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说一说这我一些时间以来,为什么看到一些有感情的事,听到一些表达爱情的话,我都会鼻子一酸,头脑一沉,眼睛里忍不住流下泪水呢?然后我就走到一边,一个人傻坐,傻站,傻躺呢?离过年还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啦。别人都在议论,希望放假,而我呢,则一点儿也不希望。“远远的离开,永不回到她的身旁”,我常常这样用诗安慰自己,而在我的心里面,又多么想见她一面,看见她和我私然一笑,说一句全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话,哪怕不让我得到她的爱情,只要能让我偎依在她的身旁,我都会满足而幸福。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矛盾,但我却抉择不下。隔一天厂房广告栏里贴了通知,说放假五天。“怎么会放假了呢?”我喃喃地埋怨说。可不一会儿,我又告诉我自己:“放假不是很好吗,乔俪已经回来啦,我不是可以再去找找她,见她一面吗?”
我并不是想缠她,我是真的很爱她。我现在已经掉进泥中,就是想看见她。
2002年年底只有29天,也就是12月29日就是大年。我那时还正上着夜班,正好29日白天不上班。上午我像往常一样只睡了三个小时,起来把自己梳洗打扮干净,我这样做,你不知道我有什么想法。我不是为了迎接新年而打扮自己,即使再好的新年对于一个失去恋爱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意义了,只不过比往常吃得好一些而已。我打扮完全是为了乔俪,想使她对我们往日的爱恋有所回忆。
我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观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笔直而平坦的高速公路,两边修剪整齐的常青树,路两边槐树林立。再外面是一家家大小型不等的工厂和民宅楼。田地里长满蒿草和青青的蔬菜,丘陵起伏,荔枝园仍一片茂密。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坏。既想看见乔俪,也不想看见乔俪。如果见到她,她能向往常一样快活地和我打一个招呼,即使她永不再递给我媚眼我的心情都会很快好起来。爱她就要使她幸福,就要无条件地听从她的话。像她叫她的狗一样。如果,如果,我的天啊,她要是对我不理不睬,甚至冷漠,啊,天哪,我怯懦的心儿,又怎能承受。但有一种信念在支持我,使我直觉地感到,乔俪再也不会伤害我啦。乔俪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虽然只小学毕业,但红楼梦里的故事思想她都熟悉,她读过很多书,甚至某些我所不知道的古诗她都能解释和诵背下来——我已经答应了她的条件,为了爱她可以放弃她,她最起码也不会再伤害我,会把我当一个最普通的朋友来看待吧。“是的,她一定会这样。”
我首先到了我姨家,我不愿那么早就见到乔俪。因为这有个原因,我姨已因为我和乔俪的关系被占疑心赶出那个地方。我现在大年三十冒冒失失去,不是更让占疑心我是专门来找乔俪的吗?我姨并不在家,我在门口前等了一会儿,心开始有些烦躁不安起来,不时地站在高坡上往马路对面望。我希望乔俪那时会站在马路边也往我这儿望。即使不是这样,她无论干什么事,只要走出来让我望见一眼也好。等了半个小时,碰到老石,问了我姨,才知我姨到我舅舅家啦。“到我表舅那儿借摩托车,不是可以看到乔俪了吗?”一种有借口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突然闪现。我快步向我表舅那儿走去,走过一片高矮不等的土坡,翻过马路。来到我表舅家,他们已把除夕晚上的饺子陷备好。
“舅舅,摩托车在家吗?我回来到我姨家过年,不想她去我小舅家啦。”
说这话的时候,我眼睛朝乔俪家门口望了一下,门紧锁着。“大年三十,她还到哪儿去了呢,”我心里想。
“占骑去啦,”我表舅说。
一种失望扑过来,压倒我的渴望,而另一种希望又从心底间升出来。“她大年三十不能不回来过年,我一定要看她一眼,听她说一句话。”你可以看出,我已被她迷住了,心里就是转不过弯。
我到了增明家,借了增明的摩托在外面慢悠悠绕了几圈,约摸到我舅舅家已够了一个来回的时间,我回来把摩托还给增明。回来又故意路过乔俪那儿。乔俪和占已经回来啦。我进了屋,首先看了乔俪一眼,乔俪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也不搭理我。占在床上坐着,看见我来啦,就强装着假笑了一下。我已感到了什么要发生,想打一句招呼要走,可心手就不听我的想法。我自己找一条凳子坐下来,占极不自然地在床上动了动。
“我来我姨这儿过年,我姨锁门走啦,我表舅怎么又出去了呢?我在这儿坐一坐。”
我强装着笑,努力使自己兴奋一些。
“噢,噢,放假了吗?”
占往床里面挪了一下,也努力使自己高兴一些。我们以往毕竟还有很深的友谊。
“是的,刚上五天班又放假了。”
我抱怨说,想让占从我话音里听出我不是专门来找乔俪的。
“走哇,走,占,你不是去打麻将吗?”
乔俪在我一进门时就拿着扫帚,出去不给我面见,对我一点也不亲热,一点儿和我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这时却回来把扫帚丢到门角边说。
“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她根本不再爱我。”我心里不由得发起怒来,表同上仍假笑说:“我回去啦。”
“你姨不是在不家吗?”占在床上动了一下问。
“我到外面转!”
我说着,低着头,愤恨地跨出了门,迈上土坡。“我并不想得到她的爱情,我只想偎依在她的身旁,可她苦苦逼我它住。”我口里喃喃地念着诗。“她从前对我那么热爱,就像炽烈的火焰,而现在却待我这般冷漠,如同凝结的冰岩。”我这样念完,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飞驰过来,我几乎想扑过去,撞死在车轮下,但车飞驰过去了。我回到我姨家,我姨还没有回来。我站了一会儿,心里面难受得要死,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工厂。在厂里又睁着眼躺了四个小时,心里面不时想起刚才的事,乔俪的话,“这个死乔俪”。我在墙面上捶着,粗俗地骂起来。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厂里面有一个大型的会餐,我被工友叫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摆放桌子。我趿着拖鞋,呆呆站着,傻望着。
“来,帮一帮忙,”一个工友对我说。
“帮你妈的×。”
我心里想,又回到宿舍,躺回到床上,身上软绵绵的。时间大约过了二十五分钟,我又起来,几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有的工友已经开始吃起来,第一桌还有一个空位,我坐下来,打开一瓶白酒,倒了一杯,一口气饮了下去。
“何以解忧,权用尖庄。”
然后,我又接连喝了两个半杯,酒不觉就往外让。
您知道,朋友,我的酒量是很好的,可今天为什么只喝了一小点儿就喝不下去了呢?“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醉,”我想着,看着桌子上鸡鸭鱼肉,十七八个菜,连动筷子也没有动,我又接连换喝了几杯啤酒,工友都已经散去了,最后还有我自己一个人,老板娘一直在另外一张桌子前望着我。我站起来,去厕所里解了个小手。“我非找她的事不可!”我心里想着,就走出工厂的大门。天已经黑暗,我感觉到我还不太醉,还不够把事情闹得逼真。快走到我姨家的时候,我故意扑倒在地上几次,把身弄成灰泥。走回我姨家的时候,我姨夫正在一个人喝酒。
“你还能喝吗?三条腿啦。”
“能喝!”
我姨夫去屋里给我拿来一瓶啤酒,我咬开盖一口气喝下半瓶。
“你不能喝啦。”
“我能喝。”
我去摸我刚才放下的酒瓶,瓶子已被我姨夫放起来啦。我姨端来一碗水饺给我,我吃了几个,格外地香。“如果乔俪看见我这模样,还对我冷漠,我非杀死她不可!然后我就自杀”我的思绪又活动起来,“她心里有苦,说让我离开她,我已经答应她,我是真正爱她,才让自己痛苦去换取她的幸福,而她太自私,竟然和我恩断情绝。什么爱情!什么妇女,如果她见到我这样,一句话也不慰问,我非杀死她不可。啊!我的天哪。”一想这里,我又不免冲动起来,把水饺和筷子扔下。
“我到我表舅那儿睡!”我半醉半醒半冲动半理智地说。
“这儿有地方睡,”我姨拉住我说,“你和天恩睡在一块儿!”
“我非睡我表舅那儿。”
我撕开我姨的手,夺出门外。上了一个土坡,“叭”的摔倒在地。
“你不能去!”我姨又跑上来,抓住我。
“我非去不可。”
我姨没有办法,和来成把我架到我表舅家。我表舅家门却在锁着,乔俪家也在锁着,“她们都去哪儿了呢?”我想着,努力劝我姨她们回去。
“要是不行,我们还回去睡,”最后来成说。
“我一定在这儿等!”
我拉了一个也不知什么东西,在我表舅家门上靠住坐下来。来成先回去了,我姨一直在等。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我听见脚步声,半睁开眼睛,见是乔俪和我表舅母回来啦,占也不在,我心里面不由得高兴一些。
“这是谁呀!”
乔俪也不知看没看清是我,说道。我心里立刻好受了起来。“说吧,再往下说,说一句安慰我的话吧,只要你再说一句,能表示你对我还在关怀,表示对我还在爱,我都会原谅的,我都永远都不再打扰你的,”我心里想。
“韩冬!”我表舅母说。
我目瞪着,两眼专注着乔俪的表情。乔俪两只手伸在上衣下兜里,转脸慢慢地走回自己门前,打开门。“好吧,我叫你心死!为什么今天还穿那么漂亮,”我心里面又不由得火起来。
“你睡哪儿,睡我屋里,还是睡乔俪那儿,”我表舅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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