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的这场病,好好坏坏,坏坏好好,拖沓了不少时日。蓝若日日在榻前端茶递药抹帕子,尽忠尽责,任劳任怨,连邱嬷嬷也忍不住夸了她几句:“……也真是辛苦了,下月月银按掌事宫女的算吧。”
蓝若喜滋滋地递上药碗,子离接过:“她是淡泊的人。”
邱嬷嬷长长“嗯”了声,作罢走人。
子离病愈的时候,寒冬正好过去,蓝若一掐时日,自己算是满十五了。刚进将军府时,郎中向夫人编派了蓝若的身世。郎中道她孤苦可怜:二岁丧母,三岁丧父,四岁丧了外祖父母,五岁时洪灾,全村人都丧了,就她一人存活了下来。故而流落至皇城,以乞讨为生。夫人听后很心酸,望着蓝若道:“你怕是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吧。”蓝若刚想答,又听夫人道:“那便和子绎同一日吧。”就这样,子绎的生辰就成了她这世的生日。
子绎生于二月初七,按阳历来算应该是双鱼座人士。蓝若觉得自己本是热情奔放的好射手,响当当一个火象星座,穿越后,竟成了水系双鱼,顿时情难以堪。但后来观察,现代的星座在这里貌似行不通,观察的对象是子离,子离阴历三月初三生,可他的身上哪有半点儿天真可爱的小白羊的影子呢?腹黑后,她平衡了。
话说这年的二月初七,天未大亮,邱嬷嬷就将蓝若提了起来。蓝若睡眼半阖地在妆奁前坐定,邱嬷嬷慢慢为她梳起了头发,一边梳一边念叨:“你既是将军府出来的,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今日你便成年了,往后……”停了停,声儿凛然,“往后行事为人须作出大人的样子来,断不可再随性了。”
蓝若怔着镜面儿朝邱嬷嬷一颔首,眼皮旋又耷拉了下来。
原来,宣国女子一满十五岁就要行及笄之礼。礼中由家中长辈梳头点妆,以笄贯之,意指女子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邱嬷嬷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蓝若的伪生辰及伪身世,便替夫人好心地代劳了。
邱嬷嬷服侍绚妃娘娘二十余载,端地好手艺。挽发束髻,描眉上粉,一番繁琐的程序搞完,蓝若犹未瞌足,就被她一掌拍醒。蓝若懵懂睁眼,注视着镜中的人儿,怵了一怵:粉黛瞧不着痕迹,却远山近水地抹去了青涩,衬出了张极精致的脸庞来。
蓝若大乐,回首欲与邱嬷嬷探讨上两句,刚回到一半,就被邱嬷嬷扳正了头。邱嬷嬷肃目含笑,取过了奁边的一盒胭脂。
只见她,拂指一拭,匀落于手背,肘略转,指腹轻搽过,一抹淡淡的嫣红已然上了蓝若的脸颊。颜色之好,诚然要个恰到好处,这不是,浅晕一落,隽洁的眉眼一下子熠熠生辉了起来。
邱嬷嬷左右端详半晌,最后在蓝若的髻边Сhā上了一支白玉发簪,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蓝若乐上加乐,麻溜儿地换上邱嬷嬷备下的新衫,瞅着镜儿,乐开了嘴。邱嬷嬷收好胭脂水粉,含笑侧头,又上前替蓝若打理起衫子:“这料子是前些年儿老皇太后赏下的,我一把老骨头,自着不上这嫩色。”拉直左边的裙角,“到你身上却是甚清爽。”
蓝若龇着嘴,正欲福谢,邱嬷嬷一移位,整起了右边的裙褂:“是该好好捯饬捯饬了,日后到了西漠王府,莫叫人说没个夫人样……小蹈西她……”
蓝若的脸徐徐垂了,邱嬷嬷打理完,笑吟吟地抬头:“现下羞什么?大婚那日,府里头那些侍儿猢狲们自少不了要讪你一番。”
邱嬷嬷自然不了解蓝若的心思,故见她一味讷着,轻推了一把:“不是说要去找汪嫔吗?去吧,今儿个准你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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