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芙听了,狠狠的瞪了如蔷几眼,就是一边的如梅,也顺带受了好几枚白眼。
花园里百花争艳,加之众多青春明媚的少女,真是一副美丽的丽色春景!假山边流水潺潺,如芙称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枚印章扔进了假山下的水潭里。几道涟漪过后,如芙才满意的走开。
而如梅在如蔷走开后,从假山的另一边转出来,她看着那小水潭若有所思。半响,毅然踏进及膝的水里,从潭底众多石块间摸出那块有些熟悉的印章,待看清后,如梅脸色变了变,这印章她是几过的,是父亲沈圭很喜欢的黑玉石章,因为质地似石头,普通人并不认识。如梅很庆幸如芙如芸姐妹俩并不喜欢读书,这才没有认出这印章来。
为什么如蔷拿着父样这枚印章送人?如梅也想起了冯娘子的事儿,眼神一暗,知道这事必须得好好查一查了。
济民堂里,蔡婆子家那本应在乡下庄子的儿子蔡大却成一跑堂的。蔡大瞅瞅这大堂的没什么客人,看着二掌柜的进去后面隔间的背景,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扯过另一个跑堂的小弟道:“兄弟,我肚子不舒服,去趟茅房,帮忙遮掩下,闭馆了哥哥请你吃酒。”
小弟知道这蔡大手头比较阔绰,自然是应了。蔡大忙抱着肚子进了后面的院子。却没有茅庐,反而是称着没人的时候,往药房边的小隔间去了。听到里面传来的的不正常的喘息声,蔡大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镇定下来,乖乖,这二掌柜的什么时候在店里藏了女人的?随即有些好奇,又有些急切的敲了敲门。半天,才听见二掌柜的正声道:“谁?什么事儿?”
蔡大的这才道:“二掌柜,是小的蔡大。小的有事儿和掌柜的您说、、、”
“蔡大?你一个跑堂的,这时候跑来后院做什么?别以为你是什么人荐来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二掌柜很是不满的道。
蔡大的忙赔笑道:“小的自然清楚这事儿,不过二掌柜的,小的来真的有事儿。小的来传话的人还说,若是二掌柜的不愿意给小的说话的机会。就说掌柜的可是忘记了十年前的孙大郎么?”
本是冷声斥责人的二掌柜哑了声,半天才开口道:“哼!你进来吧!”
蔡大这才推开门进去了。他直觉往床榻处看,仅仅看到隆起的被褥和枕头上青丝。
二掌柜的打断蔡大打量,冷冷的道:“你知道什么?又要和我说什么?”
蔡大感受到二掌柜那如刀般冷厉的目光,呵呵赔笑道:“小的并不知道什么。只是传话的人小的这样说。”
二掌柜的目光盯着蔡大半响,才道:若是你骗了我,哼!”
如蛇般阴冷的目光生生蔡大打了个寒颤。他忍不害怕,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来。
二掌柜的面无表情的接过盒子,看也不看直接对蔡大道:“还不快滚!”
蔡大马上溜出门去。出了门,这才摸摸额头上的冷汗,想着刚刚阴冷的目光,随即朝后面吐了口痰!奶奶的!这百两银子还真不是好赚啊!
二掌柜的将小木盒转了转,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小纸条,面无表情的看完。床上的被褥动了动,却是一名清秀的男子。“怎么了?”
二掌柜的看着男子的眼神变柔了几分,“没事。祈红,你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济民堂?我们自己去外地开间药铺?”
祈红听了,眼中露出惊喜的神情道:“掌柜的真愿意和我一起去么?真好!可是嫂子怎么办呢?”
二掌柜想到家里的妻子。脸子的温柔神色又消失了,满脸的冰冷的寒霜。半响才道:“你放心,我会给她放妻书,她以后再找个人嫁人、、、、”只要她能嫁得成,可惜,死人是绝对不会再嫁人的、、、、
彭定风带着云朝阳往迎风楼而去。两人一路步行,彭定风对着云朝阳介绍着开封城里各处的人情。云朝阳也饶有兴趣的听着,直到看着两名华服男子结伴而来。
沈润看见了彭定风,忙对着沈池耳语两句。沈池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云朝阳来,半晌后才对彭定风行礼道:“彭公子好。在下沈池。”
彭定风笑看着满脸不自在的云朝阳,对着沈池道:“沈兄太过客气了。表兄开封城慕名已久,因此我带他走走。沈公子不如一起?”
沈池也有意想观察一番这未来的妹夫,自然的同意的。
彭定风几人便一起进了迎风楼。几人一番交谈,性情倒是很相投。沈池对云朝阳这妹夫的性情还是颇为满意的。
彭定风笑着喝酒,眼光不经意间看到窗外街道上一匆匆而过的身影,皱眉,等到其他三都有些醉意,他才叫过门外的书儿等人将云朝阳送回兴越侯府不提,而他则绕去孙大夫的医馆。
错落一着(三)
孙大夫手里的捣药槌落在地上,面色浮现一种奇异的绯红。半天才回转正常,对着彭定风和安铃儿一笑,才道:“老天有眼!这么多年,我儿之他终有得报的一天啊!”
彭定风摇摇头,“孙大夫也不必太过期望。这几年里他谨慎得很。不过这次看他对祈红的样子,许是动了真情的、、、、只要沈家六老太太真的和他联手,我们定有机会抓住他!”
孙大夫等了这么几年,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这一次,一定要让抓信他的把柄!一定要抓他、、、、”
安铃儿叹了口气,孙大夫只要不提儿子和妻子,他是个极其正直善良的好大夫,可惜,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儿子的未婚妻子嫁给二掌柜,自己的老妻子也郁郁而终。这件事和沈家有着关系,和济民堂的二掌柜有着关系,因为那人的师傅当年在太医院的任职,也是因为沈家某些人的关系,孙大夫始终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死的。这丧子之痛只能算在二掌柜的身上!
喜福看着凝思的老太太,想着自己刚刚做的事儿,摸了摸急促跳着还没平复的心跳,知道自己只能按照老太太说的话儿做下去,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了。
“吩咐下去了?添福可去做了?”老太太淡淡问道。
喜福点点头:“奴婢亲眼看着添福高高兴兴的送去了厨房里的。”
老太太却道:“没看着那小崽子吃下去,我不放心。今日个晚上你去找人打听一下,明天我要听到那小崽子昏睡不醒的信传来。”
喜福点点头。
厨房里,添福端着那盅参汤对着厨房里的管事婆子道:“老太太的参汤又没喝,让我端了回来、、、不如我们喝了吧。”
添福这几天可是心惊胆战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惜的是,她没有从喜福嘴里探出半句话来。但是却知道自己肯定会不知不觉中会成了喜福的枪,因此,处处小心不提。
管事婆子笑骂了添福一句道:“这个可是太太特地吩咐给老太太熬的参汤呢!纵是老太太不喝,没得主人家的赏赐,私自喝参汤也是不对的。好了,想想于婆子,不过是不谨慎的让个丫头进了厨房,如今倒是成了择菜的婆子了。”
添福知道这厨房的人不想因着贪嘴而受罚,看了眼那盅参汤,叹了口气走了。
而众人不注意间,一个婆子将那盅参汤已经倒了一点点进了给两个少爷做的人参鸡里。
如梅回到家里,匆忙的去了齐氏院子。
“娘亲,你看这枚印章!”如梅将黑玉石印章给了齐氏看,又将如蔷反常行为对着齐氏说了。
齐氏若有所思起来。半响才叫过吕嬷嬷,叮嘱了两句,吕嬷嬷才一脸沉重的去了殷姨娘哪里。
齐氏看了如梅一眼道:“到底什么事情,不知道时急也不是办法,而是刻想想到底会是什么回事儿”
如梅看着镇定的齐氏道:“娘亲,我总觉得上次老太太的计谋没得逞,不过是我们运气好罢了。这次,指不定很危险、、、、”
齐氏拉过如梅道:“现在担心也没有办法、、、”话音才落,帘外传来水翠急促的声音:“太太,安姑娘来了。”
齐氏和如梅互相看了一眼,忙坐直了身子。“快请!”
安铃儿进了门,对着齐氏和如梅行了礼后,忙将彭定风和孙大夫那边发觉的事儿说了一边。
“二掌柜的身份是个秘密,因为牵到宫廷秘事儿,彭三公子才关注他的。因着他,孙大夫才救过三公子。上次高成的事儿,就是孙掌柜的请三公子使人做的。”
安铃儿想到孙大夫那因为丧子丧妻的伤痛及仇恨的表情才接着道:“孙大夫说之所以和夫人您合作,并不单单是因为当年夫人的援手,而是因为当年孙大夫的儿子莫名死去和六房老太太有些关系。二掌柜的妻子,是老太太身边一陪房婆子的女儿。”
齐氏对于当年的事情略有所闻,将安铃儿的话和从前的传闻连起一想,很多事情都透彻了。只是苦了如梅,皱眉想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说老太太和二掌柜联系了?我就说,老太太并不熟识医理,怎么会想到用那么阴损的法子害我的儿子?有这个二掌柜在其中便说得过去了。”
“太太也太过仁慈了。您前些日子逐出府的蔡婆子的儿子蔡大,如今就济民堂里当差呢。而蔡大,今日个和那二掌柜的很是说了一番话。可惜,蔡大自己也不知道传的信内容,他不识字。”
齐氏听了安铃儿的话,冷冷一笑道:“如今想也知道会是什么计谋,老太太也太过急切了些!”
安铃儿看着齐氏的表情,却摇了摇头道:“夫人实在是将老太太想的太过好心了。夫人可知道那二掌柜今儿晚上和谁人约好了喝酒的?沈宜!”
齐氏听了“沈宜”两字,脸色一顿,直直的看向安铃儿,从她眼中看出那个最为龌龊的却也是最为毒辣的算计来。一张素脸顿时气得绯红!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恶毒!”
如梅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齐氏,隐隐明白老太太的恶毒算计,想着如蔷送出的那枚印章,不由得想老太太和沈宁真不愧是母女呢!就是这般恶毒的计谋,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娘亲、、、我觉得我们真的不能再对老太太手下留情了、、、、若是你真的掉进老太太的陷阱里,我和弟弟们这辈子也都完了!”如梅等安铃儿走后,正色对着齐氏道。
齐氏只是看着八宝阁中的一尊翡翠貔貅出神半天,“梅儿,我知道你憎恨老太太,我也很恨她。为何为般不肯放过我们呣子几人。但是若是我们真的狠辣不留情面,你说百年之后我如何去面对你父亲?如何告诉他,我们这般对待他的嫡母?”
如梅听了这话,知道齐氏也在游移之中。也不再多劝,她知道,娘亲迟早会下定决心的。因为她无比的确定。老太太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而第二天,渊哥儿和泽哥儿的昏边不醒,帮齐氏下定了决心:纵使无面目见九泉之下的沈圭,她也绝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
如梅看着冷凝的娘亲,抓住了齐氏的手道:“娘亲,爹爹只会理解你的做法的,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齐氏看着如梅,眼中闪过厉色道:“便是你爹爹不理解,我也管不了嘞。谁伤害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无论这人是谁!”
如梅点点头,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便是母亲的怒火!便是现在,她也是这般憎恨着齐天枢和余欣娘呢!
孙大夫被请来诊脉的同时。齐氏已经吩咐了沈喜带着人看住大门和偏门。吕嬷嬷则是带着几个从开封回来的壮实婆子去了老太太念经的偏房。
如梅看着手中的热茶,对着春华道:“大姐姐这般躁动,想是很需要这样子的温茶呢!不知道殷姨娘和二姐姐需不需要、、、、”
春华抿了抿唇道:“殷姨娘和二姑娘、、、、、姑娘去见见就知道了。”
如梅点点头:有道理,我们这便去见见她们吧!”
尘埃落定
安铃儿从六房回孙大夫医馆的这个夜晚,许多人都忙碌着。二掌柜的理了理衣衫,无视温柔的妻子祈求的目光道:“今晚我有事情,你不必等我了。”
李惠娘本来还有几分期待的心瞬间落到了冰点,多少个日夜的等待,只是换来这句“不必等我的话”?美丽的丹凤眼里有着不可明说的悲伤,看着二掌柜的披着外袍出门的身影,她忍不住道:“相公,你还是怪我!是不是?你还是认为孙大哥是我害的是不是?可是如今你般作为就是对得起他吗?他若是知道、、、、知道你如今又有了心爱的人,会怎么想?”说道最后,李惠娘居然咯咯笑了起来,只是眼里却是亮晶晶的眼泪。、
二掌柜闻言,刹那间双目里只剩下寒冰,那恍似终年不化的寒冰似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李惠娘。半响,二掌柜的嘴角浮现一道冷冷的笑容,“你以为我如他所愿的娶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安他心。你这样的贱人怎么配得上他?还有,我爱上谁,有多少男人或者女人,他都不会怎么想,只因、、、只因他以为我中意的是你。现在明白了吗?我死后若能见他。必会和他说清楚,至于你?水性扬花的女人,给我乖乖的呆在屋子里吧!”
门哐当一声开了,二掌柜带着几个随从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李惠娘却是定定的坐倒在椅子上,半响,才吃吃的笑了起来:“贱人?水性扬花?哈哈哈,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的贴身丫鬟小茶心里虽然害怕,就不得不上前道:“太太、、、、太太您别吓我们啊!”她知道当家老爷不太理会太太,长久的冷落使得李惠娘精神失常的恍惚,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就在窗外,孙大夫浑身颤抖,这么几年,无论他怎么追问,刘宇(二掌柜)和李惠娘都对儿子的死三缄其口,他这个做父亲的至今都不能找到儿子的尸体安葬!
彭定风眯着眼睛看着赵宇走远,看着孙大夫的样子,叹了口气。、
孙大夫的颤抖在瞧见屋子里似狂似癫的李惠娘时冷静了下来。这个女了也是当年好友之女,和大儿一起长大,本来以为天作之合,那里知道最后却是如此?大儿的死她也似乎不是那么无辜。
李惠娘看着孙大夫突然的走进来,顿时呆了呆。而小茶,本想大声呼叫,却被彭定风点倒了。
“孙、、、、孙伯伯、、、、你怎么在我家”李惠娘有点转不过弯来。
孙大夫冷冷一笑道:“孙伯伯?若是大儿还在,你现在也应该是喊我一声爹了、、、、、”他上下打量了下李惠娘,摇头道:“当年我问你大儿的生死行踪,你却遮遮掩掩。其后更是嫁给了刘宇。 即便他和大儿的死有莫大关系,你也不改心意。可真是忠贞呐!”
孙大夫最后一句话,说得李惠娘的脸都燥红了。只是如今,她早已经不能像当年一样的找出借口推脱。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世伯,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幸,随即生出一种赴死的心来,酸涩一笑,对着孙大夫道:“我和青哥之事,是我对不起他,但是他的遗体当年我不知情,如今也是不知道。”
孙大夫还待再问,不想彭定风拦住他眯着眼道:“刘太太或许不清楚孙世兄的遗体在哪里,但是肯定清楚孙世兄是怎么死的吧!其实刚刚夫人和尊夫的谈话我们都听见了,夫人最好是说实话,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夫人再隐瞒了。”
李惠娘看着从前待自己和蔼慈祥的孙大夫,再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彭定风,想起已经死去多年的孙青,不由得满心黯然,终究是一念之差,才道如今这地步。“青哥的死,却是我的错。当年我怨青哥腼腆不知女儿家的心事,而相公、、、相公刘宇却样样比青哥强,我自然是希望未来的丈夫是刘宇。年少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父母宠溺世伯你慈爱,定会成全我,哪里知道最后青哥会出事呢?”
李惠娘回忆着,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时候,少女再见到刘宇后如春花般娇艳的笑容、、、、最终,自己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刘宇,可是却是一生不幸、、、、
孙大夫听着李惠娘说了当年的纠葛,说了她当年的不甘以及后来的种种设计,最终使得孙青在一次意外中身亡。他听着,却是老泪纵横,当年若不是他坚持要和老友家结为亲家,自己儿子怎么会死?
彭定风看孙大夫恨不得掐死李惠娘,忙道:“孙大夫,事情并不是这般简单,李氏话中句句为刘宇开脱,先带走她,慢慢审问不迟。”
孙大夫知道彭定风的意思,点点头,任凭彭定风打晕了李惠娘,不让她自尽。这个女人,让她活着就是一种折磨。
彭定风看了看时辰,知道是该赶去酒楼堵人了,忙带着孙大夫出了刘宇家,上了路边的马车。一路上没惊动什么人,还真的感谢刘宇对李惠娘的冷落--家里没几个下人。
怡春院里,几杯酒下肚的沈宜早被一边春衫薄裙的姑娘位弄昏了头。要知道自从安铃儿的事情后,他被家里人看得极来。手里的钱都被大老太爷和大老太太没收了,每月过手的钱也不过三五两银子罢了。真是这样,他才不得不偷偷当自己的玉佩给送进当铺。不起当掉的玉佩也给他惹事儿,居然和冯娘子扯上了。若是说他没有心动那是不尽然的。但是他也是在戊里想想罢了。如今,他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就是出来喝酒 的钱都不够,更别说上青楼来了。
刘宇看着已经搂着女人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沈宜,眯了眯眼。他知道沈六老太太的意思,可惜六老太太不该拿已死的孙青来威胁自己。等到沈宜彻底醉倒后,刘宇看着鲁大和蔡大两人在几个青楼姑娘们嬉笑声中脱下沈宜的贴身衣物。、
“有什么好笑的?我们这是帮你们,好了,扶沈四老爷下去吧,哈哈哈”
两个姑娘扶着沈宜进了后面的卧房后,刘宇也不啰嗦,直接掏出一包药粉给鲁大。
“二掌柜真是爽快人!”鲁大拉扯着不愿意离开的蔡大出了门。不一会儿,院外传来男人的几声闷,刘宇依旧没有放下酒杯,又过了片刻,他才推开对着暗处道:“孙叔叔和三公子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彭定风看了眼孙大夫,拖着已经绑牢的两个先走了过去,“二掌柜的不错,这么多年沉得住气。”
刘宇也淡淡道:“三公子也不错,有乃父之风。”随即对着孙大夫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道:“孙叔叔这几年来一直不愿意见我,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喝一杯。”
孙大夫却神色复杂,想着今日还有其他目的,便冷哼一声:“我可当不起这声孙叔叔!今日来也不是来喝酒的,我们来的目的,你也心知肚明。”说完,从鲁大怀里搜出那包药粉,闻了闻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恨为女身
如梅在老太太疯癫冲撞前,挡在齐氏的身前,轻声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弟弟们都好好的呢!”
殷老太太一怔,半响尖叫起来:“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可惜最终被拉下去的是老太太。如梅清楚,以后就是念佛,对老太太而言也是奢念闻。她看着跪倒的殷姨娘和如蔷,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泛起了一种奇特的怜悯,却以及听了长辈们对她们的处罚。
事情依照齐氏和如梅所想般落幕了,如梅倒是没有太多的高兴之情,她想到前世的自己,想到了沈家这么的伯娘和婶娘,想到因为无子而被婆母苛待的大姑母,想到自己的娘亲,想到冯娘子、、、、女 人一生都在这不大的宅门里战斗着,为的却不是自己。她突然有一种很苍凉的感觉、、、、
如梅正在一件幼童衣衫绣着一株粉色的芙蕖,一针一线很是斟酌。
正是暑气最重的时节,房间里早就放了一盆冰,倒也不热。
“姑娘,歇歇吧!”春华端着一盘冰镇西瓜进了屋子。
如梅放下针线,摸了摸了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这件夏衫是给悦姐儿的哎希望她喜欢。”
如梅叹了口气,她知道许多人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对悦儿这般好,其实很简单,她只是看着悦姐儿,想起了前世自己那凄凉死去的女儿罢了。
如梅吃了两片西瓜道:“这瓜凉丝丝的,悦姐儿那里可送了去?”
春华一笑:“就知道姑娘会这样问!太太早就吩咐人送去了,与姑娘及两位少爷的份量是一样。”
如梅点点头,看着窗户外面一片艳阳高照,不由得嘘了口气:这几个月的生活真的很平静呢!
老太太在春天那场风波后,住进了冯娘子曾在六房住的偏院里,外面看着她的壮实婆子就有四人,里面伺候的则只有添福一人而已。而喜福,则被卖出沈家。而殷姨娘和如蔷,则到城外三十里外的庄子上去了。如兰则老实了许多。日日在齐氏面前殷勤奉承,却不敢太过了。老太爷事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找到族长沈予,将沈圭的生母秋娘以平妻的名头加上了族谱,然后整日里大半时间休养,其余时间则是教导渊哥儿和泽哥儿读书不提。齐氏彻底理家之后,将六房外面的诸多财产以好听的名头送给了长房,尤其是济民堂里六房的股份送了出去。虽然事后沈宁来了信质问,不过齐氏并未理会,反而是使人去荥阳将大姑姑奶奶生的小女儿悦儿接了过来。
如梅现在的日子,就是跟着齐氏学学管家外,再来就是做作针线读读书,看看两个弟弟和表妹悦姐儿,悠闲得很。说起来。这几个月的舒坦倒是如梅许久不曾有过的。
“姑娘,蓉姑娘给您捎东西来了呢。是三房的家人和兴越侯府的家人一起送来的呢。”小月抱着一个包裹脸蛋红红的嚷着。
如梅听了,也很高兴。这几个月里,她已经两次收到出嫁的如蓉姐姐捎回来的信和东西了。虽然都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但是礼轻情意重呐!
如梅看着如蓉信件,不由得笑了起来。如蓉的婚姻生活看来很美满的!
而一边的小月则拉着春华到角落咬了耳朵。
“春华姐姐,刚刚我又看见了秋红了呢!幸好我跑的快!没被她拉住,不过冬儿那个笨蛋倒是没我的好运,估计现在还被秋红缠着脱不开身呢!”
春华瞪了小月一眼低声道:“你知道姑娘不爱听我们说起秋红,她可是背主的。(老太太当初从如梅屋子里翻出的没送出的男式手套的事儿,就是秋红多嘴传出去的。)没将她卖出去那是我们姑娘仁慈,现在她在府里好歹还有份差事,虽然只是浆洗丫鬟。她若是还不知足,被姑娘知道了,可没她的好果子吃。你也劝劝冬儿,以后尽量避开她些,免得连累了自己。
小月忙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春华姐姐提点!”
午后,如梅去齐氏房里,却感觉气氛很压抑。齐氏脸上似有忧虑之色,而吕嬷嬷的眉头则皱得厉害。
如梅诧异问道:“娘亲,又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齐氏叹口气道:“刚刚照顾老太太起居的添福过来了,说是老太太这几日情形很不好,已经开始咳血了。”
如梅听到咳血两字,也骇了一跳,虽说她不喜欢老太太甚至有些憎恨她,但是却没想到去害她的命。如今听到她情形不好,感觉还真是复杂。“娘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种事情也不是您愿意的,还是看开些吧。”
吕嬷嬷Сhā话道:“三姑娘您是不知道,而是族里这几日里已经有对太太不利的流言了,也不知道是那起了小人在背后嚼舌根,就是看不得我们六房好!”
如梅听了这话,看向齐氏,心里头怀疑这事儿和沈宁有关系。要知道沈宁在六房当家这么几年,虽然得罪了长房,但是却也和其他几房人家交好,比方说七房和九房。莫不是她写了信给她交好的那位婶娘或者伯娘了?
齐氏看了吕嬷嬷一眼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谁在造谣我苛待嫡婆婆,而是要想想,若是老太太真不好了,沈宁回来了,我们这家里又要起一场风波了。”
如梅有些不以为然,事到如今,二姑母即使回来了,也搅不起太大的风浪来,不过是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罢了。“有老太爷看着呢,便是二姑母想闹,怕是也难怎么样。老太爷这几个月可是一次都没有去看老太太呢!”
齐氏无奈的看了看如梅:“还真是个孩子!我们家这些日子的事儿,多多少少外面有些闲话的,若是再闹一场,我真担心三年后给说亲的事儿,到时候怕是有影响的。”
如梅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她如今对嫁人可是没有半分期待的。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了一步吧。我们尽力控制住,事情也不一定就闹到那个地步、、、”齐氏盼望着襄城高家的族人能好好看着沈宁一家才好。
静怡轩里,不时传出老太太的咳嗽声。
已经是酉时末,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忙着吃完饭回自个屋子里歇暑去。但是静怡轩里,添福还在忙着。她正端着一碗汤药喂老太太呢!只是老太太咳嗽的厉害,不多时便又咳了大半出半。添福不得不掏出手帕擦拭着。
老太太如今早已不见从前的雍容,原先半白的头发如今早已尽白,眼角也深深的凹了下去,脸颊瘦得厉害。咳嗽了半响,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她抓住端着药碗正要走开的添福道:“老太爷、、、、老太爷可知道我病了?宁娘、、、、宁娘可有信来、、、、”
添福看着已经和普通病重的老婆婆一样的老太太,心里不由得有些怜悯,老太爷听说老太太病了,可是没有任何表示的。而二姑奶奶,回了襄城至今,仅仅只有一封说自己一家平发抵达的简信。
“老太爷、、、、老太爷还是担心老太太的,还传话太太让她给您请好大夫的呢。二姑奶奶的信想必是路上耽搁了、、、、”
老太太哪里看出来添福的话是安慰自己的?本来因为咳嗽而潮红的脸颊更是浮现一丝奇异的红色,脸上更是浮现一种茫然的笑容:“我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嫁进沈家四十年,到头来居然是一场空,丈夫离心,女儿不孝、、、哈哈哈,我从前是为了什么斗啊!恨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空、、、、”
添福见老太太的神情,心里惧怕,忙对着门外喊了起来。“快来人啊、、、快去禀告太太,老太太,老太太不对劲儿,恐怕是不好了、、、、”
门外的几个婆子听了,忙涌进了屋子了,一件情形不对,两个婆子忙匆匆忙忙去给齐氏报信了,两个婆子忙帮着添福给老太太拍胸掐人中。
齐氏和如梅接到信儿,忙往静怡轩赶来,才进了屋子片刻功夫,老太太已经在大笑中断了气。
如梅看着周围人忙乱,耳边却一直响着老太太那迷茫的叫声:“、、、恨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空、、、、”她眼中不由得闪过痛苦:若是再有来生,谁愿意生为女儿身呢!
众叛亲离(一)
老太爷正在听泽哥儿背诵着“青青园中葵”,满脸的欣慰笑容。刚刚已经考校过渊哥儿,更是让他满意,该背的诗歌那是不消说的,就是《论语》,居然也能背诵出来。老太爷那是真的高兴啊!期望自己这个长孙十年后也能金榜题名才是。
祖孙三人气氛正融洽着,老林闯了进来:“老太爷!老太爷, 出事了,老太太去了!”
老太爷本为老林的不告而入不高兴,听了老太太去了这话,半响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片刻后才意识到殷老太太过世了!老太爷有着不解的茫然,他印象中的妻子,好强好胜。怎么会走在自己的前面呢?老太爷突然间有些心神萧瑟:是因为失去了这个家的控制而心下气,才这么早走的么?
老太爷直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老太太咳血去世,绝对不单单是失去了六忘记的控制而已。可惜,这么多年来夫妻,不过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老太爷、、、还请节哀,别吓着两们小少爷。”老林和福伯一样是六房的老人,对主家最是尊敬。他看着渊哥儿和泽哥儿眼中的惊疑,劝道。
老太爷这才收回了思绪,看向渊哥儿和泽哥儿,长叹一声,身子好似瞬间失去了许多生气,对着两个孩子道:“你们祖母去了。你们回自己屋子里换上孝服、、、别怕。去吧!”
渊哥儿忙拉着泽哥儿对着老爷行完礼,随着门外的小厮回自己屋里不提。
如梅看着家中又一次的布满白幔,下人们也都换上了白色的孝衣、、、、人死如灯灭,过去的恩怨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梅此时对着老太太倒是很同情,概殷老太爷发了话,丧事一切从简!
“娘亲,我已经告诉喜管事遣人去接大姐姐和殷姨娘回府里来。您瞅着空歇口气吧!听说三位姑母那里都已经是人送信去了,二姑母那里更是老太爷的亲手信、、、、”如梅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是自己屋里和娘亲这里得用的,摆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后,这才靠着齐氏道:“娘亲啊,老太爷信里说什么?可是让二姑母她们过来?”
齐氏笑看一眼如梅,虽然累精神倒是很好,显然有好的事儿、“老太爷信里说守孝不拘远近,且此时她们全家如今都在孝中,几个孩子身上更是背着父孝。因此,就不要过来,遣个人来拜祭送殡即可。等到她们孝满了,在去老太太坟前拜祭也就是了。”
如梅听了一愣,随即喜道:“这么说来,二姑母是不会来了,那可真是好事儿!老太爷如今倒是明白了。”
齐氏点点头:“许是年纪大了吧、、、倒是给你大姑母和三姑母的信中让她们能来则来呢!只是你大姑母如今的处境艰难,悦儿前几日不是说也母亲被赶到了家庙么?哎,还说什么名门世族,实在是让人心冷!”
如梅听了也只余感叹,这种事情,可不是只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说起来都是男人造孽,受罪的却总是女人和孩子、、、、
“三姑母呢?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三姑母长什么摸样呢!”如梅的三姑母沈窈乃是沈圭同母的胞妹,十年前嫁至建安苏家,多年来都不曾归宁过,如梅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不过是京中时,如梅和两个弟弟倒是常受到这位三姑母使人送的礼物。
齐氏对着小姑子乃是最好的,毕竟是丈夫的同胞妹子。只是沈窈自产下第二子后身子一直不好。便是沈圭的丧事也不能回娘家,如今怕也难以回来。“你三姑母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怕是难以却身的。”
如梅点点头,毕竟没有见过面,这感情也不太深厚。随即说起了族中诸人的反应:“因着是老太爷说丧事要俭省些,那些想说娘亲您闲话的人是自找没趣呢。”
齐氏叹道:“这些闲话总是有的,自是不能时时放在心上,没得气坏了自己。对了,蔷丫头和殷姨娘回府后,你也盯着点,毕竟你和如蔷住得近些。不能再让她们闹什么不好的事儿来。”
如梅点点头,又说了一会子话准备告辞时,齐氏却突然道:“知道你不喜欢你三表哥,不过怕是他这次又要来我们家了。哎、、你二舅舅的信中对我不是没有埋怨,看来他也不看好郭五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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