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流自然宠溺看她一眼,笑道:”我有什么不准的,小妹高兴就好.”随即向蓟成风看去一眼,似是在为自己妹妹的顽皮感到歉意.
“嗯!二哥真好!我们要走了!今天有很多地方好玩呢!二哥再见!”说罢拉了蓟成风就走,蓟成风只得回应一个眼神,便也随了她去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然而眼前的疑问越积越多,心内的那丝预感倒也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长。。。嗯。。更完了。。话说最近在存文去推荐。。不过日更会保持的。。
亲们使劲给我留言把。。。哈哈。。看得好开心。。最近很有灵感类。。。
七风乱
(18)七风乱
“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你二哥真相?”一等到了空处,蓟成风便对赵佳人发问,这小姑娘不知怎么的,自打刚才见了赵东流以后,就再没有絮絮叨叨,反而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般.
“真相?”赵佳人显然没有料到蓟成风会主动问她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眨了大眼睛道:”有什么可说的!”
“哦?那我倒要回去说说!反正没什么好说的!”蓟成风难得有向这小魔星回击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即调转了头,作势要往回走.
却见赵家人果然着道,拉了蓟成风的衣袖道:”喂!你个笨蛋!不许回去!”
蓟成风微微一笑,向赵佳人瞥一眼,果然见她一脸着急道:”好了,告诉你也没事!我二哥和我四姐向来不和,要是被二哥知道是四姐找你,肯定要盘问一番!”
“哦?这是为什么?”蓟成风不免生了好奇出来,想起赵青儿的笑容,并不是真正那般冷漠吧.而赵东流,看上去亦不是那样心胸狭小之人,又怎么会与自己的妹妹不和……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在四姐面前不许提二哥!在二哥面前也尽量少提四姐!这是四姐前两天刚刚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佳人嘟了嘴,拉着蓟成风的衣袖道,”快跟我走啦!四姐还在等着呢!记着!不许提二哥!”
话毕不由分说便把蓟成风往前拉去,蓟成风依旧不明所以,然而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倒也真没有管的必要,还是先去求了药来,好早日追上欢儿,更可以呆在她身边有个照应.毕竟自己只有这一个妹妹,能护了她的周全自己才能心安.
想着想着就到了一片幽静的竹林边,赵佳人在前面带路,蓟成风只觉这一片地域再清静没有,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倒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
渐渐走入竹林之中,原来在那竹林深处,赫然有一座小竹屋,门前溪水潺潺,竹影斑驳,还有竹制的桌椅茶具,正所谓流觞曲水,恍如仙境.而屋子的门口赫然提了三个字”寝竹居”.
@奇@一时赞叹,蓟成风不觉停了脚步,却见赵佳人不知何时已经跑进了屋,瞬时便从屋里推出一个人来,不消说便是赵青儿是也.
@书@蓟成风一见这面容清冷的女子,微微一笑,谁知赵青儿亦宛然一笑,回报过来.
@网@“公子远道而来,小女子无法远迎,还请见谅.”赵青儿淡淡一句,随即在竹桌边停下,示意赵佳人去准备了上好的清茶来.
蓟成风一听赵青儿如此客气,倒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面色更加温和,笑笑道:”赵姑娘太过客气了.却不知姑娘在此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却见赵青儿目光中透着聪慧,朝蓟成风一望而笑道:”难道公子不正是来找我的吗?”
蓟成风一愣,一下被堵了话,只道这女子聪明,倒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来,可是这副时景,又让他怎么说的出想要那丹药的事来,毕竟面对了这样一个本身就值得惋惜的女子,他又怎么好再去要她救命的东西.
于是当下微微思索,便下了决心来.要把求药的事先缓一缓,若是有了其他的途径,还是万不要为难了这个聪慧的女子罢.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客气.”赵青儿将蓟成风所有的细微神情一一收在眼底.像她这样一个天生聪慧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蓟成风的心思,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说出罢了.
而且只要他想要的东西,赵青儿知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更何况他要的只不过那区区几颗丹药罢了.
“姑娘.”蓟成风既然下了决心,便不再犹豫,笑着说道:”蓟某是专程过来谢过姑娘当日的赐药.并无其他.”
“哦?”赵青儿显然有些意外,然而很快便淡定了神情道:”小女子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公子此来难道没有别的目的了吗?”
“原本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蓟成风据实相告,面对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似乎也没有隐瞒心思的必要.她既然能想到自己必定会来找她求药,想必也想到了其他.蓟成风虽然从来没有自诩是什么君子,这点风度与才谋还是有的.毕竟也在朝堂上那么多年,他也早已知晓一个道理,明人不说暗话.越是对聪明的人隐瞒,就越是显得自己愚蠢.
“公子好坦然.”赵青儿微微一笑,对蓟成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她也一向看不惯那些虚伪的套路,想来这也就是她从来都没有异性友人的原因吧.
“姑娘聪慧.蓟某实在不敢隐瞒罢了.”蓟成风望一眼轮椅上的清丽人儿,更加对她产生了一丝惋惜.明明是正好的妙龄,却只得坐在轮椅上度过,这如何不是一种至大的痛苦,也难为她如此坚强,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智慧.
“公子过奖.既然来了,不若稍稍滞留片刻,陪小女子喝杯茶可好?”赵青儿目光诚挚地看着蓟成风,蓟成风虽然想赶快去别处寻药去,但毕竟念她帮过自己,也不好拒绝了她的邀请,于是当即点头答应,在竹凳上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赵佳人奔跳着从小道里跑了进来,原来"寝竹居”的茶叶刚才恰巧用完,她是跑出去找茶叶去了.实际上,却是赵青儿嫌存了的茶叶不新鲜,要赵佳人去拿新鲜的贡茶来.
谁知这小姑娘一去去到现在,赵青儿不免觉得有些失礼,正要向蓟成风致歉,却见赵家人边跑边嚷道:”四姐!可出了怪事了!刚才我跑去找茶叶,不小心看到一大群白衣人都聚集在’荣正堂’,像是在受什么训斥,我还看见有七个人当众被杀掉了!”
“这有什么奇怪?上官家的事,你管那么许多干吗?”赵青儿微微扫她一眼,显然对她的大呼小叫略有不满,毕竟这赵佳人虽然在外任性张扬,在她面前倒是从来不敢造次的.
“不是!大……大姐!我看到是大姐下的命令!大姐那么温柔的人,居然亲自下令杀人!我就觉得很奇怪啊!”赵佳人喘了口气,显然跑得很累,然而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他们受惩罚好像是因为上官烈的棺材被打开过了!”
“什么?”这次发话的是蓟成风,听闻上官烈三个字,他隐约也感到了什么蹊跷,然而一时说不上来,也只能先把情况问个清楚.
“咦?这又关你什么事?”赵佳人不满地瞥他一眼,转身向赵青儿继续道:”他们好像说上官烈的尸体有些不寻常,不过究竟怎么个不寻常,我也没听到!”
“够了,佳人.”赵青儿清冷的面庞汕过一丝冷笑道,”何必在蓟公子面前谈论这些不雅的事情,赶紧去煮茶吧.”
赵佳人看出赵青儿面色略有不悦,连忙乖乖扬了手中的新茶到屋后煮茶去了,这时又只余了蓟成风与赵青儿二人.两人却都各自思索着什么,一时无话.
“姑娘如何看待上官谷主之死?”蓟成风心中有了疑惑,思索良久亦没有线索,于是向赵青儿发了问,心想或许这聪慧的女子能帮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却见赵青儿微微一笑,悠然答道:”公子所见,恐怕与小女子一样.人人都是亲眼看到那个杀手杀了上官烈.却不知公子如何还有疑问?”
“姑娘如此通透,何用与蓟某周旋.不瞒姑娘,那个杀手,现在已然垂危在生死边沿,而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却并非身体上的伤,而是中了毒.西域最厉害的毒.”
“’番莲紫蔓’可是?’”赵青儿依旧笑着,清淡的面容渐渐融出一丝血色,显然对这一切了然.
“姑娘你果真知道?!”蓟成风略微惊讶道,他刚刚便猜测到,赵青儿会出现在那个湖畔,应该不是偶然,却没有料到她竟然连秦缺中的什么毒都知道.
“我不过小时候多看点书罢了.”赵青儿轻轻掩饰过去,随即反问道:”公子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
“姑娘如此聪慧,恐怕也不会想不到,那杀手素名’无情’,从来一人一剑,虽然是个杀手,但从未听说他会用毒杀人.可是他自己现在却中了毒,那这毒是从哪里来的呢?”
见赵佳人微微颔首,蓟成风继续道:”如果说这是上官谷主用了毒,于一个向来出自名门正派的剑客来说,似乎卑劣了些.可是若不是他,又有谁能在那样紧迫的决战之时下毒.况且,现在死的是上官谷主,这未免有些说不通了.”
赵佳人听罢这一席,脸上的笑容渐渐温和,对蓟成风亦多了一丝另眼相看.于是微微点了头道:”蓟公子言之有理.只不过我更加知道,有些真相虽然被掩盖,但终究还是有人看见,有人听见的.小女子实在不便多言.还是全凭公子自己去猜测罢.”说罢赵佳人已然适时端上茶来.于是两人皆全心全意品起茶来.再没有谈及其他.
是夜,蓟成风住在七风谷的”清风苑”,说是赵东流亲自为他安排的住处,想来也有结交他这个朋友的意思.然而自白天见过以后,赵东流便再没有露面,蓟成风被心上的千头万绪绞得烦乱,倒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招待.当夜没有丝毫睡意,便踱到了庭院之中,独自赏月.
七风谷的设计可谓体贴舒适,每间庭院之中,必有一张石桌,三两石凳,另有凉亭芳草,供来人赏玩.而且每处庭院之间,都有各式各样的拱门相互连通,算是方便了住客的走动.
此时,明月正好.蓟成风便坐在屋外的石凳之上,喝一杯小酒,温习习凉风,对当空皎月,直有对应成三人的诗意,然而他的心绪,却并不因了这良辰美景而平静下来分毫.脑中的郁结越来越多,思及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连素来旷达开朗的他都不免有恍如隔世之感了.
已然完结了一壶酒,蓟成风却一点醉意也无.于是想去差了那小侍从再送一壶来,却见那个一身白衣的小侍从,早已在自己房门口坐着盹着,想来也不同于蓟成风这样的失眠,对一个下人来说,能睡上一个好觉也是不易.
蓟成风向来宽待手下,于是朗然一笑,便决定亲自往酒窖去一遭了.
隐约记得这小侍从来的方向,蓟成风一路凭了感觉,穿过了好几座庭院,每座的风格布置皆有相似,然而又不全相同,这里原本就是七风谷接待客人的住处,蓟成风倒也没有觉得不妥.一连转了好几道弯,终于见到了一座题名酒窖的地方.
自去取了酒来,蓟成风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酒坛,抱在怀中,慢慢往回路走去.月色正好,蓟成风被酒香熏得微醉,只想赶紧回了屋子喝酒去.不料转门太多,到最后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居处来,当即看见了那与自己居处一样的石桌石凳,便也不客气地坐下独酌起来,想来已经这么晚了,院落的主人想必睡了,而等他那小侍从醒来,自然是会来找他的,到时间再回去也未必不可.
正捧了坛子喝酒,蓟成风将酒向空中一举,算是干杯,嘴边挂着忘我的醉意.心里只暗暗想着,也许醉了也好.
突然,蓟成风听得吱嘎一声,猛然抬头,却见正对着自己的屋门正徐徐打开,蓟成风心内一惊,定了神往门口看去,却见一抹淡淡的青色从那门中走出,黯然在灯光下,却是看不分明.
再过一会儿,那抹青色已不知怎么的朝自己这边走来,想来是蓟成风的身子被隐在了树荫之下,正背光线,那人一时并没有发觉.
眼看着那抹青色越来越接近.蓟成风更加睁大了眼,心中酝酿了客套之词,却在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刹那突然愣住了神.表情一如禁受不住惊与喜.而见那来人,亦在看到蓟成风的那一刻痴立在那里.
“薇……薇儿……”蓟成分听见自己因激动而颤抖起来的声音从唇间发出,然而他一动也没有动,甚至忘却了将手中的酒坛搁下.就那样傻傻举了酒坛,作着即将喝进的姿势.
却见戚采薇已然镇定了心神,忽然如同老朋友一般温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
蓟成风听罢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去看她脸上细致的表情.
是的,她的神情如此淡定,不露一丝痕迹.没有惊诧,没有喜悦,亦没有伤心.连再次相遇时那丝淡淡的忧郁都已不见.
难道,难道说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采薇,采薇.原来你果真已经放下了吗……
“嗯.现在也不常喝,偶尔喝一点而已.”蓟成风心中忍不住有一丝淡淡的落寞,然而他并没有放到脸上,只是微微笑着,一如将戚采薇当作一个久远以前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们现在境况的关系吧……
没有爱情,没有谁对谁错,更加无关恨与悲伤,只是一种回忆罢了,一种共同拥有过的已然逝去的回忆……
“他,待你好吗?”清远的声音出口,冷静地连蓟成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时的他,也无法再有别的情感了吧.只要知道她过的好,他也就满足了.毕竟从前的从前,是谁辜负了谁,都已不再重要……
“嗯.”戚采薇微微点头,清秀的面容中扬起一丝甜蜜,”他待我一直很好.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哦.恭喜.”
随后便是无语,二人皆在月光下沉默,戚采薇落落抬头望向当头的月光,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犹豫道:”你呢?她好吗?”
“谁?”蓟成风一脸疑惑,望着戚采薇,更加感叹于她脸上那种最初的恬淡.她,果然是幸福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啊.
“那个女子.武林大会上你跑上去找的女子.”戚采薇淡淡笑笑,似乎有一点点惨然.毕竟是曾经的恋人,虽然现在谁都回不到过去,然而即使是出自一个女人最初的私密感情,她还是无法不承认,她是有羡慕的.甚至,嫉妒.
“啊!欢儿.你是说那个白衣的女子吗?”蓟成风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的释怀,采薇还会在关心着她.是啊,一种纯粹的友情似的关心.这样就很好,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终于都被时间给冲淡了,遗忘了……
“嗯.她很漂亮.我还记得我们曾在灵州的’惜柳琴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看到她的感觉,就像……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原来她就是你的爱人……听说你们已经指了婚,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也和你很般配……”戚采薇依旧站立在桌前不远的地方,并没有过来坐下,许是出自身份的顾虑也好.其实只要能这样交谈着,就已经很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还能和自己最初的爱人面对面地说话.这样和谐,这样恬静.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她不是……”蓟成风想要辩解,然而到口边的话,他又无法说出口.
算了,就让她误会吧.否则,就算让她知道这么久以来,自己还是一直在找她等她,并没有心爱的女子,那又能如何呢?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逝去的无法挽回,而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面对现实罢了.
“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子.”蓟成风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微笑着说道,那语气,正像是谈论自己心上的女子.有丝甜蜜,有丝陶醉.
“嗯.”戚采薇亦微微笑着,然而笑容中深深隐藏的一丝神伤,却是谁都没有看到.
是了,当曾经的爱人们都各自有了新的爱人,更换的是时间,不变的是伤痛.
然而,毕竟人也是会淡忘的,一如她现在,有一个对她好的丈夫,又有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身体中孕育.她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她会幸福的,他们都会幸福的.
而往事,就让它搁置在那里,权且当作一段最纯粹的回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中午来发完一章了。。昨天出现了本本抽加JJ抽。。幸亏有亲提醒哈。。不然都不知道文没法上来。。抱抱77。。
嗯。。偶一直在努力写累。。谢谢亲们的鼓励。。希望听到你们更多的声音哈。。。厚厚
隐藏的真相?
(106)秘密
“当初,当初是否是我的错?”蓟成风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这件事,他已经背负了太久,记挂了太久,而今想知道真相,也不过是想来个彻底的了断罢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心安.他才能真正忘却吧.
“我只知道,凤衣来告诉我,说你为了……非娶大姐不可……而允诺娶我做小妾……”戚采薇淡淡叙述着,虽然断断续续,但是也不难看出她的决心来.
索性在今天说个清楚吧,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弄清了,死心了.也许还能成为彼此的故人.
“当初……我是想娶你的……我没有想到你父亲会把新娘掉包……只不过……采薇……我们终究错过了啊……”蓟成风略微有些激动,那些久远的往事,此时正在他脑海中再一次重演,那样触目,那样真实,甚至鲜血淋漓.然而,也许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蓟成风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是……那天我一直在七里亭等你,让凤衣去找你,凤衣却回来告诉我......你娶了大姐,然后我就死心了……后来我离开了京城,再也没有回去过……”戚采薇的眼中亦是抑制不住的伤感.
是的,到了此刻,她也已然明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这也该是个了结了.
只此一次,彼此都再将自己的情感放纵一次.以后,便再不提起.
“上次你在灵州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蓟成风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终究问出了口.他想知道,他只是想知道全部真相,仅此而已.
“上次,那是气话……真的……风,你不要介意……是我太冲动了……”戚采薇急忙辩解,不小心将眼底的忧虑全部展露无遗.
谁又能否认,直到现在,她还是会在乎他的感受,她忍不住伤了他,却又深深后悔伤了他.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她曾经真心爱过的啊.
“不!采薇我不怪你……我是说,凤衣,你说凤衣出卖了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蓟成风脸上闪现一丝怜惜,看着戚采薇脸上的忧伤,忍不住要上去安慰,然而他又于心不忍,终于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罢了,她毕竟已是别人的妻,何必再涂增她的烦恼呢?况且,她的丈夫那样爱她,就让她永远生活在幸福里,这就够了.
“凤衣,凤衣不过是我爹的工具.从小到大,她都一直监视我而已.后来她奉命带着我离开京城,突然有一天,她却把我带进了青楼……她竟然要把我卖进青楼……”语气中有一丝颤抖,戚采薇惨淡地笑着,回想起那段几乎是流亡的岁月,她的心不免又被姐妹的背叛而刺痛.
又有谁能想到,一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人,会那样毫不留情地出卖自己呢……
“那你……凤衣她……”蓟成风豁然得知了真相,不由大吃一惊,对戚采薇的怜惜更甚.这个一贯温柔的女子,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不过,东流正巧路过那里,他把我救了下来……而且那时我又受了伤,他就把我带回山庄医治……他是个君子,一直待我很好……”戚采薇絮絮诉说着,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想看一眼蓟成风的表情,然而天色愈黑,她已然看不清那张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的脸,现在又是怎般模样……
“那就好……”蓟成风轻轻吁出一口气,眼前仿佛闪过那样一幅场景,这赵东流,果然也算是君子之流了.
两人正欲再说些什么,蓟成风一抬头,却突然看见由远及近的一盏灯火.于是连忙拉一把采薇,将她扯入阴影之中,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却见那灯火已然到了中心的院落,略微在戚采薇屋子门口停滞了片刻,似是在向里面张望一般.随即便继续向前,脚步一如刚才那般稳当.
蓟成风心下生疑,隐约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却绝不是一个男子.却见戚采薇已然变了脸色,轻声开口道:”那个人,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大姐……”
“大姐?”蓟成风重复一声,更加疑惑地看她一眼,却见她落落走出阴影道:”大姐就是七风谷当家主母,上官烈谷主的结发妻子,赵惜人.”
“赵惜人?”蓟成风脑中飞快闪过武林大会那日一个穿着雍容的身影,她似乎也是第一个跑到上官烈身边的人吧.可是这大半夜的,她又为什么要在这客房间游走呢?
“大姐和谷主感情非常好,虽然是指腹为婚的,不过像他们那样恩爱的也着实难得.现在谷主一下子去了,大姐兴许是半夜太思念丈夫了睡不着,出来散心吧…...”戚采薇顺口答着,说着往赵惜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对青年丧夫的她有一种善意的同情,随即转过身来,却见蓟成风微皱了眉头,正望向自己道:”现在已经是一更,她……对了,为何赵兄还没有回来?”
“自谷主死后,东流就一直在帮助大姐打点七风谷的事宜,这几日天色稍晚了就留在主堂睡.”戚采薇心里微微一惊,不明白何以蓟成风会突然提及丈夫,然而只要一提起赵东流,她的脸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洋溢起一种甜蜜来,这种幸福,即使在昔日情人面前也是丝毫不加遮掩.
“如此,采薇你可愿与我一起去看看谷主夫人?我怕天色太晚,她一个人会做什么傻事!”蓟成风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口,戚采薇亦吃了一惊,随即回想起刚才,赵惜人的行为确也有些奇怪.于是点了点头,便跟着蓟成风追随赵惜人去了.
两人一路往大道上走,遇上了转弯,也只有全凭了感觉选路.然而那空气中一丝似有似无的香气,也在无形中牵引着他们.没过多久,竟然果真被他们发现了赵惜人刚才点的那盏灯,正被搁置在一座庭院的门口,而她的人已然不见.
“大姐应该来过这里的,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一望而知四周并没有旁的灯火,戚采薇不免更加担心起来,虽说当她嫁进赵家时,赵惜人已然出嫁好几年了,然而自打见面以来,大姐也算待她不错,不但常常体贴她的身体,还处处安排得无微不至,待她直如亲生妹妹一般.
“我们再找找.”蓟成风轻轻回应,直觉大声的交谈会惊扰了什么.随即走上前去,在这座看似平常的庭院里查看起来.
忽然,假山后面传来了细细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蓟成风与戚采薇交换一个眼神,戚采薇的脸上固然浮现过一丝女子的惊惧,然而她只消看一眼蓟成风,就莫名了安了心来.毕竟是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如此的心意相通,也不过是自然的流露罢了.
“不要怕.”蓟成风轻轻安慰她,自己慢慢接近了那座假山.戚采薇心境稍定,连忙跟了过去.却见那假山后面果然别有洞天.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隐约的洞口.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细心吩咐着,蓟成风向来知道戚采薇胆子不大,这时又是极晚的夜,若是在平常,恐怕她也不敢轻易出门了.更别说现在是要去闯一个未知的洞口.
谁知戚采薇听罢这话,却突然微微皱了眉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说罢立刻便往那洞口走去,蓟成风连忙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也只好赶紧跟上,心里默想,自己万要护了采薇周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洞,蓟成风奈何不过采薇的执意,只要让她在后面跟着.山洞的路径并不宽敞,每次只能容下一人,蓟成风暗自观察着这个洞口,心中不禁奇怪,这样幽暗的洞口里,竟然一点蛛网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路面光滑,想来是经常有人来行走的?
走着走着,两人已来到了一扇半掩的石门面前,蓟成风回了头想向戚采薇示意,却见采薇身子微微前后晃动着,右手捂在胸口,似是有不适之症.当下灯光幽暗,并看不清她的脸色,然而蓟成风已然有些担忧,正想带她出去.却突然听得石门里面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上官烈的尸体,处理妥当了没有?”一个沉沉的男声传来,一下子便吸引住了蓟成风的注意.上官烈?难道在里面的人和上官烈的死有什么瓜葛?
“你放心,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处理干净了.”另一个女声传来,大约因了里面的空旷,略微有些扩音,然而戚采薇却在听到那声音的刹那更加白了脸色.
那个声音,她认得的,她认得是……
“没人看出一点端倪来吗?如果露了一点痕迹,你知道……”
“不,没有!”那个女声略微有些激动,”你放心,我做得天衣无缝!”
“哦?那开棺的事又是怎么泄露的……”男声愈发低沉,隐隐有些奇特的沙然.
“这……这个……”女声嗫嚅着,随即坚定道:”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千童阵我也会帮你除掉……”
“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下次,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女声急切地答着,随即放重了语气道:”上官文的事,该如何安排?虽然他是个草包,只要让他继承上官家,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但是,他好赌成性,挥霍无度,我怕他早晚败完了上官家的产业.”
“哦?你现在还会担心上官家的产业?我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我要的只是上官家,至于它败落成什么样子,或者即使连它闻名江湖的那七大宝物全部消失了,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上官家这个壳……”
“是,是,我知道.”女声连连应答着,显然对另一个人十分忌惮,随即又忽然加重了声音道:”乔郎!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乔郎?你答应过的……”
“哼!你放心!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等你将七风谷彻底瓦解之后,我一定放你们双宿双栖!”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女子的声音有些激动,仿佛一提及这个话题,她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活得很好.什么时候见他,取决于你什么时候成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蓟成风正全神贯注听着,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回头一看,却见戚采薇的另一只手正覆在脸上,似乎是想呕吐.
心下一紧,也顾不得再听什么壁角,连忙将她扶了出去.而一旦接触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戚采薇便好受了起来,仿佛刚才那股欲呕的感觉从未存在过.
“采薇,你怎么样?”蓟成风将她扶到院子里的圆凳上坐下,看着她稍稍和缓的面容,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戚采薇亦报以温和的一笑,脸色渐渐从苍白中回复过来.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蓟成风往那座神秘的假山望一眼,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然而采薇的身体更加令他记挂,于是轻轻扶了采薇,极其自然地往院外走去,此时也是顾不上什么礼节,只想早点送她回去休息罢了.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蓟成风基本上一夜未眠,到后来索性找了个地方仰卧着看星星,直到清晨那个偷懒的小侍从找来,才被带回了房间。
蓟成风自然原谅了他的偷睡,反过来说,若不是他的偷懒,自己又怎么可能遇到采薇呢?若是没有昨晚那场偶然的遇见,他们又怎么可能冰释前嫌,放下了那一段过去呢。
所以说,一切皆有定数罢了。
而接下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显然也是自己的定数。
赵佳人。
一大清早,蓟成风正喝着那个小侍从特地泡来的清茶,敞了房门独自看着外面的景致,思绪万千。然后一个黄灿灿的影子就那么进入了自己的视线,一蹦一跳,显然心情相当不错。
然而蓟成风根本不想理她。他也没有开口叫她。他只是如刚才一般坐着,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出现在自己门口。
“喂!你个笨蛋!看到我还不快出来,难道要我进去找你吗?”赵佳人在门口蹦跳了一会,原以为蓟成风会出来叫她,没想到这个人学聪明了,已然知道永远不要先招惹她好,于是自觉无趣,终于憋不住先开了口。
“这是我的住处,我为什么要出去?”蓟成风淡淡一句,故意扬起一丝挑衅的笑容,心里有了一丝恶作剧的冲动.赵佳人,难道你以为全世界就你能挑衅吗?以前是不跟你计较,以后,哼……
“哼!什么你的住处!还不是我大姐家!”赵佳人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手Сhā在腰上,又有一丝刁蛮。
“好!很好!那我现在要走了!离开你大姐家!你最好不要拦我!还麻烦你和你二哥说一声,谢谢他的款待。”蓟成风说罢就立刻起了身往外走.
等得就是这一句!这下他终于可以名正眼顺地走了.蓟成风本来也不愿在这别扭的谷里多待一刻,要不是他们再三挽留的,他早就飞奔去找解药和欢儿了.更何况采薇已经得到了幸福,他还有什么留下打扰她的理由呢?还不若潇洒来去,去往别处的人生罢.
于是当下面带春风般的笑容,身姿越发清逸,大步往外迈着,直看得赵佳人目瞪口呆。
“怎么?蓟兄要走?”转门口处突然出现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正是赵东流,却见他头戴紫玄玉牌,一身紫黑色衣衫,脚踏轻捷的紫云靴,好一副文武皆宜的装束.
“正是.蓟某在谷中打扰多时,想来还有别的要事要办,这下正要和赵兄去告个别.多谢款待!”蓟成风周全了礼貌,面上的笑容依旧洋溢着.只不过看赵东流的眼神中,不免更多了些赞赏与羡慕.是了,这样的风度与气质,与采薇当真是天作之合!难以想象,如果当初采薇没有遇见她,又会是什么样的遭遇呢?
蓟成风根本不敢想象.因为只要一想到,他就会永远生活在自责与后悔中.换句话说,赵东流给了戚采薇幸福,也是弥补了他心中的罪恶吧.
“蓟兄这话,未免折杀了我.这些天忙着帮大姐处理谷里的事情,确对蓟兄招待不周,万望担待.不过今天正好是上官谷主出丧之日,蓟兄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参加完了上官谷主的葬礼再走.毕竟逝者已矣,再耽搁蓟兄一天……”赵东流风度翩翩,笑容得宜,果然是名门出身的公子.
“如此,蓟某自当送谷主最后一程.”蓟成风口上答应着,心里不禁又起了疑惑.
寝竹居的对话,昨天听得的秘密,还有秦缺身上的毒,无一不在暗示着什么.上官烈的死,真的是那样简单吗?还是,果真如昨天那个女子所说,尸体被处理干净了……
“喂!你真的要去参加什么葬礼呀!”赵佳人原本等在门边,这时听了蓟成风的应答,连忙叫出了声,同时也表明了自己不是可以随便无视的.
“佳人,不得无礼.”赵东流宠溺地看一眼赵佳人,语气温和,实在没有半分苛责之意,真正是一位宽厚的好兄长,对待姐妹尚且如此,想来人品应当差不到哪里去了..
却见赵佳人撅了撅嘴,撒娇似地叫道:”不行!我先来找你的!你要跟我走!”说着一手去拉蓟成风,弄得蓟成风十分尴尬,既不想跟这魔星再扯上什么关系,又碍于她兄长在场,不便立时发作.
“蓟兄.既然佳人找你有事.便劳你多担待我这小妹了.丧礼在一个时辰后举行,蓟兄,存孝堂见.”说罢抱拳致意,算是歉意.赵东流便从庭院内退去,只留得蓟成风和赵佳人二人.
蓟成风看了一眼赵佳人,那得逞的笑意再明显没有,轻叹一口气,只好任由那小魔星拉着,一同往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又来更新了。。这两章貌似都是成风的。。好吧。。女主和缺缺在赶路呢。。嘿嘿。。
话说最近在存稿。。有事没事就码字。。如果11号能推荐的话。。就会日更3000。。。好吧我在攒字。。亲们要给我加油哈。。抱抱。。
存孝堂变故(上)
(107)存孝堂变故(上)
“寝竹居”外的石桌上,早已备好了上好的清茶,赵青儿一早起来便坐在这里,望着拂动的竹林静静出神.
天色阴沉,并不是一个明媚的好日子.一如赵青儿此刻的心情.是了,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可是又有谁能告诉她,看的太过清楚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竹移影动之中,这个睿智女子的脸上却带上了一丝迷惘.
权位,武功或者留名青史,真的都那样重要吗?为什么人人都会动了那番心思,为什么人人一有机会就想往上爬,而唯有那寥寥几个,从来就淡泊了名利,却又往往有着自己的身不由己.
世间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太值得赵青儿上心之处,甚至于连她自己的腿疾,她也从没有过多的在乎.可是又有几人能知晓这清淡女子最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所有的不在乎,原本就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年来早已养成的习惯,那更是因为,她再也不想去轻易触及那场所谓事故的背后,鲜血淋漓的事实……
蓟成风一路被赵佳人拉扯来到寝竹居,其实他也早已料到,赵佳人来找自己并非是她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此刻的他却更加好奇,为何赵青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找过来呢?两人明明是在七风谷第一次见的面,照理来说并不该有何关联罢.
“蓟公子,你来了.”蓟成风刚刚穿过竹林,就听见赵青儿淡淡的声音,闻声看去,一眼便见到那清秀的面庞上,照例绽开了一朵淡淡的笑颜.
赵佳人一下看得痴愣,只傻傻回头看一眼蓟成风,随即又扭了头跑到赵青儿身后.心里不禁纳罕,为何自从见了蓟成风以后,四姐就变得这样爱笑呢?
从前自己和四姐在一起,一年都难得看她笑几次,可是现在只要一见蓟成风,她一天都会笑上好几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那个笨蛋实在非常可笑?
“赵姑娘找我来,不知是有何事?”蓟成风原本并不知晓赵青儿清冷的性格,每次见她都在微笑,还以为她素来如此.今次又见了她的笑容,自然也见怪不怪.爽朗报以一笑,蓟成风渐渐止了脚步,停在赵青儿几尺开外的地方,静静注视着轮椅上的女子.
却见那赵青儿浅浅一笑,微颔了首,缓缓举起桌上的一个青色的杯子递向蓟成风道:”蓟公子,请先喝了这杯茶吧.”
蓟成风心中虽微微有些疑惑,却仍是一手接过杯子,凑到鼻下闻了一闻,笑着叹道:”咦?果然清香怡人,却不知姑娘这茶是什么名号?”
“笨蛋!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赵佳人原本一直顺服地立在赵青儿身后,这时听得蓟成风的罗索,心下一急,当即便叫出了口.也不知急的是些什么.
蓟成风听得这一句,眉头反而微微皱起.心里不由暗暗揣度,这对姐妹素来行事不寻常,今天又是在搞什么鬼呢?为何连要自己喝下一杯清香的茶,都显得这样心急?
“不瞒公子,这茶便是公子的解药.”赵青儿看得蓟成风的犹豫,淡然出声,将桌上另一杯清茶拿起抿了一口,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
蓟成风听罢,显然吃了一惊,正要询问,却见赵佳人急着嚷了出来:”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的笨蛋!四姐好心给你解药,你要是不立刻喝了,正好毒发身亡!”
解药?毒发?
蓟成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来七风谷不就是来找解药的吗?那日赵佳人也曾提到过,解药在她四姐手上.可是现在离武林大会已然过去了两日,而自己一直忙于其他的事,倒把自己身上的毒给忘了,现下突然提起,难道自己的毒并没有发作?
“四姐研制的毒一向最有神效,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只听赵佳人不屑地看一眼蓟成风道:”不过四姐怕你耽搁了解药的期限,才要你在武林大会当天赶来,其实今天才是最后的期限.哼!谁晓得你一个影跑不见了,害我白白在谷口等两天!今天要是再不解毒,你毒发了才最好!哼!”
“佳人.”赵青儿轻唤了一声,制止了赵佳人说话,随即朝蓟成风抱歉道:”蓟公子,小妹顽劣,还请公子多多包涵.不过还请公子相信我一次,快把那解药喝了吧.”赵青儿眸中含了一丝忧虑,目光却是坦然的,直直望着蓟成风,生怕他会因为赵佳人的话而误了喝解药的时辰.
原来蓟成风身上中的毒,正是她亲手研制出的第一种毒药,也是最后一种.这种毒无色无味,最适合下在茶和汤之中,而解药亦需融在茶中,方有奇效.而最特别的是,这种名叫”时辰到”的毒药,一定要在特定的时辰内喝下解药才能解除.否则一旦毒发,就连她自己都是无力回天.而今天的这个时辰,眼看就是最后的期限!
蓟成风听罢,却只是不语,望着赵青儿的眼眸,又再看一眼赵佳人.心中犹豫着,不知是否该信她们好.
也难怪,自己中毒原本就是这两个女子所害,而今又突然把自己叫来喝解药,寻常地人也许早就上去拼命了,而自己此刻如此淡定,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这个女子帮过自己?是因为赵青儿素来的善待?还是,还是因为看到了她此刻的眼中正渐渐浓郁起来的忧愁?
忧愁?她又为什么要忧愁?像她这样聪慧的女子,难道还会有值得她忧虑的事吗?或者,她原本就不如看上去那般完美,她生来就拥有不同于寻常的生命?
蓟成风脑中瞬时翻滚过万千个想法,然而,此刻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再望一眼赵青儿的眼眸,便终于决定将茶杯中的解药一饮而尽.
也罢,就信她这最后一次.权当作对她的出手相帮的感激,抑或是对这清冷女子的怜惜.反正,也许以后他们再没有交集,她也不会再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了罢.
“蓟公子,昨天傍晚的话,其实我还没有说完.”赵青儿看得蓟成风终于喝下了解药,提着的心思终于放下,此时的她神色淡然,脸上一如初见时那般孤清.
蓟成风直觉想要回问,却又想不出何种疑问来,只见那赵青儿极其自然地继续说道:”虽然真相会被掩盖,但是终究也有露出破绽的一天,而今天,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日子.不知蓟公子是否愿意,和小女子一同去看这一场戏?”
“看戏?”蓟成风听得玄妙.眼前这个女子,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可是与自己昨晚不小心听的对话比起来,她知道的,又会是些什么呢?
“你罗嗦什么!让你去就去!”赵佳人哪由得蓟成风发傻,一看他神游了,连忙吵嚷起来.绝对无法容忍别人对自己和四姐的无视.
说着推了赵青儿往竹林外而去,蓟成风径自思索着赵青儿刚才的话,自然也跟到了后面.
破绽?她口中的破绽究竟是什么?
待蓟成风一行到达存孝堂之时,已然是半个时辰以后.蓟成风原本就不认识路,全凭其余二人带路.而赵青儿坐在轮椅之上,速度自然是要减慢的.再加上赵佳人一路上照例叽叽喳喳吵闹不停,不知不觉也就耽误去了这许多时光.
因而三人到达存孝堂的时间,已然算是滞后.而那用来举行上官烈丧礼的存孝堂,也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蓟成风径自在前面张望,看得人群实在太过庞大,硬挤也未必能进得去.再加上有赵青儿和赵佳人姐妹毕竟一道,更加加大了此行的难度.于是微微皱了眉头,正想着是否应该和赵东流通报一声,却忽然见得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赫然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道,众人的目光一下都被吸引,却见那风度翩翩走出来的,正是一袭紫黑色衣袍的赵东流.
“蓟兄,你来了!”赵东流一眼看得蓟成风,照例朗声笑着,也不便多作言语,只朝那条道路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是要请蓟成风进内堂去.
蓟成风连忙还以一笑,心内不禁赞赏他想的周到,正要回头去邀赵青儿姐妹,却见那赵青儿姐妹俩早就不见了踪影.心下微微诧异,又突然想起赵佳人曾经说过赵东流和赵青儿不合的事,于是有些了然,也就再顾不得去寻找两人的踪迹了.
已然进了存孝堂,内里的气氛却着实有些怪异.明明是黑白两色布置的灵堂,人人着了素色的衣衫,看上去一派肃穆.耳边却直直传来阵阵谈笑之声,还有些武林人士,自顾自大声谈论着什么,一片喧哗吵闹,却全然没有那种悲伤哀悼的气氛.
蓟成风不禁微微皱了眉,跟随着赵东流在一个位置站定,赵东流自又去忙自己的事了.蓟成风一人置身于这喧嚣的人海之中,不免有些感慨叹息.
想来这上官烈生前好歹也曾是江湖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一言一行都举足轻重.又有谁能料到,就在他这样突然猝死以后,却竟连生者的真心眼泪都换不回几滴呢!
那这一生的争来夺去,功名利欲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若无欲无求,逍遥自在过一生吧!
心下正思量着,蓟成风直觉地左右张望,想要找找赵青儿姐妹的身影,然而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蓦然遇上了另一双清明的美目.
戚采薇!
“采薇……你怎么也在这里?”蓟成风突地见了戚采薇,自然有些始料不及,脑中一滞,竟然就不加思索问出这样的话来.想起昨天的经历,更加有些尴尬.
却道那戚采薇涵养本就极好,听得这样的询问,也只是微微笑着,并无表现出什么不妥,轻声回答:“大姐夫的丧礼,我和东流自然是要来参加的.”
大姐夫?是了,上官烈是赵惜人的丈夫,自然也就是采薇的姐夫了.蓟成风边叹息着自己的迟钝,边照旧笑笑道:”那是自然!是我失言了.对了,采薇,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嗯,已经无碍.谢谢.”戚采薇浅浅笑着应声,随即便抬起头来,柔顺了目光向前面张望.
蓟成风此时已然澄明,自然也就猜测到了她要找的是谁.于是也不再说话,嘴角微扬,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心下只是微微轻叹.
采薇,采薇果真已经放下了过往罢,她刚才坦然的微笑,已然是最好的证明.而在她的眼中,亦再没有自己,而只存了赵东流一个影子,容不得其他.
可是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给予这个昔日的爱人最纯粹的祝福,而不存一丝杂质?
或者,仍是需要时间罢.蓟成风虽已然告诫过自己千万次是该忘却了,然而那段最美的岁月,又如何能轻易割舍.至少,不是爱情,也是有关记忆的.
而记忆并不能轻易从生命中剔除.
蓟成风这样想着,目光中渐渐展开一丝坦荡,也罢,顺其自然也好.不要平添了自己的烦恼.
预示举目而望,蓟成风又想起赵青儿那席话来,正要再去寻那个聪颖睿智的女子,却突然被主台上那个身影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原来那黑白色布置而成的主台之上站着的,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一个与上官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蓟成风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几乎是直觉的,他竟以为上官烈没死!
然而下一刻,他却更加疑惑于,如果上官烈没有死,那在场的人为何都还要聚集在此!
这明明是上官烈的葬礼吧!任谁也不会弄错.而秦缺把上官烈杀死,也是在千百双眼睛共同注视下完成的.可是那又为什么,这么多人一同见了这样一个和上官烈九分肖似的男子,还会如此谈笑风生,神态自若呢?
难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上官烈?
蓟成风的想法几乎在闪现的同时得到了证实.原来台上的那人,虽然面貌五官与上官烈极其相似,却是天生的一副破锣嗓,一听而知那嗓门何止坏了几十年!与上官烈那清朗的声音绝然不同!
况且看他的言谈举止,也与从前的上官烈全然不同.不仅不像上官烈那般一望而知出身的好教养,反而多了一些市侩江湖的气息,语言措辞皆不像武林世家而出.
那么,他又是谁呢?
原来他正是上官烈的孪生弟弟,上官文!
在江湖中行走的人,只要听说过七风谷,就一定会知道上官家.而上官家出名的人,除了已故的上官忠和上官宇,年轻的一辈,多听说的是上官烈.也因为七风谷向来尊崇嫡系为尊这一祖训的关系,上官家所重点培养的,多是嫡系子孙,对于那些旁支的或是二子三子,难免放松了要求.
而这上官文,正是上官家的第二子,江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上官烈的亲生弟弟!
其实别说是江湖中人,就算是七风谷的一些侍从丫环,也未必知道这上官文的存在.因为这位上官二少爷,从来就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出生以来,便仿佛被掩盖了他的存在,并不轻易在人面前出现,即使是父母亲,也是很少见到.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淡忘了七风谷还有一位二少爷.直到上官烈死后,这位神秘二少爷才重新现身.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是谷主夫人赵惜人神通广大,不仅把二少爷找了回来,还劝说他暂时代理了谷主的职位,让上官烈死后乱成一团的七风谷,只在半天以内就恢复了往日的井井有条.
也有人说,赵惜人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否则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把这样一个仿佛已经失踪了许多年的人找回来.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的是,在赵惜人的安排之下,七风谷的秩序不但如常,而且一日比一日好.而那新来的代理谷主也是出奇地能干.除了那破锣的嗓子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市侩气息,上官文几乎做得和上官烈一样好,甚至更好.
因为他那不知来源的江湖气,比起以往满口道义的上官烈来,更容易让武林人士亲近,从而敬之佩之.
可笑那算计了一世的上官烈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他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地位身份被轻而易举地取代.而且是如此迅速地被自己那名不见经传的亲生弟弟所取代!
而最讽刺的莫过于,此刻他的灵柩,还静静躺在这存孝堂之上!
“各位江湖朋友,英雄好汉!”上官文破锣般的嗓音在半空上响起,响彻整个存孝堂,一下子控制住了嘈杂混乱的局面.那些原本自顾自聊天的武林中人也皆停下了言语,一齐静静看着他.
“今天,是家兄的丧礼,”只听那破锣嗓继续说道,表情十分肃穆,然目光明亮,环视四周道,”感谢各位武林同道前来送家兄最后一程.请先受小弟一鞠躬.”说罢真真俯下身子鞠了一躬,直逼正角.
那些在场的江湖人士只道来参加葬礼,哪里预料的到这幅架,大多都不住傻了眼,想来从来也没有料到一个江湖名门的当家会对自己区区一个小辈行如此大的礼,而那些江湖前辈,也对上官文这么大的礼数抱了观望态度.一时众人都屏了呼吸,目光全聚集到了上官文身上.
却听那上官文沙哑了继续嗓子说道:”家兄在时,承蒙江湖朋友抬爱,使我七风谷得以在江湖立足.而今家兄不幸被人所害.小弟才疏学浅,万不敢当此谷主重任,却又不敢荒废了祖辈流传下来的家业.只望在场的各位前辈兄台今后能够多多包涵小弟的不周到,让七风谷得以为继才好!请再受小弟一拜!”此言一毕,果然又是一个标准的鞠躬,没有一丝犹疑.
众人又是一惊,这连连的两拜,直把刚才对这新谷主的议论都吞没了.
好一个谦逊有加,态度卑微的上官文!
那些武林人士,见过世面和没见过世面的,一时间皆肃穆了神情,一边赞叹其上官文的谦逊,一边由衷敬佩起来.当初并不看好上官烈以外的当家,而今却万万没想到如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竟然也能有如此气度.七风谷不愧藏龙卧虎!
当下群情激昂,只见一个青色衣袍的泰山派子弟率先大声道:“谷主言重!我等自会尽力而为!”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不断涌现出一些豪言壮语,直将一派肃穆装扮的上官文弄得感激涕零.整个存孝堂内也是欢闹一片,再无半丝悲伤气氛.
蓟成风一直静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人群起哄.目光淡定而微微存疑,却并没有放在那个肖似上官烈的上官文身上,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给了上官文身后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赵惜人!
这个身为死者的未亡人,同时也是七风谷当家主母的女子,此刻正安静地站在上官文身后不远处.神情淡然,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笑意,直将她虽然素色却仍不减风姿的身影称得格外绰约.
是的.她没有哭.她甚至连一丝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这是一个刚刚丧父的女子该有的表情吗?难道刚刚被杀害的丈夫没有给她带来过多的悲伤?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躺在棺材里的正是她那素来恩爱的丈夫.他们成亲十年之久,虽然没有一个子女,但是夫妻相敬如宾,也算是江湖侠侣的典范.郎情妾意,又怎能为外人知晓.
只是,为什么而今在她的脸上,却连一丝丝的伤感都捕捉不到?她那样冷静,冷静得太过稀奇.不由得令人不寒而栗!而她风姿绰约的情态,又似乎泄露了太明显的含义.
她会是昨晚山洞里的那个女人吗?
蓟成风蓦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而,他是早就怀疑她的.不仅因为采薇曾经认出她就是那个停留在院落里的女人,而她手提的灯笼,也出现在了神秘洞口外面.而且作为第一个接近上官烈尸体的人,究竟她丈夫是如何死的,也许只有她最清楚!
尸体!对了!上官烈究竟是否死于秦缺的剑下,只要开棺验尸,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
如果上官烈的尸体还没有人处理得太干净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555。。。偶还在继续卡文中。。。卡啊卡啊。。听说有亲想女主了?。。好吧。。偶去写写她。。。5555555。。。卡文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可怜的某夏。。。
存孝堂变故(下)
(108)存孝堂变故(下)
蓟成风正想着要如何才能看得上官烈的尸体一眼,身子慢慢移动着,不由朝停在正中央的灵柩靠去.却见忽而刮来一阵黑色的风,直直朝白玉制的棺材而去,下一刻已然闪化为一个人形,站立于玉棺之上.却是一个身着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
“来者何人?”蓟成风尚被那身装束吸引了目光,正在疑惑来人是谁,却突然听得那破锣嗓凭空响起,原来上官文也在刹那间反应了过来.
“上官烈在哪里?”只见那黑衣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用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没过多久便停到了上官文身上.这个男人站在这厅堂的最中央,难道他就是上官烈?
“你是上官烈?”冰冷的而低沉的声音由黑色面纱后传来,蓟成风心内一惊,这女子竟然不知道上官烈已死!看她这般装束,也不知是何来历,却不知怎么的总给人以一种杀气的冷涩,与受伤前的秦缺倒有那万分之一的相似……
“上官烈是家兄.不知姑娘今日到此,有何贵干?”上官文冷静应对着,那破锣似的嗓子,竟然也在这时显得格外有魄力起来.目光明亮,全身心打量着来人,眉头微皱.
“我找上官烈!上官烈在哪?!”黑衣的女子显然并不对上官文这样的客气买账,语气冷然,依旧稳稳站立在玉棺之上.
“家兄正在姑娘脚下!姑娘何以要再三找他?”上官文此时亦有些不悦,刚才只道是这女子不知他兄长已死,才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当然要先以礼相待.但如若知道她是存心寻衅,想来他七风谷也并非虚有其名.
却见黑衣女子听罢,果真往脚下望去.冰冷的玉棺泛着冷色的光泽,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傻一般.黑衣女子却当即抬头喝问:”上官烈已经死了?!”
“姑娘还要在下再重复一遍家兄的死讯吗?”上官烈已然对这女子的出言不逊忍让够了,此时也是没有了先前的好气.料他从小也在世井中混大,若是没了点心性,又怎么可能安然活到今日.
“那你——是谁?”黑衣女子顿了许久,突然看得正堂中央的壁上挂着的画像——上官烈的遗像——而向眼前这个和画像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发问。
“我乃家兄的孪生弟弟,上官文!”上官文轻甩一下衣袖,眼神却不由地往自己的身后瞟去,站在那里的,正是他大哥的结发妻子,他的嫂子,赵惜人。
“你不是上官烈?”黑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纳纳发问,却又在瞬间给自己下了判断,冷声道:“我不信!”
话毕人已飞离了棺盖,直直朝上官文而去,手中青色的长剑几乎如毒蛇吐信一般,瞬间而发,一时间人神皆变了颜色!
“杀手‘冷面’!”几乎是同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了这样一声叫喊。黑衣女子只微微一顿,嘴边不禁扬起一丝恶毒的笑意。想不到竟然有人认出了她!
然而,她的步伐没有停止,她的剑亦照旧朝上官文的方向而去,并没有丝毫犹疑,眼看着就要刺破上官文的胸膛。
“当!”
空中突然划来一道银色的光。直与冷清纥那青色的刺晨剑对接,就在一刹那间,竟然牢牢接住了她那一剑!并逼得她剑身后撤!
“谁?!”几乎是恼怒地,冷清纥手握刺晨剑,冷冷朝哪个方向看去,却见一身紫黑色衣袍的潇洒男子,正微微带了笑意站在那里。
“在下赵东流。”手持一柄银色的长剑,那剑本身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原来不过是他随手从旁人身上抽出的。然而那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却真真切切在刚才那一刻挡下了冷清纥的“刺晨”,这未免令素来冷静的冷清纥也不由面色一变。
“亮出你的剑!”冰冷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略微的飘浮。冷清纥此刻的心内又怎么可能平静!明明只是把普通的几乎生锈的破剑,怎么可能就这样挡下她的‘刺晨’!
她不信!她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剑受到这样的侮辱!
“在下没有剑。”赵东流如是说着,竟然把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就此放回了身边一个侍从的剑鞘里,脸上微微笑着,继续打量着这个突然而至的“冷面”杀手。
却见冷清纥重冷目一挑,几乎是恶毒地朝赵东流狠狠道:“亮出你的剑!否则,我就杀了你!”
“在下说过了,在下没有剑。”好一个赵东流!即使是听得了杀手这般狠话,却依旧不慌不忙,只淡淡笑着,边说着边走到上官文身边,给他以一个安定的眼神。
“没有剑?”冷清纥几乎在电光火石间想起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下一刻,却已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赵东流道:“春水剑法?”
只见赵东流并不言语,只是稍稍点了头,目光却不在冷清纥身上停留,而径自往下面的人群望去。
“这位正是‘春水公子’赵东流。也是我上官家的姻舅。”上官文此时已然沉寂了许久,也许是因为刚才被冷清纥的突然出手惊吓到,也许是看出这黑衣女子来历的不寻常,总之他现在开口,也算是心中有了底气。知晓身边的这个高手一定会保护自己。
“春水公子?”冷清纥当下得到了证实,面纱下的脸色又变。
原来这春水剑法,正是江湖中唯一与无情剑法相齐名的剑术,而且是曾经独步武林的高超武功。相传这两种剑法,一种必须无情而作,另一种却可以无剑而作。因而江湖上盛传,如果说世上还能有一种武功另无情剑法忘而却步的话,那便是春水剑法。而无情剑法唯有修炼到了至高的境地,才有可能打败春水剑法。只不过,每一样武功,能修炼到最高的境界,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罢了。
而眼前的这一个,恰恰是江湖中为数不多的以春水剑法第九重驰骋江湖的高手。这又怎能不令冷清纥心生顾虑。
“姑娘今日来,难道只是为了领教春水剑法?”上官文觉察出女子语气中的不安,一下子便恢复了他身上的江湖气质,微微笑着调侃,直引得下面的武林人士皆笑起来。
却见冷清纥忽簌恢复了镇定,朝上官文不屑道:“你不是上官烈。上官烈在哪里?”
“姑娘何以知道在下不是家兄?”上官文有些疑惑于这个杀手突然的转变,未经多想便问出了口。
却见冷清纥更为不屑,冷声道:“你不会武功。”
一时满座皆惊。原来这上官文竟然不会武功?又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武林世家出身的子弟竟然不会武功!
“我家叔叔自小体弱,不会武功有何稀奇?”原本一直站在上官文身后的赵惜人,此时看得上官文惨白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出口相帮。
却见冷清纥只照例冷冷瞥她一眼,轻嗤一声道:“我只问,上官烈在哪里!”
“叔叔刚才已经说过,家夫已被人杀害!”赵惜人索性走上前来,站到上官文身旁,与赵东流一左一右而立,睨着黑衣的冷清纥,神情淡定。
“哦?”冷清纥突然冷笑一声,忽地转了身子往那白玉的棺材而去,口中喝道:“我却不信!”
话毕只见青光一闪,青色刺晨剑已然出鞘,直劈那座白玉棺材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半空中又是“当”的一声,又是一把银色的剑挡住了青光的去势。被那青光一截为二,却是赵东流凌空掷出的剑鞘。
却说冷清纥早已料得赵东流没有这么快拦截自己,当即对空一剑,剑气直逼玉棺而去,料是大罗神仙也拦不回这逼人的剑势。一时间众人皆屏了呼吸,仿佛不敢惊扰了即将看到的一切。
玉棺果然被横着切开。冷清纥的剑气,却在即将触及棺底之时戛然而止。想来她刚刚被半空掷出的剑损了剑气,而无法彻底将玉棺拦腰斩断。
然而她径自冷冷一笑,飞身到了玉棺旁边,没过多久,就听得玉石崩裂之声,眼看着尸体即将破棺而出。
蓟成风原本一直静静候立在人群之中,看得几人的争斗,却并没有上心。而今玉棺即将破裂,却真正遂了他的心愿,能看上一眼尸体,于是连忙穿过人群到达玉棺另一侧,静静等待着。
“姑娘究竟为何而来!竟要毁我夫遗体!”一看上官烈尸体即将破棺,赵惜人脸上终于流露了伤悲之色,略带着哭腔控诉着。一时赢得周边一片唏嘘同情。
却见冷清纥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玉棺,冷道:“我来看看上官烈究竟是怎么死的!”
“家兄死于杀手‘无情’之手。”上官文见得这个黑衣女子如此有杀气,竟然连大哥的灵柩都能破开,不禁收敛了刚才的轻蔑之意,一板一眼答着。
却不料冷清纥在听到“无情”二字的刹那,又是变了神色,恶狠狠道:“杀手‘无情’去了哪里?!”
“他已经被人救走!”提到这个,上官文未免有些愤愤,然而大哥的死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证,想来不过是表达一番对兄长的悼念罢了。
“谁?谁救了他?”冷清纥此时的注意力已然全被“无情”二字吸引。哪里还顾得其他。
原本她到这里来,也不过是为了寻秦缺罢了。而她也早就知道,要找秦缺,必要先找到他要动手的目标。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官烈竟然这么早就已经被杀,而秦缺亦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又会去了哪里呢?
“他被一个乞丐和大胡子所救。”赵东流微笑着开口,目光一派坦然,显然是想混淆冷清纥的视听。天底下的乞丐何止千千万万,大胡子的更是数不胜数,让她单凭这个去找这两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还有一个年轻女子。”赵惜人看得冷清纥面纱后面射出的冷光,不自觉补充着。悲伤的神情淡淡残留在脸上,然而她显然也已得知了这个女子的来历,当下只想着如何把她送走,再顾不了其他。
“女子?”冷清纥脑中刹时闪过一个娇小的人影,容貌清新,目光倔强,正是秦缺为了她甘愿受了自己一剑的那一个.
难道,真的会是她?
可是秦缺与她,又究竟有什么关系?难道说除了主公以外,秦缺果真对别人有了第二份心?
正在思索着,冷清纥却突然听得断裂之声。那玉棺,果然就要破裂了。心下却已不在乎,只是当即注视了赵东流冷道:“他们去了哪里?”
“姑娘这话问得奇怪。人不是在下救的,在下如何得知他们去了哪里?”赵东流笑意不减,神情不免有些冷然。其实只从刚才那一剑,他便已然判断出了冷清纥的实力,要击退她,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既然这样轻易,那击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好!”冷清和听得赵东流这一句回答,只冷笑一声道:“春水公子,我今天暂且信你一回,如果你敢骗我,刺晨剑必定让你死无全尸!”说罢飞身而起,根本不屑于看那些武林人士一眼,便已消失在灵堂之中。
与此同时,那玉棺却也突然裂开。众人还未来得及看一眼那灵柩中的东西,却见那些剥落的白玉,突然幻化为一阵阵白烟,瞬间迷蒙了众人的眼。
蓟成风此时已然在灵柩一侧,看到这般情景,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连忙遮掩了口鼻大步上前,一手拨开雾气.
却见那白烟弥漫的玉棺内,竟然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哦。。我终于推荐上了。。虽然没有图推。。但偶知道那红字推荐也是编辑大大给的恩惠。。因为偶实在没什么存稿。。本来还在担心万一图推了怎么办。。日更3000。。。怕来不及写啊。。
嗯。。因为不担心来不及更了。。所以偶很HAPPY地宣布。。偶不卡了。。半夜开始写小莫。。哈哈。。欢迎亲们踊跃给与意见和建议。。。很华丽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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