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了，你可以上晚班。”

招聘的人然后在一张通联单上写了地址、厂名、电话，我接过来，连看也没有，拿着就跑出来。回到光明农场，我就把我的行理搬到厂里。啊，这是一个怎样的工厂啊，和我先前工作过的地方一模一样。机器隆隆地轰鸣着，厂房后两米就是四平米的宿舍。我多么想离开这里，重新再找一份工作。但为了发泄痛苦，让­肉­体疲劳，我已经无力再去其它地方。我把行礼放在上铺，铺好被子，就软绵绵地躺下来，脑海中立刻又思绪纷杂。挥之不去。我烦恼不安。“我日你妈啊，乔俪，你欺骗了我。”想了一会儿，我突然脚踹着床，手捶着墙壁骂起来，我感到两颗眼泪从我眼睛里流出来，我的心儿破碎。“我将怎么熬过这一段慢长的日子啊。我能再扎断一个手指吗？”“啊！乔俪，想想我吧，说句你后悔了吧？好吗？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过了不大一会儿，我感到身体又软绵绵起来，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平躺在床上细微地呼吸着，眼泪直往外涌。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听见了铃声，又看见同舍工人回来拿碗筷，“吃一点儿吧”，我也就安慰自己，可下了床，我一点儿饿意也没有。打过饭，吃了两口，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好倒进垃圾筒里。

晚饭过后一个小时，我被安排加班。我再次下了床，低着头，软绵绵走进厂房。

“你是才来的啊！”一位姑娘望着我说。

“怎么，我不该来吗？”我望着她的眼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冷漠地回答。

“认识你真好！”

“我不想和任何一个人交往，尤其是女人们，你想欺骗我是不是？我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有爱”。

你看到我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吧，神经质，出口冷漠，不近情理，说话变态。啊！我的神经被乔俪捣乱了啊。

“神经病，还以为我会爱上他？熊模样。”

姑娘说着，自讨没趣似的走了。

以后的日子您从后面的章节已经知道了，我和那时一模一样，甚至更甚，我坐在冲压机前，每天都要想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无非都是我刚才所提到的。打坏模具，打错零件，挨骂，受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口­唇­­干­燥，鼻子流血，心火旺盛。但每天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在我心田中跌打翻滚，使我招受了莫大的折磨。我每天只睡上三个小时的觉，并且还不沉稳。从此一天到晚脑海里就是乔俪、乔俪、还是乔俪。

有时间我也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去到门外面转一转，但出去了三五分钟就又回来啦。我心中还挂念着乔俪，梦想着她从常平回来，我仍然欢爱，和我快乐的交往。

乔俪(9)

“乔俪回来了吗？”

“没有。”

“乔俪回来了吗？”

“没有。”

“乔俪回来了吗？”

“没有。”

“乔俪应该回来啦？”

“不知道。”

我姨已经搬在马路对面的一处临时房子里，我每天上了夜班，白天睡过三个小时后就拖着希望步子到她那里，情不自禁，又偷偷摸摸反复地问我姨，然后洗着菜，心神不宁地朝马路对面望

“乔俪回来啦，”有一天我姨终于说。

“她来看你了吗？”

“没有。”

“你帮她­干­了那么些活儿，她应该来看你。”

“她没有来，见了我也不见有多少话了。”

“你不去拔菜了吗？我跟你去？”

“我不想再去那儿啦。”

时间又捱过了一天。

“乔俪来看你了吗？”

“没有”

又过了一天。

“乔俪来看你了吗？”

“没有！——她是一位有丈夫的女人了，你还想她­干­什么，她不会离婚的。孩子，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脸­色­这么黄，眼睛虚肿着。你什么都别想了，孩子，还是自己对自己好。一会儿我给你打碗­鸡­蛋茶喝，补一补身体，清一清火，好好睡上一觉。孩子，你可别再想什么啦。”

我姨等了一会儿，终于把积压在心里的话向我说出来。我姨是一位很好又不爱管事的人，自从那一次对乔俪说过我上班不久就会辞工的话以后，这是第一次这么说我啦。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跑回屋里，伏在床上，把脸深埋在被子里，一个劲儿的哭。

这一次并没有打消我对乔俪的想念，苦丁花一样的姑娘，叫我如何不想她。我仍然对她“日夜发出了狂想”。多么盼望她回心转意，吻一吻我，给我一个妩媚的笑容，握一握我这只剩下­干­骨的手。可女人的心啊，最毒，她怎么会来看望你呢？怎么会打一个电话给你呢，怎么会回心转意呢。

“天哪，天哪，如果我不杀死她，我就只有自杀。啊，我再也不能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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