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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75、69 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

十八年前,前朝覆灭还未足两日,长安永乐宫兴安殿的檐梁飞灰在大火的滚烫里还未殆至冰凉,安陵广就亟不可待地于金陵城中称了帝,建大齐,国号昌平。

续日,长安宇文氏于长安旧址继立燮国,自此,东齐西燮呈鼎立之势,以太­阴­山为界,各霸一方业土。

昌平元年,十月十二,颐华宫甄妃诞下一子。

奇~!甄妃产了两日,直至二日亥时,颐华宫里端盆子等训的宫女太监们才沸腾起来,吵嚷着奔走至殿外,向在那时刻守着如普通父亲一般焦急的皇帝报喜:是个小皇子。

书~!这是新帝登基后所得第一子。

网~!那日还是深秋,天上却已悄悄地降霜飘雪,无声无息地覆住了整个颐华宫。

年轻的皇帝用明黄的襁褓裹着这初生的孩子,推开宫门,踏下玉阶去。

天上有明繁的星,托得整个天宇无限弘广,他静伫在这一场来得特别早的瑞雪里同孩子讲话,怀中的孩子似是能听懂,一直睁着明亮的眼睛望他。

究竟世上有没有明珠可以形容那样澄透的眸光?比夜明珠还要明亮。

吵嚷的太监丫鬟静下来,全拥在殿门口不敢上前去,就连皇帝身边的跟班太监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有致命的吸引力,必要一直凝神看着,才知日后不会错过一段传奇。

颐华殿里侯生的七七四十九盏烛焰燃出盛灿的光将一地雪白烘成了微黄|­色­,那对年轻的父子却远立在明光照不见的雪地,融陷在深深寂寂的黯蓝里,像这恢弘的宫,必要锁住心内许多最初最纯真的梦想。

安陵广面­色­平和而深敛,用平等的语气同这个才刚来世上的孩儿说话,身为皇子,有些事情必是一出生就要知道。

后来,安陵广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块符令,通体圭白,­色­醇且沉。

四皇子安陵予与其他帝子标明身份的令符都不同,不是清一­色­的金牌令箭,而是一块上古的圭玉,虽未及金贵重,却能见出一份百里挑一的独特来,由此,朝野上下初初身为人臣的臣子们心里都有了些谱,知道以后该把着风往哪边吹。

可这风还未吹起来,四皇子就殁了。

*****

而今,四皇子重现于世,端上的,就是这件动辄牵连两国交战的事。

要捏死一个无名小卒,往往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毋须有,拣着自己习惯的招式,怎么高兴怎么杀,但死的地方一定要选择慎重,比如前阵尧国和燕国开战,就只是因为在边境上,你国赶驴的把我国放羊的给撞了。

两国交兵,总是早早就在帐中运筹帷幄酿足,只欠一个出兵的借口。如今,苏锦凉成了这东风。

东风倒是来了,可要不要火烧赤壁,芭蕉扇还是握在他独孤肃手里。

两国相持鼎立从来就不能成为长久之势,必有一方要吞并另一方,独孤将军纵横沙场,从未打过怕的仗,从未遇过服的人,区区一个小皇子的震慑之言又何曾放在过眼里?若是忌惮,也只是忌惮这时机尚未成熟,西燮还有着些边国的隐患,东齐实力又不容小觑,两国看上去仍旧平和交好,皇帝并无征意。

说白了,有些君无意、臣有心的意思。

可独孤肃在听见顾临予自报身份时还是身形一震,手下稍松,苏锦凉就倒了下去。

他无暇顾忌这不相­干­的野民,只深深眯起那双猎鹰般的眼仔细地揣摩打量了对面的年轻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却已有了天赋异禀的气魄,特别是那双眼,如凛冽寒潭,勇危无惧,深幽沉敛。

毕竟还是老道的人,独孤肃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袖口,傲慢地开腔:“东齐四殿下被母妃迫饮鸩毒而薨,皇帝亲自讣告天下,举国哀悼,老夫虽不是齐国人,闻此等骇闻也是断不敢忘的,四殿下千秋至今已有十八年,期间从未听闻有何异谈,老夫凭甚要相信你?”

“上古圭白玉将军总是认得。”顾临予淡淡道,放下臂来持着那枚玉符,直视着他的眼“如若不信就劳请将军过来一验吧。”

彼时,苏锦凉有些跌撞地被于夏之搀起来往台下走,卫灼然亦快步行过来一同扶住她,踌躇着融进前排的人群里,苏锦凉像普通百姓一般仰视着他 。

她直愣愣地瞧着台上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是他,每一点都是,可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好陌生,一点也识不得。

独孤肃近探了那枚玉符,神­色­有些复杂,又复凝着顾临予好久,同他低语了些什么。

顾临予神­色­有些许不悦,淡淡道了一语,独孤肃闻言只顿了一瞬,便托着流云宽袖略作了揖,转身收兵回府了。

兵士一撤走,百姓也觉得这戏该没啥下文了,纷纷散退回家说书:今天这戏儿还挺­精­彩,刽子手没杀成|人,倒叫杀人犯把他给杀了;头一回见着独孤将军亲自监斩,却拱手把犯人交给了劫囚的……奇得很,劫囚之人居然还是东齐那边死了好多年的皇子,当朝皇子救前朝孽党,啧啧,有趣了……

人潮在谈笑间散去好多,本是黑压压的大片突然间就空了,土地城墙原本的­色­泽又显露了出来,四野顿时无垠旷达。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早先立于一旁的黑衣男子快步踏阶上台,摘掉蒙面,躬身拜问:“殿下,您怎么……”

他话还未吐完,就见顾临予出手拦言,未顾他半分的,匆匆下台追上那正欲离去的貌美女子。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似一只振翅翩翩的蝴蝶,顾临予飞快赶上拉她的手,被挣地甩开了,他再去拉,死死地。

杜危楼努力地想挣脱他,挣着挣着手上就自己失了力气,终于流下眼泪来,泪光里闪着许多的委屈和失神,她抬脸凄楚地问他:“为什么……”

他被她的眼泪撞碎了神魄,紧紧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神­色­紧张,在她耳边颤抖着唤她:“危危……”

危危……危危……危危……

她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样的画面其实很像电视里常见的:娴秀小姐与温柔公子分别数月,再相见时那一次和着眼泪、甜蜜与相思的缱绻相拥。

她本以为这样的表情是不会在那样骄傲的两个人面上出现的:失魂落魄,情难自禁,跌跌撞撞。真真就如相思苦短恨水长的才子佳人一般。

苏锦凉眼睛也不眨地凝了片刻,尔后伸出手,是好的那只,轻轻拉了拉卫灼然的袖口,仰脸问他:“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

长安较之建邺,日光要盛得许多,行到哪都是亮堂的一片,可暖意却不比金陵,它­干­燥,多风,冬天里凉意刺骨。

苏锦凉坐在大堂正门口,光满当当照着的地方,一碗一碗地吃饭。白花花的米饭,她可以不就什么菜地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她不流眼泪,也全无半点伤心的神­色­,只是对手中捧着的碗特别地贪婪,一碗接着一碗,卫灼然看着,手中的筷子也不觉停下来了。

他蹙眉看于夏之忙不迭地给苏锦凉夹菜,一筷子还没落下去碗里就又被她扒光了。于夏之轻柔地抚她的背:“吃慢点呀……这不没人和你抢么……”

卫灼然知她心里堵,便不劝拦,只叫小二把米饭给换成粥,好歹能消化得快一些。

可粥刚呈上来,她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碗底又是­干­­干­净净。

小二看得瞠目结舌的:“卫公子,您这朋友……当真海量……海量!”他边上菜,边把手巾往肩上一搭,“不过贵小姐,饭食七分饱,瞧您这小身段,还是别吃太多的好。”

卫灼然皱了皱眉,把她继欲捧起的碗拦了下来:“锦凉……”

“不能吃了吗?”苏锦凉抬起满是迷茫的脸,响亮地“嗝”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那好,不吃了。”

她“腾”地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人格外的­精­神,“蹭蹭蹭”地就往楼梯上跑。

卫灼然和于夏之皆没明白过来,对视一眼忙跟上去。

“你去哪?”卫灼然站在台阶上垂眼望她。

“开房睡觉呀……我不向来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么?”苏锦凉抹了把嘴巴,好奇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跟我喝醉了似的……那粥里又没搀酒。”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真诚又自然,看不出一点强打欢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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