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明,王建一便收拾东西准备告辞。王宝利见他独自一人而去,不禁问道:“还有两位兄弟呢?”王建一笑道:“他们已经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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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清晨,街上路人稀少;荒凉的城墙根边,只有冷风呼呼地吹过。两个大汉焦急地翻着百来封麻袋,神情很是激动。
“找到了!”一络腮胡子小声叫道,声音里满是欣喜。另一黑脸大汉道:“可要看仔细,若是拿错可就前功尽弃了!”络腮胡子听了,伸出大手一扯,竟把这结实的麻袋拉开了一条大口子。他伸手进去一抚,却拉出一条乌亮的黑辫,笑道:“可不是!”黑脸大汉喜道:“你真行啊老赵,鼻子比狗还灵!”
老赵听了,一把将麻袋背在背上,边走边不悦地说道:“黑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能找得这么顺吗?”黑头道:“不过说句笑话,赵大哥生什么气?我们漕帮的弟兄们可都是开得起玩笑的。”老赵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低声道:“你小子找死啊,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漕帮的人,这么大声喊?黄少帮主可还没回来,万一人没救出来,再搭上我们的性命,可真赔了本儿了!”
黑头听了,连忙捂住了嘴,小声道:“在外头喊多了,差点儿误了大事。听说这京师可是高手云集的地方,万一碰上人追过来,凭着我们能挡得住么?”老赵道:“放心,帮主和荣帮主都打探好了,京师里的高手如今都在园子里护驾。若真要动起手来,我们两个可能有些作难,可黄少帮主是什么人,谁能拦得住他?”黑头笑道:“也是。黄少帮主可是位‘武乘’呢,少有的江湖奇士!”
二人正说着,不觉已经到了城门口。起先二人想了很多办法,或者多拿些麻袋混出去,或者声东击西的闯出去;但最后黄少帮主却想出一个最直接的方法:就扛着一封麻袋走出去得了!二人起先觉得这样太暴露了,可黄少帮主却说最危险的方法反而最安全。当下,老赵把麻袋扛在肩上,黑头也若无其事的跟着他走在一起。
他们随着来往的人流顺势出了城门,竟然安然无事!黑头道:“少帮主果然英明!”老赵笑道:“黄少帮主是什么人?他可是‘宿铁龙斩刀’黄齐峰帮主的儿子啊!”黑头的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因提到黄齐峰的名字,他不禁问老赵道:“黄帮主与荣帮主在什么地方?”老赵道:“还是在上次的那户破屋里,少帮主说只要把人救到那里便安全了。”
“你们过得去吗?”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路边传出,竟将二人吓了一跳!他们停下脚步,少时已见路边围过**个人。为首的是个老头,但面皱无须,很显然是宫里的老太监;其余的人也都是一群身高力壮的白面汉子,无疑是宫里的大力太监。
这些人虽然不是大内高手,可也是守备宫违安危的力士,加之人多势众,二人不免有些心慌。老太监看了一眼老赵身上的麻袋,不禁问道:“那是什么?”老赵正在苦想着对策,便不敢马上与他争斗,因笑道:“糠。”
“糠?”老太监也笑了起来,阴沉沉地说道:“太老远到了北京,居然就驮了袋子糠,谁信?”话音未落,黑头却道:“我信!”他说完后,众人不由得一怔;随后众多大力太监发出一阵鄙夷的笑声。老赵心里暗暗焦急,不知该怎样打发这些人。那些大力太监似乎都有真本事,而这个老太监更是不可小觑。想到这些,老赵一把将麻袋放到了黑头的身上,喝道:“快跑!”
黑头愣了一下,转身便跑向一边。老太监喝道:“拿住他!”两个大力太监便追了过去。老赵哪里会容他们去?单腿一扫,正中一个太监的脚踝,那个太监奔跑不稳,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老赵还未收腿,回身一拳正打在另一个太监的背上,顿时听得一声闷响,那太监也倒了下去。
眼看他一瞬之间便打倒了两个人,众太监无不惊诧!
在这两招之内,黑头已经跑出数丈远。老赵定了定神,防备着这些太监再去追赶。不想那老太监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捏了捏满是皱纹的拳头,道:“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快步向老赵逼来!老赵见他步履奇特,情急之中一脚踢向他的下盘;不想那老太监单腿一起,竟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之上!老赵吃受不住,顿时跪在地上;老太监又是一拳,竟打得他口中吐血,倾刻间便倒在了地上!
“老赵!”已经跑到十丈之外的黑头惊叫了一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老赵在漕帮中可是老资格的趟子手了,不想竟在一招之内便被这老太监制服,着实令他惊畏。老太监闪着奇快的步伐奔到了黑头的面前,道:“我看你往哪里跑!”说着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黑头惨叫一声,连人带麻袋一并摔在了地上。
麻袋扑拉拉地滚到了一边,里发出一声呻吟。老太监慢慢地走上前去,撕开了麻袋,赫然从里面揪出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惊恐地看着周围,道:“这……这是什么地方?”老太监笑道:“果然是小荣子啊,你可真有福气,居然请得动漕帮的人来救你,哈哈哈……!”
众大力太监都围了过来,道:“张总管,这次不光擒回了小荣,还抓出了幕后主使漕帮,更是捉住了尚膳监小五子他们的尾巴!如此大的一个功劳,伊里布大人不知会如何嘉奖您呢!”张老公听罢,不由得大笑道:“这次出手,居然满载而归,真是大幸啊!回去把这个小荣子交给伊里布大人,可有他好受的了!”众太监听罢,都大笑了起来。小荣被他提在半空,轻轻地流出眼泪。
突然,他们身后有人缓缓地道:“太监出京,胆子不小啊。”
众太监一惊,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这位书生身材修长,生得眉目俊秀;他身着长衫,头戴暖帽,儒雅地立在众太监面前,神色很是平静。张老公冷笑道:“老爷们出来办事,自然有上头的差点。你这酸秀才若不想死,就不要搀和宫里的事!”
书生却并不害怕,微笑着向他们走来,道:“要我走可以,但这位小太监和那两位兄弟我也要一起带走。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书生说着,眼中露出了隶杀,道:“……那就是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众大力太监被书生的气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不由得都道:“公公,他们是一伙的!”张老公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便连同他一起宰了!”众太监一拥而上,向着书生扑去。不想那书生竟然不慌不忙,伸出双手,或者擒拿,或者摔投,不出十招便将那群大力太监全部杀死!
张老公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不仅是因为这位书生的武功高强,更为他如此狠辣的出手而感到畏惧。这样的身手,只有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人才得如此!张老公一把扔下了小荣,吐了个门势准备与书生对战。书生冷笑道:“你这老狗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今日不死,我便不会离开。”说着一脚飞出,正打在张老公的脸上!
张老公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了地上;他摇摇地站了起来,惊惶地道:“我如何看不清你的招式?”书生笑道:“因为你这条仗势欺人的老狗只会欺凌弱者,所以在真正的‘武乘’面前,将会遭到惩罚!”说着又是一拳,正打在他的小腹之上,张老公一声痛哭的呻吟,倒在了地上。
“武乘?……”张老公的嘴里吐着血,抬头看着面前的书生,“除了京师都察院……天底下居然还有武乘?……”书生冷冷地看着他道:“不错,并不是所有的武乘都如都察院的人那样贪图功名富贵。今日在你临死前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张老公笑道:“好……能死在中华武乘的手上……咱家死而无憾了……”
书生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与此同时,他一掌拍在了张老公的头上。张老公惨叫一声,立时毙命。
周围又变得寂静起来,只有寒风呼呼地吹过。
小荣有些害怕的望着面前这位杀人越祸、却又救了自己性命的书生,不由得看得呆了。老赵与黑头慢慢地走了过来,道:“黄少帮主,您可回来得可真是时候。要不可真就前功尽弃了!”“黄少帮主?”小荣惊道,“你们到底是谁?”
“小荣妹妹受惊了。”书生笑着过来扶起他,一一向他介绍,“这两位是我帮里的兄弟老赵和黑头。在下便是漕帮帮主黄齐峰的儿子,名叫黄剑英。”“小荣妹妹?”小荣吃惊地听着黄剑英对自己的称呼,“漕帮,盐帮……我……我得救了?……”他轻轻地说着,便昏了过去。
“小荣妹妹!”黄剑英一声惊叫,连忙将他抱了起来,对老赵与黑头道:“你们赶快把这些死太监埋掉,我要去找爹爹和伯父他们,一刻也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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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伯父!快救人!”黄剑英一脚踹开了小破宅的门,高声叫道;黄齐峰与荣泽海吃惊地站了起来,望着他怀里的小孩道:“救回来了?”黄剑英急道:“这个自然了,快救救她,小荣妹妹要死了!”
荣泽海接过晕迷不醒的小荣,心疼得连忙过去抱紧了他。黄剑英急急地问道:“还有救吗?肯定有救吧!”荣泽海将小荣放在床上,用手为他搭着脉,点头道:“宫里有人给他吃了上好的贡药,性命没有大碍。小荣只是受了惊吓,加上旧伤所困,晕过去了。”黄剑英听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父亲一眼,道:“爹,这次我办得如何?”黄齐峰看了他一眼,道:“事是办成了,可依然有相当的风险。若是时运不济,害死了荣……荣姑娘,你担待得起吗?”黄剑英笑道:“险中求胜,这可是爹爹教导于我的。”黄齐峰依然板着脸,只是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荣泽海却打断他们道:“且莫多言,还是先找家客饯再作计较,要不这样拖下去,这孩子的伤便不好治了。”黄剑英父子听了,连忙收拾了细软,出了破宅。老赵与黑头已经赶了回来,向着黄剑英点了点头。黄齐峰对他二人道:“你们且告诉弟兄们先回去,我和荣帮主还有些事情要办。”二人应了声,便向他们告辞而去。
当下荣泽海三人骑上快马,抱着小荣一路南下,进了一个小村。急急地找了家客栈,便请了郎中来为小荣治伤。小荣躺在被子里,偶尔轻声呼唤;不时可以看见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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