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沈盈兰，肖似其母，仿佛二十几年前待字闺中的柳氏又活了过来。在落英缤纷的书院里那个左右握书，右手执笔，朝他抬眉浅笑，温婉窈窕的师妹。

“先生请上座吧！”

沈盈兰一开口，便把王大儒从那个记忆漩涡中点醒了。往事不可追，他如今已有了妻儿老小，师妹也早已入土为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拂师妹留下的这两个幼女，教她们做人，引她们向善。

沈清笑道：“是我疏忽了，先生请上座，让我这两个侄女给你敬拜师酒！”

王大儒点点头，与沈清一起落座了。

沈盈兰行礼之后，敬上拜师酒，王大儒赠她一句：“日后需勤勉通达，不可疏忽懈怠。”

“弟子谨记。”

轮到沈清荷敬酒之时，王大儒上下打量了她许久，竟说了一句任谁也没听懂的话nAd3(

许久之后，沈清荷才懂得，那是一句梵语，佛家真言。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许是那时，王大儒就已经看透这套子里的灵魂，早已遍体鳞伤，怨恨满腹。

。

王大儒收了沈家两个小丫头为徒，此事震惊了整个京城，沈家的这两位嫡亲的小姐一时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连皇上都亲自问了沈侍郎几句，赞誉沈家书香门第，连闺中女子也能得名家青睐。

入夜，沈老爷歇在了赵姨娘处。

赵姨娘打扮的千娇百媚，身上涂了香膏，走路带起黏腻的香气，馋的沈老爷行为不规矩起来。半推半就的歇下之后，赵姨娘躺在老爷怀里，吹起了枕边风。

“老爷，你不知今日二叔在外间是如何与我争锋相对的，本来那王大儒是想把咱们家四个孩子全收下的，二叔却一意偏向着西院那两个丫头。你说咱们家柏哥儿，那可是沈家上下唯一的儿郎，将来是要兼祧二房的，柏哥儿能有个好夫子，将来出息了，对二房也是有益处的，二叔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良苦用心啊。”

赵姨娘娇滴滴的一张嘴，简直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些年她就是用这番手段，把沈老爷迷得晕三到四，事事都顺了她的意。不过说到骨­肉­至亲的二弟，沈老爷心里却是不糊涂的，知道她避重就轻，胡搅蛮缠。

“你那儿子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吗？好好的书不用心读，一心都在玩女人身上，邹夫子还是看在我的薄面上才用心管教他，别奢望王大儒能瞧上他，还不嫌丢人现眼的呢！”

赵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全部身家都仰仗着他的宠幸，即便是恼怒，此刻也发作不得。

“老爷，哪儿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我可不依……”这娇滴滴的声音，简直不像两个孩子的妈。

“行了，收拾起你那点小心思，盈兰清荷也是我的女儿，现在被王大儒收为弟子，往后她们就比普通大家闺秀更金贵一些。原本我想在家世相当的顾家、孟家给她们找个婆家，如今看来，这门第还能再提一提。你和北渊候府素有来往，没事儿了给我打听打听，北渊候的世子可有婚配。”

“老爷……”

赵姨娘娇嗔的敲打着沈老爷的胸膛，奈何沈老爷根本不吃这一套，翻了个身，语态中带着浓浓的倦意，说道：“盈兰若是嫁的好，咱们沈家就有了牢靠的亲家，将来还能帮柏哥儿一把，你也别太过小气了！”

赵姨娘的胞姐是北渊候府的宠妾，虽然得宠，但王府不似沈府这样没规矩，宠妾毕竟是妾室，被侯爷夫人压得死死的，若是沈盈兰嫁进北渊候，成了世子妃，那她胞姐岂不是见了她还要日日行礼拜福。

被她踩在脚底下这么多年的人，赵姨娘怎容她爬到她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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