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擦干脸上的“酱油”,两个“野战军”已把我押进“帕萨特”的后座,另一个“野战军”用我的车钥匙打开引擎。这时“正规军”才从容地跨进副驾驶座。我担心他的“AK47”走火,在我的“帕萨特”顶棚上开几个窟窿。
“帕萨特”一路横冲直撞,5分钟后,开进了“紧吓村”派出所。
300多平方米的拘留室,黑压压蹲满了一大片没“暂住证”的“男爵”。
两个穿着旧式土黄|色警服的“野战军”,正在给地上那些“男爵”登记。
从两个“野战军”威严英武的“小平头”判断,我猜想他们都是军人出身,这些曾经保家卫国的“天之骄子”,退役后都无事可做,很多人都成了工业区的“摩登保镖”。
小时候,如果大人问我:“长大以后想当什么?”
我会干脆地回答:“当解放军!”。
可是,长大之后,我父母认为,考大学更能光宗耀祖,童年的“理想”最后石沉大海。否则的话,我今天或许也象他们一样,可以当上“摩登保镖”了。
拘留室里哑雀无声,我蹲在靠窗的角落里,裤袋里一块硬梆梆的东西顶得我有点难受,我伸手进去,才知道是“摩托罗拉”手机。
我赶紧掏出来,拔通了郑海富的电话。
静悄悄的拘留室,只有我一个人象喜鹊一样“叽哩呱啦”,地上的“男爵”都回转身用诧异的目光向我扫射。我正纳闷,一个“野战军”冲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摩托罗拉”,瞪着“张飞”眼,怒喝道:“再吵,就收拾你。”
我不敢喘气,象个如临大敌的刺猬,倦回墙角……
十五分钟之后,郑海富和金沙村治保会的李队长赶来,开着我的“帕萨特”,把我救出“紧吓村”派出所。
坐在后座的我,惊魂未定,身边的李队长用肉墩墩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沙着“鸭公声”说:“冷老板,唔使惊!长安城是我们的地盘,冇嘢!冇嘢!……”
“唔该!(多谢)唔该!(多谢)”我握着李队长的手,感激涕零地向他道谢,象小羊羔“吃奶望着娘”。
李队长沙哑的嗓门,让我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抬起头,仔细端详这位尊贵的“李总舵主”,看见他古铜色的脸在闪烁的夜光里忽明忽暗,左下巴一颗大肉痣分外显眼,肉痣上长出一撮白毛,被车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刮得东倒西歪。我才猛然想起,这位“如来佛祖”,原来是1995年我第一次踏进长安城的那天晚上,他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还送给我一个“见面礼”。
从此,我对这位“如来佛祖”的“恩重如山”感激不尽,逢年过节,我都会带上厚重的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2003年春天,李队长为长安城的治安作出“杰出贡献”,受到了上级的热烈表彰,由一个“小治安队长”晋升为长安城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
“李队长”变成了“李副队”,称呼上好象官降一级,但是,他的腰间却多了一炮“五四”。
李副队喜欢把枪套露出衣服下摆,走起路来左右晃动,象条响尾蛇,好象一不小心,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从此,我和李副队“泡龙井”的时间开始多了…….
2003年5月15日,长安城金沙大道的“大西洋城”娱乐中心隆重开业,李副队是“大西洋城”的幕后老板,幕前老板是“潮州矮仔”黎树光。
“大西洋城”娱乐中心,表面上是经营旅业、沐足、桑拿,实际上是“地下赌场”。
长安城里无所事事的“本地仔”,天天都在“大西洋城”里消费、掷骰子。我和郑海富也经常去“大西洋城”碰运气,主要是给李副队面子,帮他带带人气。
广东人说:“人气旺,生意也自然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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