"小可武林末学,不敢辩证。""听江湖传言,"剑圣"有子在江湖走动……""噢!小可对很多武林事十分陌生。"

"小友的面孔,似新近受了意外之伤……"

朱昶心头又是一颤,不愿再谈下去,话题一转,道:"前辈名动武林,小可心仪已久,只是无缘识荆,今日能瞻风范,的确三生有幸,可否请示尊址,容小可改日趋府拜谒?"他说这话的目的,是想要在必要时,了结"谷中人"托付的一段公案。

西门望哈哈一笑道:"老夫居无定所,但足迹不离大江南北,见面的机会是有的。"朱昶失望地"哦!"了一声。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疾掠而入。

朱昶一看来人,不由呆了。

来的,是一个身着黄葛布长衫的白发老人,记得自己遭遇惨变,出山到了镇上,碰上这老人,同桌同饮,他自称姓空,露出收徒之意,自己笑拒之……

老人冲著「武林生佛"哈哈一笑道:"西门老弟,十数年不见,老弟风采犹昔!"西门望朝老人望了一眼,也爽朗地笑道:"老哥来得好,此地发生了大事!……"老人笑容一敛,道:"怎么回事?"

"江湖传言,"天玄子"得了"玉匣金经",有这事吗?""全属胡言,那有此事。"

"老哥说没有,当然是最真实不过了……"

老人目光突地转向朱昶,笑容再现,喜孜孜的道:"小友,想不到我们有缘再见!"朱昶一抱拳道:"的是幸会!"

"涵虚道人"恭谨地打了一个问询,道:"前辈好!""你是……"

"涵虚,前辈记得十多年前沽错酒,挨家师叔一顿臭骂……""啊!你是涵虚,老夫几乎认不得了,光­阴­似箭催人老,你变的多了!""天玄现在何处,老夫跑折了腿……"

"涵虚"面容一惨,凄声道:"归真了!"

老人显然一震,栗声道:"死了?"

"是的!"

"从何说起!……"

"据这位小施主说,他老人家死在"黑堡"石牢之中……"老人凌厉的目光,­射­向朱昶道:"有这事?"朱昶一颔首道:"是的!"

"老夫久不履中原武林,听说中原已成"黑堡"天下,小友是如何知道的?""小可也被絷于"黑堡",与"天玄"前辈同牢。""如何脱身的?"

"得"悟灵"前辈之助,巧计脱身……"

"悟灵也在石牢?"

"是的,也同时不幸了!"

"啊!想不到"武林三子"凋谢其二……"

老人声音凄哽,眼眶中泪光晶莹。

朱昶闻言之下,不由喜出望外,脱口道:"老前辈便是"空空子"?"老人点头道:"一点不错,老夫在上次初逢时,不是说姓空吗?"朱昶激动的道:"小可愚鲁!一时悟不及此!""你且说说事实经过?"

"小可希望单独与老前辈谈谈!……"

"有此必要?"

"小可此行,便是专程寻访老前辈!"

"哦!好,稍待再说!"话声中,转向"涵虚道人",道:"涵虚,观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涵虚道人"激越的道:"黑堡派出高手,来观强索"玉匣金经",声言如不交出,便要血洗此观……""哼,以后呢?"

"西门施主恰巧来到,算解了围,但一月之内,必须交代。"本文出处利文网

"同道相残,中原武林末日至矣!"

"武林生佛西门望"也慨叹道:"武林扰攘何时休,自古皆然,于今犹烈而已!""空空子"沉重地道:"涵虚,你有什么打算?""看来只有迁地避秦了……"

"为挽浩劫,老夫有急事要办,刻不容缓……""前辈就要起驾吗?"

"嗯!老夫要走了!"

西门望道:"老哥来去匆匆,十多年缘悭一面,不略事盘桓吗?""空空子"一笑道:"下次有缘再见,当与小老弟把握尽饮,今天只好让你失望了!""照老哥刚才所说,"玉匣金经"仍在大理国禁宫之中?""不错!"

"唉!江湖流言可畏,"天玄"与"悟灵"何其不幸。""空空子"愤然道:"黑堡迟早要付出代价的!"朱昶忍不住Сhā口道:"不知"黑堡主人"竟是何方神圣?"西门望摇了摇头,道:"武林中恐怕没有一人知道。""空空子"一抬手,道:"小友,我们走,各位,失陪了!""涵虚"稽首道:"晚辈恭送……"

"不必了!"

说完,已移步向外走去,朱昶朝西门望与"涵虚"一抱拳,紧随着离开,他因左腿残废,功力不达,走路仍是一翘一跛的。

顾盼间,来到观门之外。

"空空子"目光四下一扫,道:"小友,我们拣个无人之处去谈!"朱昶点头道了声:"好!"

"空空子"领头先行,朱昶随后,走了不到半里,朱昶已落后了一大段,他虽身具近三甲子内力,但一只左腿限制了他,半边着不了力,比一般人固属不慢,比起"空空子"这等高手,便差多了。

"空空子"似已察觉,身形一缓,道:"我们到那小山顶上!"朱昶无言地点了点头。

半刻之后,上了山顶,在疏林中石头上坐下,"空空子"折了些树枝,在四周一阵乱Сhā,又搬了些大小石块,间杂着排放,然后才去朱昶身边坐下。

朱昶是名家之后,见识当然不俗,开口道:"老前辈­精­于奇门之术?""要图清静,只好加此藩篱。"

"不知老前辈排的什么阵?"

"金锁阵变易的"天罗阵"!"

"哦!小可对此完全外行。"

"现在我们开始谈吧!你说要找我老人家,先说你的?"朱昶不知该说实话,还是照"悟灵子"交代的照说一遍?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小可是受"悟灵子"前辈重托,传一个口讯……""说吧?"

"天玄与悟灵两位前辈,是因为受了江湖传言之害,而被"黑堡"囚禁,酷刑追索"玉匣金经",以至于死……""可恶,说下去。"

"悟灵前辈说,奇材当属一白衣书生,请老前辈务必寻到他!""白衣书生?"

"是的!"

"就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多。"

"空空子"注视了朱昶半晌,一字一字的道:"老夫眼见是实奇材当属你小友!"朱昶心中一动,道:"小可不敢当此谬赞!""这是真话,并非谬赞,上次老夫说过待缘,如今……"话锋中途顿住,目注朱昶,似在探他的反应。

朱昶当然心知其意,故意问道:"老前辈有话请明示?""还是上次那句话!……"

"收徒?"

"空空子"正­色­肃颜道:"小友,老夫自南荒大理国北上,目的并非要找传人,而是为武林大计……"朱昶讶异的道:"为了武林大计?"

"不错,"天玄"与"悟灵"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使整个武林蒙受其害,必须设法补救,是以"武林三子"才有分头寻求奇材之举!"朱昶不由被勾动了好奇心,追问道:"老前辈能详告否?""空空子"长声一叹道:"当然会告诉小友的,但……""怎样?"

"小友愿否作挽此狂澜之人?"

"小可尚未明白真相……"

"小友如先应承才能相告。"

"小可残废之身,恐怕……"

"不必说那些妄自菲薄的话,一切自有安排,问题是你肯不肯?""就是说第一步,必须拜老前辈为师?"

"武林有武林的规矩,这名份是必要的。"

"老前辈何以看上小可这残废的人?"

"看上你的资禀!"

"小可樗栎之材……"

"别说浮文。"

朱昶不由沉吟起来,面临了极大的抉择,拜师入门,事非儿戏,弄得不巧,将抱憾一生,但"空空子"白道巨擘,贵为大理国"国师",言行必有相当分寸,巧的是"武林三子"不谋而合,先后全看上了自己,世间真有"缘"之一说吗?……

思索良久之后毅然作了决定,沉声道:"小可愿意了,不过,有句话必须奉闻……""空空子"­色­然而喜,道:"说吧?"

朱昶改了称呼道:"晚辈血仇在身,将来的行动能自由吗?""空空子"毫不考虑的道:"当然可以,只要不背武道。""还有,晚辈的身世,目前暂不拟说明……""可以,尚有何说吗?"

"没有了!"

蓦在此刻──

只见一股浓烟,自"玄都观"中升起,直冲霄汉。

"空空子"老脸大变,栗声道:"不好,"玄都观"遭劫了……"朱昶恨恨地道:"必是"黑堡"中人所为无疑。""你在此别动,无论见到什么,别出阵外,老夫前去瞧瞧。""老前辈请便!"

"空空子"弹身出阵,眨眼而杳。

朱昶望着遥遥的烈焰浓烟,不由发指,"黑堡"在中原武林如此猖獗,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十多年来,竟无人敢于过问,武道之坠,一至于斯。

心念之间,只见数条人影,奔上山东,临到切近,看出竟是"黑堡"人物,六名"黑武士",三名黑衫老者,"无情太岁许钧"也在其中。

朱昶陡地立起身来,忽地想起"空空子"的嘱咐,又坐了下去。

九条人影从不同角度,上了山头,逐渐迫近……

朱昶下意识地感到一阵紧张。

可煞作怪,九名高手,到了那些看似凌乱的木石边缘,茫然止步,对咫尺之隔的朱,视若无睹,而朱昶看阵外却一无异状。

一名老者骇异的道:"奇怪,明明上了山的,飞天了不成?""无情太岁"左右一阵顾盼道:"这山头有些古怪……"朱昶冷眼看着对方,心中十分佩服"空空子"的能为,暗忖:当初父亲若也习此奇门之术,何至于遭这惨祸……

突地,九人面现怵然之­色­,垂首躬身,退开两旁。

两条人影,如幽灵般出现。

当先的,黑巾黑袍,黑面罩,通体上下一片黑,只露出一对凌厉的目芒。后随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他,赫然正是"黑堡"总管何文哉。

朱昶登时热血沸腾,不问可知,那黑袍蒙面人,定是神秘枭雄"黑堡主人"无疑了,想不到他竟亲自现身。

他真想冲出阵去,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忍耐,目前谈报仇索血债还言之过早。

恨,在胸中燃烧,仇,在血管中奔流。

他又一次经历想发狂的感觉。

黑袍蒙面人与总管何文哉默然立在阵外,静静观察。

三名老者与六名"黑武士"始终不敢抬头。

久久,黑袍蒙面人才以一种听来极其怪异的声调道:"何总管,你看出蹊跷没有?"中年文士恭谨地道:"卑座看似一座奇阵!""不错,"空空子"是此中能手,你看这是什么阵势?""这……卑座不敢妄言。"

黑袍蒙面人用脚在地上划着,口里在念:"生、死、惊……不对,是杜……

这里是休,我们试试如何?"

中年文士道:"遵谕!"

两人举步入阵。

朱昶陡地起身,功凝双掌,盯住两人,准备对方到了适当距离便先下手为强。

黑袍蒙面人与中年文士一左一右,走了不到八尺,便如盲蝇般乱转起来,转来转去,仍在一丈范围之内。

朱昶一看这情况,又定下心来,他自己也不明阵法,是以不敢越雷池半步,只照"空空子"之嘱,在原位置不动。

两人转不半刻,先后退了出去。

"何总管认为该如何办?"

"守株待兔,步步设防!"

"这计虽较笨,但却是唯一之计,传令吧!"中年文士转身向"无情太岁"道:"许头目。""卑职在!"

"传令布岗,围住这山头,不许疏漏!"

"遵令!"

人影全部消失,山头是一片死寂。

朱昶不由大感焦灼,"空空子"回头之时,必与对方遭遇,不知他可是"黑堡主人"的对手,对方人多势众,"空空子"再强,顶多能全身而退,自己岂非要活活困死阵中!

纵令对方撤了围,自己也出不了这"天罗阵",还是死路一条。

对方这一着果然厉害,阵中无饮无食,决无法久呆。

再看那"玄都观",仍在熊熊大火之中,看来非成灰烬不可,"黑堡"的手段的确毒辣。

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一无动静。

朱昶额上渗出汗珠。

如果"空空子"半路被截击,或是在"玄都观"与对方拚上,那自己不被困死也得饥渴而亡。

"天罗阵",自己真的陷入天罗地网之中了。

愈想,愈觉不是滋味。

正自忧疑不释之际,猛觉自己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骇然举目,不禁愁颜顿开,来的,赫然是"空空子"。

"老前辈回来了?"

"唔!"这老人一脸愤慨之­色­,自眉皱成了一堆。

"玄都观如何了?"

"已成废墟!"

"那些道士呢?"

"无一幸免!"

"黑堡行径,天理难容!"

"武道不振,魔焰高张,其奈天理何?"

"老前辈出手了吗?"

"没有,尚不是时候,诛几个爪牙,无济于事。""黑堡主人业已现身了……"

"老夫知道!"

"老前辈可认出他的来路?"

"不曾!"

"老前辈与对方遭遇了?"

"没有!"

"没有?那!……"

"孩子,你很奇怪,是吗?老夫别的长处没有,身法一道是有自信的,如老夫蓄意隐秘身形,对方很难察觉,不则外号便不叫"空空子"了!……""哦!"

"我们继续谈正事!……"

"老前辈,目前此山已被严密包围……"

"不理他,在阵中稳若泰山。"

"晚辈还有件事未曾奉告……"

"说吧?"

"晚辈此次来归州寻老前辈,是得"南极叟"前辈的指示……""哦!你碰见那老怪物了?"

"本来他赠晚辈一面"竹符",要晚辈连络丐帮弟子,探查老前辈的行踪,如今是不必了,可是这面"竹符"他曾嘱归还丐帮……""你暂留身边吧,将来也许有用它之处!"

"这……妥当吗?"

"有何不妥,只要用之于正。"

"现在晚辈恭聆老前辈指教!"

"空空子"面­色­一肃,道:"这可以说是一件武林秘辛,你听说过"大理国"否?"朱昶一颔道道:"听说过,是在苍山之麓,洱海之滨!""对了,还有"十八天魔"听说过吗?"

"晚辈已遇到其中的"狂魔",且曾中了"天罡煞"……""啊!现在听老夫说下去,距今二十年前,"十八天魔"联手南下大理国,目的是谋取子女玉帛与一件国宝"玉匣金经"……""就是"黑堡"不择手段所迫之物?"

"一点不错,"十八天魔"几乎把大理国闹翻,最后,老夫以奇门阵法,困住"十八天魔",一一擒捉,禁于苍山一石洞中,并排了一个"金锁阵",封住洞口……""当时何不剪除,永绝后患?"

"空空子"一声慨叹道:"这也是天意,本国段皇爷笃信佛教,不许杀戮……"朱昶吁了一口气,道:"后来呢?"

"十八天魔被禁的事,武林中无人知晓,之后数年,"天玄子"与"悟灵子"南下,游历苍山,无意中发现了那"金锁阵",老夫一时大意,戏言此阵无人能破,二子却顶了真……""武林三子之间是什么渊源?"

"毫无渊源,只是道义之交,武林同道逐渐戏称老夫等为"武林三子",本来"天玄子"道号"天玄","悟灵子"法号"悟灵",老夫外号"空空侠",被改称为三子,如此而已……""哦!"

"天玄与悟灵一方面是好胜,另一方面是认为"金锁阵"内藏的便是大理国宝"玉匣金经",贪欲作祟,穷十年岁月,揣摩那"金锁阵",卒被了悟,于年前再次南下,碎了"金锁阵",纵放了"十八天魔"……"朱昶激动地"啊!"了一声,道:"怪不得他两位前辈一再自责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空空子"凄然道:"这也许是佛家所谓的"因果",他俩算是因此丧生。""江湖传言他两之得了"玉匣金经",又是从何而起呢?""可能是"十八天魔"的诡计,也可能是二子南下之举,被人知道,胡乱推测。""当年老前辈为什么不对两位前辈说明真相,岂不免了今日祸?""问得好,孩子,老夫也自咎失策,不过当时是怕"十八天魔"被禁的事传入中原,引出天魔身后的几个老魔和魔子魔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哦!是的,这必须顾虑!"

"空空子"顿了片刻,才又接着道:"十八天魔个个残毒凶狠,这一出江湖,势必荼毒生灵,为亡羊补牢计,老夫等希望能觅一块奇材,造就成一个绝顶高手,以收拾祸患……"朱昶大为激动,栗声道:"晚辈岂堪当此重任……""孩子,你已经答应老夫了!"

"可是……"

"不必多说了,你即日随老夫南下。"

"赴大理国?"

"不错!"

"如何能摆脱"黑堡"的追踪呢?"

"那容易,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四周有人监视?"

"对老夫而言那是多余,来,老夫带你一程!"话声中,一把挟起朱昶,向阵外飘去,一路顺便破了阵势,在山石林木掩护下,如幽灵般闪掠飘浮,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奇,奇得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桩卡不少,但不待对方发觉,业已如幻影般出了对方视线。

半个时辰不到,已奔出了十余里地,完全脱出了"黑堡"的监视圈。

"空空子"在道旁林中放下了朱昶。

朱昶身具近三甲子内力,被人带着上路,的确不是味道。

"空空子"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递与朱昶道:"这是一付人皮面具戴上它!"朱昶无言地接过手来,小心翼翼地撑开,然后往脸上一蒙,奇丑的面容掩去了,变成了一个紫棠­色­面皮的中年汉子。

"空空子"也取出面具假发,改扮成一个黑脸老者,两鬓微斑。脱下葛布衫,露出里面的蓝布袍。

两人这一改扮,任谁也难以认出了。

"孩子,上路吧,我们赶到最近的镇集打尖。""老前辈,我们走那条路线?"

"先由水路入川,绕康边入滇,这是捷径!""那要一月行程?"

"可能不止,走吧!"

两人出林,踏上大道。

"空空子"边行边道:"孩子,你似与上次碰见老夫时不同……""指何而言?"

"­精­、气、神,皆有改变。"

朱昶暗自叹服"空空子"的观察力,看来此老虽列"武林三子",但各方面都较其余二子超出甚多,当下坦然把"九地煞"之中的三煞输功一节,说了出来。

"空空子"欣然道:"这也是天意,孩子,这一来可免老夫许多心力!"朱昶心念暗转,此番"空空子"带自己南下,目的要造就自己成一杰出高手,以收拾"十八天魔",纵令自己悉得此老所学,能与"十八天魔"抗衡吗?如说青出于蓝,那只是一句形容名师出高徒的话而已,天下没有徒高于师的道,若­干­时日之后,由于启迪与善诱,能对所传参悟衍化,推陈出新,固有可能,但短时间内是办不到的,此老当然也明此理。

设若如此,何以此老不自谋对付,而要多此一举呢?

心念之中,旁敲侧击的道:"当年老前辈能以收伏"十八天魔",何以今日要化这大心力?""空空子"一笑道:"孩子,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老夫说过当年收伏"十八天魔",全仗计谋,那批邪魔,并非等闲之辈,可一而不可再!"朱昶紧追着问道:"将来晚辈对付彼等,是仗力还是仗智?""二者都要!"

"如果力有不逮,智有不足呢?"

"空空子"掀髯哈哈一笑道:"孩子,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论力论智,老夫尚且不敢倚恃,由老夫调教出来的人,岂非又差了一截,是这意思吗?"朱昶面上一热,尴尬的道:"晚辈确有此想!""老夫不是说过另有安排吗……"

什么安排,自无法想像。

朱昶默然。

走了一程,"空空子"打破了沉默,道:"孩子,索­性­告诉你,段皇爷业已恩准老夫,找寻到一个质资上乘,秉赋奇佳的人时,便把国宝"玉匣金经"赐下参修。"朱昶内心猛地一震,栗声道:"参修"玉匣金经"?""对了!这便是老夫说的安排。"

朱昶顿悟何以"武林三子"异口同词,说要造就一个无敌高手,原来他们已有默契,可是这问题也令人困惑,心念之中,道:"这"玉匣金经"是大理国传国之宝?""不错,国宝!"

"既是国宝,皇爷以下,不能没有人参研过……""孩子,你说对了,真的无人参研过。"

"晚辈不解?"

"参修这"玉匣金经",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朱昶激奇地道:"那三个条件?"

"空空子"缓缓地道:"第一,参修者必须天赋上乘,资禀超人。第二,必须是元阳之身。第三,必须具备一甲子以上内力根基,此三者缺一不可,这三个条件,看来不难,但三者兼备的,确可遇而不可求,当然,根骨上乘者虽难求,但也不少,而具有一甲子以上功力仍是元阳之身者,就难乎其难了。"朱昶声音激颤地道:"老前辈认为晚辈具备这三个条件?""空空子"转头望了朱昶一眼,道:"完全符合,犹且过之!"就在此刻,一乘彩轿,由身旁疾驰而过。

朱昶目光扫处,不自禁地惊"咦!"了一声。

只见这顶彩轿,由四名粗眉大脚的红衣­妇­人扛着,行走如飞,只眨眼工夫,便去了十几丈。

"空空子"沉声道:"孩子,江湖中无奇不有,你必须学会见怪不怪!"这的确是极宝贵的训示,朱昶忙应道:"谢老前辈的训诲!"一阵杂踏蹄声,夹着滚滚沙尘,风驰电掣地掠过,卷得两人满头满身的黄土,朱昶不由气往上冲,但一看"空空子"行所无事,暗道了一声"惭愧!"把气平了下来,漫卷的沙尘中,隐约可见随风飘飞的黑­色­风氅,不自禁地道:"是黑武士!""空空子"淡淡的道:"好戏要登台了!"

朱昶不解的道:"老前辈能预知?"

"空空子"平静的道:"这四骑马,无疑的是追击前面的那顶彩轿,而这顶彩轿本身便已十分诡秘,从四个扛轿的红衣­妇­人出奇的步法而论,轿中人必非等闲之辈……""哦!"

暴喝传处,彩轿回头停在路中,四名"黑武士"翻身下马,围住了彩轿。

"空空子"一拉朱昶,道:"我们走近些看看无妨!"两人走到距对方三丈之处停住了身形。

只见红衣­妇­人之一大声喝斥道:"你们什么意思?""黑武士"之一厉声道:"打开轿帘!"

"找死吗?"

"放屁!"

"打开!……"

"有种何不自己动手?"

那名"黑武士"怒哼一声,"刷!"的一剑挥向那发话的红衣­妇­人,红衣­妇­人轻轻一闪,粟米之差,避过剑锋身法,玄奇到了极点。

"上!"

暴喝声中,四只长剑同时攻出。

红影闪幌,四名红衣­妇­人鬼魅般脱出了剑圈之外。

四名"黑武士"分四个方向,迫近彩轿,长剑探戒备之势。

那名站在轿前的"黑武士"用剑一挑,轿帘一卷。

"呀!"

站在轿门方向的同时惊呼出了声。

另三方向的"黑武士",不明所以,趋前一看,不由也呆了。

轿内,端然坐着一个白袍人,他赫然正是"黑堡"护法"白判官"。

四个扛轿的红衣­妇­人,急掠回轿边,其中之一,拉下了轿帘。

"白判"坐轿,由四名红衣­妇­人扛抬,已属不可思议,而反被自己人追击,就更加令人迷惑了。

四名"黑武士"惊魂入窍,齐齐向轿门扶剑为礼,恭称了一声:"参见护法!"轿内传出了一声冷哼,再没声音。

朱昶激奇的道:"老前辈,的确是场好戏!"空空子一笑道:"这只是开始,­精­彩的尚未登场!"红衣­妇­人之一冷冷喝道:"四位还不走吗?""黑武士"互视了一眼,退后数步,并不立即离开。

四名红衣­妇­人抬起彩轿,如飞而去。

四"黑武士"楞在当场,没了主意,彩轿已转过山环不见了。

"空空子"道:"孩子,我们也该走了!"

"黑武士"之一,突在此时欺了过去,气势凌人的道:"报上来路!"朱昶杀机顿起,正待发着,"空空子"已抢先抱拳答了话:"区区叔侄是入川探亲路过!"那名"黑武士"大声喝道:"要你报上姓名来历?""空空子"装出畏缩之状,道:"小老儿姓何,名常有,舍侄叫阿仁!""外号呢?"

"没有!"

"什么门派?"

"谈不上门派,只是庄稼把式,藉此防身而已!"另三名武士,也欺上前来,打量了两人几眼,其中一个道:"乡巴佬,让他们滚吧!""空空子"拉起朱昶,道:"侄儿,我们赶路吧!""好!"

朱昶忍了一肚子冤气,跟着上道。

转过山环,只见方才那顶彩轿,赫然摆在路中,一个抬轿的红衣­妇­人,却没了踪影,朱昶大奇,不禁脱口道:"这怎么回事?""空空子"微微一笑道:"你无妨上前掀开轿帘看看!""老前辈认识方才轿中那白袍人吗?"

"你认识?"

"认识,"黑堡"护法"白判官"!"

"他业已赴任去了!"

"赴任?"

"当然,判官乃­阴­间的职位,阳世间用不着。""晚辈不解……"

"你一看便明白!"

说话之间,已到了轿前丈外之处,朱昶仍犹豫不释的道:"四个红衣­妇­人怎会把彩轿抛在路中呢?""空空子"神秘地一笑道:"判官业已赴任,用不着她们了!"朱昶仍是不解,心想,听"空空子"口气,这可能是一顶空轿,但他满有把握的样子,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念动之间,走近轿门,侧身出手去掀,右掌横胸戒备。

一掀之下,心头猛然一震,连退了三步,右掌一挥……

"空空子"急声道:"住手!"

朱昶硬生生撤回手掌。

"白判官"赫然仍端坐轿中,只是没有动静,仔细一看,不禁脱口道:"他已断了气!""空空子"道:"断气已久了!"

朱昶困惑地道:"老前辈何以知道?"

"空空子"庄颜道:"孩子,这并没有什么玄奇,凭情理与观察入微而已,首先,彩轿被"黑武士"追踪,这说明了轿中人又是敌对者无疑,轿帘开启,里面坐的是"黑堡"护法"白判官",而他木然没有开口,老夫一眼已看出他业已死亡,而且必死在彩轿主人之手……""彩轿主人呢?"

"必然匿在轿中"白判"身后,因为尸体若无人扶持,决坐不稳,因为尸体是正坐,并未倚靠轿背,而且,那声冷哼发自轿中,当然有人在内。"朱昶叹服地"哦!"了一声,又道:"弃轿于途,又为了什么?""这种手法只能蒙蔽一时,避免追踪而已!"蹄声杂沓,遥遥传至。

"空空子"一拉朱昶道:"我们走吧,省惹麻烦。"两人急朝道旁林中奔去,就在此刻,怪事突然发生,只见那顶彩轿,冉冉没入林中,朱昶瞥见之下,既惊且骇,回头一看,"白判官"的尸体,被弃置道中。

这样看来,彩轿主人根本没有离轿。

"空空子"道:"老夫仍有料不及之处,轿中人原未离开。"两人方入林中,数骑怒马,业已奔到现场,原来的四名"黑武士"去而复返,多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衫老者。

五人同时下马,其中一名"黑武士"把"白判"尸体横在马鞍前,然后上马回头离去,其余四人重新上马,朝前道驰去,显然是追击彩轿。

"砰!"然一声大响,"空空子"与朱昶齐吃一惊,循声奔了过去,只见那顶彩轿已被劈碎在林中,只是不见任何人影。

"空空子"四下一扫,道:"彩轿主人此番是真正离去了!"朱昶慨乎而言道:"敢于与"黑堡"作对的,必非常人!""空空子"­干­咳了一声,道:"侄儿,我们不是江湖人,最好少管江湖事,上路吧!"朱昶闻言之下,心中一动,知道"空空子"说这话必有用意,当下顺着道:"我只是随口一句而已,叔叔,这就走吧!……"话声未落,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只见一个红发赤面青衣老者,巍然站在两丈之外的树下,朱昶根本不知道这红发老人是如何现身的,像是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样,于此,他明白"空空子"方才故意说那句话的意思了,原来"空空子"早已有所发现,只是自己毫然不觉而已。

红发老人目光直在朱昶身上打转,看得朱昶心内发毛。

场面在诡秘之中显得尴尬。

朱昶忍不住开口道:"阁下何方高人?"

红发老者久久才应道:"赤面人!"

声调怪异刺耳,令人听了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这外号十分陌生,江湖中前未之闻,朱昶不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空空子",他想,以"空空子"的辈份见闻,也许知道对方来路。但他失望了,"空空子"的目光,显得困惑而迷惘。

"赤面人"接着又道:"你对老夫很陌生,是吗?"朱昶坦然道:"不错,从未听说过!"

"可是老夫对你却不陌生……"

朱昶心头一震,自己是易了容的,这话从何说起,心念之中,脱口道:"阁下认识小可?""当然!"

"小可极少行走江湖……"

"真佛之前不烧假香,装什么佯,你是"苦人儿",不错吧?"朱昶大吃一惊,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苦人儿是谁?""你!"

"阁下何所根据?"

"你的左脚!"

朱昶呼吸为之一窒,自己这只残废的左腿,会成了标志?当下强持镇定,故意冷冷的道:"天下左腿残废的,难道只"苦人儿"一人?""赤面人"嘿嘿一笑道:"话虽如此,但­性­格总不会相同吧?""未必!"

"但老夫认定了你!"

朱昶不由心火上升,愠声道:"阁下有何指教?""赤面人"反问道:"那你是承认了?"

朱昶一时无词以对,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到底?

"赤面人"紧迫着道:"如你敢揭下面具,就不必分辩了!"朱昶更加骇然,这面具制作十分­精­巧,等闲人决看不出来,面对方竟一口道破?这未免太惊人了。

"空空子"接上了腔:"阁下便是轿中人?""赤面人"嘿嘿一笑道:"是又如何?"

"同时阁下也是戴了面具……"

"咱们彼此彼此!"

"阁下的真正目的何在?"

"与"苦人儿"谈几句话!"

朱昶一听对方现身是为了自己,立即接回话头道:"阁下要与小可谈话?""那你算是承认身份了?"

"就算是吧!"

"那很好……"

"阁下的身份呢?"

"你认识"红娘子"?"

朱昶暗吃一惊,略一犹豫之后,道:"认识!""你对她的看法如何?"

"小可没有见过她的真过目,但欠她人情!""你很坦白,老夫此来,便是受她之托……""哦!请指教?"

"你记得谷中的约会吗?"

朱昶登时一窒,眼前浮起了绛衣少女郝宫花的婷婷玉影,也记起了赴约的那一幕,他已意识到对方将要谈的事情了,那是十分尴尬的问题,当下硬着头皮道:"不曾忘记!""赤面人"目芒一转,道:"你这冒牌的叔叔在旁不妨事吗?""无妨!"

"好,老夫现在转达"红娘子"的话,记得那可怜的弱女郝宫花吗?"事情正如意料,朱昶一颗心怦怦而跳,他感到面孔发烧,额冒冷汗,期期地道:"记得!""你把她一个人抛在谷中,如果发生了意外,问心能安吗?""小可预料"红娘子"必会照顾她!"

"如果时间上发生了差池呢?"

"这……这……小可认错!"

"你自认为很了不起,是吗?"

"小可并无这种意思!"

"那你为何拒绝"红娘子"的安排?"

朱昶楞了片刻,苦苦一笑,道:"因为小可不配!""什么不配?"

"红娘子应该清楚,小可已在柬上留字,交与郝姑娘!""赤面人"毫不放松的道:"你分明自视太高,看不起郝宫花……"朱昶发急道:"小可决不承认这句话!"

"红娘子决不做荒唐事,这事是先征得郝姑娘同意的……""但小可不愿误人青春!"

"你错了,郝宫花但求终身有托,并不重视容貌。""可是人必须有自知之明!"

"长言短叙,你认为郝宫花如何?"

"美而慧,人如其名!"

"那你答不答应?"

"难以应命!"

"赤面人"冷冷一哼,道:"你拒绝?"

朱昶十分为难的道:"盛情终生感激……"

"别无考虑了?"

"小可已想得很多!"

"你想到拒绝"红娘子"意向的后果吗?"

朱昶把心一横,道:"如不获谅解,也是无法的事,小可愿意接受任何后果!""你很狂傲?"

"岂敢。"

"如老夫此刻取你­性­命……"

朱昶一震,栗声道:"阁下此言是什么意思?""赤面人"寒声道:"老夫说过受"红娘子"之托!""她要阁下取区区­性­命?"

"嗯!"

"区区不畏死,但目前恕不能交出生命!"

"为何?"

"尚有大事未了!"

"老夫不管那么多。"

朱昶咬了咬牙,激动地道:"宽限一年,区区自动奉上!""如老夫说不呢?"

"区区将尽力反抗!"

"恐怕你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只怪习艺不­精­,倒无话说。"

场面顿呈紧张,杀机隐泛。

事实非常明显,"赤面人"能毁"黑堡"护法"白判官",使彩轿凌空而行,来无影,去无踪,这份功力,朱昶的确没有反抗的余地。

"空空子"哈哈一笑,向前挪近了一步,开口道:"朋友太过份了吧?""赤面人"横了他一眼,冷森森地道:"老夫只是替人办事!""这恐非"红娘子"本意……"

"你怎么知道?"

"终身大事,必须两相情愿,否则不是佳偶,反是怨偶了!""你最好别Сhā嘴。"

"本人与这小哥休戚与共。"

"这么说来,你也准备动手?"

"朋友,本人虽不明其中原委,但已听出端倪,这小哥不愿以残缺之身,误人青春,是出于心地善良,并非有意违忤"红娘子",而且事情尚未到绝望的地方,何不待机徐图,岂能以流血来解决,这是喜事呀!朋友以为然否?""赤面人"似被这番话说得有些心动,沉吟不语。

朱昶也知道"红娘子"是出于一番盛情,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与未残废前的真面目,"空空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目前如过于决绝,实在不妥,心念之中,缓了声口道:"一年为限,区区再碰上郝姑娘时,当面解决此事,如何?""赤面人"沉默了半晌,才悠悠的道:"一年吗?""是的!"

"这一年的时间,你行踪何处?"

"区区也难预卜。"

"赤面人"凝视了朱昶好一会,沉声道:"愿你言而有信!"朱昶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后会有期了……"

"请转达"红娘子",隆情异日必报。"

"老夫会转达!"

最后一个字尾音尚在荡漾,人影已杳,朱昶不由惊叹道:"好快的身法!""空空子"悠然道:"看来老夫这外号当让与他了!""老前辈没听说过"赤面人"这号人物?"

"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

"他便是"红娘子"本人!"

朱昶骇然而震,栗声道:"他便是"红娘子"本人?""不错!"

"可是"红娘子"是女的,而且声音也不对……""老夫并非说对方是男的,有两点可以证明。"朱昶激奇的道:"那两点?"

"空空子"抑低了声音道:"第一,她承认是轿中人,而抬轿的是四名红衣­妇­人,这证明轿中人是女人的成份居多,她的双脚比一般男人为小,穿的是软鞋,与她易容后的外貌颇不相称,这便坐实了是女人改扮的……""哦!老前辈真是明察秋毫,第二呢?"

"第二,她虽以内功改变声音,但与一个功力深厚的老年人相较,便差之千里了,你不觉得她声音怪异刺耳吗?""啊!是的,晚辈愚笨,竟悟不及此……"

"并非愚笨,只是阅历差了些,同时不够冷静。""敬谢指教!"

"我们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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