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又岂不明白“若兰,虽说你不是最早入府的一个,可我瞧得出,老十四对你的心意,他性子虽说不似以前般冲动,如今也颇受皇上赏识,却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我瞧你也性子灵慧稳妥,他犯糊涂的时候,你可得在旁顾着点”
我低头艰涩苦笑,这回来担子可不轻啊。
“额娘放心,若兰自当尽力”
德妃点点头“这既然回来了,往后也多出来走动,你这面孔,不说话还当真认不出来,别说我,其它的皇子福晋们怕是不记得你这号人了”
“若兰谨记在心,只是各位嫂嫂弟妹们,还望额娘多多帮衬着”
“虽说皇宫里没有福晋出家理佛的例子,可这回是皇上南巡接你一道回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放宽心便是了”德妃微微蹙了眉道。
“四王爷与福晋到”
德妃抬头,喜怒不形于色,挥挥手。
“儿子给额娘请安”“媳妇来看额娘了,这位是……”
我忙起身,熟络走向前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四嫂,几年未见,可是不记得若兰了?”
那拉氏惊讶的挑挑眉,微张着口。
我退身几步,欠身行礼“若兰见过四哥,四嫂”
德妃抢先笑道“老四媳妇,你也是被吓了一跳吧,我刚也在笑道,许是这庙里灵气都给她吸收了,这变化也是太大了,不仔细瞧,还真是认不出来”
“额娘说笑了”我低头退下身落座。
那拉氏仔细打量我一番,缓了神,露齿一笑“额娘说的可不是,乍一看,还真是呢”
胤禛冷着脸不吭声扫着我。
我轻咳了两声,动了动身子。
抬头略作不甘笑道“四嫂这几年也是越发精神,同额娘的气质倒是越来越相近,若兰没能一同陪在额娘身边,倒是遗憾了”
那拉氏捂嘴轻笑,显得十分受用“这佛家难不成还管教人这一套?”
德妃眯了眼睛,附和道“这不,我刚也在这样猜想呢”
我灵动抬眼望向二人,不时来回转动,出声道“瞧瞧,额娘,四嫂,果真是心有灵犀呢?”
转向胤禛询问道“你说是吧,四哥,可帮若兰说句公道话”
胤禛微不可闻的扯嘴轻哼了一声。
三人乐作一团,气氛显得和谐缓和了下来。
我也松了口气。
“弟妹上山修研了四年的佛法,我对此倒一直也有些兴趣,可否向弟妹请教请教?”
心才刚落下,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我蹙着眼看着起身的胤禛,进退不得。
“若兰,我陪额娘聊聊,你们即是兴趣所在,不防切磋切磋”那拉氏大方的推波助澜道。
德妃不疑有它的点点头。
我只能退身同胤禛一同花园走去。
停在院门,看着那满园的秋色,一晚的秋风,那石桌地面已落了稀疏一层黄叶,四周假山林立,无一不尽染。
想起昔日在此待嫁的时光,与熹琳,熹慧一同欢声笑语的过往。
如今再度重现,眼前一眨,扫去那层层落叶,只有往日的温馨活跃,生机勃勃;两人围着我,不住问东问西,满脸的好奇与疑惑,那是青春的印记。
慧琳总是转着那灵活的大眼,撑着下巴,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我,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和无尽的调皮;熹慧人如其名,慧质兰心,温婉细腻,深深进入那柔软的内心,同十三一样,总是给我无尽的温馨与温暖。
却也有错失后的压抑与遗憾,深深烙印在这院中,那冲破而出的一个拥抱,那意义重大的戒指,那深沉且不顾一切的话语,一次,若兰,只要一次,只有绝望与不甘。
抬头环顾,似乎这四周,还深深的回响着当日的印象。不顾一切的十三,痛苦遗憾的十三,不甘不愿的十三,自责怨恨的十三,统统留在这院中,凝聚在那一刻。
轻叹口气,踏上那满地的黄叶,像是踏入自己苍凉干涩的内心,一步一步,除了黄叶还是黄叶,除了苍凉还是苍凉。
微微弯身甩袖拂过石凳的落叶,轻轻落坐,吹起桌面那疏薄的一层,飞飞扬扬飘落,也是番风景。
“起身!”我惊地抬头,这才想起,原来他一直在旁边。
在他不悦的眼光下,我蹙眉站直,准备坐到另一张石凳。
却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软垫,放在石凳上。
我微微看他一眼,不发一言坐下,早便已经知道,我们之间,已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早已经纠缠不清。
他突拉住我手腕,向上抬起,我转头不悦瞪过他,挣扎着“四哥,请自重!”
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自顾低头撂开我的衣袖,伸入手,直至探到,这才满意点点头,放我坐下。
我狠狠抽回手,一ρi股重重坐在软垫上,别过头看林立的假山,千姿百态。
“除了嘴角利落以外,这脾气可也足日见涨” 胤禛随意抚去落叶,优雅坐下手,闲暇的看着我,微微嘲讽。
“四哥如果以礼相待一分,若兰便回馈四哥您十分,反之。亦一样”我挡了回去。
他微微翘起嘴角,抚弄着手中的扳指,挑挑眉道“还气着那事?”
我闭闭眼,深吸口气,语有所指“四哥说笑了,弟妹怎敢与您斗气,那可是逾越了”
“逾越?”他微眯着眼,如蛰伏冬眠的黑熊。
“为何没有保住他?你的计谋,你的能力呢?难道是我太看高你了?”我咬牙冷笑。
他眼闪过怒意,放开手,斜靠在桌角“兰儿,你还是一向喜欢自以为是,是不是?”
我别过眼,轻哼一声“我只看到事实”
他不屑看我更是冷冽“保?如果我保,那是我害他,输赢为何?”
我回头惊疑不定,眼光闪烁。
他自嘲冷笑一声道“在你眼里,黑与白总是一通到底,既然如此,为何多此一举一问?!”
我怒目,握拳微微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后你会知道,你将错得多么的彻底,兰儿” 胤禛不予理会,阴沉沉低笑,胸膛为之颤动。
我顿感不安,却是为了心里那份不平却要显露于他面前,□祼被他仔细察看评论一番,而感莫名的恼羞成怒。我恨透被人似乎完全掌握,完全定之方向与目的。
突然呼吸一窒,难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对这两兄弟,才会有如此的截然反差吗?
把握?我迷茫了眼神。
说到底,在这诺大复杂的皇宫,我最缺少的怕也就是那份安全感。
随之而来的,便是由此带来的心之所向。
理所当然的,十四成了我的归宿与心之所在。
也理所当然的,我才会绝然离京而去。
只是这道理醒悟原来这一刹那间。
现在想通,却是毫无意义,也毫无退路,只凭添感触罢。
“皇阿玛说了,在有生之年,不会再用他,你多烦恼也于事无补”
有生之年,我垂下眼。
康熙的计谋岂是我所能料想和把握的。
抬眼长吁口气,只要,只要不是在养蜂夹道就好了,就好了啊。
那一别时的冷彻入骨,阴风阵阵,从四面八方,从头顶,从脚底,从四肢,慢慢浸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还好,只是就地圈禁。
“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想必,四哥,为了避嫌,怕是一次也未去看过他”
扳指轻触桌面,清脆作响。
“一个本该潇洒自在的人,却要被生生禁闭,消磨着生命力,没有希望,也不用期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的寄托,他的未来……”我难受的低语,越是喉咙发紧,哽咽得说不出话。
“兰儿,我该佩服你,还是可怜你?这会又是自不量力要担当起救世主了吗?” 胤禛却是轻描淡写带过。丝毫不能理会,或者不屑去理会,他本该有的那份担心与愧疚。
我抹掉眼泪,怒火不由得燃烧起来,真窜脑门“对于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没有意义,你又何必管我如何作想”
“你该管好你自己的事,都作额娘的人了,半夜深更,四处游荡在街头是你该做的事?!”他双目炯炯盯着我,犹如一只鹰,峰利的冷嘲冷讽。
我霍地站起身,脸颊微微一烫,娇躯直颤,气得说不出话来。
“除非你再逃个三年,否则……”他冷冷坐着,满是威胁与理直气壮。
我狠地所向桌面,落叶飘扬,飞落在我们中间,四目相触,却是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眼神冷睃盯着他,转过身,直直进外走去,一刻再也呆不下。
强求的他,执著的他,执拗的他,可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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