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现在开始吧!”朱克勤问,“你怎么不上班了?”
满贞说:“市里的交通株式会社不景气,把女的卖票人员都裁下来了,所以我就不干了!”
“你男人呢?”
“离了。他不是人!成天喝大酒,待我不好,于是我们就离了。后来,我就待在哥哥家。”
“你哥哥那儿都经常来什么,什么样的人?”
“剃头的!理发的!”
“不不,这我知道。我是说都是哪部分的人。”
“都是烧锅上的工人多,也有旁边的一些买卖人,手艺人。”
“他们经常说些什么?唠些什么?”
“这,我没太记。你能不能举个例子?”
“比如,说日本人啦,说满洲国啦,什么的。就比如说‘满洲国旗,黄的面大’一类的话……”
满贞心下一惊,她明白了,原来哥哥的剃头铺,真是一些工人来,而且剃头理发的都在讲日本人,骂他们,也真说过“满洲国旗,黄的面大”。当时她还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哥说,这就是希望“满洲国”快点倒台子,并且早晚不等的意思。可是,她一回答却是:“什么?没听说呀!怎么黄的面大呢?”
朱克勤说:“没有就算了。不过,一些人你和他们经常来往吗?”
“谁?”
“一些邻居。比如烧锅的大小厨房啊,外柜呀,院心哪,还有门卫老孙头。”
“也都是一些经常接触的人,不是太熟。因为烧锅院里,我不常去,只是一些熟人,我常走动。”
“都谁和你走动?”
“比如三六九的兰嫂,比如悦来客栈的刘家……”
听到这里,邱付宾突然Сhā话:“啊对了,你说说兰嫂家。她到底是哪儿的人,对你说过吗?”
“说过,是磐石一带人,是种地的。”
“她说过没有,是为什么跑到长春这个地方来了?”
“不知道,就听说家里庄稼不收成,到长春来做点小生意……”
“可是,她兰嫂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嫁给了李喜瑞这个比她大好多的男人?还瘸。另外,你听说过她男人的脚是怎么瘸的吗?”
“从小马踩的。”满贞说。
“马踩的?你见过?”
满贞说:“我亲眼所见。”于是她就把那天她去兰嫂家给看鞋样,怎么踩了人家当家的脚,又撞洒了水,她于是怎么脱下他的鞋,发现少了两个趾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加了一句:“齐刷刷地少了两个!”
听到这里,邱付宾立刻坐了起来。
他对满贞说:“你再说说,是哪两个趾头?”
“是左脚的二脚趾和三脚趾。”
邱给朱使了个眼色。于是朱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今儿个回答得很好。以后随时通知你,你再来。好,回去吧!”
满贞点点头,急忙走了。
听满贞下楼去,邱付宾对朱克勤说:“小朱,现在有一个重大的线索。他妈的,姓李那小子的脚,备不住有问题。如果不是从小残疾,那准是红伤,备不住是枪打的。如果是马踩的,不可能齐刷刷的,而且还是两个!”
朱:“你是说,他是第十六混成旅的人?”
邱:“第十六混成旅厉害。那天我看这小子就是杀气腾腾的样子,而且一劲地回避咱们。我看像第十六混成旅的人……”
“那怎么办呢?”
“让我先摸摸他的底。”邱于是交代,“你先继续正常摸底,通知积德泉的人,一个一个询问,我来对付这个兰嫂。”说着,他神秘地向下属眨了眨眼。
下属朱克勤知道邱所说的“对付”是啥意思,但又不好明挑,于是说:“那就这么办吧。明儿个,我再给你开个房……”
“好。就开八号吧!”
“为什么八号?”
“八是发。说明咱们的估计按着成功顺利的方向发展……”
“哈哈哈!”二人各揣心腹事地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第二天上晌,朱克勤让满贞通知兰嫂第三天上午去东广场治安科,进行治安询问。
夜里,李喜瑞Сhā上前门,又到后院接兰嫂。兰嫂每天都给夜班的烧锅工送一趟姜汤。这也是前几次工人罢工之后,王云堂又给工人增加的一项“福利”吧,不管如何,工人们也多少觉得老掌柜的也有所变化。
兰嫂的姜汤熬得好喝,送去时不凉不热。夜班有,白班没有,因为白班人人都能轮上。兰嫂每次回来都已经夜里十一点啦。
丈夫的愧疚一直在心底。事事都得让妻子操劳,可是他的腿脚不利索,真是苦了她呀。可是,他今天担心的是下晌满贞来,告诉兰嫂去询问的事,他心里一直不安。
远远的,兰嫂拎着一只空桶从烧锅里出来了,门一开,一股白汽从烧锅里飘出来,升上了天空。
天空,已经出全了星星,月亮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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