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里是云梦国?哪里是‘幽洲’?”
“不知道。”
大伙儿一听,都笑了。王云堂说:“又来了,他又来了。尽是一些个故事!”
吴世贵说:“不,这不是故事。这是真的……”
“真的你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有诗为证。”
“诗?”
“对。”
“我们可没听说过!”有几个客人也说,“老吴,你说说看。”
于是,吴世贵一边给王云堂掌柜按摩一边说:
螺历祖师手艺高,六六三十六长刀。前六刀来后六刀,左六刀来右六刀,眉毛弯弯八字刀,耳朵旁边顺风刀。一进剃头馆,就把领子窝。男剃前,女剃后,僧家道士剃左右。剃完头,不算完,随手打出这五花拳!(指按摩)
“好好!”大伙儿齐叫好。王云堂说:“你小子是真行啊。赶明儿个告诉齐成山,给你个号,省得你总花钱买酒……”吴世贵一听,说:“大柜,这是真的?”几个客人在一旁说:“吴剃头,你还不赶快谢谢大柜!”
吴世贵把手中的小木梳往起一立,双手捧着,拿腔使调地双手一拜,说:“大柜——!小徒这边有礼——!”
大伙儿又是一阵欢笑。
王云堂问:“吴剃头,听说你有家口了?”
“没没没。谁说的?”吴世贵显得有些尴尬,口齿也显得不伶俐起来。
“有就是有。”大伙儿说,“干吗瞒着,我们又夺不了抢不去。”
“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吴世贵赶紧地推脱,同时大家也看出他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也不再去问了。
这时,剃头铺的门“吱”一响,进来一个女的,用一只手捂着一只眼睛,说:“吴剃头,快给俺翻翻。风太大,迷眼睛啦!”当时座位已全满,王云堂就势站起来,说:“坐这儿吧。”于是给那女人让座。
那女人坐下去,麻利地把脸递给吴世贵。吴世贵翻开她的眼皮,一把将剃头刀子拿过来。大伙儿都吃了一惊,怎么,迷眼还用刀子?只见吴剃头把剃刀的刀把吹了吹,然后在女子的眼皮上麻利地赶了一下,又轻轻一吹,说:“好了。”
那女的眨了眨眼,说:“真好了。”
她站起来,对吴剃头说:“俺走了,谢谢你吧。”又冲大伙儿点点头,一笑走出去了。
王云堂又坐下,问:“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日本桥北胡同里的。”吴剃头说,“说咱这儿后边有个她姨家,总来。”
一个客人接话:“是马婆子水果店的亲戚吧。她是在‘连盛班’劈账……”
吴剃头:“不知道。这话你可别给人乱说!”
那人:“乱说?扒了她的皮我都能认出来。马婆子水果店的伙计刘备俺们是朋友,他知她的底。不过,她也挺苦。丈夫死后,自个儿拉扯三个孩子,没招了,她这才去连盛班劈账……”
王云堂说:“劈账?”
“劈账就是借房头子。”那人内行地说,“就是借窑子里的地方,窑子里来了客人,妓汝不够,就点她来。完事走人。所得和人家窑子对半,或三七,或四六!”
“嗬,你还挺知道的?”有人说。
吴剃头的说:“人家的生意,咱别议论了好不……”
大伙儿又哈哈笑了,那人说:“不说不笑不热闹嘛。”
这时,吴剃头把话题一转说:“大柜,偷酒案处理得咋样啦?真是什么人都有,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吴剃头:“院里鞭打偷酒的,也教育人。”
“你指什么?”
“小良子一叫唤,客人就问,这是谁在打人。我说,积德泉。”
“你说了?”
“说了。我说人要行好事,别做见不得人的事。这不,偷酒,挨罚,天经,地义。”
“唉……”王云堂打个唉声,说,“我也是不得已为之。如果不严厉点,都这样下去,咱的老烧锅不就完了吗?”
就在这时,剃头铺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给王云堂赶车的车夫走进来,问:“老爷在这儿不?”
吴剃头说:“在呢。有事?”
车夫说:“出事了!”他慌忙地走过来,伏在王云堂耳边说了句什么。王云堂立刻站起来说:“我得走……”
但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见王云堂匆匆走出去,吴剃头喊了声“慢走”,就见王云堂出了剃头铺,急忙跳上他的小车子,然后一溜烟地往他家方向驶去,而不是回烧锅。
原来,任何事情都有巧合在内。
那天,绍武也在大车店里看戏呢。就在当天白天,双镖领着绍武去见了龙爷。龙爷问明了事情的经过,说:“这事可以办,但我不能出头。”
双镖说:“但人质……”
龙老爷说:“你去和双镖办吧。回来人质可以押在我家院子里。”
“好吧,那就多谢龙爷啦。”
有了龙爷这句话,双镖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帮助朋友谋划这件事啦,这叫人办事的能力。
出了龙爷处双镖问绍武:“王云堂的大儿子经常出门吗?”
“出。他老大、老二隔三差五地就到这一带收酒款,不愁他不路过兴隆山……”
“好,就这么办。”
当时,绍武一见王云堂的三儿子浩生坐在大车店的人群里看戏,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是老天有眼,他知道王云堂最疼爱的就是他三儿子,怎么他今儿个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绍武也顾不上分析了,戏也不看了,立刻出了屋子让人去找双镖。不一会儿,双镖就领着几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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