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可以用自已的沉默去让曼芝回心转意,我原以为曼芝可以给我永久的阳光,让我忘掉伤痛,我原以为遇上曼芝,可以让自已振作起来,重新面对新的生活。原来这一切都是单厢情愿。我总在告诫自已:“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把自已吊死在一棵树上。”可是,沿着以前和曼芝一起走过的石板小路、并肩而坐的大蓉树下、手牵手走过的工业区大道、廉价的大排档……到处都是她的欢声笑语,到处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我不得不承认,我情愿吊在她这棵树上,甚至拒绝任何人来搭救。没有曼芝,我的生活一片黑暗,正如没有阳光的小草,在黑暗里慢慢枯萎,慢慢死去……。
我像一个“鸦片鬼”,苛求曼芝给我一点站起来的力量,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给我一缕活下去的光芒,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跟曼芝不会有结果,我明明知道这是个无言的结局。可世界上又有多少种花开了就一定有结果,我总在骗自已,我是属于幸运的那一枝,离收获的季节也许并不遥远。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摘果的那一天。
此刻我才深深体会到为什么《白发魔女传》里的林青霞,因为卓一航的绝情,一夜白了青丝。
我的远大理想在曼芝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这种无穷无尽的爱,化作绵绵不绝的折磨……
“此恨绵绵无绝期”!我快要崩溃了。
听说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崇高,我却变得有点邪恶。
我和高广生的“赤壁之战”,从此拉开帷幕……
我把自已想象成《三国演义》里面雄姿英发的“周瑜”,而高广生却自然成了阴险狡诈的“曹操”。
我首先采用了“三十六计”里面最阴毒的“反间计”,也叫“离间计”,即利用敌人的内部矛盾,设法让他们互相残杀,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我素知高广生与道欠德、莫进忠有宿怨。
道欠德是易发厂的电工,莫进忠是老板从香港派来的大总管,论官职,莫进忠比高广生大。
我寻了一个机会,“宴请”了道欠德和莫进忠,其实是在一家廉价的大排档点了几个菜配几支珠江冻啤酒。
酒过三巡,我故意在他们面前大肆鼓吹高广生如何才华横溢,如何管理有方,如何英雄气概,直说得眼前两位仁兄横眉冷对,咬牙砌齿。我在旁边不停扇风点火,就在“铁锅烧得发红”快要炸裂的时候,我突然峰回路转,表明自已的立场,告诉两位仁兄,我对高广生也恨之入骨,今晚“煮酒论英雄”,就是希望两位豪杰“大排档结义”,同心协力一起“铲除”眼中钉:高广生,让他早点吃“鱿鱼”。
三人围着桌子鬼鬼崇崇一直谋划到凌晨2点,喝了一箱珠江啤酒,回到易发厂,已经是凌晨3点15分,工厂规定,超过12点,任何人不得出入。但是保安看见香港派来的莫大总管,怎敢怠慢,陪着笑脸乖乖开了厂门。
按照计划行事,第二天,电工道欠德在工人没上班之前,偷偷潜入工模部火花机房,蹑手蹑脚在电箱上做了手脚,接着又潜入绘图室,把高广生花了一个月时间刚刚绘好的新工模图纸塞进*,溜到工厂的公共厕所烧毁并冲进便池。
工人一上班,火花机房的操作员一开机。马上“劈劈啪啪”烧了五台火花机的电路板。原来道欠德故意在电箱上搭错线,火花机的电路板被烧坏,大陆没有代理商供货,要从香港进口,需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开工。高广生的新工模图纸不翼而飞,导致外国客户的新产品不能如期上市,这场事故看来是捅大了,老板当天下午就从九龙乘直达大巴回到长安城。
平时老板很少回来,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他一面。易发厂的大小事务都是由戴厂长、莫进忠和高广生打理。
老板这次“搬师回京”可见大事不妙。莫进忠趁机向老板大进馋言,说高广生如何管理无方,蔬于职守,才导致工厂蒙受损失。老板处变不惊,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他听取了所有管理层的意见,并没有过多责备,也没有马上“清查行动”,而是鼓励大家继续团结一致,积极做好本职工作,开完会又赶回了香港。
临走时吩咐厂长暗查此次事故。
就在我们“排档三义士”准备大摆“河粉啤酒”宴庆功的时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曼芝向厂长举报,事发当天早上,曼芝去火花机房拿饭盒吃早餐,亲眼目睹道欠德鬼鬼崇崇潜入火花机房,打开电箱,后来又潜入绘图室。
人证罪证俱在,道欠德闻风丧胆、畏罪潜逃。莫进忠被遣返回香港,高广生并没有因“疏于职守”而降级,反而坐上了大总管的宝座。
“赤壁之战”的第一回合,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写字楼用广播传唤我上写字楼的时候,我就料定“败局已定”。
在“四面楚歌”的悲鸣里,我步伐沉重地上了写字楼,本来才十几米的台阶,我仿佛走了10年。
原以为自已可以重演“谈笑间,樯橹灰尽烟灭的壮举”。可万万没有想到,“谈笑间,炒好的“鱿鱼”已送到面前“。
我像个奔赴“刑场”的“死囚”,心知自已“罪孽深重”,从容地听完戴厂长宣读洋洋50页的“罪状”。
我在绝望中像项羽一样仰天长啸“无颜见江东父老”,正准备在乌江边“挥剑自刎”的时候,厂长大人却说了一句话:“香港那边打电话过来,莫进忠供出你也是同谋,但看在你堂妹冷春花的份上,念你是初犯,不炒你“鱿鱼”,从明天开始调往包装部做包装工。小伙子,做人要厚道,好好干,行行出状元”。
戴厂长用手轻轻拍打我的肩膀。我感觉却像千斤重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厂长的善意安排不就是变个法子把我“扫地出门”吗?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脸皮再厚的人也无颜留下来“苟且偷生”。既然是自已种出来的“苦果”,那就自已去“品偿”,我怨不得别人。
“戴厂长,是我对不起易发厂,对不起你们,谢谢您的好意,我认为离职比较合适。”我充满内疚地向厂长表达自已的忏悔。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厂长也不愿作虚假的挽留。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厂长办公室,坐在写字楼里的十几个跟单文员,一齐向我射来异样的目光,象在看一个“盗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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