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但见亮白的天空下,耶律阿保机手执马鞭立在不远处,身着深灰色裘装,头顶厚厚的黑色熊毛帽,脖颈上还围着黑色熊毛领,正斜睨着眼盯我。
众守卫见是他,连忙闪开,齐齐向他行礼,耶律阿保机却是没管他们,一直盯着我,嘴角略微一牵,冷冷说道:“伤好了就又不安分了是吧?”
已经习惯不去理会他的傲慢无礼,我望着漫天飞雪呼了口气,转身回了帐篷,不想,他却是跟了进来。
实在没精神应付他,我正想托辞让他出去,耶律阿保机却是一边掸自己身上的雪,一边低头兀自说道:“准备一下,马上跟我去临潢府。”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低嚷道。
抬眼瞅了瞅我,他把头顶的帽子取了下来也掸了掸,说道:“听不懂吗?准备去临潢府。”
反应过来,我皱了皱眉,纳闷地问他道:“我为什么要去?”
耶律阿保机把帽子戴好,看着我道:“正月期间,我可能就要继可汗大位,届时,你兄长朱友文也会来,难道,你不想去跟他见面吗?”
我愣了愣,随即疑惑道:“我并没有一位兄长是叫朱友文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耶律阿保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说道:“是你爹新收的义子,本名叫康勤的。总之,不要再耽误,你速速准备,我们马上就起程。”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恍然明白过来,有种难以言明的滋味涌上心头,复杂,隐晦。
我想,既然是康勤,见一见,也好。
因为没什么可收拾的,随意擦了擦脸,我便走出了帐篷,旁边的守卫见状,朝我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我走到了一辆马车前。
这时,只见韩知古披了个白色的大斗篷,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正一手牵着一匹马,向着一旁站着的耶律阿保机抱怨道:“少主大叔,你就是见不得我舒服,一大清早的,用得着那么急吗?”一见到我,他却是也没去管耶律阿保机了,冲我直挥手,欣欣然嚷道:“睡醒了没?喂喂,你就舒服了,有马车坐,不像我,大冷天的还要骑马。不过算了,谁叫你身上有伤呢。”
我对着他淡淡颔首一笑,瞟了面无表情的耶律阿保机一眼,自顾自上了马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队伍一开始行进,我就直觉得周身都酸酸的,犯困得紧,想着路途不近,便靠着车厢眯了眼睛。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肩上的伤似乎是被压到了,疼得我心一凛,一下就清醒过来,只是想不到,一睁开眼,就意外地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轻轻抚了抚肩上的伤,缓了一缓疼痛,我才伸手将马车门推开,不想,车竟是停在一个四周皆是树木的湖边,而就在车的正前方,耶律阿保机和韩知古正带着几个士兵围坐在空地上的一堆火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烤肉,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酒香味,以及淡淡的烧肉味。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响,虽然没被人听见,可我仍然觉得尴尬,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假装望天,这时,应该已经是正午时分,雪似乎是已经停了,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了下来,落在雪地上,斑驳陆离,煞是好看。
韩知古最先瞧见我,忙起身跑到马车旁,对我说道:“喂喂,你睡得可真够熟的,马车坏了都不知道。呵,下来吧,先吃点烤鹿肉再说。”
看着他满嘴油腻腻的,一副天真的孩子模样,我不禁莞尔,说道:“枉你还是个少年神医,吃东西都没个正经样。”
韩知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下来吧。”
我点点头,慢慢下了马车,走到他们旁边,却只见几个大男人大大咧咧地横坐在大小不一的石头上,已经没有能让我坐下的空间了。
我正发愁没地方坐时,耶律阿保机腾地就站起身来,低头对韩知古说道:“我吃饱了,先去看看马车能不能修好。”说完,不经意用余光扫了我一眼,淡漠道:“快点吃,没时间等你。”说完,便径直朝马车走去。
对他这态度,我习惯性地不予理会,兀自坐到他之前坐过的大石头上,伸手烤了烤火,想着先暖和暖和再说。
韩知古却是笑了笑,一边递给我一小块用树枝叉好了的鹿肉,一边说道:“少主大叔就是喜欢口硬心软,别看他老对你凶,你是不知道,你坐那马车都坏了老半天了,可他见你睡得熟,硬是没让人去叫醒你,还说什么自己肚子饿了,要烤肉吃,你看看,好不容易才逮着的鹿,又好半天才烤好的,他这不是也没吃多少嘛。”
我一听这个,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不远处正仔细查看马车轮子的耶律阿保机,暗想,韩知古一定是搞错了,他耶律阿保机那么狂妄自大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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