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于是就开始操备这顿餐食,又抱柴禾又涮锅。外面的场子旗杆下,秧歌队的道具都堆在那里,一些孩子们围在那里边玩边看,求雨的人众都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老天,等着开饭。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朝廷的税官来查验‘开垦令’来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一喊,屯子里的所有人都静下来,大家齐向远方望去。
人们往东南一望,就见远处的荒地上朦朦胧胧地腾起了一片烟尘,还有“哒哒”的马蹄声,那是一些马匹疾速地朝窝棚屯这边奔来。
马蹄击打着垦荒地户的心,尘土飘飞起来,遮住了天空的太阳,人们吓得跌倒爬起地四散奔回自己的窝棚,转眼间窝棚屯场子上就空空的了。
不一会儿,三十几个骑马的人就来到窝棚屯的空地上。为首的一个官人模样的大汉从马上跳下来,对手下的一个人说:“去,把窝棚屯大爷给我叫来!”立刻有人“喳”地回了一声走了。其余的人给这人放下一个马凳,头上撑开遮阳的紫缎罗伞,在他面前摊开一条长桌,三册厚厚的账本和一个红漆的算盘“啪”地就摔在桌子上……
这时,朝廷的收租税兵已押着窝棚屯大爷和几个户里屯头快步走了过来。
窝棚屯的屯爷是徐老三,那年已七十二岁。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坎肩,一部雪白的山羊胡子飘洒在晒得紫黑的胸前。徐老三本名徐宝忠,祖籍河北沧州,家里开过镖局,因给一家大烧锅当护院“院心”不幸被人放火烧了酒作坊而倾家荡产,不得不领着儿子闯关东来窝棚屯落脚,又被众人推举为“屯大爷”,掌管着乌卡拉浩特窝棚屯几百户地户的身家性命。
见了朝廷税官,徐老三抱拳施礼,跨前一步说:“不知官爷光临屯堡,老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这次朝廷吉林将军派来的税官姓胡名奎,此人本是朝廷武官之后,因精通一些拳脚,平时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有朝廷公务在身前来收缴地租便更是飞扬跋扈,他瞪了一眼徐老三命账官打开地册说:“老头,又有多少新来地户?”
徐老三说:“回秉老爷,二十四户。”
胡奎说:“让各窝棚把地租算齐。”
徐老三说:“什么地租?”
“私入本地租种夹荒地地租。”
徐老三说:“胡爷,这二十四户地租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就被蒙公‘租子柜’收走了,我们闯关东开荒的都不易,也不能种一块地交两次租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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