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森站在队伍的右半边,靠近队尾。他挑了一件类似铁头木棒的家伙。阿蒙森使用武器的经验实在是有限,外星人提供的各式武器他一样也不认识,当中只有这种木棒和他小时候跟哥哥打架时用的棍子有几分相似。要是手里有支来复枪,阿蒙森心里会踏实得多,可外星人压根儿没给他们这个选项。当然,他也可以什么都不选,不过要论徒手搏斗的话,他更完完全全是个废物。
像船长一样,阿蒙森也注意到聚集在看台上的观众里没有男性。的确,这只是个学术问题而已,对改善眼下的处境毫无意义,但它却正是阿蒙森毕生孜孜求索的那类问题。要是生命还能多延续几分钟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来研究这些外星人。抛开那些崇高的目标不谈,这样至少能让好奇心得到满足。阿蒙森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在死前把知道的信息传递给那些能将其加以利用的人。
格斗即将开场,角斗场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外星人,阿蒙森估计怎么也得有两万多人。从外表来看,这些外星武士的装束很统一:全都身着闪亮的黑色铠甲,脖子上戴着黑项圈,上面垂着几条闪闪发光的流苏(这样的饰物在她们身上屡见不鲜),从头到脚装备着量身定制的武器。不过也有例外,在刚才那场奇特的“乐透大抽奖”中,和麦克拉伦一对一的大个头外星人就有所不同。她显然也是个武士,但不是普通武士:除个子大之外,她佩戴的项圈上还饰有符号,与护胸甲上的神秘铭文相同,而且她身披黑色斗篷,手里举着的那根权杖怎么也得有四十斤重。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她只带了一样武器——一柄短剑。不过阿蒙森怀疑,这个武士才是这十来名外星人中最危险的对手,特别是看过她的穿墙绝技以后,阿蒙森对此更加深信不疑。其他船员都认为这不过是外星人用全息投影造成的幻象,阿蒙森没有反驳,但他非常肯定,他们看见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她就那么从石头墙里走过来,那可是一堵几乎有整整一米厚的墙。阿蒙森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个外星人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相信魔法,但这个文明的科技之发达,已经远远超出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这么看的话,也许也算是一种魔法吧。
至于其他外星人,她们和这些武士相比有两个明显不同的特征:身上穿的是长袍,手指上也没有利爪。过去几小时里,阿蒙森一直关注着不同外星人的举动,现在他明白,袍子的颜色代表不同的社会分工。像医生的外星人穿白袍,铸造武器和为人类量体裁衣的穿黑袍,那些重建奥罗拉号计算机系统的外星人穿的则是深蓝色袍子。所有人都有高度专业化的分工,而且有的群体——尤其是医生和重建计算机系统的外星人——显然不需任何可见的科技介入,就能和其他系统(如果将治病的粘胶和那剧场式建筑的水池里的黑色基质也算作系统的话)相互结合。
阿蒙森扫视人群,至少看见二十多种不同颜色的袍子。表面看来她们的分工似乎已经很多样了,但和人类一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在人类世界里,不管是修厕所还是修飞船,都有专门的技术,要掌握其中一门往往要花上好几年时间。外星人自然也需要类似的分工,然而在场的这二十多个族群远远代表不了那么多纷繁的种类。或许她们学习一项技术需要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每个族群都能同时掌握某一领域内的多种技术。比如她们的医生,只需要这一个族群,就能让人类医疗界的各类专家统统下岗。几个小时前,即使是在对她们的人类实验品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外星人就已经在治病疗伤方面显示出超高的水平。
这时其他人都在关心接下将会发生什么,阿蒙森却陷入了深思。想到外星人的这些奇异特质,他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哪怕自己的猜想仅仅是接近事实,这些外星人也必定会在与人类的战争中占据难以估量的优势。骁勇强悍的武士在前线奋战,身穿长袍的姐妹在后方充当几乎无所不能的后勤军团——什么也阻挡不了她们。
阿蒙森死死地握住手中的铁头木棒,握得所有的指节都没了血色,他在心中第一千次咒骂把他们带进这个星系的残酷命运。
小伙子佐藤和见习军官安娜·扎连斯基分别站在姚铭左右。刚刚姚铭见到船长飞快地递来一个眼色,便凭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会意地点点头,站到了两位年轻见习军官中间,赖莎则站在安娜的另一侧。姚铭很清楚,在接下来的死亡考验中,任何保护都只是徒劳,也知道没有人会怀疑这场异星决斗的最终结果,但他打定主意,即使要死,也绝不能让这两个年轻人死在前头。
姚铭曾考虑过选一把做工精良的外星宝刀,但最后还是像船长和少数几位船员一样,觉得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武器最可靠。他虽然也精于刀术,但拳脚功夫更胜一筹。有拳脚做武器,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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