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千百万个人都高举手臂大喊'真、善、美'，到处印发传单，宣扬他们的委屈、遭受的迫害和正义感，这又是另一回事。”卡卡站起身来：“你想要证明自己的信仰，无需叫得那么大声。”

唐梦璇笑说：“你不觉得很多人……那样的场面颇壮观吗？”

卡卡摇摇头：“也许我的反感正是出于美学上的原因，康德的谬误在于预设了一种先验的美学判断标准。”

唐梦璇说：“外面还在落雨，你带伞了吗？”

卡卡指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那些饱含水汽的淡铅云：“雨是女­性­，最富感­性­，她忘了通知我。”

唐梦璇笑道：“是的，她太随­性­了，即便我们看了天气预报。”

“而卫星云图这种东西就是人类对大自然教条和控制欲的产物。”

唐梦璇弯着含笑的眼：“好一个借题发挥，你就没想过要抓牢什么吗？”

卡卡莞尔地耸耸肩。他走到大门，向户外伸出手去，仿佛在捕捉那些淅淅沥沥的小雨点，道道水痕顺着指缝渗出延伸到胳膊弯儿：“雨小了些，咱们走吧。”

“好的，反正我今晚回去也要洗头发了。”

空濛昏暗的户外，氤氲迷离，细细嗅嗅，树香沁鼻，有一点薄荷味和草木特有的土腥气，仿佛地下的生命，在黑黢黢里，伴随那些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又或许是植物潜意识的梦。一阵寒濑泻过，冷雨彷徨下，不觉已然立冬。卡卡竖起了衣领，林荫小道上，那些润碧湿翠的灌木叶擦过他们的腰际，溅散点点明澈剔透的水珠。

“嘘——”唐梦璇说：“你听。”

一种细若游丝的轻吠，似啼叫如呜咽，寻踪觅迹走近了，他们蹲下往里瞄，灌木丛里一团咕容的小东西。昏黄路灯下，依稀那是条被遗弃的约克夏幼犬，瑟瑟地蜷着，原本细润如丝的毛发被雨水打湿了，脏兮兮地揪成好几缕。它并不怕生，只是深褐­色­的眼神里透着古怪。如果你就此产生了怜悯、博爱，并且谴责全人类，这很容易理解，但显然是召唤人脑中关键形象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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