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异度的空间,四面都是棱镜,雪白雪白,如同一个虚无的空间,我摸着墙走着,完全不着力,却也支撑着我的体重,四周看似是圆的,可是,我笔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竟然是毫无尽头的感觉。
走往前往,身子越来越轻,临近越白的地方,竟然慢慢飘了起来,前方有些光线,也慢慢有些耀目。是到了出口了么?
到了边缘,我攀着洞口边缘慢慢滑了出来,一脚轻轻探出去,踩了踩,是空的,如同再走出一步,便会深深的坠落,要跳吗?跳了就会回去吗?我微微探出头去,却突然有股吸力,如同云下端传来,我一惊忙缩了回去,却悬在洞口,身子如同纸鸢在高空中飘荡。
“不!我不走,胤祯,胤祯,救我……”风越来越大,我几乎快要抓不住,忍不住的惊呼起来。
耳边几乎可以听到如梦如幻的大城市的喧嚣,喇叭车声人声交织,轰鸣鸣的,一片嘈杂,我拼命的摇头,不,我不能就这样走,不可以,胤祯可怎么办。
待我拼尽一切气力终于又回了洞口,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身下如同山崩地裂,我顿时毫无重力的坠了下去,人似乎又回归了实体,只听得轰隆一声,我猛地一顿,哗的张开眼,闻到窒息的味道,挣扎起身,一抹,浑身都浑漉漉的,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
虽然天眩地转,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泪一滑,恍若隔世。
突地又被什么东西飞快的揽了过去,我双手拼命的挣脱,原来刚刚差点被憋死,就是他。
“放肆!”突地一声惊恐的喝声传来。
我停下手,一抬头,便看到满脸胡楂疲倦,却又显得否极泰来的胤禛。
“退下去!”他未动分毫,只是紧紧的拽住我,如同劫后余生的是他,而不是我。
“走吧。”伴随一声叹息,是性音?!
想转头,却被他按着脑一动也动不了。
我憋着气,满脸通红“皇上!”
却嗓子干疼,沙哑不已,吓了我一跳。
刚被松开,被却猛地掐住下巴,我疼的眼泪一滑,丝的抽了口气。
“朕有没有说过,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这样!”
我摇摇头,沉默不语。
好一阵,突然想到什么,马上问道“我睡了多久,胤祯呢,他好不好?!”
“宫外安排了马车,你好了就去吧。”
“我现在就可以去。”我挣扎着爬起身,按着额头,找寻鞋子。
“现在不行。”他眼里泄出一丝担忧。
“可以的,皇上,时间紧迫!”我撑着床栏站起来。
“若兰,朕信你一次。”快出殿,他在身后缓缓道了一句。
“皇上,回来后,你可不可以实现承诺,让我带他走。”我没有转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身体虚,迎着寒风,倒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以为你还有与我谈判的资本?”
我摇摇头“不,我从来就没有,皇上乃一国之君,说过的话,定会算数。”
他哼笑了两声,未再置言。
我快速的翻出门墩,不愿再从他口中听到任何话,也不愿见他此时的神色,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他能让我去军前见十四,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如若晚一步,我定能听他口中那句“若兰,这辈子,我的身不由已,从来不包括你。一直,一直都没有变过,欠你的,这辈子,就欠到底吧。”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皇位,总是在一切之上,张廷玉带着一干千余人的大内高手,严密护在身后,杜绝一切可能。而他手中握着的宝剑,一路奉若神灵,我闭上眼,那是可以直接先斩后奏的权威。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只能成功。
胤祯,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心。
食指的墨龙圣宝,果然没了,那开裂的声音,撕声裂肺,它能留我五年,已是不易,连它都有极限,我的又会在哪里?
“侧福晋,要休息吗?”张廷玉苍老的脸色现在眼前,风尘仆仆。
我仍然摇头。
他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喝了声继续前行,又重复开动。
行军二十日,终又到了四川,再不如先前般的轻松与整然有条,整座城到处都是守卫,少有百姓,个个脸色凝重,风雨欲来。
来不及休息,我便让张廷玉带我去见年羹尧,他见我来,大吃一惊,想说什么,看有张廷玉在一旁,只微愣一下,即向我行礼。
看这局势,是不可能有单独和他谈话的机会。
“年将军,能否安排我去见夫君。”
“侧福晋,这事需从长计议。”张廷玉冷冷道。
“他是我的夫君,皇上信任我,为什么不能速速安排,已经拖了那么久,天寒地冻,他们后方无粮草,士兵都会熬不住的,他们,也都是大清将士啊。”
“除非他先撒兵。”张廷玉毫不退让。
“年将军!”我对他的固执毫无办法,遂朝年羹尧问道。
“侧福晋,十四贝子爷对皇上有诸多误会,其中有一条,便是你,如若我们不交出你,他即会冲突边防,与我们开战,如今局势不稳,准噶尔虎视耽耽,新皇又刚登基,唉,危机万分啊。”他避重就轻,显然,也是赞同张廷玉的安排。
“年将军,张将军,我夫君性子冲动,先皇驾崩,他未能见最后一面,心里有委屈,这是自然的,皇上既派我来,即表明,他未软禁于我,相信见到我,夫君定能放下疑惑,思全大局,如若,我到得前线,却还因为我而与他起冲突,怕是违背皇上的本意,还请二位将军思虑。”
张廷玉紧皱眉头道“侧福晋,不是我们不放,实在是十四爷性子暴烈,你再一去,他没有后顾之忧……”
“张将军!如若这样,我定当以死谢罪!”我冲口道,想见胤祯的心情,如排山倒海的涌来。
在我与张廷玉对峙间,年羹尧道“二位初来乍到,风尘仆仆,不如休息一晚再作定夺吧。”
“竟然让一个女人来左右局势,真是荒谬!”张廷玉愤愤又悲切道。
我不管他,忙唤年羹尧到一旁了解情况,心早已飞远,张廷玉紧紧盯着我们毫不松懈。
“侧福晋,后天才是十四爷提的极限,您不用急。”他端来热茶给我暖身子。
我点点头。
“侧福晋想以一人之力挽回大局,恐有不妥,十四爷如今背水一战,大军士气高昂,这几年的胜仗,他早便夺了人心。何况,内外结合,粮草早不是问题,不怕您笑话,我们早便做了最后的打算。”
我知道他口里的暗示,八阿哥九阿哥在,这一里一应,着确让人棘手。
而胤禛能让我来,想必是下了一番决心才如此,不过这也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这个时候,大清内部,绝对不能开战,是成是败,我来与不来,天差地别。
我心怦怦跳,手心只直冒,对自己,对十四的信心,有些慢慢崩塌。
这样一想,我不能再等他们安排了,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夜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外人影晃动,丝毫不倦殆,隐约有人声传来,唠叨了好一会,待卫禀告一声,待我回复,便推门进来。
“年将军?”我忙起身。
他抖抖身上的雪花,收了伞,向我行了礼。
“张老将军同意了吗?”我急问。
“侧福晋,十四爷这样明显是要反了。”
“刚据探子来报,四十万大军中,竟然有准噶尔的人马,这事态太严重了,张将军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回京,早做准备。”
丽华?!一定是她!我一阵晕眩,抹着额跌倒在坐。
“如若这消息早一天入京,侧福晋定不是以劝降的身份而来,依臣看,不止你去见十四爷的可能不大,明日若谈不拢,您恐有性命之忧。”
“亮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送我出去,求你了!”我慌了神,心一急,便要朝他跪下,他忙唤着使不得,提我起身。
丽华在,以她的口舌,十四极有可能被她说服,她早知道结局,她恨胤禛,就算不成功,搅乱局势,也可以泄她心头之恨。
“侧福晋,我哪次没有如您的愿,就算……”他深深望着我,苦涩一笑,精干的脸竟然不复存在,在我眼中印下幽长苍凉的厚影。
我心一动,忙上前轻捂住他的唇,微微摇摇头,不想听那倾口而出的话,他一喜,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微微颤抖,如同当年他从我手中接过毒药时的模样,那时压抑得紧,今日却露在面上。
我抽回手,他也未勉强,只是双眼定定盯着我不放。
“不值得的。”我叹了口气,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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