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首篇日志《我该如何遗忘你》看了起来,那是他在西藏写的第一篇,也是席悦以“悦海女神”为笔名第一次给他留言的那篇:
一
婕儿,你离开以后,已经习惯在这静得可怕的暗夜想你。想念成了鸦片,只有靠这样的鸦片寻求片刻镇静,幻觉里,你遥遥地望着我,又翩翩而来。当我清醒,才发现,你是我的信仰,却不再接受我的朝拜,来自于你的信仰之光早已幻灭。
身边的人们谈笑风生,我只觉生活在一个人的封闭世界,失去你的日子,我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新学期。我在夜的舞台上挑逗观众们忘情欢笑,你可听见我从旷野里发出的哀嚎?
《轻舞飞扬》在耳麦里响起,这是我们一起听过的歌,它带我回到一起走过的日子。这歌是为我写的吧,在一个月光淡淡的晚上,你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音乐可以重播,你我能否重逢?心痛得眼泪都不忍擦去,只怕,一擦去,有关你的记忆就随手抹了去。
新的一天亮了,又黑了,黑洞般吞噬我梦想的未来。我时常恍惚,总是想起你为我缝补的校服、送我的毛衣,它留着你的余温躲在角落,躲在心底,不知这样余温消散在何时。我在梦中穿着那件红毛衣,暖暖地抱着你,何曾分离。一觉醒来,人儿不再,泪水如冰凌寒冷而僵硬。
我是那样一厢情愿地投入,不曾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有那样的离别。我忽略了,天长地久还是个传说,多虑的你没有给我那样的誓言。只恨我来不及为你展示一个未来。
你在京城留下的纸条那般绝决,你用纤秀的字迹留下无情的话语,犹如你迎面而来的身躯最终给我一个无情的转身,破碎了我多少怀想。你那句“忘了我吧”淡若浮云,我却惊若霹雳,将我的心击得粉碎。我的爱人,我忘得了你吗?不知你在写下这样的字句时,眼泪是否在眼眶盈转了三天三夜?那临近新春的婚礼,你那冷漠的眼神,如洪流冲垮了我奔向的未来,那样的痛楚,你是否明白?
婕儿,失去你,也将成为一种习惯。我会用多长时间去遣忘你?又如何去遗忘?也许,要用一生一世;也许,只有完全忘掉自己,才能真正地忘掉你。
一
这篇日志写于近三年前,现在读起来还是泪湿了牧蓝的眼。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博客里写的第一篇日志,因为是在拉萨注册的博客,才取名为“高原愁”;因为无以表达他的心情,他借用了一个老套的标题。他记得当时躲在网吧的一角边写边流泪,那泪水像自来水一样流得稀啦哗啦,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了,打湿了他的半条袖子。他身边正在玩劲舞团游戏的歌手黄麦麦发现了他的异常,还扫视了他的这篇“情书”,然后对仍在打字的他说:“原来你也失恋了啊!你看我,像失恋的人吗?不要去想不爱你的人,我试过了,哭一百天也没用,尽情玩吧!”黄麦麦是和他同一趟列车同一车厢去的西藏,她在兰州上车,去拉萨的藏歌演艺团排练大型歌舞。她的男友在车窗外面向她告别并追着列车向她挥手,她却不予理睬。乘客们责怪她不尽情理,她却说:“他父母说我是卖唱的,贱,他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在父母面前提起我,我凭什么理他!假惺惺!”。到了拉萨,牧蓝刚下车就出现严重高原反应,黄麦麦见状照顾着他并把他送到了拉萨演艺团,他们才得以结识。如今,日志中的婕不见踪影,看过他写日志的黄麦麦去了天堂,为日志留言的席悦在网络的另一头,与日志有关的一切都缥缈无依。
日志因为是搬到这个网站,看不到席悦最初的留言,但他还记得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一处相思,两处哀愁吧。世间的人都是为另一个人而来,愿你等到那个真正为你而来的人吧。”
他最初希望梁婕能看见这篇日志,但他已不再心存这样的幻想。他想了想,咬咬牙,把博客设为个人可见,不再公开。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