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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丽话音刚落,雪澜就回来家里,何丽一看见表姐夫便笑,说:“你好意思?客人都到齐了,你这个做主人的才回来。还不请我们出去坐。”雪澜笑道:“刚才我在楼下超市看见我爸妈,他们买点饮品跟调味料就回。说是饭菜都做好了,你们看一会电视就能开饭。”

雪澜也瞟见那床单了,眼见何丽和媛媛都出去了,耳语朵朵,道:“爸并是不故意的。”www@

朵朵心想,我有说过你爸是故意的了吗,强压心中不快,道:“不能用了。你知道我想这款床品想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打折,才抢到这一套,就是打折,也花了我一千多块呢。我都还没来得及用上两三回。”雪澜劝道:“等我们公司赚了钱,丫头想要多少床我都给你买,总行了吧。”

朵朵就不说话。雪澜笑着揽过她的肩,道:“等咱们有了孩子,只怕也不能用这么好的床品——还不被他小子给咱们给搞得五彩缤纷的?总之这床单是要弄环的,区别只在于,被我老子弄坏还是被我的儿子弄坏,结局却是一样的。”

雪澜原以为妻子会笑,可是没有,朵朵只淡淡道:“好啊,那咱们就说说孩子吧。今天刚刚看到一则报导,报纸上讲的是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因为吸食三手烟得了肺癌。咱们现在虽然还没有孩子,但一定要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才利有孕育新生命是不是。你能不能跟你爸说说,要他今后不要在家里吸烟?”

雪澜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我该怎么讲呢?他一向烟瘾大,一天要吸两盒烟,平均半小时就吸一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难有哪么容易改的?我难道能跟他说,吸烟时就请出去?那是不是他每半小时就得出一次门?我说不出口。再说,爸又是个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家里,你又让他去哪里吸呢?”沉默了一会:“爸妈也只是小住,要是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要不,爸抽烟的时候,你就侍在房里不出来好了。”

前一天晚上,公婆房间里的异动突然又钻进朵朵脑海,两团火焰从朵朵脸上一直跑到耳根后头,朵朵在心里嘿了一声,想:怎么在自己家里要躲这个避那个,倒弄得自己跟小偷似的?刚想说话,就听到雪澜的爹妈开门进来的声音,两人一起住了嘴,牵了手迎出去。

朵朵跟在雪澜身后进了厨房,孙春梅一看到朵朵就笑,说:“哟,我儿在家里,我可没让他进过一天厨房沾过一丝油烟——还是媳­妇­会调教啊。”

朵朵听出婆婆语中不满之意,忙笑着解释道:“他也就是过来帮着端个碗盛个饭什么的,并不是要他煮饭烧菜。”孙春梅说:“得得得,这里的事情都用不上你们,饭菜一会就好。”

一个瞟眼,朵朵突然见自己心爱的限量版咖啡杯正放在案板旁边,而自己那对极有创意的公婆,居然在杯子里面装进了一堆拌了淀粉,调了酱油的生猪­肉­。

她头皮一炸,忙拿了杯子过来,将里面的猪­肉­重新倒进一个吃饭用的小瓷碗里。又将杯子拿到洗手间,仔仔细细地,认认真真地将放到水笼头底下,冲了一遍又一遍,冲到最后,朵朵的手都被流水冲白了,杯子也快被洗破了,凑到鼻子下面一闻,还是有一股难闻的油腥味儿。

雪澜悄悄对孙春梅说:“妈,那杯子是用来喝水的,您最好不要装油呀­肉­呀什么的,不卫生。”说完便走出厨房,到客厅里陪孙丽聊天去了。

孙春梅本是又好强又最沉不住气的人,儿子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对雪澜爸冷笑道:“不就是一个破杯子?不是什么传国玉玺,倒值得生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就看到它小小的,正好装­肉­,便顺手拿了过来用着。我们倒是穷人家的出身,哪里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儿子在家里时倒不挑什么,现在来了城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多狗屁讲究!”

雪澜爸还没弄清究里,道:“什么杯子碗的?”孙春梅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杯子碗,要问问你的好儿媳去。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四儿注定是要娶城里姑娘的,但是,要么,就娶个知书识字孝敬老人的,要么­干­脆找个有钱的。娶个有钱的儿媳回家,房子车子都是现成,晓得几好?现在这个,家里也没看到有多少钱,那千金小姐的作风倒是一点不输人的。”雪澜爸道:“你倒是要儿子娶有个钱人,只怕有钱人家里规矩更多,也不是你这脾气受得了的。”孙春梅道:“有钱人当然有有钱的规矩,看在钱的份上,我也认了。四儿又不听我的,要是他愿意去找……”

朵朵洗完杯子还回厨房,正好听公婆最后一句话,刚好听见公公制止婆婆,公公道:“你小点声,别让四儿和儿媳听见!”屋子里静了一下之后,孙春梅道:“要真去找了那个人,四儿的前程倒不晓得比现在好几多!”

雪澜爸不接话,房中再没有别的声音。

朵朵隐隐知道,雪澜在和自己好上之前,曾经谈过一个滨江本地的女友。那个女孩子是个富家女,雪澜和她感情好得本来就要结婚了,却因为女方突然要出国,两人意见不一致而分了手。朵朵现在听到婆婆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雪澜的前女友已经回了滨江,好像婆婆觉得,雪澜若是和那个女孩结婚,会比和自己在一起更有前途。但朵朵本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听了也就听了,只是一笑,拿着杯子原路返回,去了客厅。

及至婆婆将一桌子菜端上来时,朵朵倒是吃了一惊。原来,孙春梅不知从哪里搞来四个装菜的不锈钢小脸盆,每个盆子上都用触目的红油漆写着:XX县政府食堂——一孙春梅退休前曾是那里的员工。只是朵朵没有想到,孙春梅会千里迢迢地将这打了明显公家印记的东西,明目张胆地带到自己家。

再看孙春梅煮的四个菜,分别是土豆炖­鸡­,红烧草鱼,豆腐烩白菜,烧南瓜。

“四儿,嗑嗑嗑!”

孙春梅满脸笑容,一个劲地劝雪澜吃菜。

嗑,在雪澜家乡就是吃的意思。孙春梅­操­着家乡口音,端起装­鸡­的菜盆子就往雪澜碗里挟­鸡­块。又说:“嗑嗑嗑!”这回往雪澜碗里放的是鱼。雪澜不好意思地看了桌上其他成员一眼,轻轻挡自己妈妈的手,说:“妈,让我自己来。”

不多时,雪澜又从自己碗里的米饭底部,扒出几块红烧­肉­跟一只煎­鸡­蛋。

一桌子人便都知道,这肯定孙春梅心痛儿子,特意藏在儿子碗里的好菜。

媛媛毕竟年青,一下子就叫了起来:“哎哟哟,家婆婆好偏心。”

何丽怕朵朵脸上挂不住,忙寻着理由岔开话题,对雪澜爸妈说:“看,多不巧,叔叔阿姨来的时侯,正好我三姨父去了乡下。我三姨还说呢,过几天等三姨父回来,一定要给二位老接个风的。”

何丽嘴里的三姨父与三姨正是朵朵的父母,何丽说完这句话,见朵朵并不应声,忙在桌子底下踩了朵朵一脚,说:“是不是,朵朵?”朵朵啊了一下,又笑着“嗯”了一声。

何丽又笑道:“我们家里都说,先由三姨开始做东,其次是我妈这个老大,我二姨,四姨,轮流给叔叔阿姨接风洗尘。”

雪澜爸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道:“不去。”

雪澜爸本来一直喝旁边喝着闷酒,突然丢出这样的话,让何丽脸上的笑容还未退下,就被冻在那里。

孙春梅心里也是与自家男人一样的盘算,就想,虽然是儿媳­妇­娘家做东请吃,但自己这边必是要一家家地走动的,这样一来,自然就少不了每家要送礼上门,人家是城里人,送少人了吧怕人家觉得不好看,送多了自己当然又舍不得。忙附和着说:“哎呀,不去不去,你们花那个钱­干­甚?”

雪澜见何丽不快,只好替父母圆场,笑道:“表姐,我爸妈的意思是,大家既然是亲戚,也就不必太过客气。几位姨妈的心意我爸妈领了,也不必她们破费,等我爸妈休息好,改日我们去拜访他们。”

孙春梅说:“我跟四儿他爸就是这个意思。”突然触动心思,道:“滨江的生活水平可不比我们老家——我儿每个月还要还2000块的房贷,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我们也是处处想替他们省钱——吓,这顿饭就花了近一百元,看上去还没能做出什么活。”

朵朵看婆婆一面说话一面朝自己看,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下午婆婆让自己回家并没有什么要事。婆婆原来只是想让自己出钱买菜。朵朵在心里嘿了一声,表面上却什么情绪也没有流露出来。

孙春梅的菜做得又咸又辣,朵朵刚吃了第一口,就以为是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何丽也是差一点将刚将吃进口的菜吐了出来。只有媛媛大叫:“家婆婆,这菜怎么会这么咸?”

孙春梅说:“哪里咸了?”媛媛说:“就是咸嘛,跟打翻了盐船似的。吃咸了不好,书上报上都说过。”孙春梅就说:“你又不是第一天吃我做的饭,怎么进城几天,味口就变成城里刁小姐了?依说我吃咸点好,四儿工作辛苦,只有吃咸一些的菜才有力气­干­活。”

其实,朵朵在此之前,是没有吃过婆婆煮的菜的。嫁给雪澜以前,朵朵并没有去过雪澜的老家,两人结婚以后,也只在过年那几天回回婆家。本来也只住个两三天功夫,全家人聚在一起,自然都是雪澜的几个姐姐轮流办的年饭,朵朵万未想到,婆婆的口味竟然如此这般,如今一尝,头皮竟弄得“轰”地一炸,又不好说,也不便表露在面子上,只得强勉自己再吃了两口,实在是无法忍受,悄悄躲到厨房里大口大口地喝了一杯水,方才出来继续陪坐。

朵朵一小口,一小口地慢吞吞地吃着,再不敢沾那些菜肴。不多时,接到邻座何丽发的一条短信:“难吃。”朵朵悄悄白了何丽一眼,回信道:如今流行一种吃饭的游戏,表姐你不知道?我特意交待婆婆做的,目前就让你们参与到这个游戏中。何丽也看了一眼手机,疑惑地看着朵朵,似乎在问什么游戏。朵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饭刑。发完以后,又觉得没有说清楚,再补了六个字:满清十大酷刑。

雪澜爸受到食物味觉的刺激,咳了两声,又咳两声,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男用手帕,当着众人将一泡鼻涕醒了进去。饭桌上的几个女人都是陡地一阵恶心。朵朵生怕表姐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急忙踩了一下她的脚,谁知这一脚竟然错踩到媛媛脚背上。媛媛不肯息祸地“啊”地叫了一声。朵朵看了媛媛一眼。何丽只是抿着嘴笑。

孙春梅本是个极好强的女人,视力又是个极好的,看见众人这样的表情,心里很是不痛快,呵斥雪澜爸说:“死老头子,每次吃得香时就又是鼻涕又是痰的。家里又不是没有厕所——你还让不让人吃饭?”

雪澜爸便去洗手间。一顿饭来来回回地去,令人奇怪的是,他每次回来,大家都没有听见冲水的声音。一直到朵朵不当心将菜油弄到手上,去洗手间洗时,才看马桶盖子大开着,马桶里的水面上几团飘着浓白的浊物,不由胃里又是一阵天翻地涌。

朵朵也知道公婆一向节俭得很,醒鼻涕吐痰到马桶里并不会及时冲水,一定等到大小便时,再顺带将原先排出的浊物和粪便一起冲刷下去,就是为着节约水。公婆来了一个星期,朵朵也私下让雪澜跟他父母说,在自己家不必这样节约,不必这样节约,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还是观赏到了旧时“风景”。公婆到滨江时间才这样短,朵朵已经发现两代人的生活习惯完全格格不入,只有向好一点的方面想:二老虽然只有雪澜一个儿子,却并没有提出要和自己住上一辈子。

朵朵怕何丽看到马桶里的一幕再生事端,便缓缓关上马桶盖,轻轻按下冲水按钮,耳里听见水流“哗啦啦”拍打马桶壁的声音,只觉有什么东西也拍打着自己的心,好像堵得很慌,又好像烦燥得很,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一个什么滋味。

吃过晚饭,何丽与媛媛都不让雪澜开车送她们回去。朵朵送媛媛上了公交车,折返时,收到了雪澜发来的手机短信,便按短信上的地址,进到一家小面馆里。

面馆离朵朵家不远,在小区大门东面两百米处。红­色­招牌,红­色­大门,白­色­地砖。已过了晚餐时间,面馆里的用餐的并不多,朵朵一眼便看见了雪澜。雪澜坐在邻窗的一个原木椅子上,服务员刚刚给他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他俏俊的脸在牛­肉­粉冒出的白­色­雾气里若隐若现,比平时看上去更添了一份灵动。

走到雪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朵朵笑着揶揄雪澜道:“我们雪大少晚上可是有红烧­肉­跟­鸡­腿吃呢,怎么还要出来加餐?”雪澜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挺不习惯我妈这个样子,但是,她一直这样,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改变她。”朵朵只是笑。雪澜又说:“自从上大学离家到现在,我已十多年没有怎么吃妈煮的饭菜,口味也不怎么适应她了。”

又问:“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朵朵笑着说:“算了,晚上也不能吃得太多。我也想开点,饭菜不合口味也有不合味口的好处,少吃一些个,因此能减下肥来倒也蛮不错的。”

雪澜笑了一笑,转头找服务员加了一双筷子跟一个碗,将牛­肉­粉拨了一些到空碗里给朵朵吃。两人便都想起当年谈恋爱的时侯——那时雪澜收入不高,聚在一起时,雪澜又总不肯让朵朵花钱,于是,朵朵就花了很多心思,集合了一些又便宜又好吃的特­色­小店,一家一家带着雪澜,让他请客。

那样的日子里,也有这样两个人分食一碗面的甜蜜时光。

两个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雪澜又笑,问:“怎么来得这么晚,媛媛的车子难得等?”朵朵说:“遇到一个同事,一起聊了一会儿。”雪澜存心逗逗妻子,道:“哪个同事,男的女的?”朵朵不接话,只将一根粉放到嘴里,瞬间皱眉,道:“哎呀,米粉变质了。”雪澜疑惑地再尝一口,道:“没有呀。是不是你今天口味不对?”朵朵侧头道:“真是没有吗?我怎么就觉得,这粉的味道酸得可以?”

雪澜才知道妻子又在开自己玩笑,笑着说:“我说丫头,女人不都挺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因为自己而争锋吃醋吗?”朵朵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作女呢,我就偏不喜欢。”雪澜叹着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朵朵呵了一声,问:“你的碗涮完了,倒有时间跑出来拿老婆开心?”雪澜道:“碗是妈涮的。”朵朵诧道:“你怎么让妈涮碗?”雪澜道:“我妈看不惯我在家里­干­活。我一做家务,她心里就不舒服,又强不过她,只得由她。”

朵朵一笑,心里想,但凡为人母的人大抵都是个这样子,看着儿子做事呢,心里就不舒服,不过,要是看到媳­妇­做事的话,只怕就是更一番情形吧,便说:“那么多盆子碗啦锅的,油水又厚,妈既是客人又是老人,你怎么能让妈做这种活?”雪澜说:“妈就是妈,哪里又是什么客人?她儿子家不就是她家?再说菜又没吃完,涮什么菜盆?只涮了碗跟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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