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办公室，有好几张写字台，但只有一个位子上有人，那人低着头，左脚脱了鞋踩在椅子边沿，正在修脚。

雷刚从抽屉里拿出证件又出示了一回，意思是说，这里虽然是学校的保卫处，但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身份，这里是政法委所属公安部所属公安局属下的派出所的一个分支设在大学里的办公执法的唯一场所，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法院一样严肃，不容置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李建非常害怕。

关于姓名、­性­别、年龄、婚否，以及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重要问题一一审问过后，雷刚问道：“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笔友。”

“什么笔友？不要撒谎，旁边屋子也正在问她同样的问题，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说的一样。”

“真是笔友。”

“什么笔友？”

什么笔友？李建想半天，努力把所有能假设到的问题都详细地解释一遍：“从前，大概两年前，我在市中心中山路上的一家书店里看到了一本杂志。这个杂志与众不同，你买了它的同时，还能得到一盘磁带，这磁带里面全是英文歌，我很喜欢。”

“什么杂志？”

“《音乐天堂》……”

“继续说！”

“我很喜欢，以后又买了几期。上面有征友启事，就是一个人把自己的名字、爱好、喜欢听哪首英文歌，以及自己的通讯地址刊登上去，这样全国各地能买到这个杂志的人就会看到，如果想和这个人交朋友的话，可以给这个人写信，这个人收到信，如果想和对方交往就会回信，这样联联系系的关系就叫笔友，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不知对不对。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地址寄给了这个杂志社，没想到——”

“明白了，你——”

“没想到隔了几期之后，我的征友启事也被刊登在了——”

“明白了！别说了！打开书包！”

“……”

“快点！打开书包！”

李建感到了压抑，但没办法，战战兢兢地打开书包。修完脚的男子走过来把书包头朝下猛地抖落一个­干­净，咚——！哗啦——！

从前爱看电影的李建此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担心，他仿佛看到从书包里掉出了一把枪，几个弹夹，几包白­色­可疑像国家三令五申不许携带的毒品，还有一本被查禁的图书《邓丽君歌词选》……

雷刚先把“哗啦”的东西看了看：一双运动鞋，三块电子表，一个给足球打气用的气针，一盘贴有《女人香》字样的录像带，一个裁判员用的口哨，几块大白兔­奶­糖，一个小笔记本……

“你解释解释，怎么回事？”说着，他又拿起那个“咚——”的东西。

“你，你是律师？”

“不是。”

“那你带律师大全­干­什么？”

“别人的，我借来看看。”

“没事你看这­干­什么？”

李建不知怎么回答。

“你带运动鞋­干­什么？”

“运动啊。”李建突然冲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