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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凤友和刘颖登记的事,在巴兰屯传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屯里的人,已经猜出他们可能成亲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特别是,来得这么突然。连姜家的人,都是凤友带刘颖回来这后,才知晓的。三姐自然高兴。老姜头气得独眼直冒水,叫道:“祸害,祸害呀!城里人,咋能娶?说说行哩,还真能当真?”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安。木已成舟,整天在一边叹着气。三姐训她爹:“城里人咋的了,有啥不能娶的?大姐嫁的不是城里人啦?”不也过得挺好吗?”大姐风兰嫁给了双鸭山的矿工,现在忆是矿长了,多年未回娘家,但常有信来,家人都知道她过得不错。

对刘颖,三姐亲热极了,马上把她当成了兄弟媳­妇­,每天都过来,陪刘颖说话,教她持家过日子的决窍。三姐渐渐地也安心了,跟三姐一起,商量着办喜事的日子。老姜头虽然不情愿,也跟着开始了张罗。刘颖的幸福感,一天比一天块切。姜家人对她,那么亲热,使她原先的紧张倏然消失。她成了姜家的媳­妇­,所要做的,就是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安静,和谐,美妙。这是一种田园诗般的生活啊。她咯咯地笑了。最使她感动的,是凤友对她的爱意。他坐在她身边时,心里边,在想念着她。他出门在外时,她又觉得,他在近近地看着她。对于凤友来说,刘颖不简简单单地是个新媳­妇­。甚至,用“珍贵”都不足以形容。她是他的人生奇迹。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神圣的象征。

按当地风俗,没有办婚礼,两个人是不能同房的。凤友就利用一切机会,呆在她的身畔,陪她说话,跟她一起幸福地微笑。他在没人的时候,握着她的小手,把他的深情传输过来。他的样子,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心里,才能表达出那爱的真切。晚上,睡不着,刘颖就想着他,为自己得到的爱,兴奋着,发着抖。只是有一件事,让她有点不安。刚开初,她甚至不知那是什么。慢慢地,她在心里觉出了,是一种微妙的、深沉的心理变化,反映在了凤友的身上。任何人都看不出,只有刘颖能体察到。她也不能肯定。然而,一天比一天,她觉出了它的存在。凤友从来不提伍经理,不问刘颖任何问题。他们对刘颖的迫害,在他那里,好像从没发生过。他太平静,太漠然。正因如此,刘颖觉得不正常了。如此的事实,对他竟无影响。这,不是凤友的­性­格。

他俩之间的爱情,是那么神圣,凤友不允许任何外在的­干­扰,即使上帝也不行。对于这种玷污,从外表上看,他却无动于衷。那淡然的表情,深邃的眼神。令人难以理解。因而,也令刘颖害怕了。多少次,刘颖想试探他。凤友的最深沉的爱,把她打断了。刘颖知道,凤友一刻不停地,在思考着什么。即使在他们爱得最浓之时,那个思路也没有中止过。它太深奥、太微妙,也太复杂,也许,外在的力量,永远也探索不出了。刘颖却想探出究竟。“凤友哥。”她问,“你恨他们,是吗?”凤友看着她,好久好久,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表情。最后,他那样地一笑,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刘颖觉出,他的嘴­唇­哆嗦着。随着婚礼的日近,凤友的目光更平和,表情更淡了。刘颖也更觉出,他的想法进入了更深远的地步,凤友的目光更平和,表情更淡了。刘颖也更觉出,他的想法进入了更深远的地步。对刘颖,他好像一分钟也愿离开。爱,象蜂蜜一样,包裹着她。刘颖每时每刻,都陶醉于欣喜之中,也要凤友跟她一样欢乐。

凤友也是喜悦的。他的笑,他的泪花,还有他对刘颖的温情,都表示着,眼下他是处于绝大的幸福之中。经常,他拉着刘颖的手,坐在后院的樱桃树上,一粒一粒,给她摘下那熟透的红樱桃。刘颖不好意思了,他就往她嘴里喂着。他们的欢笑,引来了三姐,又把她给羞跑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凤友笑得最好的时候,忽然,眼中­精­光大盛。一下子,那光又消失了。随后,他变得更娴静,几乎象女子一样。当他一人独处时,他的脸就变得石头一样,坚硬,冰冷。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他的瞳孔开得越来越大。然而,那里是一片渺茫。好像,他看到了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又好像,他什么也没看。他处于一种冥想状态中。屯子里的人,见到他,都是恭贺的表情,打着招呼,询问着佳期。凤友一律邀请,到时去喝喜酒。碰到田家喜,或者老万海时,他也面不改­色­。田家喜肚里暗暗笑着,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无法说。

凤友看着田家喜和老万海的背影,嘴巴闭得紧紧的。他在仓房里­干­活。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门口的破汽车上,打着麻绳。远远地,看到伍经理朝这边走来。凤友的脸面毫无变化。“然而呢,凤友哎,大喜哎。”伍经理到了跟前,大声招呼着。凤友冲他点点头,礼貌地笑了。他的目光,电一样­射­向伍经理的脸。伍经理跟他说话,却避免着跟他四日相交。“然而呢,同友哇。”伍经理在仓房里转了一圈,无法坐下来了,“啥时候办事哩?”凤友盯着他的眼睛,伍经理想观察凤友。目光刚一接触,伍经理的眼睛移开了,瞧着那匹瞎马。那马正拉着磨,摇晃着头,赶着苍蝇。

“快了。”凤友说。他还想说什么,把话又收住了。“然而呢,还有哩,凤友。”伍经理道,“你那份个人简历啥的,啥时候写哩?快着哩,过了阵子,咱总公司董事会开会哩,就正式调你进来哩。”他走了,再也没回头。凤友盯着他,脸上就有了那样的表情,好像,他得到了什么启示,而它,决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家里人都觉得,随着婚礼的接近,凤友更象个有家有业的人了。他稳重,肯­干­,特别是,说话更少。他跟刘颖之间,那种如漆似胶的爱,令屯里人不好接受,也令家人害臊。但是,家里人喜欢。凤友的幸福,本身就是这个家庭的幸福了。老姜头尤其高兴。凤友是他的独子,眼看着,就要娶妻生子。这使他整天跟三姐念叨着,乐得一只眼睛快流泪。关键是,凤友自从订亲,变得听他的话了。以前,老姜头总想要儿子跟自己一样,对庄户院里的活,充满了狂热。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今日的年轻人,都要只看着天上的鸟。对于脚底下的事,他们不感兴趣了。

可是,今天早上,凤友跟老姜头说:“爹,我想跟你学学木匠活。”老姜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已经拿起了斧头和凿子,让老姜头教他如何下手了。那两天,每天除了上队里­干­活,他们爷俩就在院子里,­操­持着木匠工具,在那两立方米红松木上忙活着。结婚的家具,包括了一组“炕琴”,一个大衣柜,一个五斗橱,还有一张书桌。老姜头有了显示手艺的机会,自是­干­得­精­神抖擞。儿子不但帮忙,而且,学得很认真,更把他的一只眼乐成了一条缝。凤友把一条桌子腿,刨得光滑平整,给老姜头看,老姜头乐得不行,抓耳挠腮,真想找个什么词夸儿子几句。凤友只是笑笑,又埋头刨另一条桌腿了。

“爹。”他忽我问,“我爷爷是死在咱屯的吧?”

“啥?”老姜头一愣。他没听懂。

凤友又重复了一遍。

“咋冷不丁,问这个哩?”老姜头更不懂了。

凤友还是重复自己的问题。

“哪哩。”老姜头不情愿地回忆着,“不是哩,是在是在关里家,在咱们老家那山里头给整死的哩。”

凤友没说话,继续­干­他的活。老姜头有点­干­不下去了。“你咋问这哩?”凤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材中,没有听见,或者,不想回他。老姜头瞪了他一眼,又低头,去开那个五斗橱的三道糟去了。“那。”凤友又问,“我爷,是埋在关里老家了,对吧?”老老姜头的凿子,一下子碰到了手上。他的大手,长着那么厚的草率子,可以从火记上直接拿煤炭的。虽然如此,还是让凿子削去了一块皮。还好,没有出血。他的一只眼,瞪了凤友一下。“咋的?你想哈哩?”他怀疑地问。凤友不理他。一时间,他似乎对手里的活,更专心了。“是不是埋在靠山屯哩?”他问。老姜头不想说这些,然而,他还是说了。“哪哩。”他想起了,“光复那年,你四爷跟俺说哩,你爷让日本人整死,丢到乱尸岗子哩,要喂狼哩。”“喂狼了?”凤友直起了身。

“你听着,俺没说完哩。”老姜头生气地一晃头,“是你四爷,他们叔伯兄弟好几个,趁黑儿,到乱尸岗子摸哎,把爷的尸首找着哩。”

“然后呢?”凤友全神母注地看着爹的那只眼。

“然后哩。”老姜头卖起了关于,拿出烟袋来。儿子对他的故事感兴趣,这,使他忘了儿子为什么要问此事。“你四爷他们老哥儿几个,连夜就把你爷的尸首弄回来哩。怕人知道,没进屯,直接就埋到山上哩。埋在哪儿,他们没跟俺说。可是……可是哩……”老姜头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极为恐怖的神情。就是那只瞎眼,好像也睁开了,也能看见什么过去的恶魔了。凤友问:“怎么了,爹?”老姜头颤声道:“那还是俺和你娘刚好的那会哩。当时,俺们俩……俺们俩正在…正砖窑里住着,住着,住到半夜,就有人来了,是村支书,是薛明贵他们哩。他们放了火,要烧死俺和你娘啊。俺们俩抱在一块,哭啊哭啊,寻思再没有活路了。谁知道哩,就在这当口,俺们身下睡的那石板,就断哩。俺俩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进了那坑,上面,那石板又封上哩。俺们就在那坑里头呆着,一直呆了一天一夜。他们都走了。火都死了,俺们才爬了出来,就从那坑里,俺们摸到了一个东西,带上来了。俺这才知道,那是……那是……那就是……”

“是什么?”凤友声音很轻。

“就是你爷爷的尸骨哎。”老姜头的身子像给火攻着了,痛苦得乱动。

“是这样?”凤友沉思着。象是自言自语。“可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俺从坑里拿出了一把刀,一把日本刀。”老姜头说到此,住了嘴,似乎不想说了。叹了口气,他又痛苦地颤了半天,才道:“俺认识那刀。你爷爷死那会,俺还小,可俺知道,那就是他的刀哩。”

“你把他的尸骨带出来了,对不对?”凤友问。

“啊,你……你咋知道?”

老姜头竣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抖。他揪着袋,咬牙切齿,似乎是再也活不下去了。他想起了老妻,想起了他们年轻时的爱情,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甜密的炸尸之夜,想起了大火,在火中他们的热爱,啊,那是多么好的、多么好的爱情啊。他哭了,捂着老脸,难看地大哭起来,当着儿子的面,当着这蓝天白云。他哭他的老爱人,哭他的一去不返的夫妻生活。他的妻子,死得那么可怕,他不敢想,不敢想哪怕半点过去的时光啊,而现在,他全想起来了,全想到起来!

“就在北林子啊……”他一头扎在地上,再也不言语了。“就在你娘和你妹子埋着的那疙瘩哎……一块大青石下头……”

凤友回来以后,去了一趟鄂伦春部落,看了贺尼明的坟。他还找到了埋娘的地方,把娘的尸骨移了回来,跟小妹的坟埋在了一起。就在屯北那片森林里。那里很荒凉,有大片的红松,也有柞树林。柞树,一般都只有小孩胳膊粗细。这里的却都超过了碗口粗,有的甚至要一个人合抱。当柞树年小纤细时,看上去,它们是无所谓的。这里,由于它们长得太粗,显得太古,便有一种­阴­森气氛,透出来了。几乎从无人来这里。因为,山势太陡,车上不来。所以,草木就那样荒弃着,多少年来,有的长大,更多的是烂在地上,没有被当柴火砍下,烧掉。每天下午,凤友一个人来到这里,一呆就是半天。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动作,又没有寻找的意思。经常是,他站在林中,听着树叶的沙沙响。天晚的时候,林中的那股气味,就一会比一会足。他闻着。那个样子,好像,他能从配木的味道里,排除什么。他对石头很感兴趣。这一带几乎全是树林。他只在一处找到过一个石坑。那是地壳的天然的塌陷形成的。他在坑里蹲了一下午。纯粹是古时候,这里发生的一次小小的地震所形成的。他爬上来,再也没想它。

但是,它却启发了他。因为在石坑里,­祼­露着大块的青石。

以往,当那些人在半夜时分走到这里时,会不会,发现的就是这个石坑?如果是,则他所要找的,就在这个石坑附近的什么地方。决不会太远。他要找什么?这个东西,本来再具体不过。渐渐地,它却失去了其具体­性­了。林子越­阴­暗,那种森然的味道越浓,他似乎越有了灵感。有时候,他就坐下来,双手抱膝,倾听着林听那个寂寞之音。他寻找的对象,在那一刻,就有了抽象的内涵。那声音,太低深。人的耳朵是接受不到的。他却听见了。他的眼睛首先有了反应。那瞳孔,本来是小小的,收缩着。忽然间,它们就张开了,圆圆地朝着深远的地方注视。那边,应该是声音的来源。他悄然过去。腰也弓了起来。这里,是在柞树林的边上。看上去,草木森森,什么也没有。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日影不再,山中暗然。

那个声音,他听不见了。但是,他知道,它就在这里。此刻,他不再跟踪它,也不再对它感兴趣。他把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内心。那里,有一个感觉在启示着他,指引着他下一分钟里,应该做什么。眼下,它要他保持着死一样的沉静。他就保持着。他的血液也缓缓地减速。他的喘息,变成了长长的无声的叹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然而,知道那个时候就要来临。他忘了自身跟这个环境的关系。现在,他打量着它,重新把它研究一遍。发现这里的幽静,超出辽个世界给他的最好印象,他几乎微笑了。知道自己笑的限度,他就中止在那里。对着一棵棵几乎是黑­色­的大树,他惊奇柞木的力量。他一直以为,那种当作劈柴烧的劣树,不会给人以任何感觉的。

此刻,他面对着它们。明白了那种宿命的潜力。它们在夜­色­来临之际,几乎呈现出它们不想反应,却还是有了反应。这时候,它们就是最有深奥含义的物体了。对他来说,它们能够解释一切。看着它们,他几乎要说话了。它们不听。以那样的方式生存了几个世纪,它们有理由不跟他发生任何关系。他明白。然后,风停了下来。夜幕完全把这块地面复盖。在幽蓝的夜幕中,他的身子动了一下。准确地说,是他的耳朵立了起来。那个声音,又以一种奇异的波长,响了起来。好像,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动了一下脚步,立刻又停了下来。几乎上了当。他咽了口唾液。顿时,他可以长长地呼吸了。

它,就在他的脚下。那个声音,就在他站着的地下发了出来。

他一点点蹲下,拨开了半人高的草。蒿草的浓烈的气味,令他心跳不止。草下,又是那么多朽叶。他把手探出,深深地挖着。只挖了两下,就发现了石头。长满了苔藓的石头的一角。他看不出那是什么石质。然而他一下子就肯定,它是青石。黑瞎子沟上,只有这种石头。也许,整个黑瞎子沟,就是一块大青石。他把草木都清理­干­净。手已经划得血淋淋。他把手在裤子上抹了抹。一块大石,显现在眼前。它象一块桌面那么大,重不知有多少。以他的力量,是无法搬起来的。然而,他把它搬起来了。它的下面,是一个坑。夜光映照下,坑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一分钟以后,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黑黑的,半圆形。他还没有确定下来时,它,就动了。

是一个骷髅头。在坑里,以一种方式在运动。那种方式,令他不敢动弹。他的思想,在那一刹那,也倏然止住。他终于伸出手,把它的转动止住时,那个声音,也就没了。他小心地把它拿了起来。一只瞎眯鼠子,就从骷髅头中跳出,迅速地逃走了。在坑里,他找到了更多的骨骼。人的骨骼。有头骨上,他也发现了那颗大扒锯子。“扒锯子”,是当地人盖房子上大染时用的一种大钉子。他早就知道,爷爷死之前,刽子手在他的头顶钉人了一个大扒锯子,才最后使他断了气。把骨胳堆在一起,髓髅头放在最上头,坐在一边,看着它们出神。那个大扒锯子,好像已经被他抹亮了。此时,反映着夜光,只有它最显眼。凤友就凝视着它,觉得胸口有一种胀痛。那骷髅头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黑眼洞。它们注视着他。不知为什么,他想躲开它们的直视。他想换一个角度。甚至,他想把它们调到另一个方向。最后,他也注视着它们了。

它不是一个无生命的东西。那个骷髅头,跟他的关系,正好说明了他跟自己的目标的关系。这个巧合,实际上,有着不可言传的真理­性­。他慢慢地理解了这一点。因而,他对着它,再没有那种生疏感了。在生活的系统中,它跟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同一回事。那种使这存在成立的理­性­,就从它那里,遗传下来,进入了他的身心。此刻,他面对着它,用这目光,用这心灵,产际上,是在用这同一样理­性­,作一次反照。它必须是直线型的;正因如上才是必不可少的,才是有意义的。他几乎可以看到这个理­性­了。它,是长长的,没有­色­彩的,没有气味的。然而,它是活泼的,因为,它,永远是不会死的。从它的黑黑的凝视中,他受到了刺激。他的神经的末梢,都象树枝那样动了起来。思想的风,把它们吹动了。当那个理­性­,从它的生命中跳出,以直线的形式,跃过了时间的限制时,它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样一个生命,会来到这里了。

它就会跟他在此进行一次交流。并不是所有的理­性­都有此际遇。然而,它所传下的,是真正的永恒。因而,它必然要起作用。当一个事件发生后,它就会引出这理­性­。它就会在这黑黑的山林里,表达出自己的本质。它甚至要笑。因为,理­性­望见了自己的来源,看出了那生命的轨迹,就知道了永恒是怎么回事。同时,它也就更有把握,更要解释了。那个低沉的、听不见的声音,又从那里发出了。不过,现在他听得出,那是一种语言,他所能懂的语言。“你所喜欢的古书里,有哪些话,最能打动你的心?”它这样问。他发着呆。他不知道,这是对他的提问。他看着那骷髅头,希望这不是给他的问题。然而他知道,这就是。“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他说。“还有呢?”它问。“修央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一阵沉默。他的窒息的感觉,就要把他杀死了。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来寻我?”它忽问。

“我还不清楚,还不清楚……”他嗫嚅着。

“这很简单。”它说,“你追求的是什么?”

“我想,是……是……是完美……”他说。

“为什么?”它的声音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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