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凝成两颗珍珠落在耳发边,化成一片水消失不见了。
有些美丽的东西就是转瞬即逝。
“啊!”乔俪又叫起来。这每一声的尖叫都好像刺疼我自己一样,我真希望我此刻就是她。但事实上我并不是她,我只能睁着两眼看她痛苦,同时又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痛苦。
艰难的洗胃结束了,太阳从松树丛中暗谈下去,夜晚像幽月照在我们心头一样,炽白的灯光灼灼生辉。我把洗胃的水端起来,一股夹杂着肝青色味的黑药水扑鼻而来,腥臭难闻,我把它倒进厕所。那种气味迅速散开,冲进我的鼻子里。我干呕了好几次,把盆子迅速冲洗过,站在门边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胃才沉静下来,但眼泪已经呛出来了。但,如果它此时能换回乔俪的生命,我情愿喝了它们。
我昼夜守护她的身边,她每一丝一毫的抖动都牵动着我每一根神经。有死的有活的,有痛疼的,也有瞬间的幸福。我爱她。这个转瞬即逝的爱情也许会消失,也许会保留。但依何种情况而论,我都觉得我应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有个时间,爱情比婚姻更为重要。
天亮了,天又黑了,天黑了,又天亮了。我不时地望着墙上的钟表,即希望时间飞快地过去,又希望它慢一点儿到来;既希望乔俪醒过来,又怕她死去。已经过了三天,乔俪一直是这样,一会儿心跳加快,一会儿心跳变慢。医生一次接一次地看她的眼球,给她测血压。我则坐在心电图机前,一边抓住乔俪的手,一边两眼直愣愣地注视着心电图机。一旦它平稳,我的心也就平稳,一旦它报警,我的心就砰砰直跳,手心里还时时地冒汗。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日夜我只能睡上两个多小时,但我却没有一丝儿的困倦。我的清醒让我自己都感到惊奇和不可相信。也许有一样能说明我那时的感情吧,我下去买饭的时候,店主问我喝药的是谁,我竟脱口而出:“我老婆。”而在医院里决定谁能得到贴身护理时,我却告诉她们:“是我姐姐。”多么荒唐而可笑的心理。直到两天后我才觉得这种口径不一而把她统一改成“我姐姐”。
大约乔俪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她每时每刻都希望我陪伴在她身边,哪怕只要我坐在那里,不对她说上一句话,她就会觉得满足。她的挣扎时时会发生,但也只有我才能安慰她。只有我才能给她宁静。这场景令任何一个在场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谁能知道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还在表达她那可怜的爱情呢。
“快来吧,韩冬,你走了一会儿,她挣扎得我们四个人都按不住,”我表舅母说。
我走过来,看到她手脚都被白纱带捆缚在床上,心里又一阵说出来的难受。“乔俪,又动了吗?”我坐她身边,换下另一个人。“啊,别动,咱听话。你一动就像扎我的心一样。”我附在她耳边像安慰我老婆一样安慰她。她睁开两只眼睛,望了我一会儿,嘴角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点了点头,平静地睡下去了。
“真是奇怪,这里只有你才能止住她不动。”
“多么可怜,把纱带给她解掉吧,看手腕都磨出血来了。”我说道,边解这一边的纱带边对对面的人说。
“你刚才没来的时候,你不知道乔俪怎么骂玉华的。玉华抓住她的手,她醒来就骂:日你奶奶,你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我日你娘,你放开我。叫玉华都骂得面红耳赤,不知说什么好。我们简直要笑出声来。” 我表舅母正按着乔俪一只脚说。
我不知怎么脸上就涌起一种笑,而望望乔俪,她嘴角也笑着。好像根本没有失去智力一样。
“放开我,你烦人不烦人,老是抓着我的手,”乔俪又抖动着另一只手,对我表舅说,我表舅只好让我姨换下他。
“听我的话,好吧?咱不要动,”我说道。
乔俪又点点头,不动了。
“一个人的爱情深入到她骨子里以后,她失去了理智都在惦念着对方。”我想着,眼前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不知道我陷入了沉思。
“笛笛!”
“快,医生!”
警报器顿时拉响,像高压电流一样直击着我的心,我连反应也没有反就叫起来。
医生跑过来,急忙加滴注量,我则从乔俪贴着Ru房的液窝拿出体温计。
乔俪(3)
啊!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呢!才仅仅三天,我则好像过了半辈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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