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供销社我看见,原来“九二零”在那麻脸大婶柜台,帮着卖毛巾肥皂人明显蔫了这大婶总瞪着眼,内分泌失调似的整天咋呼呼打雷,顾客都无不要逃
有戏!我好奇的大张着耳朵这边柜里俩营业员特快活,对那边的厄运者指指点点,正在作“九二零”逸闻交流:
“沼气科普知识”推广宣传,明明就几张画图,抹点糨糊墙上一贴的活,他还就真当小鬼上香火牌了,“只就粪坑上加个盖,连节胶管子……呃,点灯不用油,煮饭不烧柴,保证你生活从此大改观……试试呀,就不兴试试?……”忙天火地要拉横幅敲洋鼓,加大宣传力度似送人金碗没人接,他缠得供销社主任见他就躲没人理睬,他就死乞百赖,在文具柜同事那强借这不,风光一回,鼓破了同事就连带他厕所边挖坑的可怕举动,都一并告了上司
农忙时下乡支农,见着都拿粪水掺草木灰拌种,他记下了今年春播将始,他找到公社书记,要求全面废止不知怎就谈崩他冲书记拳捏得紧紧的:什么“氨气”,什么“挥发”,痛心而声高猴子不吃人,生相难看多年的风浪里闯过来的书记,什么阵势没见过?可这号异类奇形的,却真不曾见……板着张红脸,他耐着性子静听当对方怎就把施肥,跟医生诊病扯了一块……终于,他亮出了他那招牌动作――竖起食指,但还是别想Сhā上嘴只得把犀利的目光,足盯他有三分钟:农民祖祖辈辈种地,还不懂得下种上肥?你忙活个啥?一颗豆芽长齐天,也还是颗豆芽知识分子的点花花肠子……“好,好,好了拜托你,就少动些心思了翱我没工夫听你把脉,我耗不起没事你就对着屋角打呵欠,趴桌上冲瞌睡,翱就算你为‘学大寨’出力…在积德,大恩大德!”书记血红着脸
原本“九二零”也并非读书读到神经短路,只因他分配到供销社挂名农业“技术员”,专业对口,算得是同类中的幸运者据说,他们同来的一批大学毕业生,除两个学“火箭专业”的,去县鞭炮厂,跟些婆婆们坐着搓纸筒(我绝不敢虚构),其余不管你是学的“中文”“外语”“数学”“物理”,一概集中在距县城远远的个农场里,抡锄头就如现今城市选择的垃圾填埋点由此,固有的事业心加上一腔感恩意,“九二零”不论分内分外的,也就格外的好事和热血就像郁金香,也有特别的黑色品种一样,还见他赶集天弄张条桌坐那,搞什么“施肥咨询”很是别致
〃独特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土家是个粗放型原始农耕民族火耕水耨,渔猎山伐,种地素来时种时撂荒,几乎不懂得施肥指不定也没人弄懂,“九二零”那牌子上“咨询”为何物,他坐那纹丝不动,又要玩啥新把戏)
闻讯赶来的“九二零”上司,见他就来气绷着张脸歪着嘴,那眼神………要吃人的相他刚接到投诉,也不知得了谁的授权,星期天,“九二零”在镇边家家菜园的转,一朵朵掐人家地里的土豆花(人们不知去除花朵了增产)紫的白的捏了一大把别人若不是认定他神经有问题,要揍人当着书记面,这苦不堪言的供销社主任,向“九二零”宣布:(嗓音都变了)记好!从今收起你花里胡哨那一套,上柜台,上柜台……没事闲的往后就死人翻船,你也只管给我专心的卖毛巾肥皂!卖错了扣工资你记好还有厕所边那坑……――嘴巴闭了!马上原原本本填平再就死人翻船……
“你说这都是为个啥?割卵敬菩萨――人割死了,菩萨也得罪了书读多了害人哟,咯咯咯……”俩交流者,比瞧着马戏小丑还开心
“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时代,有扶摇升天者,必然就有踩踏入地人革命史上不当叛徒即动摇的知识分子,现今,也不外些“研究马尾巴功能”的小丑,归类资产阶级哪次运动不拿他们开刀?已被批透搞臭就只当表明立超谁没事捣鼓两拳都无碍,还能放过这号有噱头的?将“九二零”改归性情无常的麻脸大婶麾下,让他终日生存在极端气候中自顾不暇,不再惹事,或许才是上司们联手下的一剂猛药?听,那边她又在响雷
可我的,柜台后俩逸闻赏趣人,扶着货架那样笑啊颠的,手里给我打的那点煤油,还是足量?
出店来去邮局,准备给家里发封经济告急信咦!街上人,怎都对我闪着警惕的目光,闯我怎陡变得这么惹眼?人们,却都争相往公社那边赶跟去小桥前,我止步了一个特大新闻在轰动――小张集上扒窃,被扭送公社
大开眼界者,人山人海
……
赶集回来才晓得,今天我顶不划算
冬来活闲,不赶集的,都安排坐隔壁大屋抹包谷籽屋前坝子,暖阳里,都几人围着个筐,名正言顺的侃笑包谷一颗颗掰,笑话逸闻色情段子一大挑只需泡杯茶,当得坐茶馆听书楼上包谷棒子堆里,小伙小嫂疯死,就摔成骨折都没人管可还跟平日样工分照拿最是一年舒服时
更可惜,还错过出好戏
懒搞得二嫂,居然抱伢找上门了大白天俩男女紧关大门先前普遍看好的三人戏,似乎已远离戏路奇迹般,没见吃药,二嫂男人已能下床,气色明显好多了,但脾性全变像被人捏住短处,变得从未有的阴柔和气短屋里屋外,连给丫头梳头擦鼻涕,都自觉揽下,还总给那婆娘献殷勤扮笑脸,那温柔艾即便是当今的上海男人们,都会自愧不如不知属于易燃物无心摩擦,引发惊天大火,还是十几年残酷的精神折磨,二嫂丈夫对天地神灵,对自己都信心丧尽后的精心安排总之,这剧情叫人越看越疑:共屋檐下俩同性,非但没生死不容,反而愈像劫后重逢的俩亲兄弟唯一让人看清的,是二嫂那丈夫:他虽然装佯,低调,目光躲闪,却满脸喜气,肯定是个大赢家
最神奇莫过二嫂――五个伢的娘了,怎和懒搞得,就热乎出生生死死的味道是意外到手青春重回的仙方,还是无意服下了枯木逢春的神药?真是艾她也变得水润光泽,跟菜园里经霜的辣椒似的,红艳艳的
虽说这地方几乎无话不“荤”,但对女性禁忌特别多正月初一十五,姑娘媳妇不进堂屋女性长幼,万不能从谁扁迪跨过大姑娘,忌讳与本姓人说笑,或同坐一条凳轻则被看做没教养,重则斥为不齿贱货几十里山乡,别说离婚,连寡妇,都没听说过再嫁三天两头,只要懒搞得去了,邻里都无不是怪兮兮的天下能有永远看不懂的戏?夜半听门的,没事找事进屋的盆响影动,都被无限放大她家不远,总站着人指指点点第二天,她家几丫头,都成妇女们的围猎目标问艾套艾抽丝剥茧绕来绕去,不外“奶娘(娘)昨晚跟哪个睡?”
屋脊那多孔玩意上,昔日婀娜多姿的瓜蔓和朵朵黄花,都不见了剩条露瓤的老丝瓜,悬着哲人说,别人是地狱在村里,她已完全不敢露面
――看看,大白天公然追上门来,一把年纪还这馋细腰大ρi股,这号婆娘哟“闷骚”!
听着来自“线人”渠道的报料,抹包谷的,都再坐不住了九妹娘领头回家探看进门分把钟即出来,像闻到阵扑面恶臭,“呸,呸――”啐两声,再地动山摇地猛摔上门但除了自家的蠢狗几声破胆尖叫外,没人前来助阵大伙可全都心里有数哟:那单身汉一辈子闭关自守,结实得像一袋子苕,跟齐巴子同样的臭脾气,还有暴力倾向九妹家黑狗,见他都夹紧尾巴
而从来都本本分分的花生米,竟蚊子般划着长手长脚摸上去,贴门上喔,有情况了他伸着只张开的手,就像电影《鸡毛信》里,当年山垭口那棵预警鬼子进村的“消息树”坎下屋脚拐角后,藏头露脑的各色裹头将士,翘首一片
哭?都不懂了关紧了大门,干柴烈火的谁哭,懒搞得?那你就外行了不是,眼下……女的?没搞错吧……花生米哟花生米,先天就决定了这方面没感觉哭?这当口那娘们儿只怕一身骨头都酥了,一碰就响,是纠床吧?
尖嘴猴腮人,着急的狠狠的晃“树”,比划――二嫂在哭!
……赶集回来,没顾得开门进屋大枫树下,我提着那点油盐,听戏迷们描述他们都亢奋而紧张有男人吼骂了好几家忘了烧火做饭
第11章 遇大傻
猪喂了,人吃了赶集15里来回也够呛忙完,我坐油灯前支起了小镜
卖菜的五毛钱,买点盐煤油,已没钱理发过去我俩兄弟自备推剪,一贯相互打理哥走了两月多了,我落得长发盖耳,俨然个搞艺术的
推子使在自己头上,怎就那别扭?两鬓脚上推推倒还马虎,而头顶,尤其看不见的后脑上用,则完全不可能可眼下这已开工的半拉子工程,艺术家不像艺术家,嬉皮士不像嬉皮士的头脸,明天还咋见人?我终于干脆拿起了剪子哪还用梳子梳,就手够便当,揪住哪是哪“嚓嚓嚓”剪张剪合,“簌簌簌”青丝纷落……完全凭感觉和胆大我相信,要在今天,我兴许能为此申请一项全自我打理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圈里的猪怎不叫了?手拂着小镜里与刺猬无异的发式,我侧着头
上回磨包谷剩的点糠,拌猪草最多还能对付两天红苕已所剩无多,春荒时候哪舍得多掺于是刚才喂食,猪就在槽里左拱右拱,不满地憋叫,不吃虽日复一日,奋力涂抹着生活苦楚的底衬,但我心底的亮色犹存,收拾完头发,我仍凑油灯下坚持写日记今天却久久难有一字晚餐吃苕没菜的代价高昂阵阵热辣辣的灼热,从心口直涌喉头,却也没法让头脑停下:风雨里一年苦挣下3500工分,望眼欲穿的年终决算出来了,扣除分粮,居然只收入八元六角,还没一分能兑现我理解了小张的偷窃
谁都有过浪漫的季节往日我读些名著读得ji情飞扬,梦想哪一天也成作家仰慕那些百代相传的诗歌,我也曾写些句行今天翻翻,全是小儿呓语原来《猎人笔记》的山村人情,不外是些无聊贵族的自我放逐“羊牛下来”的诗意,也纯粹吃饱没事的人犯痴饿他三天,保管再不哼不唱人最大的聪明,即在懂得随遇而安不见城市公园里搔首弄姿的鸢尾兰,在这儿,都垃圾般蜷在那田边地角?它的唯一用途,是妇女做豆豉时垫筛底,叫“豆豉叶”本就个凡体肉身艾我竟长年云间漫步,今天才掉下地――真实生活,哪件能写纸上
脚下是坚实无情的现实我已学会过日子学着社员们,平日拿红苕土豆当主粮,分得的两箩包谷舍不得吃,拌上“六六六粉”防虫,放着备荒“大麻风不怕吃母猪肉”,我也早就斯文扫地前些时,花四毛钱,芭蕉叶裹块红兮兮的瘟猪肉回来煮熟,连肉带汤,我呼啦啦风卷残云我看人和神的最大区别,即在知不知饿
喝冷水也不管用,心口烧得难受要是今天那几棵白菜不卖……躺下吧,或许会好些熬,熬吧,熬到开春了,岩坷的野葱可以扯来打汤
冬夜,随风送来哗哗河水声,好真切
那水声起处的沟头一队,小河拐弯处凉桥边,有角破屋附近,总有个人影晃来晃去他是个倒霉的孤老汉,九妹那“准丈夫”队里的远房小叔解放那年,他被过路的国民党兵掳走,两年没音讯某天,他终又游魂样出现在凉桥边老母成了房前一堆土,叫他无法接受他不住的叨念:“晓得烂没烂,晓得烂没烂?”清醒还是糊涂,莫非他要臭气熏天的扒出来?这个嗜酒石匠的遗腹子,八岁才断奶,平时就有些犯浑他差点没把亲亲的父老们吓死结果,他也仅围着坟打转,跟坟里人频频沟通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再听不懂人话了
往后什么互助组,人民公社化,都没能“组化”他管你是提着他耳朵喊,还是厉鬼样比划,他就楞着世人们笃信火候到了猪头烂,要耐性,可猛火文火的轮番烧艾到头也无不是柴尽锅干不,直到工作队撤村,也没死心,干脆让他不得安宁――每日到公社报到学习磨,软磨,磨他个嘴歪人垮终告饶……可这下倒好了,一人一份的定量供给时期,两月来一日三餐风雨无阻,公社食堂平白多了名再难赶走的编外食客面对全公社唯一的单干户,社教工作组也终失耐心,下了结论:傻子,脑子坏了随他去吧怕有损于全乡一夜实现历史大跨越的光辉形象,至今公社户籍册上,都没他的名,任其自生自灭好在是庄稼人出身,任怎的智障脑残,他都没忘了本分在老母坟边薄地,种几颗苞谷,撒两把豆,继续跟坟里人沟通
这些,干活时九妹讲得绘声绘色
今天赶集路上,我有幸一睹这久经铺垫的角色了朗朗冬阳之下,神神叨叨的大傻,腰上吊只瓶,一步一颠地拄棍回来他酒气冲天,额脸红如烤鸭在这尽人挨饿的时代,他却在拿着余粮换酒喝,真金白银地高消费
一个被轰轰烈烈的世界抛弃的傻子,没有过翻身作主人的自豪,也不大跃进,就荒里种,草里收;可谁能弄明白艾怎就过上了尽人眼羡的日子人们却把其中的道理,都看得再普通不过,说,那当然?,自种自得,那该几大的劲呀――难怪懒搞得宁可长年半死不活的饿着,也不肯出工而眼前这大傻,也从此不再孑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孤凄总见着些沾亲不沾亲者,上门蹭饭,还不乏谁也不识的些拖儿带女的远亲,尤其在过“赶年”前后,川流不息
这也许放在任何时候,都感觉太过滑稽,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眼前尽人共睹的事实
〃土家过“赶年”的由来,与其祖先的战事有关明嘉靖年间,皇上令土家兵与侵犯我国东南沿海的倭寇对阵,限期于腊月三十启程故提前一天过年,赶赴前线土家将士屡战屡胜,建立光辉业绩于是这腊月二十九过年的习俗,流传至今)
“喵呜――,喵呜――”悠悠的猫儿叫春,一声声由远而近
我陡来精神今天之前,准确讲,自煮瘟猪肉的当夜起,怎就有了这九命家族成员的来访届时,只需你跟它套近乎,温柔的喵喵唤着靠上去,把备好一头系住房柱的绳套,套它颈上,再赶紧死命拽住绳头此刻,任拉得房子将塌地嗝嗝作响,任悬空的访客肢爪乱舞――沉住气,莫手软,直至气绝,也不会泄露一丝哀鸣这一手,是知青都会,而且有人还更有高招:深夜在锅口上“咣――咣――”地一阵荡刀,就该动手烧水,等着美味上门了听见这有似将要砧板上切肉的致命诱惑,猫们没有能抗拒的现今凡有知青落户山村(不论男女),猫就绝迹,已成不争的事实我也如此两次得手
赶紧荡刀吧!我慌不迭的抢去外屋,拿起刀可好失望艾叫声明显已越去越远直至远处河水声阵阵传来,还立在灶台边
吹灯躺下不放心,我又尖起耳朵听一阵:圈里小发瘟的还真有个性,空着肚子也再不哼了我盘算着:唉,明天还是剁些苕掺着喂吧,别舍不得,猪挨饿不长
“老弟呀,你忘本啦!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我老汉说话罗嗦……”――半夜了,哪家伢发高烧说胡话,连亲老子都不认得了?我屏息细听是队长家小巴子,在高声诵课:“单干好比独木桥,走一步来摇三摇互助组好比石板桥,风吹雨打不坚牢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
听那百代不息的小河流淌,阵阵如潮如浪,诱人而又悲壮一路去山高谷深艾它奔向何方?
第15章 算命
平时满村菜园偷葱摸蒜,赶集路边顺手拧嫩南瓜,在知青里虽早已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小张集上行窃被抓住示众,真丢尽了所有知青颜面对他,我更心生疑窦:那么壮实,怎老见着往卫生所跑?
最近他又爆奇闻,一个圆圆脸女知青,千里找来,说是他亲妹哟咦,队邻队的,我被彻底弄糊涂了:他自小没娘,残疾父亲靠卖点冰棍吊命,三两下能从哪捣鼓出这大个亲妹?但他队里人都说,兄妹俩眉额说话相像,绝像兄妹相见泪直流,旁人都看得动泪而共同的认知,三天后却让清晨爬阁楼上晾菜的东家婆婆,差点没直挺挺掉下来――夜里竟“兄妹”同床!
不知怎了,这时代的人们,都拿这些扛锄头修地球的知青,纯粹当在效生,与国家前途紧绑一块何等神圣壮丽的事业艾哪容得这种下流胚子玷污!
败露就认栽吧,他却不惜拿着所有同仁的清白来垫背:我们城里是这样,有啥奇怪嘛?
这可跟懒搞得二嫂玩的冒牌货,全不在同一档次!连我村父老,都似遭五雷轰顶,震惊地冲我直晃脑:你们大城市里时兴这样?说说看,喂,对自己亲妹子也…也兴下手哇?像发现座金矿
真他妈放狗屁!我百口莫辩关注者些看就都没安好心,净都一脸的黄鼠狼相
知青都信算命一代唯物论者,三两年全部改姓前程尽毁的人却还心存侥幸――被接二连三的厄运击倒,小张约我去算命
人靠消支撑不见西方人在上绞刑架前,也来个牧师半天絮叨?不见现今的彩票点都生意火红,谁都愿花两块钱,满面红光的揣着份五彩的梦想?何况沦落天涯的一帮青春年少……我去作陪
他愁苦地一路哀叹,全公社除个疯了回城的,整年再没见过招工走人,形势严峻
疯了的?……哦,她呀,我知道,那就是镇边生产队的女知青,那队3个Сhā队知青中,第一个被队里推荐填上“招工表”的却在某天,被同队两个落荐男知青,五花大绑了镇上游街因为她被捉奸在近50岁的生产队长床上自此她整日不敢出门赶集我也曾慕名观瞻过一回暮色里,当我刚想从窗口……她也正悄然从里向外张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把我吓了一跳她还不满20岁……疯了也终于回城了我却难忘她那双惊恐的眼睛也不知女知青些全怎了,丁点都不知自重……这时,我想起人类学家不可思议的定论:人类最原始的职业,即男的杀人,女的妓汝那是出于怎样的野蛮现实,何等残酷的生存无奈
“妈х也不打仗,打场世界大战,打它个血流成河……老子上前线,哪里枪响往哪冲,肯定成英雄打不死打残也好艾回来一辈子不就有了?”小张拳砸肩臂,哀叹自己命轻命贱,称过,就一两二钱哀叹一身配件,怎就要生得那结实
我忧郁地想:你还好艾有大战可盼若参军,就我这成分,“政审表”都不敢填,我连梦都没有
但他的张苦脸,很快就舒展开来:问起我可有过女朋友,动过女人没?问……从来女人的嘴都没亲,手都没摸过?我红着脸摇头手都没摸过?他几乎不相信――哪有这么规矩的!他惊嚷着:简直…简直是“哈”(傻),哪找得到你这样的哈巴!几个月大的猪崽狗崽,都晓得爬背……还要教?他开始谈女人,谈摸“亲妹”碗大的奶子,谈处汝“开苞”对异性的不敬,和纯粹无耻的饶有兴趣他还试探性抛来些我怎也听不懂的话,闪着过来人似的神秘而深沉的目光一改往日对我的敬重,他像在渡化一个蒙昧愚钝的生灵我听着,听得惊羞交加――
过去他不是这样的啊几时不见,怎就完全成了个流氓?
……
火塘前矮凳,坐个七十开外的算命先生胡须眉毛都半白了,一身长衫,似不食人间烟火他受人尊敬,算得个名人干沟大队五大名人,我村三怪,此地两奇(高消费的大傻和这瞎子),同属灵异扎堆处,算得本地非物质文化资产大到婚娶立屋生伢,小至跑羊丢猪头疼,都能算信他,人们像板上钉钉有实力就有自信前一阵,他曾对小镇格局发论:“人”字街,添上居左居右的铁匠铺粮站,不就成“火”了?镇上当然就今天烧民房,明天烧饭店这两天,还就真见那铁匠铺已在下瓦,改在粮站高墙边搭棚了
这儿历来不是等闲之地,《中国近代史》上,就有过震惊中外的,酉阳民众打洋教的悲壮记载它,曾经代表过一个东方民族的愤怒和尊严直到解放前几年,方圆几千里,还属土司统治受历朝皇帝册封的土司姓“冉”,府郜就是如今古香古色的县中学土司那牌坊式大石门上,长年张灯结彩,天天花轿抬进――凡非冉姓姑娘出嫁,新婚夜,花轿先进土司府,土司享有**土家喜事丧办的千年习俗“哭嫁”,就源于对这与禽兽无二的血腥制度的反抗
山脚哗哗的河水声,比起在我们村听来,要大上几倍
“问前程的吧?”没待小张求问,瞎子开口了清醒得让我俩都一惊
抢报上生庚八字,小张恭立在旁
对这活神仙,我却难有恭敬他的点破事,前几天坡上挖荒,众人就曾共“挖”过一天:瞎子本是集上要饭的孤儿,大雪天,被沟头善良的夫妻收养二十年后义子成了女婿虽说妻子是哑巴不能交流,但生的双儿女聪明伶俐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几时起,给人挑山货送县城,准时每集一去回的壮汉,回家的时日失准了,有时竟几月不归偶尔回来,也仅仅为看看儿女,拿点养家钱他外面有人了,说是哪驿站煮饭的姑娘接受不了现实,哑巴跳河了痛失爱女,老俩口也先后……在他又一次回家时,这忘恩负义欠下三条人命的孽种,终被村人合伙按赚给罩在过年杀猪用的大盆下,压上四盘大磨几天后才揭开,捆了据说,膀大腰圆的他其实并没挣扎,跪在三位恩人的坟前,痛哭失声他顺从地领了刑:请来的高人,拿竹筒放他太阳茓上一拍,摘了眼……疯疯癫癫几月后,人们发现,他竟成了半人半神的大仙疑是得了世外高人真传只是夜深人静他拉二胡,也不知拉的什么调阵阵河水喧嚣,伴着时隐时现低?凄楚的琴声,听来像哭
壁橱里,瞎子摸出个陈旧的红布包,打开是只一分为二的半透明羊角
手放膝上,他面色凝重地沉吟片刻合拢拿胸前举一举,即抛出羊角落地,一半趴着,一半剖面朝天我也被如此走程序,而两半羊角,都泄气的趴着不知哪年惨死的羊儿,却能为万物之灵的命运,搞宏观调控瞎子眼窝空空,但眨巴不停宝贝被慢慢包好又掐指半天,他不说话再拉我的手去一阵细捏
结论到底出来了,好笑:我,吉星高照喜连连,得加彩小张呢,霜打三九头,苦寒还在后,免费了似塌了天,小张怔怔微翕着嘴失目仙人,连下巴上稀疏的白须都纹丝未动,再无二话
我站着,并无欣喜昔日的负心汉修成了长衫大仙……我知道,就圣洁的莲花座里慈眉善目的观世音娘娘,都是小胡子男人扮的,你叫我还信得哪座菩萨(据考证,唐代以前观音造像全为男人涅)?
一句“喜连连”就值整整一块?我差点惊叫出声
河水哗哗我心里窝火:黑心烂肝的瞎鬼不得好死,自己做人情,由我埋单!
……
算命回来,刚进村就觉出异样一路垂头丧气的小张,对眼前景象也好吃惊,试图撩起神秘面纱的一角:
“…像…像是……?”
对面通往二队的下山小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其中还有些抱伢的)撵着个人,大呼小叫是嫁女送亲,又没见抬红柜子嫁妆,吹唢呐?是送客,可从没见过这等隆重的翱似追凶抓贼……前头被撵的黑衫人,已到沟里田坎上我看见――歹徒拖着杆土铳!活腻了吧,老会计竟迎了上去还不见纠缠上,就被一掌掀田里
“…像…像是……?”
与其说小张没认出此人,不如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一切都已太晚始终没听清,那群尾追者的喧喊,却听到随之村里倒墙似的一声巨响,“轰――”竟是“活雷锋”!他提着杆冒烟的土铳,满天喧嚷,寻人,像来诛人九族的杀人狂懒搞得门上,留着黑乎乎碗大个洞
“人,人呢?……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打成筛子!”
他仍在屋前屋后寻转尾追的人们赶来了,有男有女,全是小张队里乡亲背着桥的,是他四个闺女小张这才拢去也没看清这些人使的什么招,很快就把个无人敢近的歹徒,变了个倔强的讨债人坐齐巴子屋里要人,不走了
原想坐收渔利的甩手掌柜,反遭彻底洗白他情绪激动,绝望地哭述着四只小喇叭,也同放悲声――高境界“非常家庭”的三人戏,到底演砸;懒搞得和二嫂一齐消失
齐巴子门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石坝,相邻的大嫂家楼廊上,全挤满了人全像被点了茓般一动不动跟来的外村人,连小张都挤屋里贴身忙活屋内拖伢带崽的大男人呼天,营造出怎样的氛围?先前还笑脸观景的老鞋都闭嘴了头挤不进门去的,都纹丝不动的围着,肃穆地默默感受就对面牛栏也爬上人,凭高张望屋后檐沟都快踩平
我挤门边,往里伸头抢“鲜”屋内一阵骚动见他起身往外闯,像重又寻枪都忙作一团――他扔下这一摊子丫头,不管了好歹按住乱成一锅粥长期全方位痴心投入,竟遭遇空手套白狼当所有消都变成了绝望以后……他头撞板壁,放声大哭:放我老小一条活路……这还叫新社会呀?毛主席耶,活抢人呐,活…抢…人…呐……又一阵纷乱忙碌,门口人进人出,他哭晕过去
事出反常必为妖――么子实诚“非常家庭”,么子大姑娘也不为所动的“人生抱负”,原来懒搞得那狗日的色胆包天,早就有一腿……
还就拿他没整了?不论本家外姓,愤怒把人们已结成了统一战线:这…这也是阶级斗争呀,现现成成的阶级斗争!几代贫农又么样?用八辈人的粪坑也有漏的!龟儿子一天挺尸,还总说旧社会好,过去帮人吃得饱,烤糯米粑粑!说以前人哪吃土豆红苕噻,喂猪的!都听到的嘛呃,他屋里连毛主席像都没一张,不信现看!报告矮叫化,开会,把他妈的捉来跪,无法无天了!
都是同宗世亲艾今天却合力把懒搞得往“阶级斗争”上挂靠,下毒手“把他狗日хх割了!”有人火山般喷吼
看来这才是唯一办法
……很快,就变为全村行动了先在村内找人们连每家猪圈上,屋后柴堆,都逐一细看有人还拿着长粪舀,毫无道理的在粪坑里仔细地捞,捞几个人围住大枫树,不声响,神神鬼鬼的往新叶渐密的丫枝间尽瞄没见
小学旁破瓦窑,是村子外围“一环”线上的首要目标以及沟对面已被当做大草树(干草垛),头顶仍艰难撑着枝叶的几棵苦楝树脚下环村沟汊,也被仔细寻了一回曾被我哥俩砍尽的野灌乱刺醋梨子丛,竟一派生机
最后,寻到村前的“凉风洞”沟岔这却绝非一般地儿
土家世界,有太多的禁忌和神奇,堪比聊斋故事前山后面的“煤炭湾”,泥石都漆黑的,拣块来却怎也烧不着枯树桩上劈来一背篓柴块倒楼上,夜里竟夜明珠般放光,拿块在手都荧荧映脸就这“凉风洞”沟岔吧,六月吹寒风,据说就因为有暗洞与后山小咸井相连原本就村边的普通沟岔,哪年却发现“岩蛟”听说被这枯叶纹蛇咬上一口,全身马上泛起大片的紫斑,彻底玩完这懒惰的翘鼻子短尾蛇,大白天横沟底,牛来都高傲地不理睬从没人敢进相传几年前,也见个采药人破例进沟前,他捋着沟边长条的草叶,边念咒边打结地“锁蛇”事毕出沟,再倒程序的逐一还原“放蛇”虽没见挖出什么仙药,从禁区出来,那人却毫发未损作用于几片草叶曲伸,就如此神妙!
我却总觉着传说后面藏掩着什么,怎听都像儿时大人嘴里,那说谎要喂狼的警诫结果,也仅几个胆大者,在沟岔口毛骨悚然地寻看一遍,打道回
连夜,老会计领着队里十几个男劳力,都手持扁担,支着长长的火把,一条火龙前山后坡的在村子“二环”线上游,还召魂样拖着声喊大狗小狗,也队前队尾地窜,激动得叫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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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巴子已两天不见人了
他心里清楚,懒搞得屋里,破被破席不见了,木缸里口粮火塘的铁三脚鼎罐,连壁上杉刀火镰(原始取火工具)都不见了,绝对是出逃!往东几里就湖北地界,解放前抢匪杀了人,不也往那边跑?没声张,他往这道寻去齐嫂揣几个鸡蛋,悄悄去了瞎子那回来,眼泡肿肿的瞎子掐过时辰,说主凶,怕是有去无回了她哭懒搞得没吃没穿没人疼,也算做了一辈子人哪,可怜
这片山林,一旦失去了威慑,即刻就显现出生态异常:
散在地边铲坎子的,都公干私活:弄柴刨树根能挖出半人深,打猪草的全都满背篓,寻采美味茶树菇金银花的,已游荡到坡顶素来就“懒牛懒马屎尿多”的些家伙,更是已不知去向……尽都身怀绝技哟,用足了边缘化的优越
种苞谷的大部队没油水捞,但闲扯,也再无往日诸如哪哪的个壮汉,头晚“那个”了,一早“打了露水”,挑担草回就伸了腿;某某捉住只耗子,往ρi眼里塞黄豆缝起,放了,竟导致满村鼠类离奇大逃亡;谁谁坐过枫木门坎,一夜间目歪口斜……等囊括天地万物儒道史哲的逸闻野史,目标全都难得的集中半天不见前行一步就前头两个打窝丢种的,都干脆歇脚了蹲着,专心地听个个脚下都站出坑
谁断言有内奸莫做样了,忽悠谁呢,压根就没走没留神吧,村里狗为么子总有声无声地叫?有动静他俩有吃有喝,眼下就在哪楼上搂了睡!明摆着的,快五十才候来的口子,不抱儿子想见他出来?也是哟,三亲四邻就见不得穷人吃口饱饭的?何况那叫一辈子没见着颗米哪要说亲弟兄的,帮着打点圆超使点障眼法,也在情理可怎就没听到那伢哭一声?但要较真儿,硬说人就不见了?笑话,两个大活人就上天入地?搜,把所有阁楼上扎实的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搜不出我把脑壳砍了!
有人主张,每夜搞人埋伏,他总要回来取吃的;也有人怀疑后山“杀牛洞”,是个好藏处,内外勾结将如何?……高手们纷纷支招,真都没少下功夫但都觉着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
成人们沉溺于大戏的扑朔迷离,村里几个婆婆哪还再唬得赚伢们都陡成气候将门无犬子,有多动症倾向的小巴子,比他老子还具号召力,纠集一帮伢们(我认那干儿也成喽罗)胡作非为:
他们在田埂上掏灶,烟子滚滚的烤苕不知哪家菜园遭洗劫,他们人手一盘大葵花,不论有籽没籽,吃得遍地黄花瓣,个个双唇发乌,像喝过毒药他们捉了谁家只鸡来杀七手八脚鸡没杀死,把个腿就活活剁下了烧得半生不熟的一人一口从此,九妹家门前大核桃树上,夜里就添了只谁也别想逮住的独腿蹦鸟他们开栏,拖出那曾是死里逃生的水牛犊,搞创意给它两角,各吊着只破草鞋晃荡两肋,分挂着撮箕破筛四蹄和尾巴,都系着大把的棕絮宛如神话里将踏云而去的吉祥麒麟小巴子手持竹篙,威风地骑它背上此时,喽罗们却又把只粪桶,连嘴带头地扣上可怜的牛犊顿时又蹦又跳,拼命打转在婆婆们的惊叫中,神兽尾上的一把棕絮,已经点燃……乐翻天
哪才仅是伢们难忘的日子日上三竿,还磨磨蹭蹭不见出工太阳老高,就欢天喜地回家啥都没人管,彻底放松……那真是月呣子(坐月子妇女放屁――松了大劲了!幸福,像阳光般洒满大枫树下的村寨个个喜死,大叔大婶们看去无不年轻十岁
眼下没个红印的“证明”“介绍信”,就当运动中负罪在逃的阶级敌人,哪见着哪抓,满世界无处可逃但无论你信不信,却不得不承认事实――懒搞得和二嫂从此无踪,双双立地成仙了
后记
终于到镇上已有去村子的公路,我匆忙雇了辆农用三轮车
近乡情怯
改革开放30年,创造了现代世界的奇迹,它让一个百年来受尽屈辱的国家,正以史无前例的速度,走向富强一个饱经苦难的民族,从此走上了伟大的复兴之路扔掉了贫穷落后帽子的涅,也着实让全世界都不由心情复杂:华夏大地,神话般从哪涌出的滚滚财富——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高速列车领跑世界;城市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住宅小区里私家轿车无不车满为患;城乡二元世界的格局,也早已打破我知道,农村集体企业发展得好的地方,从幼儿园到大学读书全免费,户户都住的别墅型小洋楼……
一条能把人颠得腰椎致残的乡间公路,从村后半山上经过由陡直的小路下山进村,把我对村子原有的感观完全抹掉了惯看人世悲欢的千年大枫树,身披新绿,树前竟荒芜着,空荡荡的相连三间的集体房及我的住屋树上大标语,都不见了昔日的一切,似乎都随岁月的风雨而去
树下一个拄棍老汉,正颤巍巍支筛晒辣椒——“齐巴子”!
天翻地覆的几十年过去了,村子竟还是那些老屋青壮年都远出打工了,留守的是几个老人和伢有的全家外出,已几年不回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温饱现今早已不成问题,还点上了电灯以前今年烧这片,明年撂那块的大规呢荒耕种方式,早不再用了,就仅种着沟两面的熟台土,和一溜沟田一切又回到干大集体前——现在叫“退耕还林”种地不但再不缴税,还按面积的享受国家补贴说也怪昂还是原来的劳动工具,原来全村人整年苦拼难圆的梦,现在几个年迈老头老婆婆就轻松松搞定日子比起过去,那叫天天过年既像是神奇的魔术,又像个天大的笑话
人世风景变换,没了往日虎威的“齐巴子”,老来仍是留守老人们的中心他比“半边红”有福气,长寿家族神话的破灭,权利的失去,可他似乎往昔的气场仍在因为村里独他,每月正当名分地享受着近200元的“抗美援朝人员生活补贴”,老有所养,尽人羡慕
他们都争着接请我吃饭,最后妥协成摆小媳妇家堂屋里,一大桌实在太过丰盛的合宴老会计父子都不在人世了已有白发的小媳妇,忙个不停看去活得幸福而满足席间,他们都埋怨我该多要一个孩子,因为是女孩嘛没见着她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但见了她八岁的孙子,我大吃一惊——怎跟我儿时系上红领巾的留照,那么像?惊惶地一把拉过他来,我激动地搂着他细看:宽宽的额头,忧郁的眼睛,棱棱的小鼻子像,似乎又不……我问他想不想爸妈,听不听老师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几次想要向小媳妇看看他儿子照片,但当着那多人却终难出口不,明天我不能走,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她儿子在哪打工?如今不是有DNA亲子鉴定吗?无论如何……人将暮年,这一壶可够我喝的了一夜未眠
当年九妹如约嫁去一队昨天我即托人带信去,可直等到今天,也没等到她回娘家一趟一对银手镯,我仍揣在怀里揣着份似乎刚开始,就结束的恋情,揣着份沉沉的歉疚和失落我知道,世间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永不可能再找回可我仍想见见她,当年那纯真难忘的姑娘,还好吗?我这才忆起,几十年前分手时的那份承诺我知道她不来见我的原因了人生如戏,而我却扮演的啥角色?多年来,与命运较劲的那点自豪感,瞬时全变了味也再没了见她的勇气世间啊有一种错误,叫“年轻”
到今天,这里及邻近几个土家族苗族自治县,都才仅仅实现温饱,属国家级贫困县
二九年六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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