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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名传一剑

"剑魔"冷冷地道:"动气乃"剑道"之大忌!""嗜血书生姜琦"闻言之下,恍如醍醐灌顶,立即平心静气,手中剑斜举上扬,唯目中的杀机,却更加浓炽了。

朱昶双目­射­出两道青光,注定对手,略不稍瞬。

全场肃静无声,所有的目光,紧盯住场中,心弦全绷得老紧。

"通天教"虽然崛起不久,但声势超过掌握武林命运的"黑堡",居然有人敢上门挑战,此人若非癫狂,便是不可思议的人物。

"呀!"

一声栗吼,震得所有在场的武士心神皆颤,"嗜血书生姜琦"的长剑,挟雷霆万钧之势,劈向朱昶,这一击,系全力而发,不但凌厉绝伦,也奇诡得令人叫绝。

另一道剑气,一闪而灭。

"哇!"

只得半声惨号,预期中石破天惊的场面便结束了。

朱昶尺余长的断剑,斜举未收,无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出手,因为太快了。

"嗜血书生"的长剑保持了直刺之势,剑尖距朱昶心窝不到三寸,所有的人,呼吸全在刹那之间停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分出胜负?刚才的半声惨号是发自何人之口?怎的僵住了?

"砰!"

"嗜血书生"仰面栽了下去,一颗脑袋滚出老远,腔血如泉喷出。

"呀!呀!……"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朱昶徐徐放落断剑。

"剑魔"脸­色­大变,暴喝一声:"剑来!"

一个黄衣武士,双手捧着一柄连鞘长剑,疾步上前,高举过顶,"剑魔"伸手拔出长剑,那武士退回原位置。

碧绿的剑芒,冷森刺目,一望而知是一柄奇兵。

"剑魔"挪步上前,与朱昶隔五尺相对,狞声道:"小子,你的目的真的纯粹为了比剑?"朱昶悠悠地道:"不错,区区曾立誓只要"断剑残人"存在,就不许有以剑称雄的剑手。""你狂妄得相当可以……"

"区区不拟分辩。"

"从今天起,江湖中将无"断剑残人"其人。""阁下别太自信,也许"剑魔"之名沉没。""如何比法?"

"一招!"

"本座见死方休?"

"区区仍然是一招。"

"剑魔"老脸一片铁青,牙切切地道:"本座生平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死活不知的狂人。"朱昶仍是那么冷漠、平静,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动气。

"好说!"

"开始吧?"

"慢来,在下有条件!"

"什么?你……居然还有条件?"

"不错,条件极简单,既有"断剑残人",就不许有"剑魔",你我只能有一人留在江湖中……""哼!还有吗?"

"败的一方,自废功力,永远退出江湖。"

"本座却非要你的命不可!"

话声中含蕴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悉听尊便,如果阁下不敢接受条件,就不必出手。""废话,准备纳命!"

朱昶手中剑再度扬起。

"剑魔"起了一个极具诡异的架势,剑尖寒芒不断吞吐,无形的剑气,布满一丈方圆,显然他的功力已提到极限,存心一击而毁对方。

无比的杀机,布满整个空间,气氛紧张到无以复加。

所有在场的武士,眼睛全睁得鸽卵那么大。

双方的架势,全无懈可击。

一刻!

两刻!

三刻!

旁观的武士,额上全渗出了汗珠,无人能想像这一击的后果是什么?这一击惊人到什么地步?

朱昶的目光,似乎凝聚成了形,令人看一眼便会心旌摇幌。

逐渐"剑魔"面上的肌­肉­起了微微的抽动。

"呀!"

栗吼声中,暴起一串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然后一切寂然。

朱昶手中断剑,又回复了出击之势。

"剑魔"手中剑嗒然下垂,人已离原地三步之多,老脸不停地震颤,抽搐,眸中那慑人的厉芒消失了,两缕鲜血,自嘴角徐徐渗出。

名列"十八天魔"的"剑魔"居然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惊呼声,全场静寂如死域,所有"通天教"高手,全被惊楞了。

久久,朱昶开了口,语音冷漠平淡,但有一种无形的慑人威力:"阁下履行条件!"每一个字,犹如粒粒的钢珠,毫无更改的余地。

暴喝震耳,十几条人影挟蓬飞的剑芒,一涌而上……

哇!哇!……

人影如迸溅的水花,四散而开,地上,多了五具尸体。

"剑魔"的身躯开始抖颤,一袭锦缎黄袍,荡起了一片鳞纹。

朱昶再次道:"区区在等待阁下的答覆!"

"剑魔"栗吼道:"你要本座答覆什么?"

"照约定自废功力!"

"办不到!"

"想不到"十八天魔"竟是这等脓包货­色­,令人齿冷,区区言出必行,阁下不自动废功,区区可以代劳……""你敢?"

挟着这一声栗喝,"剑魔"手中剑暴出,幻成一片银雨,猝然罩向朱昶。

"呛!"的一声暴响,银雨乍停,一道毫光,冲空飞去,"剑魔"手中剑竟已脱手破空飞去。

"呀!"惊呼之声有如雷鸣。

朱昶扬手­射­出一缕指风。

闷哼声中,"剑魔"庞大的身躯连连踉跄,老脸一片灰败。

朱昶冷酷无情地道:"从此武林中已无"剑魔"其人了!""剑魔"恨毒地瞪了朱昶几眼,转身蹒跚朝大厦走去……

所有在场的"通天分坛"弟子,没有半个敢出手,全呆若木­鸡­。

朱昶一步一跛地走向那一排木桩,先以剑划断了其中年纪最长的一名老丐的捆缚,老丐一抱拳,激动无已地道:"致谢朋友援手大德,敝帮……"朱昶手中扬起了一物。

那老丐陡然一震,止住了口,单膝一屈,道:"川西分舵掌舵弟子洪异参见长老。""请起,这竹符乃是"南极叟"受赠于贵帮首座长老"摧命神乞童亦龄",托区区交回原主,现在就请洪舵主转交。"老丐站起身来,恭谨地双手接过,道:"敬遵台命!"朱昶纳剑入鞘,道:"速速解下贵属,离开此地。""是!"

分舵主洪异立即依言解了那些同门的捆缚,然后再次向朱昶致谢,命人负起死者尸身,捡起被斩人头,匆匆离去。

"通天教"弟子眼睁睁望着丐帮诸人离开,不敢阻截。

待到众丐帮弟子一出了木栅门,朱昶才缓缓举步离开。

※※※

"通天教"川四分坛被挑的消息,传遍了江湖。

"断剑残人"的名号,震颤了整座武林。

※※※

距广安城不足四十里的官道旁,一座竹木搭盖的简陋凉亭,是专供行脚人歇足之所,旁边,还有数间茅棚,作酒食茶水的买卖,"解元亭"三个字,凡行走这一条路的,尽人皆知,据说风流蕴藉的才子唐伯虎曾在此歇脚赋诗,同行的盏茶未尽而诗已成,因而得名,传说如此,却无从稽考。

这时,约莫是申牌时分,亭内坐了五个劲装疾服的剑手,其中两人年在二十之间,两个接近三十,一个四九出头。

那年长的负着手,在亭中央来回躞蹀,满面焦灼之­色­,不时眺望官道尽头,不知在等待什么?其余四人,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一个貌相敦厚的少年武士开了口:"大师兄,我看算了?"那年长的一瞪眼,激动的道:"什么,算了?华山一派,自十五年前巫山论剑比武,掌门师尊落败饮恨而亡,等于在武林中除了名,这是千载难逢的重振门风机会,岂能算了……""可是……大师兄,对方的剑术听说已登极致……""师弟,我十年苦练,为的是什么?"

"重振派誉,有很多途径,何必要采取这种激烈手段……""这是唯一捷径。"

"大师兄有必胜的把握吗?"

"不胜则死,一个武生而为何?"

"小弟不以为然!"

"师弟,你走错了路,你该寒窗苦读,求取功名,不该做武士的。"那少年脸一红,不再开口。

另一个脸有些微髭的接上了腔:"大师兄,你真的有把握?"被称做大师兄的显得有些暴躁地道:"二师弟,别婆婆妈妈的,自得祖师爷所藏秘笈,我穷十余年之功,方始参透,华山派能否重跻身四大剑派之林,扬眉吐气,光大门户,全在此一举了,自访武当、峨嵋之后,已有八分信心……""小师弟说的也不无道理,途径不止一端,与武当、峨嵋名剑手印证之后,已证明了本门剑术未可轻视,这也就够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试想,今天我如能胜对方一招半式,将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华山一派,纵不能为四大剑派之首,至少,可与武当派齐名。""但愿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万一不胜呢?"

"我说过了,身为武士,不必斤斤计较于生死,祖师创业不易,到我等竟不能守成,愧也愧煞。"那年纪最轻的忽地朝官道尽头一指,道:"来了!"五人同时紧张起来,纷纷起立,翘首而望。只见烟尘起处,两骑快马,风驰电掣而至,转眼工夫,便到了亭前,双双滚鞍下马,竟然是两名黑衣壮汉。

大师兄的迫不及待的道:"情况如何?"

壮汉之一躬身道:"禀掌门……"

"别称我掌门,还未至其时。"

壮汉脸一红,讪讪地改了称呼道:"禀大师伯,快到了……""快到了吗?"

"是的,对方行动极慢,想不到一个残废人……""少说话,对方究竟到了那里?"

"五里之外!"

"好,你俩先回城憩息去吧!"

"是!"

两壮汉重新上马,疾奔而去。

斜日余晖,把"解元亭"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官道上,五条人影,在投影中幌动,旁边的小食棚,已准备收摊,行人也逐渐地寥落,老半天不见一人。

一条人影,自官道尽头出现,走路的姿态十分特别,像是在摇幌而行。

那被称做大师兄的年长武士,声调有些激动的道:"他终于来了!"另四名武士,脸上也起了变化,紧张之中带着焦虑。

人影慢慢移近,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是一个跛了一足的蒙面书生。

年长的武士满面坚毅果敢之­色­,沉重地发话道:"四位师弟听着,你们只旁观,不许出手,如我不幸,这重振门风的重担便在你们肩上。"年纪最小的栗声道:"大师兄,这只是印证武学,并非寻仇拚杀,胜负何碍?""小师弟,你说的是,但我今天此举是为了名啊!武士是为名而活的……""可是大师兄可曾想到曾败在您剑下的武当,峨嵋高手,他们又何尝有此想法?""小师弟,那情况不同……"

蒙面书生,终于来到亭前,目不斜视,充份地表现出冷漠与神秘。

年长的武士凝重地扫了四位师弟一眼,然后弹身出亭,在道旁一拱手,道:"朋友请留步!"蒙面书生止住脚步,平凡但清澈的目光,移向年长武士,没有开口,但目光中显示一种询问之­色­。

年长的武士再度开口,道:"区区华山陈文超,朋友可是"断剑残人"?"来的,正是朱昶,他是到成都赴约的。

"在下正是,有何见教?"声音冷漠得不带半丝感情,令人听来极不是味。

年长的武士顿了一顿,才沉重地道:"听说朋友挑了"通天分坛",剑斩"嗜血书生",废了"剑魔"?"朱昶心中一动,双目突泛迫人寒芒,以更冷的声音道:"阁下什么意思?""区区十分心仪朋友的剑术。"

"怎样?"

"特来领教!"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朱昶举步昂首而去。

华山大弟子陈文超横身一截,道:"朋友不屑于指教吗?"朱昶只好止步,凝视了对方片刻,才冰声道:"在下无此兴趣!""目中无人?"

"随阁下如何想法!"

"断剑残人,你以为天下无敌吗?"

"在下并未如此说。"

另四名华山弟子,并肩站在亭内,面上的神情十分难看,可能,他们都不同意大师兄陈文超这等做法,但又无可奈何。

陈文超以一种挑衅的口吻道:"朋友是不敢吗?""什么不敢?"

"印证剑术!"

"在下说过无此兴趣。"

"但区区却兴趣甚浓。"

"挑战吗?"

"原无不可!"

"目的是什么?"

"证明一下华山剑术是否可与当代大家分庭抗礼!""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笑的?"

朱昶敛住笑声道:"在下并非当代大家,阁下找错了对象!""区区必欲领教高招!"

"阁下是否急于成名?"

陈文超窒了一窒,牙根一咬,道:"未始不可!""阁下曾三思否?"

"当然!"

"武学浩瀚,阁下纵能击败在下,未必能成第一高手,如果失手……""区区并非来听尊驾指教的。"

"阁下非要动手不可?"

"不错!"

"如在下不同意呢?"

"除非你"断剑残人"自认不敌。"

"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就算是吧!"

"在下提一忠告,阁下决非在下对手……"

"尚待事实证明。"

"拔剑吧!"

此言一出,场面顿呈紧张。华山四弟子下意识地涌出了"解元亭",那些摊棚做买卖的,以为是江湖寻仇凶杀,全躲进了棚里,连看都不敢看,三两行人,匆匆瞥一眼,急步离开。

陈文超"呛!"地亮出了长剑,摆出了起手之势。

夕阳已挂到梢头,地上的人影拉得更长了。

朱昶兀立如山,双手自然下垂,像一尊石像。

"为何不亮剑?"

"阁下只管出手!"

"别太张狂?"

"乃是阁下主动挑战。"

陈文超不再言语,功力全聚到了剑身之上,这时,他感觉到情势不对了,"断剑残人"徒手兀立,但却无懈可击,手中剑竟攻不出去……

华山四弟子迫近到三丈之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盏茶时间过去了。

陈文超沉不住气了,他已意识到不是对方敌手,但他是挑战的一方,在四位师弟面前,根本下不了台。

"呀!"

栗吼声中,陈文超挟毕生功力,攻出一剑,这一剑,无论招式气势,都极具火候,在武林一般剑士而言,他已可列一流有余了,可惜,他碰到的是朱昶。

"锵!"的一声巨响,陈文超连连后退,长剑几乎脱手。

他的四个师弟,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朱昶徐徐收剑,口里道:"在下只施展半招,因为彼此无仇。"说完,一步一跛,踏着残阳,昂头而去。

半招,只有半招,谁能置信。

陈文超面­色­灰败,身躯簌簌抖个不停,半招,击破了他成名的美梦。"罢了!"他大叫一声,横剑自刎……;"大师兄,你……"

四位师弟齐齐惊呼一声,扑了上去,但,迟了。

"砰!"的一声,陈文超栽了下去,鲜血映着夕阳,红得怕人。

朱昶并走不远,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禁长长一叹,但他没有回顾,这悲剧的形成,他没有责任,这只是武林人好名与好胜的观念在作崇。

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杰出的剑手,生命便这样结束了。

可悲!亦复可叹!

樵楼鼓起二更,朱昶来到广安城的南门,南大街便在南门之内。

一个走方郎中,在紧靠城门的街边设了地摊,直着嗓子在招徕顾客,一块布标,Сhā在药箱上,写的是:"祖传秘方,专医疑难杂症。"听声音,朱昶已知道是谁,忙挨了过去。

这郎中,正是朱昶派来侦查"武林生佛西门望"约会地点的四大高手之一宋伯良。

宋伯良对朱昶作了会心的一瞥,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朱昶望了一眼布标,道:"专医疑难杂症?"宋伯良一副油腔的道:"正是,在下医术,得自祖传,癫痫疯瘫,五痨七伤,疮癣疥癞,无名肿毒,中邪惊风,以及诸般杂症,包医包愈,公子有什么指教?"朱昶心里直想笑,口里冷冷的道:"区区有位远亲患了心气痛之症,医药罔效……""哦!心气痛,此乃积郁不消,气机不顺,经年累月而致,公子,在下有一药方,公子拿去照方抓药,三天之后再来,在下斟酌处方。"说完,拿起笔,龙蛇飞舞的在纸上画了一通,递与朱昶,又道:"公子,这些全系名贵药料,看公子定是家富人家,想来不会计较的?""嗯!区区粗通本草。"

"那好极了!"

朱昶端视了一遍药方,道:"贝母份量不嫌过重吗?"宋伯良哈哈一笑道:"不重!不重!这便是在下用药与众不同之处,贝母倍量,不用枳实,参头却为此方之主,特须注意。""区区懂了,诊金几何?"

"不用,三日之后,如药见效,再求公子赏赐。""也好!"

说完,微一拱手,举步离开。

朱昶智慧超人,宋伯良话中的隐语,他一听便知,所谓"照方抓药",便是循暗记而行,"贝母倍量,不用枳实。"是指有两女而无男,看来"花后张芳蕙"母女俱在,而老参头当系指"武林生佛西门望","名贵药材"是说对方功力奇高……

顺着特殊的暗记,来到一座巨??之前,朱门碧瓦,古木高耸过屋顶,显示这巨宅气派相当不凡。

朱昶方一抵步,朱红的大门开启,一个苍头打扮的老人出现门边。

"来的敢是"断剑残人"侠驾?"

"区区正是!"

"小老儿奉主人之命迎请。"

朱昶略作思索之后,举步上阶,进入巨宅。

门内是一道照壁,影描了一幅"八大山人"的山水,两盏纱灯高照。

照壁之后,两行古柏夹着白石幽径,由于是黑夜,显得有些­阴­森,石径不长,可隐约看到正屋的廊柱门窗。

老苍头引着朱昶,直到厅门走廊之上,高叫一声道:"客人驾到!""哈哈哈哈,朋友真信人也!"

宏笑声中,"武林生佛西门望"已迎了出来。

朱昶一抱拳,道:"阁下也很守信!"

"请进待茶!"

"请!"

进入厅中分宾主落坐,小僮献上了香茗,朱昶开口道:"可否现在就请诸葛夫人母女出见?""可以!"西门望应了一声,随向侍立的小僮一摆手,道:"到后院请诸葛夫人及小姐出来,就说老夫所提的客人驾临!""是!"

小僮转身出厅而去。

朱昶目不旁视,正襟危坐,那神情,另有一种慑人的力量。

工夫不大,两条女人身影,出现厅门。

西门望神态显得十分严肃的道:"嫂子请进!"朱昶心中又打了一个结,西门望完全是君子之风,与"谷中人"所说的完全相悖,难道这中间真的有误会?

母女姗姗而入,先头的,是一个素服淡妆的半老徐娘,后随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艳光照人。

朱昶起身道:"寅夜造访,失礼之至!"

西门望引介道:"这位便是受诸葛兄重托的"断剑残人"!"中年­妇­人朝朱昶福了一福,然后携着女儿的手,在侧方坐下,面上一片悲戚之­色­。少女蹙眉俯首,在理螓衣带。

西门望沉声道:"朋友,有话可以谈了,如若不便,老夫可以回避……"朱昶冷冷地道:"不必!"然后朝中年­妇­人道:"夫人便是当年的"花后张芳蕙"?这位是明珠姑娘?""是的!据说,拙夫尚在人世?"

"还在!"

"他为何弃我母女于不顾?"

"他活着并不比死强!"

"噢!为什么?"

朱昶双目灼灼,似要看澈这女人的内心,一字字凝重的道:"他被人暗算,已是废人一个!"花后张芳蕙面容一惨,颤声道:"被何人暗算?"朱昶心念一连数转,一时不知该知何启齿,问明这件公案,他受了"谷中人"救命之恩,答应替他办这件事,但事实与预期完全两样,事关数条人命,岂可不审慎将事,心念之间,沉缓地道:"恕在下直言无隐,尊夫是被知友所算!""花后张芳蕙"杏目圆睁,厉声道:"谁?"朱昶电炬似的目光,扫向西门望,道:"西门大侠!""啊!"母女俩同时惊呼出声。

西门望站起来,又坐下去,苦苦一笑道:"这从何说起?"朱昶陡地站起来,紧迫着道:"诸葛玉前辈亲口向在下述说,他被阁下猝施杀手,挖去一目,断了双足,推落绝谷,若无其事,诸葛前辈难道信口胡诌不成?"西门望激动无已的道:"老夫……为什么要做那种绝灭人­性­的事呢?""为了谋友之妻!"

"啊!天大的冤枉!"

"花后张芳蕙"以袖掩面,带着哭声道:"我不信,决无此事,十多年来我母女蒙西门叔收容照顾,以礼相待,为了避嫌西门叔一年难得来一次,这……从何说起……"少女明珠,侧身伏向她母亲怀中,抽咽不已。

朱昶大感为难,这事的出入太大了,该如何处置呢?总不成重返绝谷,向"谷中人"再问个清楚?

他想到怀中的荷包,那是要取张芳蕙­性­命的,还有一个小包,交给他女儿明珠,看来这两件物事,以暂不拿出来为佳。

"花后张芳蕙"一拭泪痕,幽怨至极的道:"莫不成他已患了失心之症?"朱昶一愕,这未始不可能。

少女明珠仰起泪痕斑剥的粉面,哀声道:"家父现在何处,我誓必要寻到他……:"西门望接上话头道:"朋友,此中误会,有口也说不清,还是请朋友示知诸葛兄的下落,找到他本人,一切当可迎刃而解!"朱昶沉吟不语。

"花后张芳蕙"又道:"拙夫已失去行动的能力了吗?""嗯!功力毫无,苟延残喘!"

"他托尊驾查究这事吗?"

"不错!"

"如何说法?"

"取­奸­夫­淫­­妇­项上人头。"

"啊!天!"张芳蕙泪水又流了下来。

西门望寒着脸道:"朋友准备怎么办?"

"再查真相!"

"何不示知诸葛兄下落?"

"这……目前暂难从命。"

西门望突地作­色­道:"朋友,恕老夫鲁莽,朋友的来意稍嫌暧昧?"朱昶有些啼笑皆非,变成了被反咬一口,当下冷冷一哼道:"事情不能算完,在下势必查明真相,告辞!""且慢!"

"阁下还有话说?"

"朋友来者是客,客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不必了!"

"撇开此事暂时不谈,朋友不赏西门望一点薄面吗?""在下惯于孤独,不喜交往,告辞!"

说完,深深瞥了明珠一眼,举步出厅。

西门望紧跟着道:"朋友,待此事澄清之后,愿能与老夫交个朋友?"朱昶冷漠地道:"以后再说吧!"

出了厅门,"花后张芳蕙"突地弹身追出,截在头里,激动的道:"务必请阁下示知拙夫下落?""夫人,目前办不到!"

"我夫妻十余年不见面,生死两不知,阁下竟这等……""夫人,请再忍耐一时。"

"不!不啊!"话声变成了哭声。

明珠也奔了出来,边拭泪边道:"阁下难道就不体恤别人父女夫妻之情?""花后张芳蕙"突地双膝一曲,跪了下去,明珠也跟着跪了下去。

朱昶被弄了个手足无措,这种骨­肉­间真情的流露,他岂能无动于衷?如果张芳蕙没有错,一切出于误会,她也算是武林前辈,怎能受她大礼,如果她不是情急,当不致出此下策跪地以求。

但如万一事情再出意外,岂非害了"谷中人"?

自己目前大事在身,势不能陪对方再上武陵山?

心念之中,他急闪开身形,道:"夫人不必如此,从长计议吧!""花后张芳蕙"已成了带雨梨花,哽咽着道:"阁下答应了?"朱昶心念疾转,自己被仇家击落绝谷,为"谷中人中原大侠诸葛玉"救回一命,回忆当时情景,他一切正常,决非如刚才对方所测患了失心之症,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又是如此,的确令人无法想像这中间的蹊跷,为了救命深恩,说不得只有亲自跑一趟绝谷,细究真相。

母女俩仍长跪不起。

西门望皱着眉,苦着脸,黯然道:"朋友,此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岂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你就答应她们母女吧,伦常骨­肉­,人同此心。""花后张芳蕙"凄声道:"阁下,如若不允,你就把我当下贱女子杀了吧!"朱昶在万般无奈之下,毅然作了决定,点头道:"好!在下答应!"母女站起身来,张芳蕙道:"就请阁下赐告拙夫的下落地点吧?""不,那所在隐僻难见,须由在下带路!"

"这……怎能劳阁下跋涉……"

"在下对诸葛前辈有道义上维护之责。"

张芳蕙目注西门望,似在征询他的意见。

西门望凝重地道:"朋友,并非老夫多心,她母女二人能托付朋友你吗?""悉听尊便!"

"老夫可否同行?"

"这点歉难应命。"

"朋友口信受托,可有征信之物?"

"有!"

"请出示?"

朱昶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那盛剧毒的荷包,手指捻住,一亮,道:"就是此物!"西门望面­色­微微一变,但瞬即恢复正常,转向张芳蕙道:"大嫂,你认得此物吗?"张芳蕙楞了一楞,点头道:"认得,不假!"朱昶收回荷包,道:"可以相信了?"

西门望情意殷殷地道:"朋友,事已定夺,请入厅小坐,容老夫水酒致意……"朱昶冷漠地道:"不必了!"

"朋友何以见拒?"

"生­性­如此!"

"如何取齐上路?"

"在鄂边利川城会合吧!"

"利川,那途程不近?"

"期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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