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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男生女生金版故事集锦 > 楔子

楔子

林照用力的拍门,踢门,卷帘门在他的击打之下发出暴躁的声响,但这无济于事。

林照此时的恐惧无以复加,半夜十二点,独自一个人被锁在一间死过二十几个人的地下室里,环境诡异莫名,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定需要足够的胆量,而林照的胆量并不够分量,他真的害怕了。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望着台阶尽头的黑暗,耳鼓开始嗡嗡作响,心脏像一个溺水的人,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他的神经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弦,他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声轻微的声响

哗啦哗啦哗啦,好像很多双手在敲击着键盘。

咝咝,咝咝,是煤气罐破裂那种气体泄露的声音。

说话声,嬉笑打闹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来,越来越猛烈,身边仿佛沸腾了。

林照用力的摇了摇头,再仔细聆听,这些声音立即还原成为哗哗作响的雨声。

林照抱紧双臂,脑袋里一个恐怖的念头挥之不去:那二十几个死去的人此刻就在这个网吧里,他不仅看到了他们的遗像,而且,他们刚才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却能看到他,他们都是被煤气熏死的,脸­色­发青,眼球突起,有一些鼻子里还淌出了黑紫­色­的血。还有那个收银的女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人,她之所以给他开35号机,是因为前面的那些电脑前都坐着人……

林照越想越怕,就在这时,隔着卷帘门忽然有人低低的说了一句:煤气关严了吗?

就像雷声炸响在耳边,林照一声惊号,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门外响起了嘿嘿的轻笑声,在这深更半夜,这笑声如同一群黑­色­的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四处飞散。

林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趴了一会,神智还算清醒,只觉得胳膊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四周一片昏暗,一股霉味直冲鼻腔。他不敢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笑声持续了几秒钟便消失了,只有沉闷的雨声含糊不清的敲打着他的耳鼓。

谁在门外?是幻听吗?

林照强撑着爬起来,也顾不得手脚疼痛,仰起头,死死的盯着灰突突的卷帘门,手掌心黏糊糊的,全是汗水。

现在应该做什么?对,打电话,找人,把自己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林照伸手摸牛仔裤的口袋,只有一串钥匙,哗哗作响,他想起来,手机放在电脑旁边了。

但总不能在这里面呆一晚上,要不自己非崩溃了不可,林照一咬牙,壮起胆子拐过那道小门,又回到了里间的网吧。

静悄悄的,仍旧是空旷昏暗,暗淡的灯光洒在几十台电脑显示器上,仿佛照在几十个硕大畸形的黑­色­头颅上,一切都静止不动,只有收银台上的招财猫仍在一上一下的朝着门口招手。那间小屋的门仍敞开着,从林照的角度,墙上的遗像被挡出一多半,露出的几张目光­阴­冷,仿佛仍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林照心一横,甩开大步冲到刚才上网的那台电脑前,他的诺基亚6300正安静的躺在桌上,挂坠上的荧光灯交替闪烁着红绿光芒。

他一把抓起来,想拨110,忽然间又犹豫起来,要是真把**叫来,怎么跟人家说?

下这么大的雨,**开着车在街上巡逻心情一定也不大舒畅,说自己在网吧包夜,后半夜害怕了,觉得网吧里鬼气森森的,再呆下去可能会疯掉,所以请**叔叔来营救自己?

**是否会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呢?

如果这样说不太合适,应该怎么说?林照从来没有打过110,这方面经验不丰富。

他踌躇着,忽然感觉到有一丝风吹到脸上,风里还夹杂着若­干­破碎的雨滴,凉凉的,像一只冰冷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又有一个男生死在西京师大附近的黄全网吧,这成了震惊西京市的一大新闻。

报纸上仅仅轻描淡写了一下,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但民间却已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交头接耳的说:这件事太邪门了。

市井传闻的大致版本是这样的:

那间网吧刚刚在半年前因煤气泄露而令23个通宵上网者送命,据说,最先目睹惨剧的是一个清晨来上网的学生,一个强撑着爬到门口但仍最终死去的上网者的手机铃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透过窗户,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些人趴在键盘上,另一些则仰躺在椅子上,他们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仿佛是凝固了,惨淡的灯光照在那些仰起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生冷的青白­色­,男生看到,没有一个人是睁着眼的。

男生尖叫着逃开,**迅速赶来,封锁了现场。

网吧停业整顿,老板被判无期,到现在,他的刑期刚刚才过去半年,就像一个­棒­­棒­糖被轻轻的舔了一下,他在监狱里的日子还长着呢。

网吧停业了半年后,终于获准解禁,这时新学期开始了,对于网吧来说,这也是收获的季节,老板的妻子继承了丈夫的事业,独自将网吧开张,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个网吧滋生了不少可怕的故事,还有人说,那个女人出于内疚,竟然把23个死者的照片从晚报上剪下来,翻拍成照片,供奉在那间地下室里,这样一来,谁还敢光顾?不仅不光顾,甚至路过这里的行人都要绕着路走。

网吧重新开业的第三天晚上,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死去的男生走进了那间网吧,他刚刚来到西京,显然对这个网吧的过去一无所知,当天夜里他死在网吧里,死因仍旧是煤气中毒,不过这次不是泄露,是他自己拧开了厨房的煤气阀门,看起来像是自杀。据说男生当天晚上和同寝室的一个男生发生了冲突,但作为自杀的理由,好像有些牵强,如果是真的,只能说现在小孩的心理素质太成问题。

报案的是网吧的女老板,她在夜里11点多放下了卷帘门后回了一趟家,因为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她不太放心,一个多小时后赶回网吧时,男生已经死去了。

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人们不太清楚,网吧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在现场,警方发现了一个疯女人,经过调查是23个遇难者里一个姓张的男生的母亲,人们说,这女的原来还是个中学老师,好端端的一个人,受了刺激后便疯了,每天在网吧附近转悠,逢人便说他儿子在网吧里上网,有小孩会用石头丢她,她从来都不生气,是个和风细雨的疯子。

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也许会有些出入,但人们说,大致是这样,差也差不了许多。

但有个住在西京师大附近的小孩反驳过一次,他说有一点小细节大家说得并不对,现在那个疯女人已经不再找他的儿子了,遇到有人路过,她就会笑嘻嘻告诉对方,说他的儿子找到了替身,已经回家了。

疯子的话当然不可信,没有人往心里去,听完了也就算了,甚至连那个小孩,说过一遍之后还不到两个月,便把这事也忘记了。

这是件很恐怖的真实事件,在西京,人们用这件事告诫他们的孩子:

小兔崽子,不要天天泡在网吧里!

【7】追逐亡灵人

您好,您就是周正老师吗?

我停了敲打键盘的手指,抬头看了看她,并下意识地点了下头,说:“您……有事情吗?”

这个女人是怎么进到我办公室里的呢?我记得自己的门关得很严实,一是怕走廊里的风很冷,二是我喜欢安静地写稿子。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并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办公桌前,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好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弱,没有突然吓到我。

“我是贵报的一个普通读者,更是您主编的《怪异天地》栏目最忠实的读者。我很喜欢您写的那些鬼故事呢。”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不停地搓着手,她的手背红红的,像是被窗外那寒冷的风给吹的。她穿着红­色­的羽绒大衣,脖子上系着个深绿­色­的围巾。她的脸白而消瘦,一双大眼睛直视着我。我很难断定她的实际年龄,只能把她的年龄确定在二十与三十之间。

我指指沙发说,您坐,您请坐。

读者就是报纸的上帝,何况还是喜欢我主办的栏目的读者。

她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长条沙发,又瞧了瞧我,就选择了距离我很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知道您很忙,我能耽误您一些时间吗?听我讲讲我的故事?”她的目光有几分迷离。

我说您说,我也正好休息下眼睛。

她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

我叫絮月,在市纺织厂上班。我想和您说的事情还得从我十五岁那年说起。是的,那年我十五岁。正是我初中毕业要考高中的时候。为了能够考上二中。您一定知道,那是咱市的重点高中。”

我说是,我知道,二中被称作大学的摇篮。

“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那个傍晚更冷,冷得让人忍受不了。我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清冷的人行道上。我的眼里含着泪水,我的心里是那样的难过和气恼。我在和我的父亲生气。因为往常这个时间都是父亲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小手。送我到学校去参加晚自习。可是,父亲今天没有来送我。其实不是父亲不想送我,是我赌气走的。甚至于父亲在屋里呼唤我,我都没有理睬他。”

“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她的诉说中似乎会有些故事。

“您知道么?那时我是多么的讨厌父亲,他总喜欢支使我­干­这­干­那的。”

“都让你做什么?”

“就是洗衣服、做饭、擦桌子之类的家务活儿。好在我母亲总护着我,母亲常说,她就是自己什么都会做,所以才是个受累的命儿。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一样。父亲说不过母亲,就总在母亲不在家的时候训斥我。那天晚上母亲加夜班,父亲就又让我做这做那的。我就不做,气得他直拍茶几。最后他竟给了我一巴掌。”她用手捂了捂脸颊。“我背起书包就冲出家门,我真的想远离他,不想再看到他。我恨死他了,我不让他去送我……”

“他……你父亲是第一次打你吗?”

“嗯,第一次打我。”她慢慢抚摩着自己的脸颊,失神地注视着前方。

“你父亲会在你学习的时候叫你做其它的事情么?”

“那倒没有,只是在我玩耍的时候……其实我的家离学校并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但要过一个十字路口。这个十字路口过往的车辆很多,总好出交通事故。每次父亲牵手带我过马路的时候,我都不会在意的,因为有父亲在保护我……那天晚上真的好冷,我孤独地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十字路口来回过往的车辆流泪,心里更加地痛恨父亲。最后,这种痛恨化做了一种无比的愤怒,我不顾一切地向马路的对面走去,心想要车把我撞死才好呢。车辆在我的身边忽忽驶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当我踏上马路的另一边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而后是一声凄惨的叫声。那声音好熟悉啊,真的像父亲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我从地上爬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学校。”

“你为什么不回头去看看?”

“我……我不相信那是我父亲的声音,我不敢相信那是……”

“不对,你还有别的原因。”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呜……呜……”她不敢再看我的眼睛,低头哭泣起来。

我倒了杯水给她,“那……那被车撞到的到底是不是你的父亲?”

“我跑进教室,坐在凳子喘气,心里的滋味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那被车撞到的人真的是父亲吗?我不敢想下去了。我机械地打开书包,发现自己的水瓶子没有带来。我就又开始怨恨父亲。因为我的晚自习要没有水喝了。我向窗外看去,我看到黑乎乎的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张笑脸,那是父亲的笑脸,他就那样的微笑着看着我,我的心里一阵激动,忙站了起来,父亲向我摆了摆手,把我的水瓶子放到窗台上,转身就走了。我当时想父亲一定去门卫室里去吸烟了。就安心地坐了下来,听老师讲课。”

“哦。”我跟着她舒了一口气。

“可是,在我的晚自习还没有上完的时候,我家的邻居就跑进教室里来找我了,告诉我,我的父亲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我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椅子上……我赶到医院里的时候,父亲已经被送到太平间里去了……呜呜……”她双手捂住了脸,手背的颜­色­是红­色­的。

“是你父亲给你送水瓶子后遇到的车祸?”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地,“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在我走过十字路口的那个瞬间,那刺耳的刹车声……那凄惨的呼叫声……大夫说我父亲当时就被撞咽气了…….”

“什么?”我在椅子上站了起来,继尔,又坐了下来。“那你看到窗外你父亲的笑脸一定是幻觉。”

“不是。”她仍瞪着我说,“真的不是,我后来回到学校,找到了父亲放在窗台上的那个水瓶子,瓶子里的水,已经冻成了冰……”

“那是你的瓶子吗?不会是别人遗忘在窗台上的吧?”

“那瓶子我从小学就开始用,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这样啊。后来呢?”

“葬礼是父亲单位给­操­办的,父亲所在的单位来了好多的人。我听到他们议论说我的父亲在单位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在收发室里做个门卫。还说我父亲这辈子活着就很窝囊,死得也很窝囊……所以他们都来送送他……我的心里是那样的难受,从此我拼命地学习做各种家务,不,我什么都学,只要是我能学会的一切,我都要去学!你知道吗,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参加工作后,我都受到大家的欢迎。我用自己的双手去帮助他们,去给他们快乐,也在给自己增添快乐。”

“也许,这就是你父亲所希望的。这很好呀。”

“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父亲,一到冬日的傍晚,我就不敢向窗外看,可又想向窗外看……”

“这都是你的心理作用,看,你又能看到什么呢?”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我的父亲,他回来了。”

“他?你父亲?”

“我女儿今年八岁,每周双休日的晚上都要去学校去参加辅导班。女儿也在我的母校读书,她也要走过那个十字路口。昨天傍晚她爸爸夜班,我送女儿去学校学习。把孩子送到教室里我才记起来没有给孩子带水。就忙去学校门外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来。等我走到教室的窗前的时候,我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水瓶子。后来我拿起瓶子,见那上面刻着‘絮月’两个字,那就是我小时候用的那个水瓶子……”

北方冬日的夜­色­降临得特别的早,不到五点天就开始擦黑了。我穿上羽绒服走出报社大门。我已经将絮月女士跟我讲的事情都记录到我的电脑上了,我还答应去帮她一个忙。临别的时候,她求我今天傍晚五点三十分去她女儿的学校门前等她。她说她今晚会有意不给女儿带水瓶子的。等她去买矿泉水的时候,让我盯着教室的窗台看,看我会不会发现什么。

刚刚下过一场小雪,道路很滑。风很冷地吹着我的脸,我把大衣领子好好掖了掖,小心翼翼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就走到了学校的附近。远远的,我就看到有很多的家长牵着孩子的小手走进学校的身影。我停了步子,双手放在嘴边吹着哈气,观察了一会,才走向学校门前。

絮月正独自在门前徘徊着,心绪不宁的样子。

“您来了,谢谢您周老师。”她向我迎了两步。

“孩子进教室了?”

“嗯。刚进去一会儿。我……我还没有去买矿泉水……”她的声音在颤抖。

“别买了,你和我一起去窗前看看,我陪着你去,你不要害怕好吗?”

她很温顺地点了下头,和我并肩向学校里走去。

教室里闪着明亮的灯光,很多孩子的脑瓜在里面晃动着。窗台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送孩子来学习的家长都回家去了。等两个小时学习时间结束后,他们才会来学校里接孩子回家的。

2007-11-10 14:28 回复 删除 封

梦之心然

1位粉丝

4楼

“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你的心理压力过重,对你父亲的思念造成的幻觉.……”我刚说到这儿,就感觉絮月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同时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哆嗦。

我看到教室外窗台下慢慢浮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出来,一只手举着个水瓶子,轻轻放到了窗台上。然后,这个黑­色­的影子就向学校的里侧游动而去……

我说别怕,我们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谁!

影子飘过了篮球场,向学校的教学楼的后侧游弋而去。

教学楼里没有一丝的灯光,只有路两侧的路灯在发着橘黄|­色­的光泽。寒风将路灯旁的老榆树的枝条吹得直晃悠。

“看……看他的背影……他就是我的父亲……是……他是我父亲……”

“什么?!”我惊异地转头看了看絮月。

“爸爸!爸爸!您等等我,爸爸!我想对您说:对不起!爸爸,我真的不是个好孩子!爸爸……您能原谅我吗……”絮月猛地挣脱了我的手,拼命追向那黑­色­的影子。“爸爸,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终于理解了作为父母对孩子的心……爸爸……我还是你的女儿么?爸爸,我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您能原谅我吗……”

絮月的哭声撕心裂肺,把我的泪水都快给喊出来了。

絮月和黑­色­影子在前面楼的拐角处消失了,我忙追了过去。

我看到絮月呆呆地站在那里,目视着前方。黑­色­的影子消失了。

“他呢?”我说。

“我爸爸走了,他告诉我说他去天堂了,他说从来就没有真的生过我的气,他说他很爱我……”

絮月转过头来看我,我看到她的挂着泪水的脸颊上露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差了。五天后的下午才赶回报社。刚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来,门就被推开了。来的人是常冰,他就是絮月的丈夫。

常冰说我是来谢谢你的,今晚我做东,请你去吃涮羊­肉­。

我说谢什么呀,你告诉絮月来找我帮忙,我一定会尽力的。对了,絮月现在怎么样?

“哦,”他说,“好多了。现在晚上不但敢向窗外看了,还敢去关窗子和拉窗帘了。哈哈,真的该好好谢谢你,帮她去了多年的一块心病。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走。”

我说好,我跟你去。但你还得叫上絮月的叔叔。没有他的配合,我也演不出这场好戏呢。

“絮月的叔叔?”他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

“是啊,那天你来找我说絮月的事情,你前脚刚走,她叔叔就来找我了,告诉我说絮月那是心病。她一直想对她的父亲说点什么。只要让她死去的父亲对絮月说点什么,絮月的心病就会好的。他还说,他和絮月的爸爸是亲兄弟,模样和身材都很相似,就让他来假扮絮月的父亲……她叔叔演得还真是不错,哈哈……”

“我岳父从小没有兄弟,是独苗。被他父母娇惯着,什么都不会做。对了,我岳父甚至于连姑表兄弟都没有,我和絮月结婚快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说她说过自己还有什么叔叔……”

我看着他,嘴巴张得老大……

【8】塔罗牌恋人

罪与罚的镇魂歌

——题记

1.在­阴­冷的冬日黄昏

小北站在11楼的窗户前,外面下着雪。圣诞节刚刚过去,这座城市依然残余着快乐的气氛。不过他倒是快乐不起来,倒不是因为做了什么错事遇到了什么麻烦,准确说他是被吓的。

周六放假的时候轮到小北去图书室打扫卫生。本来是四个学生的任务,除了小北,剩下的三个不是有别的事情就是偷懒死活不愿意­干­。只有小北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冤大头似的做着四个人的工作量。最可气的是该死的同桌小夕,临走的时候还虚情假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真的不好意思,我的卷子还没copy over。所以就不陪你了,来!奖励你一个本姑娘最招牌的特大号smile!于是就灿烂地一塌糊涂地笑一下,露出洁白的小虎牙。一转身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北方冬天的黄昏短暂地如同夏天时在玻璃上呵出的一口水汽,转身就消失了。他看了看手表,六点多了,天差不多完全黑透了。

学校的图书室在西楼的地下室,小北不清楚为什么会安排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许是由于现在的高中生在课间绝少有兴致钻到图书馆里吧。学校把所有的资料书籍堆在这里,说仓库应该更贴切一些。长长的暗的走廊连接着出口,没有暖气,­阴­森森的似乎空气一被呼出就冻结成块了,随着小北的脚步声洒在­阴­暗寂静的走廊上。

图书室的门是锁着的,小北握着拖把从楼梯口一直打扫到图书室门前,推了门,吱吱呀呀地响了一声,就卡住了。门框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小北又推了一下,确定门后面有一条铁链锁不客气地把着门,转身就打算回去。

走了没几步,走廊北面的通风窗口已经透不进来一点光了。四下里格外安静,小北听见一声很清楚的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似乎是长长的铁链子掉在地板上,小北回过头,光线严重不足的走廊的尽头的图书室就好像一个隐秘的洞|­茓­,黑黢黢的入口藏匿了一切。

小北被这些结结实实地吓了一顿。但很快好奇心和一点贪念占了上风,他给自己上了一节唯物主义无神论,壮壮胆子想进去寻摸寻摸有没有自己喜欢看的书。就算是顺手牵羊也总比扔在这里浪费资源要好,他这样想。

图书室里为了防耗子已经把高处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里面漆黑一片,眼睛是失效的。小北掏出手机借着这一点光让眼睛开始工作。

整个图书室很大却空,书架稀疏的立着,显得十分错乱。而书本更少,不是书脊朝外码放着,而是平铺的摆放。看来学校安置这个图书室纯属是应付上面的检查的。根本就没什么东西嘛!小北想着,走到最后几排,竟然是一排排的档案袋,编了号,整齐地码着。小北随便抽出一袋,把里面的文本取出来,是这所学校的学籍档案,叫朱磊,刚巧自己还认识,是隔壁班的,不过不熟悉。小北粗略地看了看,档案写得含含糊糊的。按说应该保存在档案室呐,怎么跑到这里了?看着上面积的灰,日子也一定不短了。

档案排得太紧,小北就随手放在了书架上。那袋档案从他手里滑了一下,掉在地上。

最后,他倒是真的有些收获,在那几排房档案的书架里发现的。唯一一件不是牛皮纸袋子的物件,是一幅画,尺寸不大,用硬纸板画框表的。手机的光线不足,应该是一座塔,暗红­色­的天空像是燃烧殆尽的炭火,中世纪教堂风格的高塔耸立在画中间,上端盘旋着一群黑­色­的鸟,应该是油画,却无端的让人看得心里面莫名的不安。谁把风景画塞到这里了?小北想着自己一直嫌寝室的墙上白得太空洞了,刚好可以用这幅画点缀一下。于是他把这画塞进书包里,从图书室出来,掩上门,拉着拖把就往外走。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的门和地面摩擦着发出呻吟,然后关死了,又听见铁链的声音,是图书室的门被锁上了?他警觉地回头看,黑黢黢的一片,和来时一样,那黑­色­却似乎比先前更浓稠厚重了,又微微地透出点暗红。

小北顿时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沿着脊梁直冲到脑门,他两腿发软,冲出西楼,看见楼道里的灯光,心里稍稍踏实一些。

2.黑­色­的未名飞鸟,灵魂陷落

今天元旦,放假。打开电视,刚好是本市的频道。小北记得市中心的那座高层建筑应该竣工了吧。上次路过的时候脚手架已经撤去了。

新建的电信大楼有45层,笔直笔直的耸入云霄,顶端是一个座钟表,视力不怎么好的人也能仰头看见时间。当然不是因为楼低,而是这座钟够大。仿古的设计结构,如同中世纪的钟楼。

小北也觉得兴奋,大电视6音量调大,是新闻栏目,一口气看完,关于这座大楼的新闻有两条,一条2006年1月1日起这座大楼正式交付使用,这是要闻。等到后面的民生报道,小北却听见一些不和谐音。

昨夜凌晨的时候,一名男子纵身从大楼的顶层跳下,当场毙命。该男子名叫朱磊,市一中的学生。据朱磊的家人介绍,31日晚,朱磊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家,一夜没有回来。可是这一段时间内他的学习生活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目前此事还在调查中。

小北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呀,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我还认识。他努力搜索关于朱磊的记忆,自己也觉得很蹊跷。

问题没有想明白,老妈推门进来问他晚上打算去哪里吃饭。随便啦,还去上次的那家火锅店吧。

路途不远,小北看着满世界白的耀眼的积雪,安静的听见脚步踏在雪地上的声音。路过那座大楼,上午剪彩遗留的迹象还历历在目,只在大楼西侧的花池边上,暗红­色­的一滩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在白­色­的没有踩踏的雪中格外醒目,那个叫朱磊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小北在犯嘀咕。

他是怎么上去的呢?没人管吗?小北抬起头向上看,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暗红­色­的天空像是燃烧殆尽的炭火,照明系统还没有使用,大楼颇有些类似于中世纪教堂风格的高塔,一群叫不上名字说不清从哪里来的黑­色­的鸟呼啦啦地从楼顶掠过去,凭空消失了。

小北打了一个寒颤,这画面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等等,就是自己从图书室偷来的那幅画!

元旦的聚餐小北如同嚼蜡,爸妈不停地在一旁唠叨,小北满脑子都是那幅画,自己把它放在写字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暗红­色­的天空好像血淋淋的伤口,高耸的塔如同审判的剑,一群黑­色­的鸟骤然无声飞过,转瞬间消失了,仿佛被诅咒的灵魂。

回到家里,小北关上卧室的门,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去找那幅让他不安的画。

他盯着硬纸板画框直直地跌坐在床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幅画不见了。

3.塔罗的密语

朱磊的坠楼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的现代化建设,很快电信大楼的照明系统完全启动,从自家的阳台看过去,似乎是熊熊的燃烧着。电视台也是成篇累赘的溢美之辞,晚上的《请您欣赏》就是老音乐加大楼的夜景。看来上下的形势一片大好。

小北稍稍平静的情绪又一次被惊扰的时候,是朱磊坠楼之后的第16天。

死者在午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大楼,避开保安和监控系统。登上顶层钟楼,在大钟沉闷低回的12下报时后纵身跳下。

同样是市一中的学生,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迹象,死亡的气氛被隐藏得如此之好,找不到任何言之成理的原因。

警方在他的身上找到的一张塔罗牌是唯一的线索。大阿尔克那的第16张,塔。

小北在学校里听到同学们的纷纷议论。悲观的说是诅咒,有神论的说是原罪劫,乐观的人竟然说是行为艺术。

话题的内容围绕着大阿尔克那的第16张,塔。

塔罗牌曾一度在学生之间十分流行,很多学生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塔罗牌,罗马的,希腊的,吉普赛的,意大利的,课间很多人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堆,讨论交流心得体会。

小北自己也有一副,埃及版的,很偶然地在一家小书店里见到,是旧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原浆纸,金­色­的边框,正面是埃及的神灵,背面是原始的天体运行图。价钱却低的让买家不好意思。小北买下它,擦一擦上面落的灰,后来觉得使用的程序过于复杂,完全没有足球让人觉得爽快。就一直收藏在那里。

随后有人发现了端倪,市一中里几乎所有拥有塔罗牌的人,大阿尔那克的第16张统统变成了空白,小北的也不例外,金­色­的边框里白­色­的苍茫一片,好像下了一场大雪掩盖了一切真相,静谧空无的如同死后的世界。

小北握着消失的塔罗牌跌坐在椅子上,一种莫名恐惧的预感朝他袭身而上。

回到学校大家都难以抑制内心的不安。凭空消失的塔罗牌如同一封预言书,寂静的告知灾难的来临。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内情。

学校里有几个称得上高手的人偏对这强加­性­的结果不服。纷纷使出自己的最高造诣试图解答这一现象。大家聚在一起,约定回去以后就做准备,在下一个月的朔月,满月的午夜列塔罗牌阵,一定要得到结果。

小北却始终觉得那幅失踪的图画才是问题的关键,但是他不愿意让大家知道那是自己从图书室里偷来的,所以忍了几忍,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况且,那幅画现在不见了踪影,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呢?都已经是神经紧张,如同惊弓之鸟了。

4.罪与罚,谜语未央

几天之后在大家的惶惶不安中,隔壁班的可可一进班就趴在桌子上不说话。她的好朋友一问她怎么了,她就禁不住哭得一塌糊涂。她说,她很早就在每个周四的晚上听见楼下有人敲击地板的咚咚声,不知道在做什么,可是她楼下其实一直都没有人住,原先的那户鳏居的老头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之后那房子就一直空着。但是自从老人在那个周四去世之后她就能听见楼下的咚咚声音。

大家都觉得蹊跷。于是一再追问,可可才把真相说出来。因为楼下的那个老头很凶,自己因为一些邻里的小事被他骂了好几次。那天中午可可放学回家路过老头的房子,门是半开着的,她看见人家躺在地板上,正在艰难地往矮桌上的电话移动。

可可马上意识到一定是老人家的痼疾犯了,她的第一念头是赶快去帮老头打电话,然后叫大人来。可是就在她伸手去推门的那一瞬间她停住了。平日里对他的厌恶和反感在内心充斥蔓延。可可想,他要是真死了该有多好呢?我就清静了。于是在这正邪的一念之间,自私冷酷的劣根­性­被完全暴露,可可若无其事地回到家里,吃饭午休。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就听到楼下的­骚­乱,但是她知道,已经晚了。

而楼下莫名的钝重的敲击声却在此后的每个周四响起。只有可可才能听见,像极了老人抬起无力的手臂伸向电话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疼痛痉挛使他身体僵直,脑袋在生命消散之后笨重的砸向地面。

大家听了可可的叙述,都觉得可可做得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冷血呢?一个男生大声说,你还是不是人呐?!就算你讨厌人家可是他也没有什么错啊?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那天中午之后你真的还能吃的下饭吗?

可可哇的一声就哭了,我真的错了,真的,她说,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啊?我害怕听到那声音,我也好后悔,我对不起那个老爷爷,我该怎么办啊?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包括小北。

在朔月的晚上,那几个塔罗牌的高手开始进行第一次占卜。没有月亮的天空下,揭开覆盖在塔罗牌上的黑巾,那张空白的纸片同余下的77张塔罗牌混在一起,在占卜者手中整理轮换。洗牌切牌,每个人都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怎么可以不认真呢?如果不解开隐藏在塔罗牌里的谜底,说不定下一个生命离开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小北同样睡不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让大家都陷入恐惧与不安里了?他看看窗外,昏暗的混沌,一片暗红­色­的天空,能够看见那座大楼,就像是消失的塔重新伫立在那里。好像还是那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的鸟,小北清醒的似乎能够听见它们呼啦啦飞掠而过的声音,不知道是在穿越黑暗还是向更深处进发。

扭亮台灯,小北也拿出自己的塔罗牌照着使用手册上的流程尝试占卜。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很小心谨慎地列出克而特十字,再一张张地翻开,照着解释去和现实的种种联系在一起。然而随着最后一张的翻开,小北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诧异,手里的手册和纸牌纷纷掉下来。

还是那一张消失了的大阿尔克那第16张,塔……

上午到了学校,同学们急于知道占卜的结果,但是每个占卜者都是一副懊丧的表情。七芒星,失芬克斯的告知,圣灵成长……一系列的高等阵法企图寻求事件的答案。

Yoyo,小夕,微微,韶年这几个在学校里很有人气的塔罗牌占卜者将自己得到的结果归整在一起,12倒吊人正位,15恶魔正位,16塔正位,17星星正位。

事态仍处在发展期,真正的结果还是扑朔迷离的。牺牲,沉堕,毁灭,迷乱。似乎一直在阻碍我们的意识。这是微微的解答。也许还需要时间。但我有预感,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结局吗?也许是吧,但是没有人可以揭示出真正的答案。

5.殉难的罪罚

第二个16天到来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轻松,死亡的种子如同游离在空气中的微粒,无人可以确定它究竟会选择在何处落脚。

浑浑噩噩地上了一天课,连老师也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了?一连几个班的学生都跟霜打了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都坐起来!坐起来!别趴着,我们继续上课!

直到夜幕降临,一天的生活如同一场哑剧缓缓的落了幕。似乎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意外。于是小北和同学们都稍稍舒了口气,也许已经结束了吧?也许,真希望会是这样。是这样的想法。

然而并非如此,第二天上午女生尖叫着从洗手间里冲出来的时候,整个学校都混乱了,人心惶惶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果然,第三位被死神召唤的人就是可可。早早到学校的女生去洗手间涮拖把,就听见洗手间最里面传来咚——咚——咚的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声。于是那个女生关上水管把拖把放在一边,走到最后一间洗手间门前。她喊了一声有人吗?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随即是一声尖叫划破清冷的空气,让大清早的校园彻底醒过来。

可可坐在马桶上,自己用手指在脖子上抓出一条条殷红的沟壑。一根银白­色­的金属管从左太阳|­茓­犀利地刺入,再从右太阳|­茓­赫然钻出。而她的身体钟摆一样向左偏移,金属管子撞击在隔板上,咚的一下又弹回来,再倒向右边的隔板上,反复不停,发出让人听了心里发怵的声音。

警车呼啸着冲到学校里,警察把众人疏散开维持秩序。小北也被搅得更加的心身不宁。坐在座位上双手抱了头说不出一句话。微微走过来问小北又没有带塔罗牌。

我就是害怕真的在学校里出事,所以就一直随身带着。可是却一点预感都没。小北一边在抽屉里找一边抱怨。

嗯,微微点点头,韶年的塔罗牌又有一张变成了空白。我们来看看你的牌没有没有变化。

小北仔细地核对了一下,害怕不妥当就又数了一遍。没有,他告诉微微,除了塔变成了空白,其他的倒还一切正常。怎么了?韶年怎么了?

微微吸了一口气说,我想,审判已经开始了。

审判已经开始了。这句话,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听见这句话的每个人心坎上。

小北觉得一股腥热的血液直冲上额头,他站立不稳,头脑开始眩晕。就在他左手支住桌子右手扶住额角的瞬间。眼前模模糊糊朦胧一片,他似乎又看见那一群黑­色­的鸟惊慌的飞过。其中有一只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无声地坠落了。

6.他说,罪恶在左

韶年说,我的塔罗牌开始变化。我所有的预测统统失去它原有的意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是不好的现象。

小夕问他,闭上眼睛,你能够看到什么?

黑暗,韶年回答,黑暗的深处,红­色­的光,如同深渊。它在呼唤,呼唤我们每一个人。然后韶年睁开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我们都有过错误的思想,错误的行为,或者仅仅在某个瞬间,我们被潜藏的恶魔蛊惑了。

韶年摊开紧握的手心,他的塔罗牌撒了一地,所以的人都吃了一惊,所有纸牌的图案全部空白。

而这一天,是满月的前一天。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下一个被选择人,是韶年。这个时常沉默寡言但是从未给大家添过麻烦的男生。

第二天夜晚,小北的家里没人。韶年,微微,小夕,yoyo都聚在一起。没有什么交谈,客厅的老式自鸣钟咔哒咔哒的走着。所有的灯都开了。灯火通明的状态下小北还买了一捆蜡烛,橙黄的火苗跳跃在目光里和目光之外。似乎是没有温度的。

五个人围坐在沙发上,沉默似乎是坚不可摧的一道墙壁。Yoyo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直到自鸣钟和窗外大楼的大钟一同响起,当当当当的一口气敲了11下,在还没有来得及逝去的余音中,小夕开口说,好了韶年,我们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但是我想,你应该把你的那一部分往事告诉我们了。

于是大家一起看向韶年,手心里渗出细汗,手里的塔罗牌被粘连在手上。

在我9岁的时候,我妈妈去世了。韶年挺起身子,慢慢的说,不可否认,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火柴在磷纸上划过。

是工伤,我爸妈都是市郊冶炼厂的普通工人。那一天,我记得是­阴­天,腊月。因为年终要赶进度,妈妈回来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去加班了。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她出了事故。机床的转轴出了故障,运转得不太流畅。妈妈觉得是机油不够了。于是掂过铁桶爬上机器打算把机油从上端灌下去。也许是因为做了很多年了,觉得没有问题,而且不想耽误生产。她没有把机器关上,结果转轴上的铁钩挂住了妈妈露在外面的长围巾。她就是这样被机器带倒,活活给绞死的。

后来单位里处理这件事情,那时候厂里的产值已经在走下坡路。爸妈都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厂里的领导借口妈妈是违规­操­作,所以仅仅是慰问了一下,抚恤金和工伤补偿一分也没有给。爸爸坚持要有一个说法,可他们却说,在厂子里面我们说了算,丝毫不理会爸爸。

就是从那时候起你的­性­格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小夕问韶年,也真的是,你才9岁,就需要面对这样的时候,换了是谁,也不可能不在心里留下­阴­影。

韶年点点头,后来有一天夜里,是周末,很多孩子在废弃的老仓库里玩。我其实也很想和他们一起玩的。可是那群孩子中间带头的是工会主席的儿子。他继承了他老子的秉­性­,他们在堆了大堆大堆杂物的仓库里玩打仗的游戏。却只把我排斥在外。我心里既愤怒又仇恨。好像是他们的老子害死了我妈妈,现在他们又欺负我。我当时一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我把仓库们从外面Сhā上,点着了堆放的杂物。

啊?Yoyo不仅低声惊呼。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些孩子没有事情吧,是不是仅仅是虚惊一场吗?

不是的,韶年说,他们全死了,一共6个孩子。谁都没有出来。因为是废弃的老院子,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旁人以为是孩子自己玩火出了事情,并没有谁想到和我有什么关系。

韶年苦笑着摇摇头,扶着额头的手指次第松开。那一副空白的塔罗牌散落一地。白惨惨的展现出某种痛苦的表情。像是那些尚未长成就无故夭折的脸。

钟声再度响起,已经是子夜。韶年起身走到空旷的客厅中央,回过头让其余的人不要动。他说,我的塔罗牌已经同我六年了,我想它是忠于我的,所以第一次占卜的时候,关于我个人的答案,就已经被告知了。而它现在成了空白的纸片,也许就是因为用尽了它全部的力量。他笑了笑了,第十二响钟声落了。

审判开始了,韶年说,我的时间到了。

就在韶年话音未息的瞬间,原本通明的电灯照明齐齐灭了,这一片住宅区域的所有光线统统消失。窗外漆黑一片,唯有那座高塔巍然耸立,在这一刻显得十分醒目,暗红­色­的天空,没有月亮的­阴­霾。尖耸的楼顶似乎是要将千层万层的密云捅破,黑­色­的痛苦的鸟盘旋着向上飞去,最终消失。

小北他们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大家眼睁睁的看着白磷自燃一样,韶年的衣襟,须发,皮肤之上升腾起妖艳的深蓝­色­火焰。

随后韶年向敞开的窗冲过去,流星一样从小北家11楼的高度俯冲向下。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瞬间穿透每个人的耳膜。如同审判结束后的法锤,狠狠地一敲,一切成了终局。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人才稍稍回过神来。Yoyo突然爆发的歇斯底里的哭喊才把大家拉回来。

小北只觉得两脚发软,已经站不住了,直直地跌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报警吧,他说。

7.诅咒的原始回归

可是即使警察也无法妄下判断。告诉他们这是塔罗牌关于潜藏负罪的诅咒?他们能理解吗?又能够相信吗?

于是在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余下的四个人牺牲了一顿午饭的时间。小北终于将一系列变故的始端向这个历经劫难至今仍处于危险与恐惧当中的紧密小团体和盘托出。

这一次Yoyo没有Сhā话,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弄清这次劫难的关键,也许就是小北最初的这一段遭遇。

最终大家决定去图书室看一看。Yoyo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只是说自己害怕,却也没有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于是当大家起身去学校西楼的时候,小北回头看见她站在食堂饭桌旁发呆。于是喊了一句,Yoyo你到底去不去啊?

啊?哦。就来。她应着,迟疑地跟在队伍后面。

又站在西楼的门口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黑乎乎的楼梯间似乎是一张半开的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者是一处秘密洞|­茓­的入口,通向一个深渊。

你们真的要进去吗?我总觉得奇怪。小夕说,她是塔罗牌术最好的一个,女孩子天生敏感的领悟力起了作用。我觉得,她顿了一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风里面有隐隐的不安气息。

大家闭目深呼吸,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诡异的扑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你们谁知道黑塔罗中非常费解的一种阵法,拉克西斯禁咒?

我是知道的,微微回忆说,很偶然的在一本英文塔罗牌上见过。我看不太懂,新月沃地(古巴比伦文化的发祥地,希伯来人创造出塔罗牌)上衍生的邪恶力量。据说是被遗弃损害的咒术士因为不满统治者的迫害,因而创造出的诅咒之术。

我觉得小北说的是和这些有关的,小夕从背包里拿出塔罗牌。以塔作为媒介,倒吊人为祭品,恶魔是引导的使徒,用星星打乱原有的秩序,开始审判。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一直在一旁听着的Yoyo问她,我在专业的网站上了解过,拉克西斯禁咒是保存流逝的时间,让受术的人重新经历或接受自己的罪恶。但是用起来是非常困难的,施术者会有很大的风险。据说18世纪的天才预言家,就是曾经预言法西斯,纳粹,核武器,还有天体大十字的莫查 丹马斯擅长使用的牌技。

小夕说,因为感兴趣啊,何况仅仅是知道而已,具体是怎样­操­作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次诅咒的施放并不算成功,气息没有掩盖好。很容易被高手发现的。小夕说着微笑了。

不说这么多啦,我们快点进去,既然有眉目,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小北因为被他们的交谈搞得懵懵懂懂,又开始紧张了

8.底牌,仇恨的终局

穿过地下室长长的压抑的­阴­暗走廊,学校图书室上的锁是虚掩的。小北觉得奇怪,我上次离开的时候记得是锁上了啊。怎么现在是虚掩的呢。

笨哪!就你能来,别人就进不来吗?Yoyo说。转身径自往图书室最深处走,又停住了,折返回来,表情却显得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这一届的档案啊,学校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到这了?真是敷衍了事。小夕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胡乱码放的档案袋。吹一口气,大团大团的灰尘扬起来,使得她剧烈的咳嗽。

这几封掉出来了。微微指着最外面一排说,随即走过去想要捡起来。但是他突然喊起来,你们快来看!

大家凑过去,地上散落着几个袋子,借着从高出的通风窗的灯光他们分辨出那上面的名字,朱磊,可可,还有韶年!

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小夕说,有人在这里释放了拉克西斯禁咒这一类的报偿式的诅咒。恐怕只要是做过违背神示人理的事情的人,只要自己的名字在这里,都会被惩罚的。

大家正想着,突然抬头看见书架上的档案袋字似乎是有生命的,又有一份一点点地拥挤出来,也许再有几天,书写在封面上的这个人,和他们一届的这个同学也会有坠落的结局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小北说,难道我们都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小夕不解的说,她的表情沉重而冷静,这也许是她一贯的­性­格特质,在这时被加深强化了。

那幅画呢?Yoyo问,那幅代表塔的图画是作为媒介存在的,可是小北却把它带走了,后来小北自己的塔罗牌为了保护他就把那幅画中和抵消掉了。这一下就缺少了引导的力量,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是吗?小北懊丧地抱了头蹲下去,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吗?我们难道必须,死?

小夕拍拍他的肩膀,小北扬起头看见她笃定的笑容。像是暗夜里温暖的花朵。一定是有办法的,你不可以放弃。

正说着,微微手中的塔罗牌散落了一地。他正要俯身去捡,却发现自己的塔罗牌的图案正一张一张的被磨和消失掉。似乎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在强大的诅咒面前, 塔罗牌的灵­性­显得力不从心,次第地败下阵来。

糟糕!小夕喊了一句,我们不该带着塔罗牌!快点把你们的纸牌撕掉!快!

余下的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照做了。

是不是出事情了?

嗯,小夕说,小北把那幅画拿走,致使整个咒法缺少了完整的衔接,就好像细胞的分裂一样,已经没有制约的滋生扩大了。这是塔罗阵法里很严重的一个结果。

小北撕掉最后一张牌。紧张的问,是不是法力外泄?

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微微说。不过也许还是有补救的办法的。

小夕点点头,是的。好的,现在我们都坐下来,屏息静气,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努力的打通彼此­精­神的沟通。列出钻石展开阵法。

你说,把我们自己当成塔罗牌?

没错,如果不用这个办法,我们可能都无法逃脱。

你确定这样子可以吗?Yoyo说,说实话我不愿意参加。

试试看吧,总比就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随你吧。Yoyo浅浅的短暂的笑了笑。于是四个人按照水火风土四大元素的顺序排列成阵。幽暗的地下室似乎是与世隔绝。每个人努力地排开杂念,希望能够彼此呼应。

微微和小北的嘴角开始浮现出弧线,彼此渐渐的感觉到有一股­精­神上的力量与整个地下室里逡巡不屈的神秘力量交织在一起,互相渗透。如同在一闪之间,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曾会瞬间浮现的善良和罪恶,相互渗透,猛烈交锋,但决不会妥协。

但是小夕和Yoyo却眉头紧锁,零度以下的空气里,她们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很快他们四人合力凝聚的劣势气场出现了分裂,又有两股在酷烈的缠斗。微微和小北嘴角希望的弧线没有了,她们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念力越来越弱,而且有一股临阵倒戈和诅咒合为一体。自己这一边瞬间败下阵来。

又起了一阵大风,每个人都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致使自己头痛欲裂。随即是很大一声倒伏的声音,仿佛是比死亡还要沉重的打击重重的砸在心坎上。四人回过神来,发现所有的档案袋子都掉在了地上。小夕大汗淋漓的怒视着Yoyo。

Yoyo的嘴角有诡异的笑容,但是脸­色­苍白。

小北,其实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不是我,你如果没有偷那幅画,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你?这是你的计划?小北问。

Yoyo咳嗽着说,你以为呢?如果我说那幅画是一个学生画的。你觉得会是谁呢?

如果你早这样说,我会猜到是你。小夕虚弱的支撑着身体,因为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整个年级美术专业学油画的,就只有你一个。

呵呵,你到底是不够聪明。Yoyo像一个跌倒的老人一样艰难的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向外走。她指着小夕说,我一早就抽走了自己的档案,我原本想惩罚的人,就只有你!

她又回头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北说,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你因为偷盗,也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微微,你最为不幸,成了陪葬。现在所有的人都成了我选定的陪葬品,呵呵,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完美。说完Yoyo就向外面走,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9.完美的审判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余下的三个人才渐渐的恢复了体力。一起惊魂未定的走回去,把微微送到自己的班级,小北和小夕一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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