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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返乡探亲

柴哲愕然,向一名船伙计问:“伙计,怎么回事?”

船夫指了指后面追来的桨舟,懒得开口。

“是盗舟么?”柴哲追问。

“鄱阳湖强盗虽多,但不会抢劫这种没有油水可捞的船。”船夫答,苦笑一声又造: “那是湖口县南湖营水军的检查船,诸位快入舱准备路引和货税凭单以便查验。小心你们的 货物,说不定会被他们顺手牵羊带走,那才冤呢?”

船慢慢止住冲势,在水上飘流。半帆已失去了大半速度,再加上北流的湖水推送,双方 力量抵消,船不再前进,不片刻便被桨舟追上了。

桨舟上有二十余名官兵和桨手,执红旗的兵勇并不令船靠上,大叫道:“船家,船尽量 向西岸靠,知道么?”

船老大不住欠身说:“将爷,小的知道了,知道了,往西靠,好,往西靠。”

“伊王使者的船不久可到,所以要你们尽量往西靠,以免阻碍使者的航路。快快将船驶 开。”

“是,是,小的遵命。”

桨舟疾冲而过,向南飞驶,八支长桨激起浪涛,破水冉冉而去。

船老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下令开帆。

柴哲钻出舱面,向一名水夫问:“伊王的封地在河南府,怎会派使者到鄱阳来?”

“这……我们不知道。”船夫摇头答,扭头走了。

船向西岸靠,船夫们不住咒骂:“见他娘的大头鬼,偌宽的湖面,容得下上万条战舰, 为了使者的三两条船,便禁止所有的民船航行中流,简直岂有此理!”

“老三,别发牢­骚­啦!小心你的脑袋,多做事少说话长命百岁。”另一名船夫好意地 叫。

船不宜折向往西岸行驶,风帆一转,从大孤山的西南斜向西航。大孤山,也叫鞋山,相 传大禹治水时,在此刻石纪功,也说刻石的人是秦始皇而不是大禹。说它是山,不如说是石 还来得贴切些,周围仅有一里,竦立百丈,四面波涛汹涌,山顶有林木,平时连飞鸟也不在 此停留。山北,属九江,山南,属南康;船已进入南康府地境了。

柴哲两人站在船头,不住向大孤山注视。他星目中闪过一道奇光,低声道:“小弟, 看,那渔舟上的人像谁。”

大孤山背风处,一艘小渔舟随波浮沉,相距在半里外,他居然能将人看清。

姑娘的目力也够犀利,讶然说:“你看像不像黑大个儿文天霸?”

“很像,我们请船家靠过去看看。”

风险浪急,船鼓风而行,说话间,已前航一二十丈。姑娘摇摇头说:“瞧,官兵的船还 在前面,小民百姓怕官兵怕得要死,船家即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转航回驶大孤山,算了 吧!”

柴哲怎肯放过机会?说:“咱们靠岸,另觅小舟前往察看。找到了文天霸,或许可以得 到有关黑鹰会的一些消息。”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姑娘自然也关心黑鹰会的动静,有人告知黑鹰会的消息,当然很 好,点头道:“好,我们先问问船家肯不肯转回去再说。”

船老大怎敢回去?两人只好要船家靠岸,说是要在南康登岸,不要船家退回船费,船家 自然答应了。

西岸是吴章山的余脉,衔接着庐山,距南康还有四十余里,属星子县地境。湖岸港汊罗 布,所有的树林,皆盖上了一重枯黄的秋­色­,只有沿岸的竹林,尚带着一丛青绿,远远地便 可看到泊在湖湾中的三五艘渔舟。湖面上,往来南北的商船帆影片片,倒也颇富诗意。

船缓缓驶入一座小湖湾,放下跳板,两人提着行囊一跃上岸,向下游停泊着的三艘渔舟 走去。

大白天,湖中正是打鱼的大好时光,这三艘渔舟为何不出湖打鱼?距岸不足半里地有一 座小村,似乎村内与渔舟上,皆看不见人影。

三艘渔舟并排系在大树下,没置放跳板,随波晃荡,舟上不见有人。柴哲放下行囊说: “我到村子里找人,小弟,你在此稍候。”

不远处的一丛竹林背后,突然转出五六名渔夫打扮的人。秋风带来了寒意,渔夫们却赤 着上身,不怕劲烈的寒风。

北面的湖岸小径上,一名僧人与两名大汉,正大踏步转出前面的树林,向这儿赶来。

柴哲心中一喜,便向渔夫们走去。

北面来的三个人脚下甚快,先到一步。僧人身材高大,顶门光光,戒疤闪亮,年约四十 出头,暴眼阔嘴,左耳轮缺了一半。着一袭旧僧袍,袍袂挽在腰带上。胁下挂着化缘袋,挟 着一把方便铲。挂在胸前的念殊不像是木造的,乌光闪亮沉重坠手。

两名大汉年约半百,长相十分凶猛,背了一个小包裹,腰悬单刀,雄赳赳气昂昂。由和 尚领先,急步到了渔夫们站立处。柴哲目光犀利,付道:“看样子,这些人都不是本份人, 恐怕有麻烦。”

六名渔夫打扮的人,一个个身材结实,相貌凶猛,一举一动皆透出一股剽悍粗犷的气 息,令人一眼便可看出不是好路数。

和尚放下方便铲,单掌打问讯,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咧着大嘴说:“阿弥陀佛!施主 们,船是你们的么?”

一名粗壮的渔夫双手叉腰,摆出了桀骛不驯的神­色­,怪眼一翻,冷笑道:“不错,船是 我们的。可惜咱们此地不信神佛,和尚,你化缘化得不是地方。你想怎样?”

和尚脸­色­一沉,暴眼中凶光四­射­,“嚓”一声抡起方便铲,铲头入地大半,不悦地怒叫 道:“竖起你的驴耳听了,佛爷不是化缘的,而是要雇你的船。你居然敢在佛爷面前猖狂, 可是活腻了么?你他娘的再不知趣出言不逊,佛爷挖出你的狗眼来。”

这位出家人言语之粗暴,委实令人吃惊,态度之恶劣,更是惊人。渔夫的态度当然也不 像话,双方半斤八两。

鬼怕恶人蛇怕赶,渔夫碰上了更强的人,凶焰一敛,讶然退了两步,口气一软,说: “咱们是渔船,不受雇的。”

“不雇也得雇。”和尚怪叫。

“你……”

“佛爷雇定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另一名渔夫看出不对,上前冷冷地接口问:“和尚,你要雇船有何用处?”

“这个你不用问,佛爷自有用处。”

“我们没空。”

“你们这些小子没空不妨事,佛爷要的是船而不是人。”

“你……”

“佛爷三个人的­操­舟术,敢说比你们高明。船,给佛爷用两天,银子给你。”和尚旁若 无人地叫,从怀中掏出一锭一两的小银锭,扔在渔夫脚下,举步向湖畔走。

渔夫发出一声咒骂,伸手拦住叫:“且慢!你这贼和尚还了得?听着,你知道这些船是 谁的?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

“闭嘴!”和尚用更大的嗓门叫道:“管他娘是谁的船,佛爷雇定了。和尚我走遍三山 五岳五湖四海,见过的人多矣!吓不倒的,即使是皇帝老爷的龙舟,佛爷说要就要,没有人 敢说个不字。”

“你好大的口气。”

“我半耳僧正一大师就有这样大的口气。”

渔夫忍无可忍,一声怒叫,劈胸就是一记“黑虎偷心。”

和尚哈哈笑,不闪不避,“砰”一声暴响,拳捣在和尚的胸口上,如中巨鼓,和尚纹风 不动,如同未觉。

渔夫眼中泛起一抹诡笑,第二拳再飞,“蓬”一声正中和尚的小腹。

“哈哈哈哈……”和尚的狂笑声,在中第二拳时倏然而止,身形一颠,倒退丈外,几乎 跌倒,脸­色­大变。

渔夫将拳头举至嘴前,傲然地、装腔作势地在拳头上吹口气,冷笑道:“大爷知道你练 了气功,这一记撼山拳打你不死,也会吓你一大跳。”

和尚抢回原位,咬牙问道:“小子,你是神拳洪世芳?”

“正是区区在下。”

和尚双手互搓,厉声道:“你在世间的食料已经糟蹋完了,佛爷要超度你归西。”

神拳洪世芳哼了一声,沉声道:“少吹牛了,你还不配。”

五名渔夫左右一分,和尚的两名同伴也放下小包裹,双方让出空隙作为斗场,一比一公 平一决。

和尚向前迈进,双掌仍在搓动,暴眼中凶光四­射­,双掌慢慢变成紫红­色­。

洪世芳睑­色­一变,叫:“你……你是血掌徐元龙?”

“不错,三年前血掌徐元龙出了家,目前叫半耳僧正一,不叫徐元龙了。”

洪世芳向后退,说:“你等一等,在下去请当家的人与你交涉。”

半耳僧冷笑一声,厉声说:“你用诡计打了佛爷一拳,就此罢了不成?乖乖让佛爷还你 一掌,再去找你当家的人前来交涉不迟。”

洪世芳突然向后飞返,撤身疾走。

半耳僧一声怪笑,如影附形逼进,一掌拍出。

洪世芳知道走不了,向右一闪,大旋身疾攻一拳。

半耳僧左掌拂切对方的脉门,洪世芳恰好变招沉拳,掌拳接实,“噗”一声暴响,人影 乍分。

“哎……”洪世芳惊叫,斜退八尺,撒腿就跑,拳举不起来了,整条膀子软绵绵地。

另五名渔夫一看不对,呐喊一声,四散而逃。

半耳僧得理不让人,大喝一声,一跃而上,掌按在洪世芳的右肩后,吼道:“一拳换一 掌,扯平!”

洪世芳直冲出两丈外,“砰”一声冲倒在丛竹下,“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狂叫道: “咱们无冤……无仇,你……下……毒手……”话未完,昏厥了。

半耳僧大踏步转身,回到原处拔起方便铲,一脚将银锭挑飞,“噗”一声跌在洪世芳的 身侧。

“走!弄一条船再说。”和尚向两位同伴叫。

不远处观战的柴哲已先一步往回走,接近在水滨等候的云笙姑娘,他不知这些人的来 历,事不关己不劳心,反正双方都不是好路数,他懒得管闲事。

和尚三个人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走向系舟的树下。

船突然摇晃不已,一名大汉叱喝:“正一大师,船上藏有人。”

三人脚下加快,一纵两丈。正一丢下方便铲,领先抢出。

“噗通通!”水声乍起,三艘渔船的舱中各钻出一个人,跃入水中逃命。

柴哲来不及与姑娘商量,找船要紧,急走两步腾空跃起,纵上最右首的渔舟,往舱中一 钻。

这一带的渔船都是活舱;盛鱼的活舱下面用的是竹栏,水始终是活的,以保持鱼鲜。如 果将舱壁折毁,湖水便从活舱灌入,船便会下沉。

他已听到船上发生的折裂声,知道船上人已弄手脚沉船,因此登船抢救。

内面的船板已经搬开,舱壁已被击毁,湖水汹涌而入,已无法抢救了。他钻出舱面,和 尚刚好跃上船来。船在打旋,摇摇摆摆逐渐下沉。

和尚不由分说,大吼一声,掌出“巨灵开山”,迎头劈落。

舱面窄小,无法闪避,除了接招别无他途,而且必须硬接硬拼,功深者胜。和尚志在逼 柴哲接招,下手极重。

柴哲有容人雅量,猜想和尚误会他是洪世芳的党羽,因此怀忿出手袭击,他不想无端树 敌,上身微晃,斜迟半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一掌,喝道:“住手!请勿误会……”

和尚怎肯听他的?话未完,掌已削到,袭向他的腰肋。

他不得不接招了,沉掌一拂,捷逾电光石火,“噗”一声佛中和尚的脉门。

和尚的掌向外荡,但另一掌已当胸拍出。掌风直逼心脉,掌力重如山岳。

柴哲不得不出手反击了,左盘手崩开来掌,右掌疾飞,快得令人吃惊,但见掌影连闪, 只听响声震耳。“噗噗”两声,劈在和尚的左右颈根,恍如电光疾闪,如中败革。

“哎!”和尚惊叫,禁不起这两记沉重无比的劈掌打击,被打得连退四五步,立脚不 牢,仰面向水中倒去。

岸上的两名大汉吃了一惊,替和尚带着方便铲的大汉一声大吼,抡铲向上跳。

姑娘恰好从侧方截到,快得像鬼魅幻形,伸出两指头“卟”一声敲在大汉的膝弯大筋 上。

“噗通!”水花四溅,和尚落水。

“砰!”水花再起,向船上跳的大汉身子已腾空,突然像是中箭的雁,扔掉方便铲人向 下坠,也掉下水去了。

水满及腰,两人居然无法站稳,在水中一阵翻腾,咕噜噜喝了几口水,挣扎良久方始狼 狈地俯身站起,手忙脚乱地向岸上爬。

柴哲已纵上陆地,水中的船快沉至湖底了,由于水不深,船底搁浅,水恰好淹没舱面, 可漂浮的杂物正随水漂流,船已无法使用了。

岸上最后一名大汉已被姑娘拦住,大汉招子雪亮,怎敢妄动?站在姑娘面前发证。

和尚狼狈地爬上岸,成了个落汤­鸡­,依然凶横万分,一步步向柴哲逼进,厉叫道:“光 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两掌之耻,陈爷誓必洗雪。岸上宽阔,正好动手,不是你就是我。 你们毁掉船,佛爷可饶你不得。”

柴哲冷然屹立,冷笑道:“大和尚,我劝你别自讨没趣。你这人简直其蠢如驴,眼睛怎 不睁大些,不分青红皂白,糊糊涂涂便下手揍人,岂有此理!在下也是找船来的,你为何不 问情由便向在下递爪子?你要是不服气,在下再让你洗一次澡,不信就试试。”

和尚不听解释,不知厉害,正待扑上拼老命,远处人声嘈杂,来了十余名黑衣大汉,还 有先前逃走的五名渔夫,一名渔夫大叫道:“就是那个和尚。洪大哥昏倒在地,吉凶难料。 贼和尚胆大包天,竟然还在此地,似乎仍不想走。”

和尚见有十余个提刀带剑奔来的人,立即丢下柴哲,奔入水中摸索,捞起了沉在水中的 方便铲,奔上岸来叫:“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东西,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再说。”

被姑娘用手敲中膝弯大筋的人,上得岸来便一直坐在一旁揉动腿部,用推拿术活动被击 处,这时俯身站起,拔出鱼刀叫:“正一大师,何不先用铁念珠先打几个再说?他们人多, 敌众我寡,慈悲不得。”

来人渐近,刚伸手摘取宏珠,半耳僧神­色­大变,手僵在珠串上,恐惧地说:“糟!是这 个老魔头,咱们完了。”

两大汉也看清了来人,情不自禁地打一冷战,骇然变­色­,不住倒抽着凉气,口中频频叫 道:“是他!是……他……”

领先飞掠而来的是一个黑袍花甲老人,短须褐黄,脸上皱纹深而且多。鹰目炯炯,鹰鼻 薄­唇­,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森气氛,似乎他那鹰目中的厉光,可以穿透人的肺 腑,长相也令人望而生畏。

姑娘也睑­色­一变,向柴哲低声说:“柴哥,我们走。和尚要遭殃了,想跑也跑不了 啦!”

“那些人你认识?”柴哲问。

“认识前面那位黑袍人,他叫黑煞鬼王程启。”

“咦!你在西番……”

“柴哥,别忘了,在遇见你时,我到乌蓝芒奈山不足三月,我是在中原长大的。”

“哦!我几乎忘了。”

“在随爹爹奔走江湖期间,我认识不少人哩!”

“这位黑煞鬼王为人如何?”

“凶残恶毒,­性­好渔­色­,双手沾满了血腥,人神共厌,是个道道地地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的魔头。”

“半耳僧呢?”

“名不见经传,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我们且袖手旁观。”

“你要为世除害?这魔头艺业可怕哩!”

“我会善为应付的。”

姑娘喜形于­色­,将剑匣递过说:“你用霜华剑斗他,他的剑也是宝剑,必须小心。”

柴哲微笑着摇头说:“暂时不必用宝剑,动不动就用兵刃,不好。”

说话间,黑煞鬼王到了,冷然在三丈外背手而立,用冷厉可怖的凌厉眼神,扫视和尚和 两名大汉一眼,再转向柴哲两人注视片刻,然后­阴­恻恻地问:“秃驴,你打了老夫的人?”

半耳僧打一冷战,期期艾艾地说:“彼……彼此误会,贫……贫僧并……非有……有 意……”

“呸!贼和尚你找死。”

“贫僧……”

“你要强雇老夫定下的船,对不?”

“我……”

“船给你弄沉了,误了老夫的大事,你怎么说?”

“不……不是贫僧弄……弄沉的……”

“是他们么?”黑煞鬼王指着柴哲两人问。

“贫……贫僧不……不知道,只……只知道船上有……有人跳下水走……走了,船 便……”

“没有旁人在,船上怎么会有人?这贼和尚不敢承认,瞧,他身上还是水淋淋的呢。” 一名渔夫怪叫。

黑煞鬼王­阴­­阴­一笑,­阴­森森地说:“没话说,定然是你们弄沉的。老夫网开一面,你们 五个人,自己动手砍下一条右臂,割下左耳,然后给我滚!”

“半耳僧打一冷战,急叫道:“施主,请……请……”

“呸!你要老夫替你动手么?”黑煞鬼王厉叱。

一名渔夫冷哼一声,接口道:“程老爷子,这贼和尚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洪大哥曾说 出船是你老人家的,贼和尚不予置理,口气之狂,令人难以忍受,他还说即使是皇帝老爷的 龙舟,他说要就要。他说他走遍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谁的名头也吓他不倒。哼!贼和尚哪 会将你老人家放在眼下?”

这位渔夫鹦鹉学舌,可把半耳僧坑苦了。

“施主,你……你怎么……”半耳僧急急分辨。

“吠!”黑煞鬼王用一声暴叱,打断了半耳僧的话,冷冷一笑道:“贼和尚,你非死不 可。”

“施主请……”

“用你的方便铲自碎天灵盖,快动手!”

半耳僧的手在发抖,“蓬”一声响,方便铲失手跌落,害怕得握都握不住了。

“捡起来,在你自己的天灵盖上,用铲子来上一下。到西天乐土成佛去。”黑煞鬼王­阴­ 森森地说。

半耳僧脸­色­灰败,浑身发抖,刚想发话,黑煞鬼王又叫:“你还不动手,要老夫活剥了 你不成?”

柴哲突然叫道:“半耳僧,自杀也是死,剥了也是死,何不抬起方便铲,放胆一拼或许 有生机,即使拼死了,也死得光彩,是么?”

黑煞鬼王大怒,厉叫道:“小辈,你好大的胆,你也得死,你姓甚名谁?”

“在下姓柴,名中平,无名小卒,有污尊耳。”柴哲若无其事地说。

“你知道老夫的名号么?”

“你大概是什么黑煞鬼王程启吧?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你死定了,要和老夫一拼么?”

“既然死定了,为何不拼?”

“老夫成全你。”

“在下无所谓。”

黑煞鬼王尚未举步,一名黑衣中年人纵出叫:“割­鸡­焉用牛刀?晚辈收拾他,为启老分 劳。”

“好,先弄他个半死,留给老夫用他的心肝下酒。”

中年人哪将年轻的柴哲放在眼下,应喏一一声急抢而出,飞扑而上。伸手便抓。

姑娘突然迎上,一腿急扫中盘。快如电光石火,“噗”一声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小腹上 中极要|­茓­。

中年人“嗯”了一声,扑在柴哲身上,像是见了水的泥人,向下挫倒,想抓住柴哲的衣 衫支撑身躯,但五指已用不上劲,滑倒在柴哲脚下,浑身抽搐,闷声呻吟。

柴哲泰然地伸脚将中年人拨开,举步向前走,一面说:“名家交手拼死活,生死须臾, 功深者胜,不知自爱的人,最好不要逞能张牙舞爪。老鬼王,咱们玩玩,徒手相搏,看谁高 明。”

黑煞鬼王吃了一惊,小个儿书憧打扮的云笙姑娘,一脚便将一名高明的爪牙击倒,沉着 从容的大个儿岂是好相与的庸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不敢再狂傲,挽起袍衫塞入 腰带,拔剑说:“老夫有事,谁愿与你徒手拼搏虚耗?撤兵刃。”

剑芒似电,光可鉴人,果是一把断金切玉的好剑。姑娘揭开剑匣,取出霜华剑前抛,叫 道:“大哥接剑。”

柴哲反手一抄,接剑在手,拔剑出鞘,将剑鞘Сhā在腰带上,立下门户点手叫:“老鬼 王,在下恭候,领教高明。”

黑煞鬼王一怔,对方的剑更佳,兵刃上占不了便宜啦!一声冷叱,踏中宫逼进,轻飘飘 地点出。

柴哲伸剑虚搭,向左移走。这瞬间,黑煞鬼王一声低啸,剑气迸发,剑幻出无数虹影, 像网股洒出,向柴哲突下杀手。柴哲步法轻灵,剑以游龙,潇洒地挥剑接招,冲入罩来的剑 网中,霎时风吼雷鸣,人影急旋,双剑凶猛地纠缠,发出轻触的清越振鸣,此进彼退,险象 横生,三丈内无人敢近,剑气将地上的枯草全部震断,向四面八方激­射­。

缠斗三十招左右,双方皆已摸清对方的剑路,大致可估料出对方的造诣了。

柴哲心中大定,不再虚耗,蓦地一声低叱,用上了家传绝学雷霆剑术,剑动风雷发,奇 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霜华剑更是发挥了威力,与剑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光华以空前 猛烈的声势,向对方胸腹要害攻去。

“铮铮!”黑煞鬼王架开了攻近胸前要害的两剑,突然加重的压力令他大吃一惊,封出 三剑急向后撤。

“着!”柴哲的冷叱声震耳,剑虹乘虚紧迫跟进便一闪而入。

“嗤”一声裂帛响,黑煞鬼王的腰带断了。

剑虹再吐,“啪”一声响,黑煞鬼王胁下的剑鞘落地。

黑煞鬼王骇然向左飞退,但剑虹楔而不舍,随形而至,他狂乱地封架,却封不住柴哲的 剑影,光华从空隙中切入,封不住架不开。

“嗤……”他右手的大袖随风飞落两丈外。

他心胆俱寒,拧身暴退狂乱地叫:“住手!住手!我有话说。”

柴哲倏然止步,目光扫视一匝,四周的人皆骇然变­色­,呆如木­鸡­,被刚才的激斗惊呆 了。

黑然鬼王暴退两丈外,方俯身站起,脸­色­苍白,头脸大汗如雨,戾气全消,威风尽失, 像煞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柴哲徐徐收剑入鞘,冷冷地说:“老鬼王,你的声誉不好,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当 然,在下不能听信流言而将你置之死地,今后你如果再为非作歹,除非不犯在柴某手中,不 然柴某必定杀你。”

黑煞鬼王提着剑;叫道:“姓柴的,以毒攻毒算不算为非作歹?”

“那得看情形而论。”

“去年严嵩老贼事败,向伊王朱典去求援,允给黄金五万两为酬。老贼返乡,伊王的使 者不绝于途,至分宜县老贼家中坐索。老贼拖宕至今,方将黄金交与使者运赴河南府。使者 的运金船今晚可达湖口,老贼不甘心,已派出百余高手准备在湖口动手抢回黄金。早些天风 声外泄,咱们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也准备劫这五万两不义之财。你,艺业­精­湛,如果你是 男子汉大丈夫参加一份,如何?老朽等你一句话,交你这位武林后起之秀为友。”

柴哲心中一动,笑道:“在下算一份,但不敢高攀你这位魔头朋友。”

“得了金子,老朽改邪归正,也是你的功德。”

“这个……”

“老朽发誓改恶从善,愿断指为证。”黑煞鬼王扬剑大叫。

黑煞鬼王已是六十岁以上的人,而且是成名的武林高手,既然能自贬身价要断指发血 誓,保证劫金之后改邪归正,任何人也会相信他的诚意,柴哲自不例外,笑道:“一个人只 要存心改邪归正,何用断指发誓?免啦,柴某相信你就是。不过咱们话可讲在前面,劫金算 咱们兄弟俩一份,你我只是利害攸关的临时同道,看在黄金份上的暂时合伙人,却不是朋 友,先说明以免混淆不清。”

“好,依你,咱们一言为定。”黑煞鬼王皮笑­肉­不笑地答。

柴哲瞥了半耳僧一眼说:“半耳僧,你可以走了,船已沉没,趁早到别处去找。和尚, 希望你日后说话谨慎些,太狂了会得罪人,将会自取其辱。”

半耳僧如逢大赦,心中大定,欠身道:“贫僧承教了。咱们三个人,也是闻风而来抢劫 黄金的,施主是否允许咱们三个人参加?咱们三人艺业虽不见佳,摇旗呐喊总该有用吧?”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柴某无权阻止你们参加。你们是否参加,也用不着征求他人的 意见。”柴暂不动声­色­含糊地说,目光落在黑煞鬼王身上。

黑煞鬼王嘿嘿笑,接口道:“闻风赶来劫金的人,为数甚众,可说已集天下黑道高手绿 林巨盗的大成。而听说伊王的运金使者中,有几位艺业奇高的人,严老贼派来劫金的人更是 一时之选。因此,不三不四的江湖小辈,最好自爱些,弄不巧掉在鄱阳湖里喂鳖,未免不 值。”

“据贫僧所知,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其中好手不多。在水中搏斗,贫僧与两位同伴洞庭 双蛟申家兄弟,与水上称雄的高手相较并不逊­色­。”半耳僧傲然地说。

“下潜百丈,水底可远视十丈,三天三夜不上岸,小事一件。”

“你真要参加?”黑煞鬼王冷冷地问,但脸上掩不住喜容。

“当然要参加。”半耳僧答,语气极为坚决。

“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真要找死,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算你三人一份好 了。”说完,又转向柴哲问:“老弟,你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五万两黄金,足有三千多斤,就是再加上三个人,恐怕也带不完。分 金同利,独食不肥,反正我也要不了那么多。”柴哲若无其事地答。

黑煞鬼王不再多说,立即向同伴们叫:“你们快去找船,要快。”

“运金船今晚一定可到湖口么?”柴哲问。

“是的,消息相当可靠,咱们的时辰不多了。”黑煞鬼王极为自信地说。

“他们用的是什么船?”

“红­色­驿船,极为显眼。”

各地水驿船,船身均漆红­色­,与一般船不同,极易辨认。驿船所经处,除高官,大吏的 船只外,其他的船只皆须回避,决不可与驿船争先或阻挡航道。如同陆驿的驿马驿车驿夫一 般,驿铃响处,路上行走的人、马、车,皆须让道,不然将送官严办。假使不留神使急报站 的驿夫发生意外,或者耽误了驿夫传邮的时限,更是罪加一等,严重的可能会被判死刑。

柴哲笑笑,转过话锋说:“既然要晚上方能到达,那么;咱们晚上在湖口碰头。在下兄 弟有一位朋友在大孤山,急需找船前往相会,告辞了,晚上湖口见。”

黑煞鬼王点点头说:“好,咱们晚上见,老弟要早些到达,但切记不可暴露形迹。”

“为什么?”

“闻风而来的高手甚多,恐怕会起冲突,避免打草惊蛇,免得白跑一趟。”

“在下理会得,在湖口何处见面?进城么?”

“不,不进城。驿船定然停泊在南湖营,咱们在幞头山下见面。”

“好;咱们入暮时分幞头山见。”

柴哲向众人拱手而别,沿湖滨北行,找船至大孤山。

姑娘一面走,一面问:“哲哥,你相信那老魔头的话?‘”

“谁相信他的鬼话?他比一头饿狼更靠不住。”柴哲笑道。

“你……”

“小妹,想想看,一个诚心改邪归正的人,还会动心劫金么?一个为非作歹的人,大都 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只做这次坏事,下不为例,做完这件坏事便洗手。但下一次还会有下 一次,这下一次永远不是最后一次,老魔头就是这种货­色­。”

“那你……你为何不让他断指发誓。”

“傻妹妹,他怎会断指?发誓倒会,他不是一个心有鬼神的人。我已经说过不杀他,他 乐得大方表示发血誓。即使他真肯断指,届时自会有爪牙出面说好说歹阻止的,我怎能逼 他?同时,我还要利用他,所以也乐得大方了。”

“你打算……”

“打算隔岸观火,袖手旁观,必要时,咱们为何不顺手牵羊捡捡便宜?”

北行五里左右,终于找到了一条渔船,以五两银子高价雇船过湖,条件是必须经过大孤 山,或许在大孤山会友。

可是,船到大孤山,先前所看到的小渔舟已经不见了,两岸船只往来不绝,小舟穿梭往 来,谁知载着文天霸的船驶向何处去了?

俩人登上湖东岸,取陆路奔向湖口,先察看湖口的形势,探探动静。

湖口县,属九江府管辖,扼出口的咽喉,地位极端重要。鄱阳湖像一个长颈瓶,总纳十 川之水,地跨四府,又称彭蠡湖。按地域分,南康以南,叫落星明湖或德星湖。靠南昌地 界,叫宫亭湖。都昌西南,称扬澜湖。至于其他的名称尚多,左蠡湖、东鄱湖、西鄱湖…… 不胜其繁,其实只是一个湖而已。

瓶颈的出口,西是九江,左是湖口,像是扼住瓶口的大铁钳。当年太祖高皇帝与汉王陈 友谅大战鄱阳,陈友谅六十万军瓦解冰消,从瓶颈口突围,终被流矢­射­死,未能如愿,无法 逃出,湖口被扼,退路已绝。

湖口县负山面湖,城南北各有一座颇有盛名的石钟山。各距城一里。北面的叫下石钟 山,南面称上石钟山。皆高约五六十丈,周围十余里,连峰叠嶂,壁立峭峻,三面皆水,微 风鼓浪,水石相搏,声若洪钟。山下水深不见底,石|­茓­甚多,白波撼山,鸣声自然惊人。

幞头山形如幞头,在上石钟山南面,两山相连,峰峦秀逸。再往南则是旗山。

上石钟山与县城之间,有一座湖口镇,原是湖口巡检司的所在地,不久前司衙门移至上 石钟山的西北角。而上石钟山与幞头山之间,是大兵驻扎处的南湖营,南湖营,原设在湖对 岸九江府首县德化东面四十里的南湖嘴镇,首建于成化十三军,正德六年废除。由于最近几 年,大江和鄱阳湖水寇日增,有重置的必要,去年开始驻兵,仍称南湖营。目前由于东南沿 海倭寇肆虐,西北俺答猖獗,大军无法抽调,南湖营的官兵少得可怜,船只不敷应用,湖地 广至数百里,委实无法照应,江与湖仍然水寇横行,陆地上强人出没,南湖营只能欺负那些 安份守己的小民百姓,连地痞流氓也镇不住。

假使伊王使者的运金船要泊在南湖营,小民百姓自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江湖好汉 却敢在老虎口旁拔毛——南湖营的官兵不是真老虎,是纸扎的。

湖口镇巡检司迁至上石钟山下,镇中还有一座彭蠡驿。要打听消息;在驿站附近最为理 想。柴哲与姑娘先在湖滨察看形势、然后进入湖口镇打况消息,行囊藏在僻静处,大摇大摆 入镇察看动静。

天­色­不早,太阳已接近了湖岸的庐山峰颠,彭蠡驿是水驿,向南有一条小道通都昌,向 北的路也小,片刻便可进入县城,因此除了必须留下看守船货的水客外,便是船夫伙计留在 镇中,客人大多数皆入城投宿。

城门未闭,往来的人夫甚多,镇中相当热闹,但所有的人,打扮皆有靠水为生的特­色­, 柴哲两人的衣着显著的不同,一眼便可看出不属于这里的人。

刚踏入镇口,行人摩肩接踵,街道窄小得可怜,与河南山西一带街宽路阔完全两样,走 在这种小街道中,想避免与人接触是不可能的。

蓦地,身后匆匆赶来两个水夫打扮的中年人,左右一夹,将两人夹在中间,低喝入耳: “老兄,识相点,不许声张,跟咱们走。”

扶住柴哲右膀的人,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他的右胁下。旁人只看到两人亲热地挽臂 而地,无法看到抵在胁下的匕首。

挟住姑娘的人,似乎不屑用匕首制一个小书憧,仅扣住了她的左手曲池,嘿嘿­阴­笑,力 道不轻不重,认为她不可能脱出掌握。

姑娘瞥了柴哲一眼,见他毫无反抗的神情流露,仅用左肋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也就不 作任何反抗静候变化。

柴哲停下步,故意装出惊骇恐惧的神态,讶然低叫道:“老兄,你……”

“阁下的肋胁要害,有一把吹毛可断的匕首,如果我是你,便乖乖听命。”那人低声 说,语气奇冷。

“你们……”

“不许再问,也不必做笨事大惊小怪叫喊,匕首入体,你连叫半声的机会都不会有。 走,转头。”

“我……我跟你走,拜托拜托,拿开刀子好吧?”

“别废话!只要你乖乖听话,死不了。”

两人被挟持着出镇,沿山麓南行。走了三四里,到了旗山东北角的一座荒凉的乱葬岗。

一丛丛灌木,三五株白杨,东倒西歪的断碑残碣。冰冷的秋风,刮下一阵阵黄叶,枯黄 的野草高与腰齐,鼠狐在草中奔窜沙沙有声。有些荒坟被野大挖出一个个坑孔,不时可看到 散落在草中的残骨碎骸。

四个人钻进一丛灌木,到了一座荒坟前。坟旁有一座破败得无法再挡风雨的茅棚。坟侧 目十步左右,一座破亭孤零零地在秋风中颤抖,歪歪斜斜眼看要崩坍,远远地,仍可看清褐 ­色­的亭额,漆了三个已泛灰­色­的大字:“一别亭。”至于亭柱上的对联,早已经无法分辨字 迹了。

据说,这儿是当年鄱阳大战后,地方百姓将从水中捞获的浮尸,全送到此地收埋。但荒 坟大小不一,又有一别亭给送丧的人歇息,恐怕不是掩埋无名浮尸的地方。

破茅棚中,或坐或立共有二十个船夫打扮的人,一旁的荒草中,藏着走近方可看到的三 艘梭形快艇。

棚中的人早就发现来了人,但谁也不在意。

踏入棚中,押着姑娘的大汉一把抢过她的剑匣丢在一旁,打落了她的书簏,叫道:“你 两个小辈,快拜见咱们的当家。”

声落,上首斜靠着一个年约半百的人,这家伙有一双慑人心魄的胡狼眼,狠狠地,丝纹 不动地打量两个俘虏,久久地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向押俘而来的大汉问:“这两个小辈怎么 了?”

押送柴哲的大汉拱手欠身行礼,恭敬地说:“属下在镇口提了他们,他们可能是前来踩 盘子的人,属下看他们形迹可疑,因此擒来请当家的发落,拷问他们的来历。”

当家的似乎不耐烦,挥手道:“还有什么可拷问的?半天中先后来了五批踩盘子争食的 小辈,他们碍手碍脚误事,不用问了,拉出去砍了岂不省事?拉走。”

“属下认为,还是送至曲老前辈处拷问一下比较妥当些,免得曲老前辈怪罪下来,咱们 大家都有不便哩!”大汉迟疑地说。

“拷来拷去,还不是些无名小辈?算了。”

“但……曲者前辈必须摸清闻风前来的人物中,到底有些什么人物……”

“好吧,少噜苏,你带给曲老前辈发落好了。”当家的不耐烦地挥手叫。

大汉应喏一声,押着俘虏走向一别亭。亭东南有一座树林,钻入林中前行半里地,沿途 不时有人从隐蔽处闪出查问,似乎附近警备十分森严。

林尽处,出现两栋破败的上瓦屋,屋顶瓦片凌落,连蔽风雨也派不上用场,别说住人 了。

里面居然住有人,屋前歪歪斜斜的门廊下,分站着两名穿黑劲装的大汉,腰悬长剑,站 在那儿像门神一般。

右面那位左眉梢有一块青胎记的大汉等四人接近,笑道:“杨兄弟,又捉来两个小辈 么?”

押解柴哲的是杨兄弟,抱拳笑道:“不错,又是两个,这两个­嫩­得紧,大概只有十来 岁,丝毫不敢反抗,乖乖地跟来了,曲老前辈在么?”

“在里面,正和不久前到来的南荒八魔会商联手事宜,你们可在外面稍候。”

杨兄弟向柴哲冷笑道:“小辈,你两人就在此地坐下。我警告你,安静些,千万别乱 来,如果有逃走的念头,趁早打消。”

说完,令两人就地坐下,与押解姑娘的大汉一起上前,同把门的警卫聊天等候。

姑娘有点心焦,低声道:“哲哥,怎办?眼看天­色­已黑,我们……”

“先看看那位姓曲的是何来路再说,不必着急。”柴哲也低声说,稍顿又道:“这几个 家伙小看了我们,连剑匣也不打开来看看,可知他们平时狂妄到何种程度,由这一点也可猜 出这位姓曲的老家伙,定是江湖上极为自负的人物了。”

“但……我们与黑煞鬼王之约……”

“放心,咱们可以赶上的。看来,运金船今晚并未按期到达,不然那位当家的怎会如此 轻松?他们的船仍未放下水,可知今晚将平安无事,黑煞鬼王不会不等我们的。”

“运金船既然有高手押送,他们……”

“他们的消息自然比任何人都灵通。”

“那……”

“运金船决不会在湖口泊旋。”

“你是说……”

“撇开安全防险的事不谈,想想看,伊王远在河南府,那么,金子必须运至湖广汉阳 府,起旱进入河南。请问,船该走湖东还是湖西?”

“湖口有南湖营的官兵保护……”

“南湖营仅有个空架子,伊王的使者怎能不知?再说,午间官兵的船向民船提出警告, 四出张扬,目的何在?湖口地当要冲,湖滨有湖口镇巡检司、南湖营、湖口税厂、彭蠡驿等 等,全都是船舶必泊之地,商贾如云,人多口杂之外伊王的运金船会在此地夜泊么?见 鬼!”

“你的意思是……”

“鄱阳湖不禁夜航,他们如果要停泊,大可到湖西岸出口处南湖嘴镇停泊,预先可派人 要求九江府派官兵前来保护。总之,怎么算也不会在湖口停泊,想发横财的人,枉费心 机。”

“那……我们……”

“见机行事,我们岂可轻易放过机会?”

“等会儿……”

“等会儿留意我的举动,也许咱们得好好利用一下这些想发横财的好汉,以免人孤势 单。”

等待间,黄昏已临。

屋中掌起了灯,不久,堂屋中笑声震耳,步履声橐橐,有不少人外出。

首先,出来了两名掌着气死风灯的黑衣大汉,出门便门在两侧,伸出灯照路。

接着,涌出八名穿灰饱花衫,带兵刃,高矮不等、有男有女的怪人,共是五男三女,年 纪皆在半百以上。三个女的偌大一把年纪,居然穿了花衫花裙,头上戴花。首饰珠光宝气耀 目,那股劲真令人恶心。

送客的人也有八名之多.领先的是一个年届古稀,穿一袭紫袍的老家伙,一双鹰目­精­光 闪闪,满面春风将客人送下台阶,抱拳笑道:“诸位好走,老朽不送了。诸位请静候消息, 大概不会等得太久。”

柴哲突然站起,哈哈大笑道:“诸位,在此地等,等到铁树开花,等到日从西出,也是 枉然。”

十六名主客双方的人,全都一怔。

两名押解俘虏的大汉大吃一惊,不约而同一跃而至。

柴哲伸手接住大汉伸来擒人的手,笑道:“老兄,客气些好不好?”

姑娘却不够斯文,左手拨开大汉抓来的手爪,右手闪电似的抢回挟在大汉左胁下的剑 匣,起有足登住对方的腰腹,轻轻一踹。

“哎……”大汉狂叫一声,“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滑出丈外挣扎难起。

被柴哲反擒住的大汉很幸运,站在原地发僵,额上大汗滚滚,敞牙咧嘴被定身法定住 了。

“什么人胡说八道?”紫袍老人厉叱。

两名警卫正待扑上,其中一人赶忙答道:“是朱当家派杨兄弟押送前来的两个人,这两 个小辈到湖口镇踩盘子,被杨兄弟不费吹灰之力擒来,想不到却一下反倒制住了杨兄弟。”

紫袍人冷哼一声,向身后一名黑衣人喝道:“元震,拿下他们,要活的。”

元震闪出行礼,恭敬地说声遵命,大踏步而上,在丈外止步,傲然点手叫:“小辈,你 两人一起上。”

柴哲背着手走近,笑道:“老兄,先别动手,在下有事与诸位商量……”

元震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由分说,踏进抢先出手,一掌向柴哲左颈根劈去。

柴哲直等到掌将及体,方左手一抄,捷逾电光石火,半分不差地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向 后一带。

元震身不由己向前栽,左手就指急探柴哲的双目,下毒手自保,“二龙争珠”出手奇 快。

柴哲的右手一扬,崩开取自的双指,顺势连劈两掌,不由对方闪避,“噗噗”两声闷 响,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

“哎……”元震闷声叫,摇摇晃晃屈膝跌倒在柴哲脚下。

柴哲放手举步,跨过元震的顶门,从容地说:“要动手也不争在一时,说清楚再计较, 料亦无妨,是么?在下是存心送财物来的,何不平心静气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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