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有的书浮现故事情节，让读者得出结论，我的书相反。

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国庆节的时候，看到图书大楼门前人潮汹涌，挤得水泄不通。

为什么？

前两年我在台湾住，天天没事就泡图书馆，那些竖排繁体字让人崩溃……

李拿铁一时沉默，自顾想起往日崩溃时光。

你是学什么的？

我的专业？呵。我是北京人，初中没毕业就从家里跑出来，跟着老板去俄罗斯，那时候苏联刚解体，卖给他们日用品……你怎么了？李拿铁好像看到赵趣眼中的异­色­。

你回过家吗？

没有。

……

这些年赚钱，到头来感觉一场空，最后还得走。

去哪里？

移民澳洲，娶妻生子，过自私的生活。那里是我的归宿，永远遥望故乡。过去有望夫崖，那个叫望国崖。

……

本来寂静的周围，音乐突然振奋响起，罗文，甄妮随即高昂唱道：

男：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

女：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男：无一可比你（女：一山还比一山高）

男：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女：爱更高）

合：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两人诧异。

吧台那边觉得声音大了，把音乐调低。

赵趣继续问：

你很少写爱情，写过吗？好像根本没有。

对爱情不感兴趣的人经常写爱情。

说你自己的原因。

商人传递给你信息，但那是消费的信息，不是爱情的。

偏激。

爱情那么重要吗？出来一个言情派，全社会都以寻死觅活地追求爱情为荣了。出一个痞子作家，全社会又以调侃加流氓为荣了。中国的历史，每个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皇帝，每个领域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每个行业不管是农业还是商业，都是遵循中华文明规范的，道、德、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现代的商业只剩下了赚钱。

有钱人也做慈善啊。

什么慈善？抢一千万之后捐一百万？商品货真价实，就足够了，用你事后做慈善？

说得太绝对。

现代人很少听到绝对的声音了。审美是相对的，­性­别是相对的，情感是相对的，信誉是相对的，责任是相对的，道德是相对的。绝对的东西只有钱、坦克跟核武器。

你总是写现实中不好的方面，这是职责还是爱好？

是社会分工。有人在电视上宣布：我是商人，我的天职就是尽一切可能赚取利润，赚钱就像呼吸一样不可缺少。小偷没有这样的宣布机会，但他的信念同样如此，我是小偷，我的天职就是偷东西。工人说管它什么假冒伪劣，我的天职就是生产制造。演员说管它恶心不恶心，我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导演让怎么演就怎么演。现代社会最大的祸害是专业化。社会分工毁了一切，不，即将毁了一切，还有待继续。我们每个人都是某个行业的专家不是吗？

最想问你两个问题，一个就是爱情，但你和书里一样，在扯。

小说是虚构。

那你现实中就是另一种虚构。

还有个问题呢？

你在书中骂了老百姓那么多，日子不好过吧？

还行。

有人骂政府——

那是人民向公仆提意见。政府越来越宽容开明，所以提意见的人也多了。

是啊，但是你怎么敢骂老百姓？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老百姓要求政府开明，自己呢？

有个词叫立场。

那是最愚昧的词。你有良心，说出事情的真相，有学问，说出学问的真相，受益的是大家，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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