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来了——!”
“福到没到?”
“福到了——!”
于是,一家子人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前呼后拥地把老爷子齐发扶上炕,一家子人愉愉快快地过起大年来。
年刚过完,正月初八,二道沟老毛子法衙和东院的官司开庭传票就下来了。齐成山放话,这打官司的一切事,都要瞒着老爷子,别让他着急上火。于是家里人谁也不告诉他,光让他在炕上好好呆着,抽烟。
对于官司,齐成山和胡明都托了人,首先是韩狱头的儿子韩凤桐找到了二道沟法衙的一俄人当差,递了话,上了项(钱);中国衙门这头也动了钱,开庭那天,长春府衙派了一名“文案”去“听证”。
开庭之后,原先伊万诺夫一口咬定积德泉东院二号井一开,使二道沟火车站水塔的水压下降,影响机车加水。接着他提供了一大堆关于水塔水表下降的数字,看起来很是合理。
被告方出庭是胡明。
胡明一口咬定,我积德泉的水线打进用水在你车站建水塔之前,分明是你的水塔打在了我的水线上。
俄人法官说:“证据。”
于是,胡明出具了大量的证据。
胡明出具的证据更充分。他甚至拿出了当年作为“胡家窝棚”时期和老积德泉的打官司的证据。当年,他作为被告,积德泉说他打在它的水线上。这一点,本已是十分充分的证明,可俄人法官还是说:“请找证人。”
于是,长春府衙的人说:“这一切都是十分贴确的。当年我们就受理过此案。”
俄人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于是休庭。
这明明是恶人先告状。可俄人法庭明显地向着二道沟火车站一方,在二十天之后的第二天开庭时,俄庭一开始就立足调解。
俄庭说,既然中方和俄方都在一条“水线”上,你们双方就私下解决吧。但因俄国的铁路是中国政府给授权修建的,因此要受到法律保护,造成的损失,完全由中方出。
胡明代表被告一方,一口咬定东院老井打在水塔建立之前,
如要说压了“水线”,应该是俄人的水塔压了积德泉的“水线”,要赔,首先由俄人先赔。双方又是争执不下。“调解”不成,俄人又把此案推给了中东铁路法院。
由于两次开庭,伊万诺夫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反而差点让积德泉占了便宜,于是二道沟法衙就把此案“甩”给了中东铁路法院。中东铁路法院本不在宽城子,而是设在哈尔滨往东的“五恰司”(一面坡),离长春足足有两百里。
看看二道沟法庭有意拖延此案,齐成山和胡明就去询问,一看,法庭门口已贴出告示,大致意思是,宽城子二道沟火车站隶属中东铁路总局管辖,这儿发生的官司,一律到五恰司总法院自己去解决。
原告竟然拿出一副被告的姿态,这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可是,这口气还没出。
俄人法警在积德泉东院贴在二号井上的封条还没启封,可是工人们不管那一套,已经撕开了封条,照样打水……
这天,齐发来了。
原来,他在家实在待不住了。一天光在炕上吃吃喝喝,再说,二十几年没回家了,南烧锅、东烧锅的他都想去转转看看,可是不知怎的,家里人就是不让。
这天,已是春天了,又是四月十八庙会,家里的人都出去逛去了,齐发对儿媳说:“我到院子里走走。”出了门,他却叫来一辆马车,就直奔了东烧锅。
进了院,正赶上工人们一边骂着老毛子一边撕着二号井上的封条,正在打水,齐发就赶上了。他问:“咋了?井上怎么还封着条呢?”
挑水的小伙计说:“俄国人干的。”
“他封咱的井干什么?”
“哼!说咱们压了他的‘水线’。官司都打了半年多啦!”
“打官司?”
齐发想了想,明白了。怪不得这些日子家里的人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出出进进的说话都背着他。原来是有官司呀!
他气得把手里的手杖往地上一拄,说:“把齐成山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齐成山和胡明都来了。
齐成山一看老爹气乎乎地坐在井台上,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问:“爹,你咋来了?你来咋不到屋里?”
齐发说:“我到哪儿还不一样。你们拿我也不当个人啦!是不是?”
齐成山说:“爹你想哪儿去啦。”
“我想哪儿去了还是你们想哪儿去了?啊?你们明明有事瞒着我,你们打官司也不告诉我!”
于是齐成山说:“爹,这正想告诉你!”
胡明说:“大柜,俄国人败了!”
“败了吗?”
。=,,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