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斯所在的先头部队由格里辛中校带队。法盟外籍军团将编入新成立的海军陆战队,从此成为其麾下的一个团,军团此次特地派格里辛前来,就是为了协调这项工作。米尔斯得知,为了维持法盟外籍军团的独立实体地位,上层之间的官僚战打得不亦乐乎,其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卡伦之战,只是形式不同而已。但最后,留给军团领导层的选择简单明了:要么成为新海军陆战队的一部分,在日后的作战中继续保留其精英部队身份;要么被解散,编入新国防义勇军的各个编队。这支义勇军正计划加入尚在筹备阶段的联盟政府,其各个编队将负责所有行星的国土防御任务,目前也还在组建之中。
法盟原有的作战团几乎已损失殆尽,面对这样的最后通牒,他们只得选择让军团加入海军陆战队。
米尔斯与迎接队伍中的士兵握手致意,就像他和在场的多数外籍军团战友一样,这群陆战队员也都是卡伦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但“老兵”这个词只是相对的:这些陆战队员谁也没有真正和敌人交过手。但命运对于米尔斯和他的战友却是如此不公,让他们与那些克利兰人频频交锋。那些陆战队员——陆战队的战友,米尔斯自己在心里纠正——迫不及待想要弥补这点不足,急着要从他们外籍军团的士兵这儿借鉴点经验。
几乎每一个对卡伦战场上的故事有所耳闻的人,在见到米尔斯后想听他讲的头一件事,都是他和大个头克利兰武士之间那场著名的肉搏战。这些军团兵当然也不例外。
米尔斯总以为,将这辈子最最刺激的这段传奇经历一遍遍地机械重复后,讲起这段故事来应该就不那么困难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他越讲越是难受。米尔斯从来不是个爱做噩梦的人,可是自从回到家,那武士就开始频频光顾他的梦境。他常常夜半惊起一身冷汗,像刚跑完马拉松那样大口喘着粗气,记忆中那张狰狞的蓝脸和惨白的獠牙就飘浮在他眼前,久久挥之不去。说到底,这点聪明他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他自尊心太强,不肯寻求心理咨询。他也知道军团——还有海军陆战队——需要他和像他这样的幸存者,他哪里浪费得起时间去和精神科医生饶舌。更何况这将让他失去任何可能重返战场的机会。跟其他种种困扰相比,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士兵们急不可耐地想要听米尔斯的英勇事迹,米尔斯只好满足这些热切听众的要求,只是他会把双手藏在桌子下的大腿上,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他紧攥成拳的双手是怎样剧烈地颤抖。
已晋升为一名地球海军(即将更名为同盟海军)上尉军官的阿米莉娅·卡特赖特坐在尼克斯号的驾驶椅上,这是一艘新近投用的军用信使船,船上的导航计算机正在进行重返常态空间前的冗长报告,卡特赖特的双手紧紧握着飞船操纵杆。这几周来她已经执行了五趟任务,这一次也将像前几次一样,从一艘补给运输船上开始航程。从这艘船部署的位置跃迁到卡伦星大约需要一天时间:远可避开星系内克利兰飞船的侦查(但愿如此),近可最大限度地缩短信使船的飞行时间。
尼克斯号及其姊妹船的设计最为注重速度和机动性,现正被用于监测卡伦星的动态。这些飞船带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更让人心灰意冷。
如果说人类曾经抱有在短时间内迅速收复卡伦的希望,在执行最初几次侦察任务的信使船返航后,这点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卡伦正以可怕的速度经受着改造。尽管现在看来,进行中的这些改造并不威胁人类的生存,但外星人正重塑整颗星球的地貌,说卡伦已经“脱胎换骨”也毫不为过:大气被改造成多种化合物混合而成的气体,显出一种轻微的绛红色调;星球表面的大片沙漠正在变黑,像是被改造成了某种黑色的海洋,人类曾试图分析它们的成分,但至今仍旧徒劳无果。
卡伦人的命运变得愈加飘忽难料,但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执行侦察任务的信使船捕捉到的来自卡伦地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少,每次记录下的都是心碎而绝望的哭号。克利兰人正在屠杀卡伦人,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人们所能拼凑起的最接近事实的猜想就是,外星人把卡伦的人类成群赶进专门建造的角斗场,逼他们战斗,然后战死,与奥罗拉号船员的遭遇一模一样。男人,女人,孩子,一视同仁。人们被迫应战,假如拒绝,便会被干脆地结果性命。人类正经历着的,是一场存亡之战,战败者只能落得种族灭绝的下场。
“超空间倒计时准备,”导航计算机的声音响起。有了上次跃迁的数据,卡特赖特进一步精确了坐标,她为本次任务设定了一次近距离出没。信使船将出没在一个理论上的临界位置,一旦超过这个范围,小飞船的安全就将受到行星引力井的严重威胁。
随着计算机倒计时接近尾声,卡特赖特开始猜测这次星系里会有多少飞船。平均数字是一百艘,其中大概有一半是信使船,剩下的都是驱逐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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