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四海游骑 > 第 六 章诡计多端

第 六 章诡计多端

“不行,他们已有意逼我们处于不利地势,我们如果移动,他们会用暗器群袭的。我打 交道,有机会就向左面抢有利地势。”

说完,他向前跨进三步,呵呵大笑道:“阁下的口气好大。在下并未招惹你们,出言恫 吓,不知阁下有何用意?”

“刚才你们抗命,所以得死。”黑影­阴­森森地说,鹰目炯炯,不时用手傲慢地抚摸颔下 的短须,黑夜中看不清脸貌,但隐约可看出短须有点泛灰,可知年岁已经不小了,傲慢的神 情令人相当讨厌。

“阁下贵姓?凭什么平白要人死?”

“老夫旋风剑客金景星,配不配你们死?”

柴哲心中一懔,但仍然若无其事地说:“哦!原来是中州三剑客排名第三的旋风到客。 阁下,是你的名头太大,足以任意要人死么?”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柴哲冷哼一声,骂道:“老猪狗!你竖起驴耳听了。你虽是具有畜­性­的人,到底仍然是 个人,不是真正的畜生,畜生可以弱­肉­强食,人必须兼顾天理国法人情,你……”

旋风剑客勃然大怒,大吼道:“孙裕,过去毙了他!”

声如炸雷,力震耳膜,可知这家伙已经怒极。最右首的灰衣人应喏一声,拔出一把沉重 的鬼头刀,纵身一跳,连人带刀猛扑而上,兜头便劈。

柴哲长剑前伸,作势迎击。

孙裕毫无顾忌地扑来,钢刀下落。

柴哲突以迅捷绝伦的身法向侧一闪,反手挥剑。

“嚓”一声响,孙裕的右臂齐肩而断,钢刀带着手臂砍入地中,人土近尺,可知力道之 猛。

孙裕本人则刹不住势,“砰”一声水响,冲入水中,头脸向泥中钻,慌乱地翻身抬起上 体,突然“啊”一声狂叫,再次栽落在泥水中挣扎。

柴哲长剑徐拂,冷笑道:“阁下的爪牙要杀我,按理我该杀他方算公平。但上天有好生 之德,在下只砍下他行凶的右手,饶他一命。”

旋风剑客吃了一惊,徐徐撤剑沉声道:“阁下身手不凡,定非江湖无名之罪,亮名 号。”

柴哲哼了一声说:“正相反,在下姓柴名中平,武林后学,江湖无名之辈而己,名不响 号也不亮,不值一笑。”

“什么!你就是柴中平?该死的东西?”旋风剑客怪叫,举剑欺进。

“咦!你认识柴某!”柴哲讶然问。

“谁认识你这小辈?”旋风剑客冷叱,快步迫进。

蓦地,林中传出一声暴叱,火杂杂地卷出八名怪人,领先的人头上光光,袍袂飘飘,手 中的巨大方便铲­精­光闪闪,人如狂风般冲到。

另一名黑袍人并肩而上,手中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暴喝似沉雷:“旋风剑客,留 下狗命来。”

旋风剑客四个人吃了一惊,火速旋身,一名黑衣人一声叱喝,迎出扬剑大喝道:“什么 人?站住……”

方便铲已迎头劈到,喝声嘎然而止。黑衣人向侧一闪,闪身让招。

岂知方便铲沉重无比,却灵活万分,突然变劈为扫,捷逾电闪,“噗”一声问响,把身 形刚动的黑衣人拦腰击个正着,硬生生齐腰断成两段,肝肠飞抛,惨不忍睹。

人影倏止,使方便铲的人横铲屹立,怪叫道:“佛爷正要找你们中州三刻客,可找到你 们了。”

旋风剑客大骇,吃惊地问:“你……你是谁?”

“屠龙僧般若。”

“你……”

“怎么?不认识佛爷了?”

旋风剑客猛地扭头一跃,远退丈余。

柴哲在他身后,本能地向侧一闪,不加拦截,以免误会,还以为他后退用暗器打头阵 呢!

岂知“噗通通”一阵水响,他竟然纵落水田中,三五起落,便远出十立外了,泥水飞溅 中,逃向东面匆匆溜走。

另三名爪牙也向两侧逃生,跳入水田中逃命。

所有的人全怔住了,屠龙僧竟忘了追赶,讶然叫:“咦!这厮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黑袍人也张口结舌,久久方说:“他被大师的威名吓走了,真没出息,浪得虚 名。”

屠龙僧猛摇光脑袋说:“不会的,这家伙极为自负,一身艺业比贫僧并不逊­色­,为何竟 不战而逃?怪事,怪事。”

“事实确是逃掉了。”黑袍人莫名其妙地说。

“怪事,怪事。”屠龙僧一面不住地自语,一面向柴哲打量,突然问:“小辈,你姓 柴?”

“不错,在下姓柴。”柴哲有点心惊地答。人的名,树的影。面对大名鼎鼎天下第一 僧,而且眼看凶僧一铲便将一名武林高手打成两段。不由他不心惊。上次在毕拉寺不曾和这 凶僧交手,这次恐怕势难避免了。

“江湖上有一个姓柴名哲的人,你认识他么?”屠龙僧问。

“你认识他?”柴哲避重就轻地反问。

“呸!佛爷在问你。”

“认识他又怎样?”

“佛爷要打听他的下落。”

“有何责­干­?’”

“佛爷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下无可奉告。”

“你敢不说?”

气氛一紧,紧要关头突传来了隐隐人声:“八成儿是他,只要将人抓到便可证实了。活 的固然赏格重。但太过冒险,三哥,如果被小弟碰上了,我宁可偷袭将他击毙,可不愿冒险 捉活的,赏银没到手,送掉老命才冤呢!”

人声渐近,所有的人皆不约而同问人树林隐身相候。

柴哲三人隐人左面的林木深处,他低声向姑娘说:“小弟,你和半耳僧先撤,我断后, 扔脱这凶僧。”

三人一溜烟溜之大吉,绕道向北走了。

身后,号叫声和叱喝声震耳,显然屠龙僧已和先前发话的人动上手了。

人地生疏,没有向导,黑夜中想要找一座三家村,谈何容易?好在柴哲觅路的经验丰 富,不久便找到一条小径,循小径北行,接近了柘矶山。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有一线火光闪 动。有火光走有人家,三人毫不迟疑地向灯光闪耀处走去。

三人都有了兵刃,姑娘将剑匣留在藏包裹处,不再有匣累赘。接近了灯光外泻处,三人 将剑改系在背上,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向前接近。

确是一处三家村,怪的是中间的一户中门大开,大门口挂着的门灯迎风摇曳,既无家 犬,也不见有人。

柴哲一怔,在门外广场前的林缘停步,低声说:“屋中有古怪,怎么半夜三更敞开大 门,而又不见有人?替我掩护,我进去看看。”

“大哥,不先在四周探探门路么?”姑娘问。有旁人在,她叫柴哲为大哥。

“不必了,如果真有凶险,便不会如此放布疑阵了。”

他向前掠出,姑娘和半耳僧随后左右齐进,一人把守在大门外,另一人间至屋角警戒。

柴哲大踏步进入堂屋,简陋的堂屋里空荡无人,他亮声高叫道:“里面有人么?有客人 请见宅主。”

连叫三次,不见任何动静。

他略一思索,最后大踏步向内堂门走去。距门约有两丈余,蓦地内堂门一声轻响,倏然 大开,人影乍现,一个高大的黑无常鬼挟着一阵冷冷­阴­风向外窜,劈面撞到。

这位黑无常确是吓人,高顶帽前赫然写着四个字:见我生财。黑袍曳地,颈下挂着一串 银箔冥锭,左手提着锁魂索和勾瑰牌,右手挟着哭丧杖。脸­色­黑如锅底,大口似血盆。这位 黑无常唯一与真鬼不同的是:口中没吊着一根长舌头;再就是走路时不是并着双脚跳的。

黑无常冲出内堂门,伸出哭丧杖,指向柴哲的胸口,急抢而至。

柴哲对鬼神并无印象,这辈子他听过的鬼故事甚多,但从未看见真鬼,也从不知道鬼神 为厉的可怕,反正立心正则百邪回避,他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神?他屹立如山,右掌立于 胸前,作势击出,左手徐伸,指尖露出三分长的光闪闪铁翎箭尖,虎目中神光四­射­,沉凝的 脸­色­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冲来的黑无常。

黑无常被他镇静沉凝的神情所惊,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最后终于止步,伸出的哭 丧杖尾,距柴哲的胸前仅有尺余,竟不敢递出。

双方僵持着,互相注视,不言不动,气氛显得十分恐怖­阴­森。

把守大门的姑娘,也吃惊地呆住了。

久久,柴哲冷冷一笑,右掌缓慢地向前移。

黑无常反而将杖徐徐收回,用刺耳而生硬的尖噪门发话道:“你好大的胆子,真是不知 死活。”

柴哲心中大定,冷笑道:“黑无常是不说话的,你阁下开了口517Ζ,自然是人而不是鬼 了。”

“你不怕鬼?”

“在下为何要怕鬼?如果世间真有鬼,鬼必定比人可爱的多,当然厉鬼例外。”

“你姓什么叫什么?来此有何贵­干­?”

“你阁下不先通名运姓,不是有欠礼貌么?”

‘哦姓黑,名奇。绰号就叫黑无常。”

“在下姓柴,名中平。”

“来此有何责­干­?”

“小事一件,找中州三剑客有事商量。”

“商量五万两黄金和三宝。”

“就算是吧。”

“没有商量。”

“……!”

“你们快见机离开是非之地,留住老命多活几年。”

“你老兄是三剑客的人。”

“不是。金宝已经有主,谁要是妄想谁便活不成。”

“已经有主了?”

“不错。”

“谁?”

“不必多问,快走。”

“在下没有走的打算。”

“你不想活?”

“废话!在下活得好好地。”

“那你就挟尾巴快滚。”

“在下如果坚持不离开呢?”

“黑某便不客气,收你的魂,夺你的魄,要你的命。”

“在下未获消息之前,决不离开。”柴哲斩钉截铁地说。

黑无常一声怪叫,哭丧杖再伸。

柴哲的掌,也再次前移,蓄劲待发。

黑无常伸出的杖再次停顿,柴哲冷笑道:“你如果真想做真鬼,不妨上前出招。”

“你这小子真会唬人。”黑无常恼羞地叫。

“在下不是唬你,如果在下要杀你的话,在阁下冲出内堂门的一刹那,你已经没有命 了。”

“你……”

“阁下,在下要消息。”柴哲冷静地说。

黑无常忍无可忍,猛地将杖向前急点,左手的链子和勾瑰牌,凶猛地兜头便砸,揉身而 上。杖攻柴哲的左侧胁,链与牌则稍偏左,等于是将柴哲限制在中间,无法闪避,意图一击 奏功。

柴哲在兵刃及体前向后暴退。黑无常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仗始终锲而不舍,连续急点, 但链与牌却无法跟上,链子是软的,不能连续抽打。

柴哲始终退在杖尖前寸余,虎目中逐渐涌起杀机,避过了五杖追袭,已退近门旁。他冷 笑一声,将铁翎箭收好,猛起伸手一抄,便抓住了点来的杖尾,扭身一闪,躲避了链和牌的 一击。

黑无常吃了一惊,奋力夺杖,链牌凶猛地抽出。

柴哲突然放手,黑无常骤不及防,身向后挫,链牌“卡拉拉”一阵暴响,抽打在地面上 响声震耳。

柴哲已从杖侧切入,反掌便劈,“噗”一声劈在黑无常的右颈侧,把黑无常打得向左侧 倒了。

这瞬间,姑娘已一闪而至,飞脚便踢,猛攻黑无常的心窝,如果被她踢中,黑无常死定 了。

“留活口!”柴哲叫。

姑娘收腿前窜,掠过黑无常的上空。

黑无常扭身倒地,哭丧杖丢掉了,仍想抡链牌反击,大喝一声挥链牌护身。

柴哲已经贴近,一手抓住扫来的销魂链索,猛地一抖,“啪”一声震偏了勾魂牌,紧接 着伸脚便挑,靴尖挑中黑无常的腰背,黑无常浑身发软,手脚脱力。

柴哲一不做二不休,夺过链索一振,便套住了黑无常的颈脖,绕了一圈,一脚踏住对方 的胸膛,双手一紧。

黑无常双手死命地猛抓链营进索,但抓不住,绝望地挣扎,眼珠子逐渐向外突.张大 嘴。伸出古头,额上有筋跳动,无法喘气不片刻便挣扎渐止。

柴哲直待此时方松掉链索,抓住黑无常的石手扭转,压在地上用脚踏住肘部,等对方清 醒后,方冷冷地说:“在下本该杀你但咱们无冤无伙.杀你徒污我手。阁下,我要消息。”

黑无常一咬牙,奋余力挣扎滚转。

柴哲手上一紧,再次抽紧链索。

“我……说……”黑无常含糊地叫。

柴哲松了链索,冷笑道:“阁下再要是逞强的话,休怪在下做得太绝,对你这种人,用 不着慈悲,剜出你一只眼睛,割断你一手一脚的大筋,你便会……”

“不!不……我……我不……不再逞强。”黑无常恐怖的叫。

“这还差不多。”

“我……愿供给消息。”

“在下希望你能诚心合作。中州三剑客目下在何处?”

“刚走半个更次。”

“到何处去了?”

“柘矶山的山颠。”

“到山颠作甚?”

“与一批江湖人约斗。”

“你说谎!”

“皇天后……后士同鉴,我……字字皆真。”

“哼!不久前在南面的树林中,在下就曾经与旋风剑客交过手,而阁下却说他们到柘矶 山约会,有来你苦头还没吃足是吧?”

“且慢!我……我听说他们要到柘矶山约会,只看到他们动身,至于到底到了何处,却 无从知悉了。”

“你留在此地……”

“黑某也是前来劫金的人,本想投奔三剑客,以便接近暗施手脚。却没想到三剑客­奸­似 鬼,­精­明过人,断然拒绝收容,在下只好留下了。”

“三剑客约会的江湖人是谁?”

“在下没见过,不知道。”

“没听说过?”

“没有。”

“柴哲松掉链索,移动脚,冷冷地说:“如果你阁下有一字虚言,所说不实,在下会找 你黑无常算帐的,滚!”

说完,向姑娘挥手示意,出门而去。

黑无常狼狈地爬起,奔至门外,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后,方奔回堂屋鼓掌三下。 内堂奔出三个蒙面人,穿黑劲装带了兵刃。

黑无常解下头上的高帽,用衣袖拭掉睑上的墨迹,一面向三个蒙面人苦笑道:“老天 爷,真是两世为人,危险极了。”

一名蒙面人冷哼一声说:“杨兄为何不用暗号叫咱们出来合力擒杀他。”

黑无常哼了一声,冷笑道:“叫你们出来送死么?他来了三个人,咱们四个人下手,不 啻驱羊斗虎,除非是不想活了,你没看见兄弟的窘境么?这小子足以教咱们四个人死一百次 而有余。”

“他是不是正点子?”另一名蒙面人问。

“很像,但似乎身材比正点子高大,脸貌确有七八分相像,但不知是与不是。我看,还 是尽快禀报大公子,请大公子赶来认一认。兄弟没把握,相处不久,未能确定是不是他。 走!”

“走?到哪里去……”

“你与方贤弟前去禀报大公子,我与石兄弟跟踪他们到柘矶山。切记要快,迟恐不 及。”

“好,兄弟与方老弟先走一步。”

柘矶山伸出江心,西面是鄱阳湖的出水口,东北是大江,有一条小径沿山脊可到矶首, 是一处视界辽阔观赏江景的好地方,矶首顶端建有一座观浪亭,登亭远眺,大矶雄峙北面, 石钟罗列于南;前面烟波浩瀚,渔舟星罗棋布。下面柘矶港桅槁林立,大小船只在百艘以 上。

三人鱼贯而行,柴哲在前,半耳僧断后,相距五步左右,沿小径右面山脊的树林登上了 柘矶山,戒备着籍草木掩身,向前探索前进。

柘矶山危机四伏,杀气冲霄。

走在后面的半耳僧突然发出一声暗号,疾走数步,到了姑娘身侧,低声道:“施主,快 通知柴施主,后面有人跟踪。”

姑娘低声说:“知道了,有两个人跟来的。”

“咦!施主知道了?”

“我大哥早就知道了。”

“他们……”

“他们是从黑无常藏身的村子跟来的。”

“要不要……”

“先别打草惊蛇,让他们跟来,等会儿利用他们带路。”

越过一处小山坡,柴哲伏在一株大树下,示意后面的两人走近。向半耳僧低声道:“大 师可留在此地,或者退出是非之地,此地凶险,大师必须打定主意。”

“贫僧愿追随两位施主……”

“不行,老实告诉你,在下兄弟并非为劫金宝而来的。”

“那……”

“在下意在寻找一位朋友的下落而来,不瞒你说,前来劫金的人,无一不是身手了得的 人,大师身上带伤,很难与这些江湖高手论长短。在下自顾不暇,万一大师有了三长两短, 于心难安,此时退出,还来得及。”

“贫僧……”

“在下的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希望大师了解在下的心意。至于脱身的事,大师不必 耽心,在下会将后面跟来的人引走的。”

半耳僧不是糊徐虫,心中明白,诚恳地说:“贫僧深领盛情,就此退出。但在风波未息 之前,贫僧不会离开湖口,潜伏附近与地理鬼成施主联系,打听各方的动静,希望有为施主 效劳的机会,如有所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师盛情,在下心领了。走!”

走了百十步,荣哲示意半耳僧藏身在一丛草中,便与姑娘发足急奔,匆匆走了。

后面跟踪的两个人不敢跟得太紧,循脚步声急迫,没留意伏在草中的半耳僧。

跟了百十丈,前面不但人影已沓,连脚步声也消失了。

假扮黑无常的家伙往树下一伏,向同伴说:“咦,咱们栽了。”

“怎么啦?”他的同伴讶然问。

“人追丢了,糟!”

“咱们钉在十丈后,怎会丢?前面……”

“前面鬼影俱无。”

“那丛小树下……”

“风吹草动,树枝摇曳,不是人。”

“兄弟不信,追!”

两人追近矮树丛,果然不见人影。黑无常心中发紧,低叫道:“咱们赶快去通知前面的 人小心戒备,不然麻烦就大了。”

两人心中都发慌,立即岔出至观浪亭的小径,如飞而去,快逾奔马。

降下一处洼地,黑暗中突传来一声叱喝:“龙!”

黑无常脚下一顿,高举右手低喝道:“蛇!”

“小心!”先前叱喝的声音叫。

“有何发现?”黑无常问。

“有一群大鱼进了网。”

“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

“兄弟追踪姓柴的人追丢了,他可能即将到来,小心了。”

“多承关照。”

黑无常并不与伏桩会面,与同伴越过洼地走了。直至快接近观浪亭,再也不曾碰上伏 桩。黑无常愈走愈心惊,被这种反常的现象所惑,心中逐渐有点发紧,没来由地感到毛骨惊 然。按理,愈接近布下的天罗地网,戒备应该愈森严才是,怎么不见有任何伏桩出面盘问暗 号?

“石兄弟,似乎有点不妙哩!”他向同伴说。

“有何不妙?”石兄弟问。

“咱们的人呢?”

“是呀;咱们的人呢?”石兄弟反问得很妙。

“咱们快两步。”

“咦!你嗅到血腥味么?”

黑无常掀起鼻翼猛嗅,惊然地说:“不错,有血腥味。快走,恐怕那两个小辈已走在咱 们的前面,伤了咱们的弟兄,快走!”

离地,观浪亭方向传来一声可怕的惨叫,刺耳的凄厉叫号摇曳在夜空中,久久不绝。

两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拔腿狂奔。

观浪亭附近方圆百十步,栽了不少松树,外面向江处建有栏杆,保护游客的安全。亭四 周放有不少奇花异草,可惜目下已全部凋谢了,只剩下枯枝荒茎,满目萧条,入冬后游山的 人逐渐少了。

亭四周并非平原;而是有小起伏的山峦,怪石罗布,草木萧萧,前面不远下临滚滚江 流,足有五六十丈高下,跌下去准死。两侧山坡甚陡,上下不便,稍一大意失足往下掉,一 切都完了。

奔近亭后约四五十丈,蓦地前面石阶旁跃出一个黑影,接着一闪不见。

黑无常走在前面,早怀戒心,在黑影刚长身跃起的刹那间,突然向侧扑倒,滚入路旁草 丛之中。

走在后面的石兄弟反应慢了些,人仍向前奔,猛地身躯一震,脚下一顿。摇摇晃晃地低 叫:“怎么啦!你……哎……”

最后的叫声极为可怖,上身前俯,“砰”一声屈身跌倒,骨碌碌滚下了高仅九级的石 阶,再发出一声可怕的呻吟,手脚猛烈地抽搐。

黑无常心中骇然,探出头来大喝道:“什么人用暗器行凶?亮名号。”

除了石兄弟的呻吟声,空山寂寂,只有寒风掠过树林的啸声,没有任何回答。

他毛骨悚然,顿萌退意,不再理会同伴的死活,悄然向侧后方一钻,溜之大吉。

退了五六丈,刚钻入一丛矮林,前面突然传来一声令他毛发直竖的冷笑。

他心中一懔,向下一伏,抬头循声察看。

一个黑影站在树丛中,不言不动,所站处相距不足一丈,似乎可以唤到黑影身上所发出 的汗臭味。

他想突然袭击,却又忍住了,低喝道:“龙。”

黑影不言不动,似若未觉。他又叫:“天南。”

黑影仍然毫无动静,令他感到浑身发冷。最后,他一咬牙,猛地左手一扬,打出一枚钢 镖,同时拔出佩剑一跃而起,随镖凶猛上扑。

“噗噗噗”三声轻响,三镖全中,黑影却丝毫不动。

他接着扑到,剑出如穿鱼,毫不费劲地刺入黑影的胸口,得手了。

可是,他却大吃一惊,火速拔剑逼近,伸手一摸,着手处冰凉彻骨。

“是死人!”他心中暗叫。

身后,先前的冷笑声再起。他立即伏地旋身,左手火速拔了三支镖在手。

“龙。”草丛中有人低喝。

“蛇。”他急答,心中一宽,谢天谢地,遇上自己人了。

“天南。”对方又叫出辨证的暗语。

“地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侧方的树下徐徐出现一个黑影,相距约有两丈五六,可从云层透下的微弱星光中,隐约 看到是个以黑巾蒙面的高大黑影。

“是哪一路的弟兄?”黑影问。

他放心地站起,拭掉额上沁出的冷汗,急急地答:“兄弟是北路的人。你是……”

黑影徐徐走近,一面说:“奔雷夺命,旋风无情。”

黑无常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苍山先生已经来了,大公子随后可到。晚辈本来奉命辨 识一个姓柴的人,跟踪至山下追丢了,那小子可能即将到来。请问前辈……”

“哼!你知道我是谁?”对方抢着问。

“前辈该是三剑客之一了。”

“在下是揭发­阴­谋的人。”

“你……”

“你得死,你这严贼的走狗!”

黑无常大惊,火速拔剑。可是晚了一步,黑影的右手原来背在身后,这时移至身前,手 中有一条短杖,“噗”一声轻响,搭在黑无常的右肩上。

黑无常的右手突然僵死,剑无法拔出,双肩承受不了短杖的重压,“哎”一声惊叫,挫 跪在地。

黑影左掌伸出,一掌向黑无常的顶门拍去。

蓦地人影乍现,微风凛然,低叫声传到:“许老前辈请手下留情。”

黑影的掌一缓,轻按在黑无常的顶门,扭头冷笑道:“你好眼力,居然在黑夜中能看出 老夫的身份。但我这老不死很怪,从不听他人的指挥。”

声落,掌力骤发,黑无常向后倒,手脚不住地痉挛。

两个人影掠到,领先的人在丈外行礼低声道:“老前辈别来无恙,还认得七年前山西道 侯马镇的柴家小娃儿么?”

黑影一怔说:“你……你是柴小哥?老天!你居然还认识我?那晚官兵太多,等火起后 老夫赶去找你,遍寻无着,又不知你的下落。此非谈话之所,四处皆有人潜伏,已死了不少 人,且随我来。”

“让晚辈将这人带走。”

“带他走做什么?”

“问口供。”

“他的天灵盖已碎,死了。”

“哦!可惜。”

“可惜什么?”

“这家伙是跟踪晚辈兄弟俩的人,他知道许多与晚辈有关的事,更知道今晚柘矶山各处 的神秘。”

“柘矶山的秘密老夫知之甚详,要知道详情老夫自当转告。走!先离开恶贼们布下的陷 讲再说。”

三人往树丛中一钻,悄然走了。

到了山下,黑影带了两人向东走,一面走一面说:“先到老夫的藏身处歇息,我将柘矶 山的­阴­谋告诉你。然后我得到东北角的三叠山找一位朋友,你等我的消息。你如果要想劫黄 金,保证你如愿。使者的船明晚可到,但船上没有黄金。真的运金船在后日午间可望经过大 孤山,直放南湖嘴镇。鄱江龙江永靖是老夫的朋友,他的眼线在南昌活跃,消息绝对正 确。”

“那……柘矶山的中州三剑客……”

“见鬼,三剑客会在此?你走着瞧好了。冷眼袖手旁观,可以,Сhā手卷入漩涡,不可。 那是铲除前来发横财的人,最狠毒的­阴­谋诡计,幕后主使人不但有严老好贼的走狗,也有三 剑客的份。”

“他们在火拼么?”柴哲问。

“火拼?见鬼。明天晚上,你便可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了,不恶心才怪。”

“老前辈久走江湖,无所不知。江湖上有两个颇有名气的人,一叫报应神端木鹰扬,一 叫缥缈神龙徐方,老前辈是否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两个人确是颇有名气的人,但似乎在近几年来没有人见过他们。早两年缥缈神龙曾 经一度露过脸,之后再次失踪,下落不明。哥儿,你问他们­干­嘛?”

“晚辈想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这两人并非是武林的顶尖人物,不会引起太多的人注意, 除非他们无意隐瞒身份,不然任何地方皆可隐居。你如果真要寻找他们,我可以介绍你去找 一个人。”

“找谁?”

“南京徽州府齐云山云栖庄主齐庆云。”

“三庄之一的齐庄主?”

“正是他。他早年是河南中州镖局的局主,目下他的子侄与门人,仍在江湖闯荡,朋友 满天下。他在江湖闯荡近五十春秋,腹中装满了数不胜数的武林秘辛,与千奇百怪的江湖奇 事异闻。他是老夫的知交好友,但知道我与他交情深厚的人却少之又少。我介绍你去见他, 保证你不会失望。”

黑影的落脚处,在城东大岭山下的三家市。这里也叫三市口,是湖口县的旧址。自从县 址移至湖滨之后,这里便成了败落的市集,只有百十户人家,四周仍可隐约看到一些已变成 土墟的城基。千余年前,这儿叫湖口戌,本就不是繁华的地方,目下更为凋零了,只有百十 户人家,破败的残余房舍益显得凄凉。市前的城隍庙,只住了一个老庙祝,庙宇已数十年加 修茸,眼看朝不保夕,迟早要倒坍大吉,黑影就住在破庙中,白天极少外出走动。那位庙祝 驼背兼目昏耳聋,白发苍苍,早晚要入土,也许入土之期还在庙宇倒坍之前哩!

三人在庙殿中长谈近一个更次,然后黑影外出,约定好午后在此见面,匆匆走了。

姑娘从庙祝处找了扫帚,清理殿角的蛛网尘埃,讨来了几捆稻草,铺在地上权充床褥, 她很固执,坚持不要柴哲动手,说这不是柴哲该做的事,含笑将柴哲请出,请他且到外面察 看四周是否有动静。

一切准备停当,柴哲也回来了,吹熄了某油灯,两人和衣往草中一躺,养息准备迎接明 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柴哲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眼,他想到黑大个文天霸,不知是否脱离了黑鹰会?自从上 次在故乡赶走黑鹰会的人,迄今已有三年岁月,假使黑鹰会仍在­干­刺客的勾当,文天霸这次 光临湖口,不知有何用意?

再想到被黑影击毙了的黑无常,不由疑云重重。黑无常所说的辨别一个姓柴的人,这些 话有何用意?

姑娘偎在他身们,伸纤手轻握他的手曾,柔声问:“哥,还不安眠,何思之深耶?”

他温柔地拍拍她的掌背,笑道:“笙妹,别掉文。我在想……黑无常所说的话……”

“天下间姓柴的甚多,那家伙要辨识的人不会与你有关,你不曾与江湖人接触……”

“我在想,那家伙会不会是当年欺负我柴家的凶手之一?他既然是严贼的爪牙,当年跟 罗龙文恶贼至山西追杀王大人,自然认识我了。”

“哥,你真是!疑心生暗鬼,怎会想到十年前的往事上面去了?十年前你只不过是个小 后生……”

“十年岁月漫漫,人固然有改变,身材与气质会完全不同,脸貌却不可能全部交易,这 就是那家伙要辨识的原因所在。”

“哥,别多想了,假使严贼的人要找你,不是正得其所哉么?”

“如果是严贼的人找我,我另有打算。”

“哥,有何打算?”

“三宝和五万两黄金,我要定了,用这些金宝济贫,不是很好么?”

“好事嘛,哥,依你。”

他突然扭头在她颊上亲了一吻,笑道:“那么我安心了,谢谢你不反对我劫财为盗。”

“你……你……”姑娘缩成一团低叫。

住在庙倒破屋中的老庙祝,穷得衣不蔽体,家中四壁萧条,每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方行外 出,家徒四壁,瓮无隔宿之粮,无法供应两人的早膳。

两人梳洗停当,佩上剑,入村找地方进膳。天­色­大明,村人早已起来­干­活了,炊烟四 起,犬吠声和­鸡­啼声此起彼落。

三市口在至澎泽的官道旁,距城只有三里地,居民全是靠田活命的朴实农户,但由于地 近官道旁,所以路侧也开设了两家小食店,并免费供应旅客的茶水。

怪!按理,这种小店不可能一早便开张营业的,但两家小店都开了门,显然有了赶早的 食客。

两人信步走向第一间小店,沿途虽然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但并没有人和他们打招 呼。

第一间小食店前面招了一座凉亭,搁了四张供客人歇脚的长凳,一个木茶架上,放着一 只大茶桶和几只土瓦碗,几个竹制的茶勺。店门旁,挂着一捆出售的草鞋、绳索,柜台上也 摆了不少日用百货,大门前挂了门灯和招牌,原来是兼卖日用品的小食店。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