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老实,把鞋给我脱了。”“刀疤”恶狠狠地训斥道。
我感觉有冷冰冰的东西象无数条蛇缠住了脖子,我不敢怠慢,眼睛盯着他闪着寒光的“刀疤”,慢慢抬起脚,卸掉鞋,把两只袜子象清洗猪大肠一样翻出来,袜子散发着脚臭,仅剩的30元纸币被歹徒抢走了。坐在我旁边的小男孩,被吓坏了,把头深深埋进他母亲的怀里,已经停止了哭声。
过了十多分钟,该搜的都被歹徒搜光了,该刮的也已经被刮完,歹徒美滋滋地提着“战利品”,在一个黑窟隆咚的地段下了车。“刀疤”的后脚在即将离开车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商夫人,一脸阴森森的邪笑,紧接着匪众幽灵般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司机若无其事地继续旋动着大巴车的方向盘,象个聋哑瞎子般浑然不觉刚才发生了何事,我猜想司机肯定跟那帮歹徒有染。
车上的乘客惊魂未定,惧怕还有余觉,不敢高声议论,坐在我前排的商夫人流着眼泪用一条毛巾把她丈夫的头圈起来,扎成一个蘑菇状,像个*商人。商夫人把地上被匪徒踩踏过的西装拣起来,掸掉上面的灰尘。披在商人身上,商人被刚才的突来横祸吓得两眼发直,像个菩萨呆呆坐在那里。坐在我旁边的小男孩,开始在他母亲的怀里偷偷地抽泣。即使他没有受到伤害,但伤害却像一场恶梦刻在了他的记忆里,也许一辈子都挥不掉这个阴影。
我有点恨自已在危难时刻没有出手相助,就凭我的“李三脚”,搁倒一两个歹徒应该不成问题,可我怕势单力簿,不但会累及无辜,还会搭上自已的性命,没有八成的把握,谁敢做无谓的牺牲。
黑夜变得更加凝重,黎明前的黑暗,把大地推进更加恐惧深邃的深渊,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把无知的小孩拖进阴暗茂密的原始森林。
好不容易盼到东方泛起一点点署光,沾満尘土的大巴车仿佛在茫茫的大海上行驶了几个世纪,终于驶到了彼岸。
春天的凉风杂着野花香味扑入车窗,在压抑的车厢里弥漫散开。乘客开始雀跃起来,看着红通通的太阳慢慢从不远的山顶上冉冉升起,并悄悄挂上了枝头,嫩绿的树叶像千千万万片鱼鳞把阳光反射下来,落在每一张由焦虑变成舒坦的脸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湿漉漉的空气,逐渐从黑夜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公路上的行人、车辆来来往往,感觉安全多了。
黑夜除了给人类制造喘息的机会,也会制造恐惧。
大巴开始进入东莞市区,接着穿过石鼓,再经厚街、虎门两个小镇,终于到达长安城。
我堂妹曾经提醒过我,在一个叫“沙頭”的牌坊下车,然后坐2元钱摩的,就可以到达她所工作的地方——易发玩具厂。
我探出脑袋向车窗外张望,留意一个个擦窗而过的琉璃瓦盖顶的牌坊,我有些心情紧张,怕错过了那个路段。我身上已经一毛不拔,万一跑过头了我又得折回来,受徒步之苦。
突然间,一个土黄|色琉璃砖瓦砌成的牌坊映入了我的眼帘,精雕细琢的大门,横扁上用隶书写着“沙頭”两个黑字,我急忙抓起帆布包跑到车厢前门,大呼:“停车”。司机被吓了一跳,用不満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大巴嘎然而止,乘客由于惯性身子都向前倾倒,我只有用无奈的表情向他们表示歉意。
大巴车还未停稳,我就飞快地跳下了车。
大巴在飞扬的尘土中渐渐远去,我抬头看了一眼横扁上的“沙頭”两个字,觉得“沙頭”(杀头)这个名字起得不好。在我们老家没人会用这个不吉利的名字。
“也许在广东话里并没有“杀头”的意思!”,我心中暗想。
“嘀……嘀”一阵刺耳的鸣叫。
“靓仔,去哪里?”
一个中年大叔骑着摩托车跑到我跟前,他的眼睛有些浮肿,脸膛晒得黝黑。
“去易发玩具厂。”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心想:“我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谁愿意载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去目的地。
“上车吧!两蚊鸡。”我猜测到他说的“两蚊鸡”,应该是“两元钱”。
“我身上没钱,你能不能先载我去易发玩具厂,我堂妹在写字楼里上班。”我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他。
“没问题,你的钱是不是给小偷给扒光了?”大叔冲着我笑。
“岂止是小偷,那是些强盗!”我摸着有些疼痛的脑袋,暗暗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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