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德洛夫亲自把齐家父子送到街口,并一再叮咛后天一早或晌午,前来取钱。
可是齐发父子俩,老实厚道了一辈子,没想到彻底上了沙德洛夫的当。
再说,齐发和齐成山去找沙德洛夫的消息是徐绍武告诉父亲的。
徐玉一听儿子的话,心中不能不打开了小算盘,他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羌帖贬值,积德泉要摊上厄运了……”
月仙说:“那怎么办?“
徐玉说:“要说赔,咱们赔得少,咱们只占一个股。而老爷子和大哥他们,共占两个股。”
月仙说:“一个股也是股哇。”
徐玉说:“嗯。”
月仙说:“眼下,孩子们眼瞅着大了,动不动的就得用钱。现在急等下恰,有什么能搂点钱的办法吗?”
在世事变化之时,人心往往起了波动。
这些年来,徐玉一直是兢兢业业地为积德泉操劳,他也清楚上辈子老人和积德泉的关系,可越是这样,心中越是为自己不平。
是啊,没有徐家,就没有齐家;光有水顶不了酒呀。现在,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了,是得想点办法了。
这时,妻子埋怨他说:“你呀!就是个死心眼子。我早就跟你说过,积德泉多发,也是人家齐家的!”
“别说啦!”徐玉有些心烦。
“哼!我不说谁说?”
“你好!你妹子都干了出格的事……”
他是指小琴。
那小琴和伊万诺夫的风流事,后来终于传开了。就在伊万诺夫告积德泉占了二道沟火车站水楼子“水线”的官司时,胡明气得,一下子把怀崽的小琴嫁到兴安盟一个地方去了。所以这事,也曾一度让徐家抬不起头来。
一提这个,月仙就委屈地哭上了。
徐玉明知自己不该在此时提这个,于是又劝:“行了行了。我是急的。我哪知道眼下会出现这么个事情。”
月仙不哭了。
她擦了把眼泪,又聚精会神地计谋起来他们家的事来。
徐玉在屋地上来回踱着,烟一棵接一棵地抽。他想了想,说:“眼下,只有把销往长春老街中国市场上的那些积德泉提价,多少能挣点。”
月仙说:“可老爷子不是不让提吗?”
“都什么时候啦,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的时候,还讲那一套?”
月仙说:“那你抓紧办吧……”
月仙给丈夫找出一件不显眼的衣裳,让他披上立刻去三道街,找王家果匣铺,因他早已说好把这批酒高价出售给他。但所说高价,在一般人看来还是低价,也得让人家挣点。
再说,这些日子里,日本满洲物产株式会社的小仓次郎早已发下人员,不管是中国市场还是日本附属地市场,只要见到积德泉,一律拿下。
其实在这种时候,是最能看出人心的。积德泉准备价格稍低销给长春老市场的酒,分四批存放在外柜包括徐玉手里,其他几个人,当听说羌帖贬值的消息,他们有几个也动了心。因为市面上近日积德泉价格猛涨,谁不想捞一把。
而这一切,只有齐家父子蒙在鼓里。
夜,渐渐地深了,徐玉在儿子绍武的陪同下,悄悄来到三道街老王家果匣铺,正赶上人家刚要摘板,就听人家爷俩唠叨:“爹,市面上积德泉价上来啦。”
“是,我也听说啦。”
“可咱们从徐二柜那儿定的货,价格和这差不少哇。人家能不能不干?”
“不能!不能!”果匣铺老掌柜满有把握地说,“咱和齐掌柜多年交情,都是买卖人,哪能说变就变?”
“但是,爹,随行就市,也是常有的事。”
“不能,酒已给咱拉来了,他们还能起走?”
……
徐玉父子俩一听这话,等于一下子给他们提了个“醒”。
是啊,这市面上积德泉的价都涨飞了,这批酒可千万不能偏低卖给他。当下,爷俩就定了,爹让儿子去雇一辆人力车来。不一会儿,人力车停在了王家果匣铺的门口。
一看徐玉,一看人力车,王掌柜愣了。
他说:“徐二柜,你这是……”
“来起货。”
“什么货?”
“积德泉……”
王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气得往门上一靠,说:“买卖人,说话算数。不行找你们齐掌柜!这批酒你起不走。”
“定要起走!”
“起不走。”
一看双方吵起来了,果匣铺老板的儿子立刻派一个小打去给积德泉齐发送信。
烧锅里,齐发父子刚刚歇下,一听说徐玉销酒变价,气得齐发有些不信,他穿上长袍,在儿子的搀扶之下,立刻乘上马车又赶到了三道街。
齐发不能相信这是事实,齐成山也是不信这是徐玉干的。
多少年啦,齐徐两家不分心,不隔意,事事商量着办,不说肝胆相照吧,也不至于分心起异地偷着来。
还是儿子提醒说:“爹,这件事我看也兴许。”
“嗯?你是说徐家他们?”
“对。”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