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蓝品了品茶,又说,“我还想弄清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做股票,还把你的表哥蒋力介绍了过来?”
蒋力的股票代管协议在六月初到期,牧蓝与他解约那天得知,梁婕是蒋力的表妹。www@
梁婕不信,问:“他告诉你了?”
牧蓝说:“嗯,就是上个月。”
梁婕气愤道:“他答应不会透露我!”
牧蓝解释道:“蒋哥为了让我继续帮他做股票,才说是你介绍他来的。我还是没答应他,对不起,我没有精力为他做了,顾不过来了。”
梁婕吃惊道:“你没给他做了?他怎么没说起过!我以为,你们还在合作。你不应该这样对他,他一定很难过。”
牧蓝以为蒋力已把解约的事告诉她,竟然没有,就说:“我佩服蒋哥,宁可不续签,也不出卖你的电话。当时我甚至想,如果他让你亲自出面来说请,我也许会答应他。”
梁婕说:“我希望你能继续为他做,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他看上去很客气,内心却很倔,不会没有底线地来求你。现在,即使你反悔了,愿意给他做,他未必会同意。”
牧蓝说:“他是很倔。我给他介绍同事来做,不比我差,他坚决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随他吧。你怎么知道我在做股票?鸣告诉你的吗?”
梁婕说:“不是,也算是吧。前年暑假表哥出了车祸,我回利音看望他,在街上遇到耿校长,耿校长说你在上海的鸿成公司做股票,是栗鸣告诉他的。我不好多问,就到网上查找鸿成公司,发现有个股票分析师博客里有鸿成公司的链接。那博客的ID号是你的网名,联系QQ就是你的……后来,表哥打算卖掉酒厂去投资,我就推荐那个博客给他看,让他考虑。他感觉很好,就找到你的。”
牧蓝没料到她竟然从耿校长那里知道了自己,也难怪栗鸣对蒋力也一无所知。他不禁笑道:“我真笨,都一年了,我却没想到蒋哥与你有关。你好狠心,把我一直瞒着!”
梁婕难过地说:“我只是想帮帮他,他很自卑……也不知他愿不愿意你再帮他了。”
牧蓝说:“以前我不觉得他自卑,上个月我才感觉到了。”
梁婕说:“你不为他做股票,是嫌他资金少吗?”
牧蓝说:“算是吧。何况,因为你,他就不是普通的老乡和客户。我找他要你的电话,他不给,他犟,我就比他更犟。前些年,我给你留了那么多次言,你可以熟视无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来找到我?”
梁婕说:“你那样不计后果,连学业都可以放弃,我如果回复你,你又会做出些什么荒唐事来?我敢回复你一言半句吗?要不是表哥出了事,要不是我知道了你的那个分析师博客,我怎么可能让他来找你?我相信你是不做则已,做就会做到极致的人,你会帮我表哥一把,让他找回些安全感和信心。”
牧蓝见她提到了股票博客,失望至极,说:“我还有一个博客,你无缘看见,却看到了这个。我不想你看到这个。”
梁婕问道:“你还有一个吗?什么博客?”
牧蓝真想告诉她还有一个专门为她而写的高原愁博客,但是往事如风飘远了,告诉她也没有什么意义,那些文字已经被他隐藏,于是说:“无缘看到就当没有。喝茶吧!”
他们端起小巧的盖碗茶,品了一口,有丝苦涩。
牧蓝想起什么来,问道:“你的孩子叫多多,三岁了,是吗?”
梁婕有丝不乐意,说:“他怎么说起这个?”
“蒋哥说外甥多多在身边,那时还没提到你,我不知道多多正是你的宝贝。他说股票赚了,还给多多送过电动吉普车……我好蠢,没有细想他为什么告诉我那些,我却嫌那是废话,懒得听……”牧蓝懊悔不迭,不经意间,他成了股票的奴隶,被它控制了很多。他又说,“我当时太在乎成败,没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我,把自己弄成了别人的发财工具?”
梁婕说:“他提到多多,本来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牧蓝看着她瘦削的脸,还有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说:“看得出你当妈妈的辛苦,一边是孩子,一边是学生,你要好好将惜自己。”
“你也别太操劳,都保重吧!”梁婕看了看窗外,有所思,回过头说,“表哥这里,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为他操劳一下?如果他找不到信任的人,自己去炒,只怕会像我周围的那些人,越炒越少,越亏越投入,赌徒一样。真为他担心,不知他现在怎么在处理这笔钱。”
牧蓝不忍拒绝她的恳求,抚摸着茶杯说:“别为难我好吗?因为他,我心里其实很烦乱。蒋哥是很大度的人,即使最终获利不算多也没责怪过我,但我还是把他当成了普通小客户在对待,觉得他容易满足,好哄好欺负。得知他是你表哥时,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向他道声对不起……如果再为他做,我都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本来正常的操作也许会变得不正常。”
梁婕说:“不需要你为他改变什么。他既然希望继续下去,肯定对你满意。他是有钱之人,好腿都没有了,还在乎一时的得失吗?他只是把这种投资当成精神寄托,你不应该那么果断地拒绝他。”
牧蓝想起暗中损害过蒋力的利益,很是惭愧,问道:“上个月,他为了继续合作,总是强调他是残废人,没有其它选择。我能感知他内心的自卑,他真的就‘废’了吗?”
梁婕忧郁地说:“他伤了脚踝,走路有点跛,至今也没恢复。本来他跛得并不明显,但他却特别在乎。他特别讲究仪表,以前别人欣赏他的风度和能力,现在会谈及他的走姿。他没有了公司,虽然不缺钱,但也难得一笑,更不愿出门。”
牧蓝能够体会车祸带给一个人的灾难性改变,就问道:“车祸过了这么久,他还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吗?”
梁婕说:“你不知道他当年有多么风光。十多年前,他创办了酒厂,占领着全地区的酒类市场,是全省青年企业家之一,那时的他大红大紫ji情满怀。现在呢,酒厂被迫贱卖,他又失去了好腿,表嫂在给别人打工,你又坚决不与他合作,他还有多少顺心的事?”
牧蓝说:“从没听你提起过有这么能干的表哥。”
梁婕说:“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我表哥。他也不关心谁是高考状元,那时他忙得无暇顾及别的,连我的婚礼也没时间参加。婚礼后,我老公执意搬离利音城去外地发展。他得知后,怕我家破裂,对我们好言相劝,还把在成都买的房子让给我们住……”
牧蓝听不下去了,摆摆手,痛苦地说:“别说了好吗?我是你的罪人,也是蒋哥的罪人……”
梁婕却继续说:“我现在住的是自己的房子了……去年交给你的那笔资金是他把参人堂酒厂商标转让后,并把别克车处理掉换来的。我以为你会帮他做很久,结果……帮帮我残疾的表哥吧!”
牧蓝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赶紧问道:“蒋哥开的酒厂叫什么名字?出事那辆车是什么牌子?”
梁婕见他紧张的样子,纳闷道:“参人堂,以前在利音最有名气的那家酒厂。他以前开别克车,不是他开,由驾驶员开。但出车祸那天却是他参加了酒局后自己在开。”
牧蓝连忙又问,“那辆车的尾数是不是9595?”
梁婕奇怪地说:“你见过他的车,还是他告诉你的?”
牧蓝的心跌入了深谷,说:“如果真是他,我就太对不起他了。蒋力,蒋哥,蒋哥……一定是他了。”
梁婕疑惑地看着他,品了一口茶,说:“你倒底是什么意思?”
牧蓝满脸负罪感,耻于再提,好一阵才说:“你相信吗,蒋哥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我却把他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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