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涌发合供酒篓子的活计谁都想揽到手,因这是一份“美差”。柳条有的是,运来就编就给钱。徐长友瞅着红红小脸的杏花,问:“你能行?”
杏花不惧长友,反而扬起俊脸,两只大眼忽忽闪闪的,“干啥不行?”
“编篓哇……”
“俺从小就编。俺家的粮食囤子,送粪的土篮子,打水的柳罐斗子,甚至俺爹的烟笸箩,都是俺编的!”杏花骄傲地说着。她说时,因靠徐长友太近,长友甚至嗅到了从杏花身上飘出来的农家女孩子洗脸的胰子味儿。
杏花家姓王,爹是老实巴脚的农民,因屋里的过世较早,他就领着三个闺女过日子。因他会做切糕,这一带的人就管他叫“王大切糕”。杏花是老大,那年正好十九岁,她的两个妹子一个十三,一个才九岁,但都出落得杏眼小嘴,是三个美人坯子。而且杏花又是个巧手之女,她常帮爹淘米,烀豆,跑街赶集。
那时,徐长友已当上了名符其实的涌发合的二柜,而且,院子里的一切活计都归他说了算,包括进酒篓子和收人,指派活计。可是,他已是老大不小的中年汉子啦,面对杏花跟他说话,不知怎么,他心里一劲发突突。
杏花却不觉,继续说着,“二柜大哥,这周围的人家,我只要一招呼,都能帮编!”
“都能?”
“能。”
“能编好?”
“保准儿的……”
徐长友说:“好!等哪天我去访听访听。”就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杏花信以为真,说:“哪天?我让俺爹给你下切糕,我给你做荷包蛋……”
“真的?”
杏花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说:“咱们一言为定啦!”
每天早上烧锅一开业,齐雨亭就端着旱烟袋走到院子里来,面对他酒作坊那四座酒楼子,细心地美滋滋地观察着。
春风把北方大地吹得苏醒过来了。新作坊大院里,青草旺盛,柳树飘绿,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经过徐长友的精心指点改进,涌发合的酒作坊已改成从地面到房顶都是窗子,一共六层的房式。酿酒的时候开哪层,什么时候开,开多大,很有说道。这主要决定于当天的阳光、温度、风力等等。这时节,齐雨亭已经精通了制酒的各道工序内容,他命人在院子里竖起一根高高的“风招子”,是用牛皮做的一个像胖头鱼一样的东西,底下带个转轮,风一刮,四处转动。
每天早上,涌发合大掌柜的齐雨亭,都是早早地来到烧锅,然后在院子里走一圈儿,接着往“风招子”下边一站,观看风招子的摆度,然后命令小打:“开上窗!半开!”
“开中窗!全开!”
“关下窗……”
他的话,就是“皇上”的令。谁也不敢不听。
因他经过观察和从徐长友那儿学习观看,已有了足够的经验。开哪扇关哪扇,调整房子里的阳光照射面积和温度,能使酒出得更多,出得更香。
而酒一出锅,就开始定度。这个活就是徐长友的拿手好戏。
头一锅酒一出,先要“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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