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战神
一行仙众到达岱山已是晌午。
临行前,避无可避,天戾在寝宫外要告别魔后可芯。
所喜可芯一如往常,绰约地行礼,殷殷嘱咐:“陛下此行请多加保重,也请代可芯向威武将军致意。宫中一应琐事可芯自会打点,无须挂怀。”
如此情境,天戾也回一个帝王礼:“有劳可芯了!若宫中有任何变故,随时知会朕就是了。”
由头至尾,两个客气得仿佛芳邻。
可秀却一脸冷霜,都快结冰了,看得天戾和豆抖在暖阳下都不禁要瑟瑟发抖。
小7随在队伍的最后头,与最前头的天戾天各一方,一路上大家都噤言,心事各异。
好不容易到了岱山,豆抖和可秀却只得候在室外,天戾又避无可避地与小7一同入室觐见师傅岱战神。
两个一进去就“扑通”跪倒,也说不上什么天魔皇与七公主。师傅老人家正与土木公老儿弈棋,朝他们微微瞥了一眼,不说话,由他们跪着。
土木公却张口笑:“啊呀,这不是小7吗?旁边是你的俏郎君吗?夫妻双双来拜见你们师傅啊?听说小楼也来了,你们可是早就约好的?”
岱战神作色道:“老不修,旁边跪的是小四,当今天魔皇!”又转头问天戾:“为师没有认错吧?”
天戾赶紧点头。
“不对阿,你们小四不是那个跟着小7跑的金光小子吗?”然后他拿两手扩得大大得:“当年小四是这模样的,哪有这么风流伶俐?”
“你不要老打岔,小四后来瘦了,就该是这么个模样。”岱战神扫一眼低着头的小7:“丫头,你如今能耐可大了,师傅教的绝招‘艳奔’把个老二伤得昏死不醒,你又把小四一起带上山来,意欲何为啊?”
小7只答得四字:“小7知错。”
土木公连连摆手:“老岱,你不要难为几个小孩子了,你们都起来吧,我替你们向师傅求求情。”
直到岱战神默许,两个才敢起身。
岱战神见这一双小儿女的神情,想起房里躺着的另一个,不由叹一声:“冤孽!”
土木公却笑说:“如今的小孩子不同以往,有什么大事也不肯找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自己个儿扛着,大不易啊!你们却不知,虽然我们老一代都闲云野鹤散在各地,总有几个本事大的能相助你们一把,只管开口便是!”
“开什么口?”岱战神怒斥:“我的徒弟须是自己有担当的,不要来找老夫的麻烦。”
土木公笑嘻嘻道:“里头躺着的那个正担当着呢,我倒看你救是不救!”
岱战神被噎了一句,回敬:“你徒弟好?一个个同你一样,单盯着男儿郎不放,后宫三千只怕都是公的!”
听得一旁躬身的天戾和小7浑身发抖,偷偷看一眼老而弥姜的土木公,幻想他和师傅在一起……忍不住好几个颤栗。
土木公不以为意:“你都是公的,我后宫里头怎么可能有母的?今日本老儿心情好,不妨让你也见见我的宝贝徒弟!外头候着的,都进来吧。”
只见鹤四郎温文尔雅而入,一揖到底:“四郎拜见师傅!”
土木公面有得色看了岱战神一眼,示意他的宝贝徒弟天姿国色,养在后宫里头也不为过的。
岱战神倨傲得看他一眼,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
天戾又偷偷和小7对视一眼,鹤四郎夜来说锦鼠是他师傅座前灵兽,他还想,不知豆抖师傅是个怎样了不得的角色,想不到却是眼前的糟老头子,师傅的好“知己”土木公。
土木公嘿嘿一笑:“四郎啊,近来可好?长歌这小子也不来人间陪为师下棋,害为师只好找老岱这个棋艺和棋品一样臭的对手。”
“师傅,长歌不日也会来魔教。”
可秀却正从门外进来,土木公见了指着她对岱战神说:“齐了齐了,都到了!七夕那天,小楼身边就是这个姑娘。”又顿一顿:“之前还有一个,不知又是哪里的仙子。不想你老岱座下弟子个个都这么风流……哈哈哈哈!”笑得老态龙钟,只有豆抖能够视而不见,另外几个都吓了一跳。
老头子装疯卖傻,站起身来要拥抱豆抖,嘴里还说:“乖徒弟,来师傅怀里好好说说,多年不见,你怎么变了样了?”
气得岱战神发出一枚黑子,直打土木公的膝盖,却不想,土木公牙齿只剩两颗,弹跳却甚好,“嗖”一声就上了梁,“嗖”一声又下来,还冲后头的岱战神嫣然一笑,把岱战神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打闹完毕,两队师徒各找一个房间话说从头,可秀却得以入到内间探望沉睡的段小楼。
土木公领着鹤四郎熟门熟路直奔岱战神的卧房,倒是豆抖还在门口稍停,表示不妥。
土木公却一ρi股坐在岱战神的床榻上,朝豆抖招手:“四郎,来,这边坐!”
待四郎也坐定,土木公笑问:“阿五,听说你成亲了?”
“师傅消息闭塞,豆抖都被休出神教很久了!”豆抖逐渐放松,师傅喜欢揩油,他先前一直小心提防,又想到这是岱战神的地盘,安心不少,料他的情圣师傅也不敢在此处放肆。
土木公却是大力捶床:“我家宝贝徒弟是可以休得的吗?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睛的仙子干的?为师给你出气!”
豆抖讪笑:“师傅,只怕你不是人家的对手!豆抖正是神君五公主的驸马。”
土木公闻言果然消停了:“这么说,我家的美男徒弟居然娶了离玉那个丫头?我二哥想是疯癫了,居然这样陷害我家四郎,你爹老鹤也不去同他拼命?”
豆抖少有的脸红起来:“师傅,这门亲事是我向岳丈苦苦讨来的,也怨不得他老人家。”
土木公惊诧莫名,嘴巴大张,继而咳嗽连连:“四郎,你是不是魔障了?你本是我土木公座下得意弟子,听说之前和长歌在神教颇得为师真传,风流倜傥,一双好攻,怎么攻来攻去攻进为师五侄女离玉府里头去了??她能受吗?不要告诉为师你转行做了受了,为师怕要坚持不住,马上驾鹤西归!”
土木公归去前还记挂要驾着他这只鹤,四郎真正无地自容:“等离玉产下小鹤,还要送来让师傅调教呢!”他也挣扎过,如果是个宝贝儿子,送来给师傅,难免要冒没有孙子的危险。
他这话却是晴空霹雳,将土木公“轰”一声震出一副痴呆像来:“慢点,四郎,你且慢点,怎么就这一小会儿,小鹤也要出来了?为师头晕目眩啊……”
怎么不教他晕眩,先是一介男儿郎被休,再是娶了离玉那个丑侄女,又说亲事是求来的,目下索性连他下一个徒弟都要出生了。土木公摸摸自己胸口,还好,心还在跳,异常激烈,仿佛打鼓一般。
豆抖又恢复他一贯的样子,嘴角洋溢着温柔的微笑道:“师傅,这些过往不必再提。目下四郎却有些犯难的事情要求师傅伸手相助。”小兔崽子用如此魅惑的眼睛勾引土木公老人家,土木公哪里招架得住:“好吧,这件婚事你稍后须好好告诉为师。先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豆抖眼瞳内精光流转:“不止是四郎一个的麻烦,却是整个天界的大麻烦。”
“噢?”土木公满怀好奇心,赶紧伸头过去侧耳倾听。
天戾与小7却无这般好运,岱战神怒气冲冲,在屋内来回踱了不下五十遍,还砸了两个花瓶,一个棋盘,才稍稍定下心神和徒弟们对话:“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让为师在土木老儿眼里丢了人!先是老大刚刚出了师门就跑去冥界胡闹,之后又听说老二和小四在朝堂上你争我夺,为师相当不悦,本想叫了老二来好好教训一顿;七丫头你倒是急着为师傅代劳了,师兄师妹不说你亲我爱,倒打了个半死不活,哪里来这样的深仇大恨?”
又专攻天戾:“还有你这小四,当初就让你不要去当什么天魔皇,老二逼你,你就让他去当好了,偏不肯听为师的话!和小7那么好的姻缘,如今却要怎么收场?真是让为师为你们操碎了心。”
忿忿坐下,心里头想到那一样不让他省心的土木,顿觉天地无光,前路渺茫。
座下一对小儿女却木然,事到如今,再话说从头又有何意义。
天戾待岱战神叹完十口气,才得开口:“师傅,天劫要到了,二师兄也恰在名单之内……”
“只差老二了吗?”岱战神问道。
“二师兄,小四,小7全部在列,其余众神稍后也会赶到,如今只差和二师兄一同受伤的致莲仙子,据说尚在她师傅大日如来处疗伤。”
“神君可有什么话说?”
“并没有其他说话,只是小四如今有个问题要问师傅。”天戾眼中有希望:“师傅可知道魔教有一口井,名叫地澜千谭?”
“怎么说?”岱战神陷入无边记忆。
“要我们四个大男子琴棋书画相映成趣,弟子实在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老一代也有爱恨情仇阿!或许也没有那么老,哈哈哈今天一定更完
俏冤家
岱战神久久没有作声,突然对天戾说:“去把土木公喊进来,他能救醒老二。”
天戾还没进房间,就看见土木公和豆抖正在拉拉扯扯,只得咳嗽一声,朗声道:“土木公,我家师傅有请。”
土木公嘻嘻哈哈就去了,留下天戾一脸微笑看着豆抖:“四郎真是师徒情深啊。”
豆抖回以一笑:“哪有你们师兄妹那么情深?”
天戾最近总落在下风,不禁坐在鹤四郎身边学师傅叹气。
虽说作了几百年的天魔皇,只要一回这岱山,他就依然是当年的小四,大师兄说他坏话,二师兄比他名头大,三师兄抓的麒麟永远比他抓的象样,小五比他会讨女人欢心,小六下山早,没大印象了,小7拼命揍他。他这令人掬一把同情泪的苦难童年!
鹤四郎见状爱怜地要将天戾揽进怀,遭天戾死命抵抗,狠狠推开,鹤四郎迷茫地问道:“你们师徒,师兄弟之间不是如此互相安慰的吗?”
土木公与岱战神联袂站在岱山山顶,气势卓然,可惜土木公老了有点凋谢,远处看似乎只是山顶上的一个小点,倒是岱战神依稀有王族之气,两袖山风,飘然尘外。
“土木,这天道轮回,什么时候才有终了?”
“天岱,天劫频传,总有风流儿女挺身而出经受试炼,也在情理之中,神仙岂是容易当的。”
就像当年,神教十三王子土木神君,同魔教二王子天岱,雀屏中选,也在那名单之列。
“当年要我们几个表演‘天道酬勤’,如今他们的题目却是‘相映成趣’,真叫我们哭笑不得。”
土木公皱起老脸嘿嘿笑:“作什么要哭?我两个弟子也在里头,都洒脱得很,四郎这点就象我,总不能老是板着个苦瓜脸来替天行道。”
岱战神叹口气,可不是,谁的弟子有谁的样子,他得意的弟子段小楼也很少笑,本来爱笑的小7此次上山就一直愁眉苦脸。
侄子天戾帝,他替整个魔教王族觉得亏欠,也难怪他揭下了黄金面具,都笑不出来。
土木公温柔地看着岱战神:“小岱,你顾虑得事情总是太多,你这侄子也象你,恨不得一死以报天下,仔细想来,死不死都无甚要紧,还是随心些好。”
岱战神几乎变色,当年节目表演到一半,他就撑不住想死了,结果土木为了救他,生生毁掉了自己的花容月貌。
那时也是四个名声显赫的仙君,各自风流貌美,等节目完了,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毁了容,另外一个就是他自己,除了一条性命,什么都不剩,土木终究不肯和他在一起,说是要等他解开心结,他才会来岱山陪他终老。
眼前的土木毫不中看,象段枯去的榆树疙瘩,当年,他们还是少年子弟的时候,土木在地澜千谭前迎风一笑,魔教的仙子们通统拜倒,连他的环儿也看个不住。
心结早就开了,只是土木不知道。
“土木,替我把小楼救醒,看来他也是避不过去,只望今年他们四个可以笑着出来。”
可秀坐在段小楼床边的石椅子上。
她的段大哥安静地躺着,经常拧着的眉头似乎也打开了,让可秀看了也觉得安心。
这么一直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醒了却也为难,腿和手都长在他身上,要跑去见谁,见了是否要搂搂抱抱,都由不得她。
致莲和乐怀都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师兄弟背信弃爱?
她柔荑般的手指顺着段小楼发际往下,是他挺直的鼻子,再往下,是他温润的唇。
可秀几乎要亲上去,却咬唇忍住,另一只手悄悄摸上他的颈,如果两手合拢,他就不会再醒来了吧。
她一个冷颤从自己的恶念中挣脱,段大哥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关照她他要去找神教三王子的晦气,和致莲那一抱也许只是误会而已……
小7从外头进来,看到躺着的段小楼,没有说话。
可秀背对她,冷冷地说:“看够了就滚出去。”
“啊呀,小小女娃,好大的火气!”土木公同岱战神走了进来,“你们且去歇息一下,让老头子们来施法一试!”
小7出了房间就见院子里正和豆抖聊天的天戾。
自从那日她跳河后,他们之间还未交一语。
豆抖见她出来却直接招呼:“七公主,过来一起等吧。”
一山一景都是熟悉的,岱山遥望着小环山,师兄弟们逃出山去约会的小径都没变,守门的大石上依稀还刻着“小二和小四是断袖”这样无聊的句子,分明是大师兄的手笔;旁边一行却是小7的字——“擅过此石之小四者死”,字迹歪歪扭扭,不成体统,后面居然还缀着三个刚劲遒力的好字“了才怪”,连一起看来,小四还是不想死的。
豆抖看了也不禁莞尔,天上的神仙,只要修行过的,谁没有这样的少年?
他和长歌在土木公那里也修了百多年,他们的句子更见不得人,都是“长歌今日被师傅摸了一把ρi股”,“豆抖是个坏蛋,鸡鸡是弯的”之流。
长歌和他一出师就回到神教,当日风采诚可谓叱咤风云。
哪个不知,谁人不晓鹤四郎大名?
给他抛桃送李的美貌仙子被拒绝了回过头去还要赞一声美男豆抖是个君子,他一不轻薄仙子,二不论人是非,更无瓜田李下与别个授受不清被活捉的事情。豆抖向来片叶不沾身,要授受不清必找没神知道的所在,更兼对方被他玩弄了去,还自以为对豆抖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越发地敬重。大家只叹息传奇的鹤四郎被神君从小许下的公主亲给霸占了,迟早要打点嫁妆,住进七公主府去。
整个神教一边捧读他的艳史,一边又把他描绘成不食天界烟火,出口锦绣,为仙雅致,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好郎君与好女婿。
长歌在他们背后颇是不忿:“放屁!豆抖还雅致呢!在天池洗澡,他可以不带重样的连骂1个时辰下作话!背地里比谁都阴险。”
豆抖大爷当时正翘着脚享受葡萄,得意地回敬:“我们师兄弟有哪个是好的?外面还传三王子隐然有神君当日风采,是个有德行的。真该叫他们看看你跟在敖霄后头流口水的好德行。”
鹤四郎这几近完美的鹤生,只有三个大憾。
一是鹤王鹤后一时轻率,给他取了个饴笑大方的怪名字。
二是人身的他英俊无匹,原身的他却叫人笑掉大牙,居然是只肥嘟嘟长不大兼一身蓬松软毛的小鹤,当初天戾就一口咬定他是只中秋肉鸭。
第三个大憾就说不得了,居然在他神中之神的形象塑造地无懈可击的时候,遇见了长歌的丑八怪五妹妹离玉大神。
自从遇见离玉之后,他的鹤生为之大大转变,乃至现在成了鹤老珠黄的下堂夫,再也收不到神教仙子传情的书简,连过去相好的仙郎们也无缘得见,只身一个飘然到了荒凉贫瘠的魔教。
连他父王都并不知道他和离玉的事情,在他被休之后,眼泪鼻涕各一把得说:“一定是有哪个奸神陷害我家四郎,要不就是四郎命中犯了华盖。四郎品行,天神共鉴,离玉公主哪里挑得出他的毛病?小小一颗浮离珠,四郎哪会特意拿来砸掉,他走路连掬花都不舍得踩一下的。”
掬花他当然不踩,蒲柳之姿就难说了,少不得也要奉承欺侮一下,才当得起他的名声。
正出神,却见两位师傅并肩出来了,可秀也跟在后头。
土木公一头的汗,嘴里嚷着:“小7啊,你的艳奔使来真是出神入化,把小楼伤得这么重,害你十三叔费了不少功力。”
他十三叔一出口,天戾和可秀都愣住了,想不到眼前干瘪的小老头居然是神教的王族,也不明白一个老王子怎么下凡作了小小的土地公。
岱战神瞪他一眼,缓缓说道:“老二明日就可醒转,等长歌到了魔教,你们四个就可以准备相映成趣了。”
“怎么准备?”大家同时问,连土木公也凑在里头看着岱战神。
岱战神大怒,搬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往地上狠狠一砸,烂成粉末了,才舒一口气:“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土木,你没想出来怎么准备之前,不许走了!”说完拂袖而去。
土木公一愣,只好笑着给自己开解:“老岱真是老当益壮,砸石头就和吃豆腐一样轻松,今晚还要把我霸住在岱山不放,却叫本尊如何是好?”
天戾他们同时腹诽,只怕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求之不得。
小7看着远处要落下的红日,二师兄终于要醒了,却不知道为了段英雄倒下去的致莲现在如何。
她握着拳头转过身,却看见同样出神的四师兄站在那里,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但是仿佛要说的话之前都说尽了,对方的心意自己也明白了。
于是相视一笑,小7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很饭这句话,少年子弟江湖老,苍劲浑厚,后味无穷。
这两天出差ing,北京偶又来鸟,所以段小楼哥哥可能要等我回来才能醒了,特此请假。
梦初觉
段小楼醒的时候,只有两位师傅在身边,他们示意群小老二还需要休息,所以眼前这些纷扰,都由岱战神借机转达。
连可秀都不得一见,在院子里头团团转,小7不见踪影,天戾对着小环山的方向沉思,豆抖则和师傅在一旁清话。
土木公哀怨地凝望鹤四郎:“阿五,告诉师傅,你究竟中了什么邪,去结这样一桩亲事?”
鹤四郎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回道:“师傅,男女之事只怕你不懂。”
土木公侧头一想:“说得没错,男女一事本尊确实不懂,可是你懂吗?如果你懂,怎么被人家轰下堂了呢?”
豆抖摇摇头:“师傅不妨去查豆抖的神籍,如今还是五驸马呢。”
“其中果然有古怪!”土木公一拍石桌,马上手疼得一缩,“天下哪有我们鹤四郎搞不定的神仙!”
“怎么没有?致莲算一个,天戾也得算一个,岱战神老师傅就更无望了。”
土木公叉腰而笑,背后却是冷森森的声音:“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高兴?”
岱战神一脸郁结走了过来。土木公问道:“小楼如何了?”
岱战神微点下头:“不愧是土木星君亲自出手,眼下情形还不错。我把事情都说了,他还觉得能参加‘相映成趣’拯救天界与有荣焉……”
话没完,天戾与豆抖就眉来眼去,表示段小楼的反应在他们意料之中,可秀至今都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得加一句:“拯救天界这等事,段大哥向来是勇往直前的。”
可秀又转向岱战神,羞答答问道:“老师傅,段大哥除此外还提起过什么没有?”眼神之殷切,在场之神都明白她要问段小楼是否提到她自己。
岱战神却摆出一张高深莫测的脸孔来。
土木一看就知道,天岱这个表情是在纠结要不要撒谎。
真教他为难。
老二初醒能说话时,就问了一句:“师傅,她呢?”
岱战神听得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见段小楼眼色焦急,据他对这个徒弟的理解,此“她”最有可能是一个无恶不作,需要尽快除去的大妖精。
略迟疑下,他就自作聪明地回了一句:“问可秀是吧?丫头正在外头候着呢,是我不让她进来的。”
老二听到可秀的名字,眼光立马就黯下去了,甚至让天岱感觉他在发小脾气:“噢,那算了。”
很明显,答非所问,此她非彼“她”。
眼下可秀却问起这事,岱战神摸不到其他东西,一把抢过土木公手里的拐棍,往地上狠命一砸,只见土木公立马风中飘泪,说不尽的无助凄凉。
岱战神觉得自己可以安心撒谎了:“他一醒就问起你呢,好像老二还有些不高兴你没陪在身边,老夫已经代为解释了。”
可秀闻言立即喜上眉梢,转身就冲进房里去了。
天戾和豆抖却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岱战神。
土木公拿着只剩个龙头的拐棍叹口气道:“老岱啊,即使砸了我如此精美的拐棍,你撒的谎依旧破绽百出啊。”
可秀进来的时候,段小楼正坐在床边的石凳子上,只着了贴身的衣服。
“段大哥!”可秀满心委屈,一头扑进他怀里。
段小楼伤口未愈,被她猛地一扑,脸色又苍白几分。
强颜欢笑地安慰:“秀秀怎么了?”
可秀一双手摸上段小楼的脸,惹得段小楼十分不自在,她却拿自己的脸贴近了道:“小楼哥,没有大碍了吧?”
“我没事。”段小楼声音暗哑,皱眉看看尚挂着泪的可秀,又安慰一句:“秀秀不用太过担心。”
秀秀留在原地怔怔看着段小楼,原来他的双臂并没有环住她的腰,如同那天他抱致莲。
她还不想谈致莲的事情,于是开始聊天戾帝和小7的事情,她一直盯紧段小楼的脸,想看清他对于此事的反应;可惜段小楼大梦初醒,疲惫不堪,对于天戾夫妇间的私事更是兴味索然,半途就截断了道:“秀秀,我累了。”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冷淡。
一室的沉默,可秀心头开始冷笑,终于大英雄段小楼也有累了的一天。
“小楼哥,听师傅们说天劫要到了,姐夫的天魔眼又开了,不如秀秀早日将圣女印交给段大哥……”
段小楼果然有所动容。他也有天魔眼,两者合一可得天女衣。
可秀静静地蹲在他对面候着。理所当然,他应该马上向她求亲,拿他的下半辈子和后座换她手里的圣女印。
段小楼眼睛里的流光,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可秀,师傅说除了天女衣,或还有他法可以度劫。段某休息几日,就可回魔教处理此事。圣女印,不急。”
大英雄不代表不狡猾,他没有完全拒绝,但秀秀明白了大半,如果天女衣都不必要,可秀同她手里的圣女印对他而言,没有价值。
秀秀只得铤而走险:“段大哥,秀秀同你走南闯北地杀妖,也觉得疲累。你一再犯险,秀秀时刻担忧,没有宁日。如果没有神教的诡计,那日在大殿上,你已经当众求亲,秀秀也答应了,你我所差之事不过共入洞房。此次段大哥伤愈回魔教,你我是否该以夫妻相称?”
段小楼久久不语,让可秀的目光在他身上几乎钻出一个血洞。
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可秀,致莲怎么样了?”
“死了你又待怎样?”可秀愤而站起,他同她的婚事,何须顾虑致莲死活,他这一问,生生将她按捺已久的怒意激了出来。他们师兄弟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薄情寡意。
段小楼同可秀认识了数百年,一直拿她当妹妹哄,只需拖延着不答应夫妻相称也就是了。
换作以前,段小楼即使不乐意,也会周到解释说旧伤未愈,需要时日调养,不可贸然入洞房,让他们新皇新后留下终生遗憾。
这些说辞也确实到了嘴边,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在可秀面前游刃有余的段将军,今次失态了。
他答了一句重话:“致莲若死了,可秀你便是段某的续弦。”话一出口,再无余地。
可秀立时赏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
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如此的委屈,冲上去就对着段小楼拳打脚踢:“让我做你的续弦,不如直接作寡妇算了。”眼泪齐飞,可恨段小楼不躲也不劝。
屋外冲进来两个老头和天戾,师傅们合力将可秀架开,撒谎惹祸的岱战神颇内疚,试图作和事老:“老二身体有伤,小儿女口角不值当如此生气,可秀先息了怒。”
段小楼不说话,虽然伤重,也不会把可秀的花拳绣腿放在眼内,只是脸上的大巴掌印让天戾赏玩不已,独自留下来称赞:“二师兄生猛无敌,经此大创,还能和可秀在室内你侬我侬。”
“天戾,致莲呢?”
“在大日如来处,伤好了就会来魔教。”
“这么说,她也在师傅说的名单之上?”他浑不似天戾听说小7上榜后的魂飞魄散,这一双都喜欢替天行道,又为彼此死过一次,天劫何可畏哉。
天戾也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二师兄,何时开的魔眼?”
天戾这句话,段小楼却着实答不出。
段小楼与天戾对视,师兄弟这么多年,彼此爱护过也伤害过,从来没发现,他们的一双眼睛是如此相似,连沉思的表情都仿佛是同一个。
天戾帝自语:“怪不得黄金面具拿下来只有二师兄看得见我的脸。也怪不得二师兄逼着我当了天魔皇之后又忙着要造反。父皇是将宝匣的钥匙给了你吧,大哥!”
段小楼答道:“天戾,我之前也并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为何自己额头会痛痒,也不知道他的娘遭雷劫前为何给他一把钥匙,更不知道上一届的天魔皇为什么单独召见他一个小孩子几次,每次都要抱抱他,口口声声要他孝顺他的妖精娘。
天戾微笑起来:“父皇在我们两个之间选择了让我戴黄金面具;二师兄却是个仗义的,知道是兄弟之后,吵着闹着要坐我的位子,代我受罪。段小楼,天魔皇是我的天命,你不用管,也不用救,我们就让父皇心愿得成,等我走后,你继续作天魔皇耀我魔教。”
上一代天魔皇夫妇恩爱异常,他父皇几乎是为了母后殉情而去。
他这个独子从小就被选作天魔皇,戴上黄金面具。
直到登基前,他父皇才说,戾儿,怕不怕死。
当然不怕。
父皇又说,死都是小可,受一世折磨你可愿意?
这就不太愿意了,不如和小7双宿双飞来得自在。
父皇板着脸,朕只得你一个皇儿,魔教王族只剩你一根独苗,魔眼也只有你开得出,你不下地狱,又让谁下地狱?
忘情酒
大石后头突然传出哭声。
小7在此呆站许久了,循声而去,见到埋首哭泣的可秀。
可秀虽然暴躁,还打过小7,却很对小7的性子。
她不由坐去可秀身边,轻轻问:“可秀姑娘,二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可秀猛抬起头,见是她,大怒:“妖女,看我的笑话吗?”
小7一愣,回道:“你们是魔教的,我都从来不称呼一声魔女;我好歹是神教的七公主,你也放尊重些!”
可秀含着泪就开始撩袖子,满腔的愤恨正愁没有地方发泄,小7又来撩拨她的心火,神教来的都不是好东西!于是魔教圣女和神教七公主在大石后头扭打成了一团。
论功夫,可秀哪里是小7的对手,打到后来她也知道是小7让着她,更要哭骂:“长途跋涉来抢人家的东西,抢了还要作势礼让,你们神教来的都这么不要脸吗?”
小7被她感染得也恨不得砸个什么东西才好:“这东西自己有手有脚,往东跳往西蹦是我们管得了的吗?”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辛苦守望百年的东西,被人家一夜洞房就轻松抢去了。
“这些东西也不要脸!”可秀作出判断,“见色起异,无情无义!”
“说的是!”小7被她的话也惹出泪来:“男子汉随波逐流,要他怎么便怎么,简直是包稻草!”
“那我们的东西不一样,他一个大英雄,只能顺着他的心,他要怎么便怎么,否则翻脸无情,要人家作他的二老婆……”
简直是抱头痛哭。
追来的两个“东西”就在石后,此刻也忸怩不安,不好上前去劝。
回到院子里,天戾才开口:“二师兄,你打算拿可秀怎么办?”
“一直以来,我都立定心意要娶可秀,致莲也知道的……”
那晚,致莲只说她懂了,不哭也不恼,直到她倒在地上,也没提过半字。
致莲就是这么个无赖样子,好像她对他怎么样,都和他无关,喜欢他却又把他撇得远远的。
“小四,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不知怎么,英明神武的二师兄也有衷肠要诉:“不敢想,和可秀入了洞房是什么样子。”
天戾还是明白他的心思:“就好像哥哥和妹妹睡上一张床……”
段小楼闻言更是眉头大皱,天戾补充:“这妹妹手劲够大的,敢这么给二师兄耳光的,天界少有。”
“你又打算拿小7怎么办?”兄弟俩个彼此推敲对方的处境。
天戾望天,露出凄迷的一笑:“就希望她可以活下去,在神教安心作七公主,生起气来随手有东西可以砸;可芯也一样,希望她能喝杯忘情酒,离开天魔宫。”
离开天魔宫的终究要回去。
只留下段小楼,岱战神和小7三个在山上继续养伤。
因为“相映成趣”的事情,岱战神不让段小楼勤练神功,整天只催着他练画画,段大将军从英姿勃勃的师傅画到娇娜的美女小7再一路画到岱山的守门大石以及后院池子里一只千年的王八,画无可画,就额外画了一张致莲,封笔前特意勾勒好她额顶的朱砂记号,寥寥数笔,就仿佛致莲在眼前对自己笑。
小7对着二师兄总算少了几分尴尬,但因为那夜和秀秀的知己般哭诉,反而不好主动提致莲的事情。
段小楼旁敲侧击问了几回,小7装佯不答,转头望望远处的小环山,逼急了就回一句:“过几天说不定就能遇着了,不如二师兄自己问吧。”
不多几日,机会就要来了。
他们一行三众回到天魔宫,受到了天魔皇夫妇的热情款待。
可芯拉着可秀,对着段小楼致礼:“威武将军辛苦了。”
段小楼回礼,却见可秀别转脸去,气呼呼鼓着腮帮子,可芯一笑:“段将军,可秀这么多天在宫里都食不甘味,你们回来可就好了。”
段小楼也有愧,难得主动得拉了可秀去一边寒暄。
天戾帝带着可芯一同拜见岱战神,小7和豆抖一处陪着土木公,天魔宫似乎也热闹起来,为了天劫,神魔两教的都走到一起,一时间其乐融融。
正在此时,外头报,神教的贵客到了。
小7与豆抖都喜形于色,天戾和段小楼相视一眼,前去正门迎接。
来得神教客可不少,领头的是有王者风范的长歌,一脸微笑前来魔教“送死”,老远看到鹤四郎和师傅,笑得愈发灿烂。
鹤四郎本来笑得也十分好看,此时却明显一滞,眼睛盯着队伍中间,却是一个使女状娇小的女子,杂在队伍里头也看不分明。豆抖吸口气,朝长歌恶狠狠瞪一眼。
敖霄在队伍最后头,和一个美女说着话。
美女作神教打扮,虽然排在最后,艳光依然傲人,手里还牵着一头麒麟兽。
段小楼和可秀都忍不住看牢这个谈笑风生的美女。
美女牵的麒麟兽看到段小楼大喜,上窜下跳。
致莲却拉着楼小段,轻喝一声:“芙蓉,不得放肆。”
可秀拉起段小楼的手,他似乎并无不妥,手不抖,表情也还淡定。
神教一众到了眼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纷纷致礼。
长歌向天戾帝行了个大礼:“长歌率神教众仙参见天魔皇陛下!”
彼此应答一番,又和段小楼打了招呼,就仿佛之前围剿威武将军的事情与神教全然无关。
然后隆重介绍每一位。
“这是东海龙王大太子敖霄!”果然长得楚楚动人,我见尤怜。可惜长歌不让他开口,直接就引荐下一个。
下一个却面生,不仅面生,还有些貌丑。
中下之姿!天戾兄弟同时在心中暗道。
只是这女子娇小柔弱,似乎风一吹就要飘走一样。
长歌道:“这是舍妹离玉。”
魔教众仙之前就猜到几分,能够与长歌并肩而立的,必然也是神教的天皇贵胄,神教由来多美女,长成这样平庸的王族女子,非五公主离玉莫属。
离玉仿若未见大家看向豆抖幸灾乐祸的目光,坦然一礼而起。
介绍完了这两个,致莲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
天戾帝笑了:“原来是萧卫主回来了,三弟一向可好?”
致莲莫名看向这个美丽的男子,又看看长歌。
长歌清清嗓子,又朝天戾帝使眼色道:“这是神教百花仙子致莲。”
“致莲见过天魔皇陛下。”她盈盈一笑,感觉有道灼热目光注视自己,一转头,看见另外一个英俊的魔教男子。
“这是鼎鼎大名的段小楼段将军!”长歌特意告诉致莲这目光的来源。
段小楼站直身,迎接致莲的打量,她爱笑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纠结,客客气气道一声:“威武将军!”
说完转身回到敖霄身边,两个又聊起天来,段小楼离得近,听得分明,致莲在说:“天戾帝真漂亮,不小心要拿他当大美女呢。到了神教,怕能和豆抖争锋。”
他视线急转,不可置信得看向敖霄,却是长歌来他身边,轻轻道:“致莲饮了忘情酒,和你相关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她从他身边过,笑声若银铃:“段小楼倒是无甚特别,旁边那姑娘是不是外头传的威武将军小尾巴可秀?”
可秀也愣在那里,致莲怎么是这个样子,完全没来过魔教似的。
再看段小楼,还好,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拉着她说:“秀秀,我们快入席吧。”
他最后一个进大殿,没有谁看到他只轻轻推了一把殿外的石龙,立时摔了个粉碎,他从容回顾,示意使女打扫干净这一地狼籍。
座位怎么坐颇有讲究。
豆抖该坐哪头却是难题。
离玉并不如外界传得骄娇二气十足,反而不言不语,举止文静。
豆抖不让天戾太过犯难,一ρi股就落坐在离玉旁边,离玉并未推托,笑言:“四郎,你有些年老色衰了。”
“噗!”听到这话的只有旁边的土木公,他一向失态惯了,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土木偷偷朝离玉竖个大拇指,表示敬佩五侄女精妙的发言。
豆抖依然端坐,假意要给离玉湛酒,土木公伸长耳朵,才听得一句:“母夜叉,你晚上倒可以试试看豆抖是不是色,有没有衰。”
“噗!”土木公几乎鼻血都要流下,这对前夫妇对话实在Se情,却见岱战神恶狠狠看他一眼:“土木公,你就不能稍微庄重一点吗?”
天魔皇夫妇齐齐举杯,段小楼也起身举起酒杯,朝着对面的致莲一敬,致莲嘴角浅笑,一饮而尽,敖霄有些心虚,对致莲说:“段将军,酒量了,得,你等下多,敬几杯。”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终于都团聚在以天女衣为中心的天魔宫中,我也就放心了。
琵琶曲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近5000多字。
这段写得很不顺手,可能稍后全部推翻重写。
不管了,先放上来大家看着玩。为了尽快找出琴棋书画四者“相映成趣”的秘密,天戾帝将神教客都挽留在天魔宫内,辟出宫殿作他们的临时府宅。
土木公强烈要求与岱战神共居一室,表示愿意不分日夜贡献智慧,与老岱研究解法。
岱战神一直在出神,出大殿往东,经过桃花林,再穿过一带长廊,盘旋而下,曾是他这个二王子的府宅,小环也住在左近,父皇替他们这对孪生兄妹相中了那块好地,让他们一直住到400多岁才搬出天魔宫。
席上,离玉倒没什么话说,豆抖却很坚持:“五公主可以住我的府宅。”
天戾故意作难色:“这孤男寡女怕是不好吧!”
其他女子都掩嘴笑,离玉不以为意答了一句:“但凭天魔皇安排。”
难题回到天戾帝手中,本可以让她和小7,致莲一宫,但这就要得罪豆抖,鹤四郎眼神几近威胁了,只怕一句不妥,就要迁怒于他。
天戾和段小楼不禁对离玉刮目相看,怎么和传说中完全不同呢?
天戾却也识趣:“若五公主愿意接受鹤四郎盛情相邀,朕亦乐见其成。”是你们两个自己你情我愿,神君怪罪起来和天魔皇无甚关系。
长歌却出乎意料没有要求和敖霄同住,于是他们各占一宫。
小7开口:“我同致莲一起就好。”
段小楼灼灼眼光又扫过来,致莲厌烦得调转方向,正对着天戾。
天戾呵呵笑:“那就如此安排,天魔宫粗陋,委屈各位贵客了。”
席终,神教一众却挽手并肩凑一处说笑个不停,豆抖和师傅土木公都在里头开怀笑。
不太有机会欢笑的魔教这头,看了十分艳羡,天戾和可芯望着仳离的豆抖和离玉,这两个依然站一处,虽然豆抖美貌将离玉衬得愈发不起眼,神情却相近,同样雍容有礼,应答合宜。
众神口中盛传的恩爱夫妻天魔皇和可芯,私底下却已千疮百孔,每一个微笑都要扯起无尽伤怀的心事。
可秀也郁郁看着那边,她性子活泼,恨不能也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段小楼站成一尊泥塑,姿势不凡,却乏神欣赏。独自立在局外,看妖娆的百花公主巧笑倩兮。
岱战神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子与徒弟,叹口气,转身走开了。
夜雾弥漫,将军府内一地狼藉。
段小楼肩上搭了曳地的夜缕,长发也没有束起,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大弓,面无表情来到后花园。
立定,眼神阴郁暴戾。
朝着池子里怒放的一朵莲花,一手架好弓,拉弦,满弓,骤然放手,虽然没有箭,却有一道凌厉的箭气脱弓而出,直奔莲心。
一花一世界,长在将军府池子里的这朵莲花却瞬时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段小楼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凶残的一面,看着花瓣四散,他感觉快意,就像当年他一刀砍下须昆的项上头颅;又像躺在他身下的银叶失去了最后一口呼吸,香消玉殒。
他的母亲是法力强大的妖精,修行几千年,被佛祖度化成仙。
他血液里苦苦压抑的妖性在此一刻终于喷薄而出,朝着天际嘶吼,久久才能让自己平静。
致莲不认识他了。
口口声声情之所钟,何耻之有的致莲从他身边过,说他无甚特别。
从怀中拿出画,那个有着朱砂红莲的女子,静视着他。
一念之间,沉沦的威武将军段小楼终于又回来了。
他颓然放下大弓,穿堂入室,随手抓了一件外袍,直奔天魔宫。
天魔宫里张灯结彩,喧声四起。
他们围坐在殿前,致莲在中间吹箫,豆抖伴琴,可秀却起舞。
从未有过的歌舞升平。
独独少他一个,看着醉天仙们恣意欢乐,他却异常清醒站在局外。
致莲一曲箫停,远远朝他一笑:“威武将军来了。”
可秀醉眼迷蒙,也招起手来:“段大哥,你错过秀秀跳的舞呢!”
长歌起身拉他入席:“来来来,天魔皇海量,段将军必定也毫不逊色。”
倏得就连敬三杯,段小楼饮尽,却去敬敖霄。
敖霄半醉了,连连摆手:“段,段将军,不,行了。”
段将军没有不行,敖霄倒是瘫软在位子上。
致莲豪迈,走过来举起杯子:“段将军,他醉了,我来替他。”
段小楼一言不发,喝下一杯苦酒。
致莲依样画葫芦也喝下一杯。
这两个你敬我我敬你,须臾之间,十多杯下了肚。
那边厢,天戾夫妇本来在和豆抖离玉拚酒,豆抖更是独力难支,天戾敬给离玉的酒都被他半路截去代劳了,离玉偶尔才饮上一杯,鹤四郎还面带责备,天戾和可芯奸计得逞,再接再厉。
只听敖霄拚尽全力叫了一声:“太多,了。”
他们转头看,段小楼和致莲拼酒拼红了眼,两个几乎是当水一样往自己喉咙里不停灌。
段小楼一脸狠色:“致莲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再敬一杯。”
致莲毫不示弱:“段大将军,今夜不醉不归。”
天戾转看豆抖,不安道:“怕要出事。”
豆抖却不在意:“段将军难得放下身段,与我们同乐,陛下何必多虑。”
天戾看看可芯,可芯却也点了点头,难得可秀已醉,没有看到这一幕。
没想到醉了的可秀摇摇摆摆走向致莲,挡在段小楼前头用手指戳戳致莲。
嘴里还在咕哝:“神教大美女是吧。除了长相,你还有哪里像女子?有我姐姐温柔吗?像我一样会跳舞吗?”
这些醉话大家本也没打算放在心上。
却见段小楼伸手将她拉到一边道:“秀秀,不要搅局,致莲女英雄正在酒杯上头逞威风呢,她哪里是雌的?哈哈哈哈,你们看,她喝酒的姿势根本就是个男的,她会什么柔情似水,她懂什么矢志不渝?跳舞更不要提,杀鸡或许还过得去,哈哈哈哈……”
他夸张地仰头长笑,众仙却大寒,段小楼看来是醉得七八成了,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这般孟浪过。
天戾准备上前劝劝,致莲却小手一挥,豪气万丈地答道:“本仙子偏偏既能喝酒,也能跳舞。你个色迷心窍的威武将军,灌了一肚子水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如若跳舞比你这个小尾巴秀什么的好,你待怎么说?”
天戾不劝了,两个都醉成这样,劝也白搭。
可秀又Сhā进话来:“哈哈哈,你跳得比本姑娘好?那秀秀和段大哥就叫你一声‘好姐姐’如何?如若你输了,却要滚回神教去,不要来搅我们的局!”
豆抖几乎要笑出声来,眼下这局面真正有趣。
离玉站他身边,也是一脸笑。
小7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喝得最少,此刻上前去劝:“二师兄,可秀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可秀嘿嘿笑:“怎么?你们神教来的怕了?”
致莲睨她一眼:“小尾巴,谁要你们喊什么‘好姐姐’,如若我赢了,就让段小楼在胸上刻三个大字,我是猪;如果我输了,我就在脸上刻这三字!”
段小楼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用力一砸:“一言为定!本座倒要看看哪个是猪,就让小四他们做个见证,输赢大家说了算;否则你到时候又耍无赖,哪个耐烦跑去龌龊的神教救你!”
致莲也把酒杯一扔:“五公主,烦劳你的琵琶和五驸马的琴为我起乐。”
豆抖的琴已经架好在膝上。
离玉缓声道:“如此比试,也不失为雅趣,离玉献丑了。”从使女处接过了玉琵琶。
小7摇着头走向长歌,长歌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轻声道:“七妹,只怕魔教大英雄要作猪头了。”
神教来的,哪个是易与之辈?
豆抖的琴大家听得多了,再好也不足为奇;离玉的琵琶弹得却不一般,左手一时按指,一时推位,铮铮琴音从银弦处飘然舞出,把在场的神仙全都一震。
长歌得意:“豆抖当年听了都立时拜倒,有五妹如此神器伴奏,致莲不赢才怪。”
致莲不负众望,飞上大殿台阶,起舞了。
美女带着七分酒醉,步子踏得不稳,却更添一重妖娆。
她是修炼神功的,腰肢柔软,气力上也比可秀强。虽于跳舞一事生疏,妙在伴奏的琴音自然引着她旋转腾越,顾盼生姿。□处,致莲越发入戏,潋滟的双眼盈水一般,眼风四飞,在场男子都忍不住想击节鼓掌。
段小楼脸色并不好看。
都说离玉没有功夫。但她适才却用琵琶琴音让段小楼有了三分酒醒。
他只得眼睁睁看他的致莲在大家面前舞出国色天香。
在乎得紧了,原来是这般滋味,他恨不能冲上去一把将她抱回将军府。这样引人遐思的舞蹈是当众跳得的吗?只应藏放在卧房内,由他一个大饱眼福。
可是眼前这个没有情意的仙子,居然喝下了忘情,将他这个大英雄忘记得一干二净。
虽然他未必能和她结连理,但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忘记刚刚觉得疲累的段大将军?
哪里有忘情的解药?或是他去哪里再找一个银叶般的妖精,睡上一觉,重演当年的情景给她看?
致莲舞得都快脱力,长歌刚要上前去抱致莲,段小楼从旁边将他一推,冲上去将致莲拦腰一抱,所喜可秀已经醉倒在地上。
正要送去小7宫中,长歌却伸手相拦:“段将军请留步,致莲仙子还是由长歌送回吧。过去之事何必过多纠缠?”
段小楼不顾可芯就在旁边,怒问:“为什么给她喝忘情?”
长歌丝毫不让:“段将军,长歌依稀记得魔教威武将军与可秀姑娘情根深种,姻缘早定。可秀姑娘现就醉在一旁,这神教的致莲仙子就不劳大驾了。”话毕即伸手来夺。
段小楼尚有醉意,此刻更不相让,两个几乎要争打起来。
可芯被天戾眼神阻止,示意不要Сhā手。
这致莲却迷迷糊糊嘟囔一句:“要记得在他胸口写上我是猪。”
又睁开眼,看到段小楼的脸,一拳打过去:“□谁许你抱的?”
致莲本就力大,又拳出不意,正中他的鼻子,段大英雄顿时直挺挺倒了下去,致莲还在他怀里,两个摔作了一堆。
众仙倒抽一口冷气,正准备对威武将军施以援手。
却不料致莲在段小楼身上坐直,一把拉开他的前襟,笑嘻嘻用手戳着说:“快给我笔墨,愿赌服输。”
嫌下笔的地方不够大,再拉开些,露出宽阔的胸膛,又露出一张纸。
贴身放的纸?
致莲拿起来打开看,却是有朱砂记号的美女凝眸。
众仙见了又倒抽一口冷气。
可芯有些恼,天戾拍拍她手背以资安慰。
致莲眉头大皱,大家几乎都以为她要感动地泫然而泣。
她却握拳对着段小楼的胸膛狠砸,怒骂道:“登徒子,下作!”将手里的画撕了个粉碎。
并未完全昏去的段小楼此时眼前一黑,真正地昏了过去。
帮忙收拾残局照顾段小楼的天戾都不禁感慨:“二师兄,你最近走背运,伤还没好,就这么几天,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一掌,身上中了无数拳脚了。”
豆抖进了卧房就放声大笑:“哈哈哈,太过精彩,段小楼醒过来怕要吐血。”
离玉不理他,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解下自己一头的钗凤。
鹤四郎站在她身后,深情凝望镜中相貌欠佳的老婆大人:“你为何来这一趟?父皇怎么肯让你来?”
离玉转头看他:“□,魔教可好?”
“好个鬼!”
他索性仰天躺在床上,半饷才开口:“离玉,师傅说地澜千潭这关就不好过,历来死伤惨重,如果我出事了,要辛苦你抚养小鹤,切忌胡乱给他取名。”脸上还有淡淡微笑。
离玉眼神却坚定:“地澜天潭都被你一个查出来了,天劫又有何难?如有必要,骗也把可秀的圣女印骗出来。ⅿⅿ……”
胖老鼠从豆抖袖中得令而出,对着离玉撅着胖ρi股恭敬一拜。
离玉叹气:“你们两个都瘦了。”
豆抖眼神示意,这ⅿⅿ知情识趣,自行出了卧房睡在外间。
豆抖把门一关道:“母夜叉的一手琵琶还和当年一样销魂啊。”
这一双却也正如当年一般缠绵销魂。
已经不记得当年是何夕。
艳名远播的鹤四郎同老友长歌在三王子府内喝酒。
长歌一腔郁闷,控诉他心爱的敖霄老跟着致莲仙子跑。
他道:“阿五,你手段高,替我解决这致莲,重重有赏。”
豆抖太息:“风流债难欠,我将来要尚你七妹的,你父皇都催了我几次了,好在七公主死活不肯现在出嫁,拖延至今。目下你这三哥倒派我去勾搭未来娘子的闺中好友,实乃天界悲剧。”
长歌反目:“你少惺惺作态,太上老君的一双男女精童频频向你献媚,你也笑纳了。致莲和我们小七都是神教出名美女,你会不动心?”
豆抖刚要回话,外头却传来幽幽琵琶曲。
豆抖爱琴,端正了姿势,神往不已。
一曲终了,他彬彬有礼道:“三王子,雅韵清越,怎不为豆抖引荐?”
话未完,已经飘然出室。
长歌目送他卓绝的风姿,嘴里叹道:“阿五什么都好,就是心太急了……”
长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一章5000字……
但是放弃了,字数太多拉拉杂杂,更加没有骨干了。
我还是写到几字是几字吧。琵琶声仍在耳边缭绕,豆抖冲出室外,想要见见是哪个胸有沟壑,力拨千钧的雅男子在诉说平生青云之志。
怀抱银色琵琶的女子端坐在院子里,头上似乎挽着两个小髻,发带在微风里轻扬,素色裙子上的垂带一路到地,曲曲折折,弯成一段女儿心事。背后千树桃李,姹紫嫣红都敌不过她轻轻放下的一柄玉琵琶。
如此的琵琶曲居然出自女子之手。
豆抖无法停步,朝她一步一步走近。
身后的长歌伸手想拉住他。
却见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眼睛晶亮晶亮凝视嫡仙豆抖。
豆抖很想立即停下步子来。或许是他弄错了,琵琶的主人已走,留下一个丑丫环收拾乐器。
但豆抖历来不做伤和气的事情,怕要坏了他在外的好名声。
于是内心在骂娘的鹤四郎,眼波温柔,情真意切地对着眼前没长开似的小妹妹绽放了知己般的微笑。
长歌暗道不好,知道豆抖居心不善,上前来介绍:“这是我家五妹离玉。”
大名鼎鼎的五公主离玉,豆抖暗笑自己刚刚的荒唐,几乎要拜倒在这个丑八怪的石榴裙下。
长歌又温柔得对离玉说:“这是鹤四郎,慕你的一手好琵琶,特特跑出来和你相见。”
混蛋长歌,火上添油,他可不想和这位公主有任何瓜葛。
鹤四郎到底长袖善舞,恭敬作揖:“五公主的琵琶出神入化。”
离玉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点头,回道:“久闻鹤四郎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听得豆抖仙君琴艺卓佳,可否赐教?”
豆抖大恨长歌,惹出这样的麻烦,多少仙子听了他的琴,看了他的脸就千方百计加以亲近,如此丑女恩,他实在消受不起。
场面上又推搪不得,索性大方回道:“豆抖献丑了。”
敷敷衍衍弹完一曲即行告退。
走半路,回顾长歌,不见踪影。
只听身后长歌在劝离玉:“五妹,豆抖是父皇定给小7的夫婿,他琴艺虽佳,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这长歌专喜拆他的台,不过还是对五公主说明白好些,明月哪会照沟渠!
却听离玉笃定回道:“如此虚伪之神,哥哥还是少来往些好!”
豆抖一滞,更要侧耳听。
离玉缓缓道来:“但凡听了琵琶曲跑来见我的郎君,哪个不面露三分失望,他却不惊不怒,举止如常,浑似个假人,除非他脸上这张面皮是假的,要不根本是个憨牛,分不出琵琶的好坏,闻了乐声就跑来起舞的;邀他弹琴试探真假,他手指更是刻意压低一分,生怕被我听出原来面目,可见还是识乐理的,之前深藏不露,也不问我琵琶是谁所弹,无非怕我纠缠罢了。这样猥琐,远比那些见了我要跳脚躲开得可恶!三哥倒要小心着了他的道。”
他妈的!这离玉究竟是个什么丑妖怪?
所向披靡的豆抖骤然被她看穿,一心的不忿,离玉大神之刁钻丑陋果然名不虚传。
离玉大神此刻在他怀里,呼呼入睡,他这轮明月生怕冷了沟渠,把被子再往她处放些。神君起初不肯将沟渠许给他,当他是故意轻薄,戏弄离玉。他千求百恳,神君才说出实话,豆抖和乐怀都在天劫榜上有名,索性俊男美女配作对,结伴接受试炼。
离玉貌丑,打算养在身边终老,不出阁的。
他死缠烂打,离玉也非君不嫁。
岳丈才万般无奈伸出一只手指。
“只得1000年相守?”豆抖问。
神君瞪他一眼,摇头。
“100年?”豆抖斜睨未来岳丈。
神君幸灾乐祸:“只得夫妻一年,愿意便嫁给你;不愿意,还是打点好了准备娶乐怀吧!”
豆抖哪里是好打发的。
索性拂袖:“既然岳丈不愿玉成,鹤四郎只得先将生米煮成熟饭,神君索性连离玉和小外孙一起养在宫里终老算了!”
神君气得眼角抽搐。
如此往返,讨得三年,三年后要豆抖自行去魔教投罗网,不要连累五公主娇妻。
豆抖问离玉:“三年你意下如何?”
离玉答:“先答应老头子,三年后是怎么说,哪里由得他!”
神君拍胸,养女不孝,又问离玉:“怎么就认定是他?”
离玉理所当然回道:“神教郎君,论姿色,也就豆抖可以配得上我!”
神君和豆抖一同喷血三升。
旨下之日,豆抖一腔狂喜,在后院弹一夜《凤求凰》以示庆祝。
鹤族王亲却以为他哀伤了整晚,弦断无谁听。真是天大的一场误会。
段小楼却无这一夜好梦。
他梦里都是致莲。
致莲说:“这是四十九道闪雷击。”
在人间的寥寥几日,隔着客栈的薄壁,听得致莲说:“之前觉得为了他做任何事都是欢喜的。所以为了讨他欢心,傻乎乎跑去受很重的刑,受刑的时候那么疼,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他,想到是为了他受的苦,居然还可以笑出来呢。我自己都怀疑是得了失心疯。”
得了失心疯的致莲不肯认自己,还将那幅画撕了个粉碎。
段小楼起身,发现自己在天魔宫某个宫殿里头。
浑身发疼,他披衣出了房间,天女的笛声四起,又是一天。
隔壁出来另外一个披发的男子。
对视,居然是天戾。
兄弟难得并行在天魔宫中。
“二师兄,这几日我只庆幸小7未饮忘情。”
“也好,早日将可秀娶进门,拿了圣女印找天女衣。”
天戾立定,看着段小楼:“大哥,我要天女衣是为了避天劫;可我不娶小7却不是为了天女衣,我从未打算拿自己换圣女印,你又何必自苦?”
段小楼居然没有反驳什么,良久问了一句:“你说圣女印该怎么办?”
天戾凑近他道:“二师兄,当年你说得好,正面敌不过的妖怪,我们还可以不择手段,下药,□,相信段将军无所不能阿……圣女印关系整个天界的福祉,可秀不该拿了来做自己的嫁妆,还要我们这么多神仙替她的婚事陪葬。”
段小楼恢复之前冷冰冰的威武将军状:“陛下,太过阴损了吧,秀秀可是一直称呼你姐夫的。”
天戾无辜一笑:“致莲还叫我一声大哥呢……”
他往前方眺望。
段小楼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高台上的一双倩影,正是小7和致莲一大早上来比剑。
剑使得快了,美女们舞成一团,依稀可以看出小7擅攻,致莲乐守。
往来间又是几十招,动作终于慢下来,两个美女咯咯发笑,小7叫着:“这剑太不顺手,如若拿得是狼牙棒,几棒下去你就口吐白沫了!”
天戾手抖,当年小7就一直拿这个话威胁他。
致莲收起剑,回道:“如果的事情多了,如果昨晚我没有大醉,你出第三招的时候就该被我的剑气逼退三步了!”她正要下台,看到他们,微笑打招呼:“天魔皇陛下,段将军好!”
一夜无痕。
小7也赶过来:“原来是二师兄,四师兄。”
天戾无法抵抗,自觉到了小7身边为她擦汗,这天魔宫居然也有了暖意。
小7却只接受擦汗,擦完了就退开三步,认真问:“四师兄,我的剑使得可有破绽?”
这边厢,段大将军的脸看不出阴晴,倒是致莲识大体:“段将军,听闻致莲昨晚大醉失态,多有得罪,万望威武将军海涵,不要介怀。”
哪里可能不介怀?她当众跳艳舞也罢了,还亵渎他,骂他是个登徒子,要在他胸口上写我是猪。
她之前还知道他骄傲,喜欢招摇,昨晚这么对他,打一百军棍也说得过去。
致莲见段将军脸色毫无好转,又坚不吐一字,不免有些讪讪,刚要回身去天戾帝那边找小7,段小楼却突然伸出手将她拉住:“你伤怎么好得比我快?受过闪雷击就刀枪不入了吗?”
致莲听得云里雾里:“咦,段将军怎么知道我受过闪雷击?”
段小楼有些紧张,或许,他的致莲还记得一些事情。
“致莲……”他刚要问,腰上突然多出一双手来。
“段大哥早!可秀昨晚喝得太多,至今还头疼。”
致莲在那里挤眉弄眼:“可秀姑娘,听说我们两个昨晚还打赌呢!”
可秀似乎记不清了,只敷衍回道:“醉了打的赌不作数的。”
等大家都到齐了,土木公大摇大摆说出他和岱战神一夜钻研出来的结果:“琴棋书画的四位先不练功了,专心练自己的技艺吧,其余榜上有名的仍然勤练神功,以备将来之战。”
天戾和段小楼两个却影影绰绰跑到弘光殿,段小楼交出另一把钥匙。
兄弟两个恭敬得捧出大的那个宝匣,激动万分得用钥匙打开。
里头是本蓝皮簿子。
天戾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大字写着:地澜千潭。
赶紧又看第二页,还是四个字:琴棋书画。
几乎不用看第三页,兄弟两个就猜出来了:相映成趣。
……
天戾帝索然道:“还不如一只胖老鼠说得明白!”
段小楼亲自翻开第四页。
却是一张画。
画中有口井,分明就是那地澜千潭,井中有水,旁边却是一个男子在弹琴。
后头几页都有这口井,区别只是男子们在井边下棋,写字,画画。
下棋的居然只有一个男子。
最后一页,却是一个四头身妖怪,几十只手里拿着不同的兵器,脚下踩着条神龙,杀气阵阵。
敖霄哪有什么神功可练?莫名上了天劫的名单,文不能下棋,武不能打架,说话都不利落,只得一直乖乖呆在致莲身边,专职端茶递水,擦拭兵器。
致莲看他的可怜样子,不免安慰:“敖霄,你不如去找长歌和解吧。也不用像现在一样闷得没事作。”
敖霄用力擦剑:“我说,过不理他,的。”
长歌从一旁走过,土木公输了棋给长歌,正在撒娇撒痴纠缠岱战神陪他下,让他赢两局。
敖霄顿顿脚,拦住了长歌。
“三王子,敖霄打算,原谅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说话……”
长歌无甚表示,只说:“可惜长歌无法原谅自己,敖霄大太子还是不要理我为是!”
敖霄气得握拳:“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长歌仿若未见,笔直过去了。
敖霄不肯罢休,小跑着追上:“你,嫌弃我,没用了!”
长歌总算停下脚步:“知道自己没用就不要添他人累赘。你这么不知深浅跟来,要害死致莲吗?总之长歌无法奉陪,尚要留着小命,徜徉掬花丛丛,快意后生。”
敖霄眼眶发红,几乎见泪:“三王子,以后敖霄,是死是活,决不,牵连你,也不,劳你费心,赏你的,掬花去吧。”
他背转身就跑得不见踪影。
致莲走过来,叹口气:“长歌,你的苦心他不是不懂,只是你我都来应劫,他自己也榜上有名,怎么可能不来?”
长歌脸上也有怒意:“这见鬼的天劫作什么要把他这个没有功夫的牵扯进来?教我怎么忍心看他送死?”
只是敖霄个性单纯倔强,他又一直从旁小心呵护,极少违逆他的心意,此刻倒怕激出大变来。
急急去找,却是躲在掬花丛后的亭子里头殷殷哭泣。
见到长歌来了,他收了泪又气呼呼坐下来:“打扰,三王子,赏菊的雅,兴了。”
长歌走过去,叹道:“你这东海大太子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敖霄别扭:“你留着小,命,操心,你的掬花去。”
长歌却笑了:“你不就是我的掬花吗?哈哈哈哈。”
可秀正闷得无聊,抛着自己的两个大彩球,回头看看,是姐姐可芯坐在御水河边钓鱼。
天戾养的锦鲤最是贪嘴,都被钓上了水面,犹咬紧了饵不肯放。
姐姐性子缓,还肯作钓鱼的勾当。
秀秀并不想如石座似的呆呆不动,她赶忙收了球悄悄溜出这院子。
运气也着实不错,一出来就碰见了天戾帝和段小楼。
“姐夫,段大哥!”
“原来是秀秀。”天戾似乎朝段小楼使了个眼色,就匆匆走了。
可秀在他身后喊:“姐夫,姐姐在烟波堂那带的御水河边钓鱼呢!”
段小楼一反常态,没有高高在上拒她于千里外,倒主动走过来说:“秀秀,你我很久没有独处了。”
秀秀被他挽了手,顿时桃花上面,不是前些日子他们才在岱山房间里吵了架吗?
“段大哥,你似乎变得秀秀都要不认识了。”
“哦?怎么说?”
她也不是傻子,他却真拿她当傻子。
“段大哥,你喜欢致莲是吧!我们在一起的几百年比不上你们在凡间呆得短短几日。从前,你没有那么紧得抱过我,也没有和我争过半句嘴,你当我小孩子,哄着哄着,也就混过去了。”
她晃荡晃荡手里的球:“致莲一来,你不一样了。你会对着她生气,会替她着急,昨天晚上还急得喝醉了说傻话,其实我都明白的,她漂亮嘛!天魔皇和大将军怎么三妻四妾都说得过去。”
段小楼反而不知该怎么答,可秀她原来都知道。
圣女印
秀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五一十把心里话搬出来给心爱的段大哥听。
“好在致莲她喝了忘情,记不得段大哥了。这样我们三个也不用和姐姐姐夫那样扰攘个没完。段大哥,等我们成了亲,我才将圣女印交出来,你不用哄我,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又从自己袋里取出药膏:“喏,之前因为你受伤,我特意从姐夫那里偷来给你的,那年他抓了冰蝉制在这药里给姐姐去疤,有奇效。”
段小楼没有接。
可秀的手僵在那里,她逼出一笑:“段大哥,我可不是姐姐,致莲她忘了也就罢了;即使她记起来了,我也不会让半步,否则圣女印就和我们两个过去的几百年同归于尽。”
话说得凄然。
从小到大,爹疼娘爱姐姐保护,圣女可秀只需要甜甜说,秀秀要这个,秀秀要那个,什么玩艺都手到擒来。
段大哥和可芯姐姐走得近,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姐姐嫁了天戾帝,她进出天魔宫,不过叫一声姐夫。
唯独威武将军段小楼,他要这个,他要那个,可秀就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去弄。
他从来不对秀秀多半个字,对着她,只有提到天魔皇,圣女印,才会眼睛发亮。
大英雄完美得不像话,待她虽然没有发乎于情,却绝对止之于礼,彼此唇齿都没有碰过一下,牵了手她都可以快活得睡不着觉。
奇怪,木头也似的段大哥居然恼了,是因为她可秀的话恼的。
他板起脸,硬生生说:“你把我段小楼当成了什么货色?你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可秀接口:“当你是我未来夫君,当我是未来魔后,有什么不妥?”
“未来天魔皇是一个魔眼罢了,未来魔后也不过是一个圣女印。你我是这两样东西吗?”
他太糊涂了。
天戾适才说,他不打算拿自己的下半辈子换天女衣。
他段小楼原本却着实准备拿自己的婚事换了圣女印,就和人间青楼里的姑娘一样,拿了贞操换了银两。
他居然理直气壮把自己标了个好价钱,卖了这么多年还不自觉。
可秀生气:“推搪之词罢了,没有致莲的话,你我已经快活成双,和东西不东西有什么相干?”
他说:“秀秀,难道没有圣女印,你就嫁不出去了?如果今日圣女印不在你手了,你又待如何?”
她不需想那么多:“我告诉你,威武将军,圣女印就在我手里,其他女子没有,致莲更不会有!”
段小楼一把抱住可秀双肩道:“秀秀,段某之前要娶你,圣女印的确为我所想,却也为了娶的那个是你,真心待我的小仙子可秀。”
“那你就娶可秀过门!”
可秀声音打颤,紧紧反抱住段小楼:“怎么喜欢一个英雄这么难呢!”
段小楼未及答言,一众神教来客却从一旁走了过来。
敖霄见了此景,几乎眼中要喷火,“哼”一声别过头去。
致莲也看见了,嘴角还挂着刚刚的笑,和她拉着手的小7却愣在那里,说道:“原来二师兄和可秀姑娘在这里聊天,我们还是回避吧。”
他们刚走,可秀忽然福至心灵,已经到此地步,必须让一切尘埃落定。
她踮起脚,朝段小楼的嘴唇吻去。
段小楼猛得一震,几乎是狼狈地一把推开她,手已经擦上自己的嘴唇。
可秀受伤地怒视。
他却觉得恶心,这感觉就如同小7亲他面颊,说不出的排斥与古怪。
这可是他钦定的两个娘子人选。
倒宁愿亲他的是个不相关的妖精。
他颓然回视:“秀秀,对不起。如果嫁了我,怕是我们一辈子也无法洞房。”
可秀眸子里的怒意转盛:“和我没有法子,只怕换了致莲就都可以了。”
他没有辩,兀自擦着嘴唇,手臂上居然发出了一片红疹。
尘埃终于落定,她可秀和姐姐并无不同,苦守百年换得“对不起”三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身体还没有复原。
杀了他,让圣女印和他一起天长地久。
可秀红了眼睛,放出妖异的光,眼前的段小楼却因为手臂发痒而咬牙苦忍。
“段大哥,既然如此,可秀还是将圣女印给了你一偿心愿。”
她跨出一步,手握成拳,曾经段大哥说过,额头处经常痛痒,怕是死|茓。
她把拇指从拳头中抽出,运满了神力,猛得朝段小楼额头戳去。
拇指刚刚碰到他的额头,她和段小楼就同时惊叫出声。
地底有一股神力上窜,将他们两个紧紧纠绊在一起。
她要他死,却撤不回她的拳头。
他闭上眼睛,束发被神力冲散,额头被她姆指按着处多出一只金色的眼睛来,就像天戾帝额顶那只魔眼一样。
弘光殿突然射出万丈光芒。
她怎么也挣不脱,像要被神力吸去哪里。
天戾帝大喜:“二师兄得手了!”
他转身进了弘光殿,找寻传说中的天女衣,却见殿内9根巍然龙柱倒下了8根,露出8个箱子来。
可秀喷了口血,倒在地上。
段小楼却仰头对天大叫一声:“致莲……”
循光赶来的神教客都在不远处。
致莲睁大眼,傻傻凝望光团中的被神力缚住,升腾在半空的段小楼。
长歌和豆抖都死死拉着她,不让她过去。
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之久,光团才变弱,段小楼缓缓落地。
众神冲上去,抱起可秀施法而救。
段小楼却强撑起身体,睁开眼睛来。
妖异的眼睛,眼睑细长,像一只豹子精。
浓烈的妖气在他周身环绕,他看上去美丽而危险,如同他过世的母亲。
致莲和他对视,两个紧盯对方不放。
终于,段将军回来了,妖气四散,英俊威武的段小楼立起身来。
远处传来岱战神的传音:“天女衣找到了,你们速来弘光殿会合。”
传说中能降天劫的天女衣整整齐齐摆在案上。
天戾帝啼笑皆非看着大家:“之前神魔两教殚精竭虑,你争我夺的天女衣就在此了,各位不妨按照自己合适的身码取了自己那套吧。”
整整八套天女衣。
有男装,有女装。
却是战服。
豆抖也笑了:“真不知谁定得天劫,还要劳烦他老人家辛苦作定我们8个的衣服,太过破费了。”
可芯算算只得七个,天戾才说:“还有一个就是魔教圣女,可秀。”
所以他才说可秀不能离开天魔宫。
却没有可芯的名字,多她一个。
土木公道:“这衣服穿了应有特别效用,天劫来时,有总比没有好。”
居然都十分合身,连颜色也是各自平日里喜欢的。
长歌紧张起来:“敖霄没有功夫,穿了天女衣也没用啊。”
各自领了天命似的天女衣回宫,只有可芯扶着受伤的可秀小声问:“秀秀,怎么回事?你把圣女印送给段小楼了?”
秀秀苦笑:“姊姊,他不要我了,我哪里还会送他圣女印;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圣女印在哪里,刚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我的拇指印而已。”
倒白白成全了他们师兄弟。
可芯谨然道:“刚刚的金光是段小楼放出来的?”
可秀一愣:“是啊,段大哥在额顶居然有一只和姐夫一样的魔眼呢!”
可芯想什么出了神。
天戾在殿门口拦住有些古怪的段小楼。
“二师兄,刚刚怎么回事?”
段小楼却好似一身轻松:“同秀秀说清楚了,她想杀我,碰巧圣女印戳到了我的魔眼……”
“是个什么样的宝物?”觊觎已久,天戾不免好奇。
“她的大拇指……”段小楼眼神飘来荡去,果然,致莲候在旁边等他。
天戾大失所望道:“浪费这么多时间,居然是一根大拇指换来八套漂亮衣服,难不成天劫就是大家没得衣服穿?”
段小楼充耳不闻,天戾帝只好去找豆抖夫妇说话散闷。
致莲见他过来,一脸关切:“段将军,你没事了吧?”
段小楼刚想回答,致莲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刚刚这里会放光呢!”
虽然气氛和当年一样暧昧,但她的话分明还是忘情忘义。
她不正是倒在他的魔眼神光之下?
段小楼轻声道:“不碍事。”
致莲却自行抽回手,在自己的贴身袋子里一阵翻腾,拿出一个瓷瓶子来,柔声道:“段将军用我们神教的药水试试。”
凡间那夜回来了,致莲给他看四十九道闪雷击,致莲,萧肖笑还是芙蓉?
一股难堪的热流涌上,堵在他喉咙处,应该是一口血,由心口出发,直抵面门,他段大英雄原来也会伤心如斯。
致莲见他不接,却自说自话将瓶子塞他手里:“你刚刚唤我的名字,情景很熟悉似的,像在脑海里试演过很多遍。我也想冲过去救你……”她仰脸一笑:“这回就算我欠你一次可好?下次你有什么事,我一定尽力相救。”
他先救了她,她又为了他几乎死了一次;如今她没有救他,却说要再救他一次,这样救来救去要到何时才能停止纠缠?
段小楼突然把她抱入怀中,却在她身后把一口血吐在自己紫色的袖上。
致莲如被天雷击中一般,不敢轻动,也不敢则声。
半饷,她大叫:“不好,段将军昏倒在我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就这些吧,根据同学们的意见,段小楼还有一段长路要走……
小轩窗
作者有话要说:埃,我原来还是只耽美狼啊
框框解释:魔前头的那个框一律都是 yin 三点水那个骗走了后面的框是那只胖老鼠,原名是mi mi,现在改成框了,大家明白就好一句莫名的乱码是:豆抖这时候一定在弹琴练功,你也可以象上次一样把他剥光了细商细量,让他为了你抗旨。
离玉眼看豆抖穿着红色天女衣,艳佻无比,抿嘴笑道:“夫以色事人者,怕难长久。□,你有没有发现此次上榜的都是些有姿色的,倒不重武功。难不成是天劫要选后宫?”
豆抖躺下来斜靠着树道:“母夜叉不要害怕,无论是挑武功高的,还是选姿色佳的,你都不会上榜,安全得很!倒是为夫我,总在其中,在劫难逃。”
说着话就让离玉也靠他身上,离玉手里还举着一杯酒,想要偷喝,被豆抖作色给收去了,倒入他自己喉中。
“说的是,挑□的,有你的份;挑虚伪的,你也有分;挑名字奇怪的,你还是会上榜。真正是奇才。我出嫁前,父皇还在我面前反复说,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当时他看了神教这册《天界历》,上头写着三王子,小7,敖霄,这些都罢了,居然还有豆抖,他说谁家儿郎会取个这样的怪名字,怕是弄错了。结果鹤王第四个小子就出来了,呵呵。”
豆抖拿自己的下巴摩娑离玉清嫩的脸,惹得离玉小手乱挥,咯咯笑起来。他又道:“离玉,幸好我们鹤族宝宝都是蛋生,否则你这么小的身子要怎么办?以后不许叫我□了,我也不管你叫母夜叉。”
她管他叫□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长歌缠着豆抖去引诱致莲,力求把敖霄从致莲身后撕扯开。
豆抖那时候根本□乏术,被阴险狡诈的重光元帅盯牢在ρi股后头,甩都甩不掉。
重光心计重,居然还在豆抖的酒里下过媚药,颇有不把豆抖搞上床决不罢休的势头。
鹤四郎情洒天界,重光却有本事把那些对鹤四郎献过殷勤的仙子郎君统统打发下界去历劫。
豆抖吃不消他如此的深情厚意,出面警告他,说自己是攻,如果重光愿意受,他们还可一试。
又让长歌出面戒阻,以免重光兵行险招,狗急跳墙。
饶是豆抖如此的防范周全,有一日他还是落在了重光手里头。
重光用御制粟米五斗骗走了ⅿⅿ,豆抖无奈,一路寻到了玄天崖旁边的山洞里头。
刚刚进去,兜头兜脑的天罗地网洒下来,最最要命,还有能打出原身来的金光罩。
如若碰到天戾或是小7这些王族,自然不怕。
但是致莲的原身是朵红莲,鹤四郎的原身却是只肥胖的小鹤,一时间只好束手就擒。
重光虽是情痴,却不是情圣,他知道豆抖一旦恢复人身,功力只在自己之上,还有长歌在后头摇旗助威,必须一网成擒,将鹤四郎拿下。
所以都不罗嗦,上来就喂了小肉鹤无数药丸,解力的,发春的,散功的,无所不包。
等喂足了药,才拿开金光罩,眼看美艳的四郎软倒在地上,眼睛都变了颜色。
重光一把扶起他使了无数诡计才弄到手的心上人,拿下鹤四郎的发带,让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自己的手臂上,情到深处,一个吻就印了下去。
鹤四郎闭着眼睛躲不过,被吻得五内俱焚,药效渐强,重光离开了他的唇,手却摸上他的身体,衣袍尽褪。
重光道:“四郎,我平生没有对手,你要作攻,去他处作去;在我床上,你只能生受本元帅。”
豆抖冷笑回道:“混球,你脑袋被青牛精踩过了?”
重光大喜:“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豆抖在媚药药效里挣扎翻腾,重光和他抱作一团,唇齿纠缠,紧紧不放。
活色生香的神教美男子被迷了本性,任由重光的手在他身体上来回往复。
重光将他压在身下,迫不及待要进入鹤四郎的重地,两个男子仿佛在打架,又仿佛是厮磨,豆抖身体不归自己控制,意志却出乎意料的清醒与绝望。
重光低喝一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袍子。
俗话说,好事多磨。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外面进来两个仙子,重光精心策划的好事就被个丑八怪给破坏了。
离玉一进来就看到了衣冠不整的大元帅和鹤四郎。
元帅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善,离玉没有武功,元帅为了这桩丑闻杀她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那个虚伪的鹤四郎,定定看住她,也难保会不会对她下毒手。
离玉突然惊叫一声,对身边使女小玉吩咐:“小玉,快让三哥走快些,离玉景仰的大元帅重光也在里头呢……”
小玉撒腿就往洞外跑去。
重光要拦,离玉却跑过去发花痴:“重光元帅,我是五公主离玉,一直听说元帅的丰功伟绩,直逼魔教大英雄段小楼。今日一见,果然英武强壮,不可当面错过,元帅尚没有婚配吧……”
飞红了一张不好看的小脸,身子还拧在那里绞来绞去,真叫重光看了反胃。
她又瞥一眼鹤四郎:“这个小厮哪里来的,一点都不懂规矩,还不快滚?”
鹤四郎浑身乏力,委顿在地上,实在滚不出去。
离玉暗道不好,豆抖象是着了道了。
重光穿好了衣袍,要朝她走过来了。
她主动朝重光招手:“元帅,三哥他们马上要来,怕要坏了你我的好心情,不如元帅和离玉一同找个别的所在,好好清话一番。”
重光思忖一下,先前让小玉跑了,他今日总归难脱干系,只得现在全身而退,再图后计。
看一眼地上的鹤四郎,心如刀割一般准备离开,朝离玉一拜:“重光还有要事要办,先告退了。”
疾疾而去。
离玉刚刚拍心口舒出气来,一双手突然抱住她的腿,往下一带。
她滑进他的怀里,被他肆意轻薄。
可惜身无武功,抵抗不了,再大的智慧此刻也无济于事,女孩子毕竟力小,离玉只好不停嗔骂:“□,恶棍,三哥怎么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鹤四郎心中真正叫苦不迭,这样的姿色,若在平时,哪会劳动他老人家跳出来作□。
他努力告诉她:“我中药了,你快,跑……”
她也要跑得掉啊,没想到才脱离重光这只猛虎,又掉进豆抖这只恶狼的魔爪。
“□,□,□,啊……”
离玉狠咬了豆抖臂膀一口,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却自己大叫出声,豆抖无奈地忍痛看着她。
再接再厉,随手捞了块石头朝他背上砸去……□倒地,长歌在洞门口被里头惨不忍睹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久久才感叹:“果然最毒妇人心,豆抖这样的,五妹也下得去如此狠手……”
想起这些往事,就教豆抖咬牙感慨他一辈子鹤生坎坷。
怀里的离玉似乎还在回想,偶尔痴痴发笑。
有些事,离玉不打算对豆抖提,他听了怕要生气发狠。
虽然那次事后,长歌和豆抖都找机会给了重光元帅教训。但似乎,豆抖就是重光命定的劫,以至于重光至今都没有娶妻。
等父皇下了让豆抖作五驸马的旨意,重光居然有能耐跑进三王子府里头找到她。
他也是直截了当的个性:“五公主,恕重光直言,无论品行容貌,你离玉配不上鹤四郎豆抖!能否请公主高抬贵手找神君收回成命。”
离玉镇定自若:“大元帅言之有理,离玉也是日夜思索,觉得在这天界,怕只有魔教大英雄段小楼配得上我们豆抖,只是人家似乎不肯娶他,只好由我代劳了。”
重光瞪一眼离玉,居然敢这样戏弄他。
“五公主,此事不能商量了?”
“此事当然可以商量,可惜你大元帅找错了对象,出了三王子府往北,是玉皇宝殿,我父皇这时辰应该在养心殿里头打盹,你可以弄醒他要他收回旨意;或是出了三王子府往东,有鹤王府,豆抖这时候一定在弹琴练功,你也可以象上次一样把他剥光了细商细量,让他为了你抗旨。”
丑八怪眼睛里也有了怒意,三番两次动她男人的主意,当她五公主是好欺负的?
一言不合,重光就想动手。
身后的小离冲上来抽出鞘中宝刀。
“重光元帅糊涂!父皇知道我没有武功,会不安排几个身手了得的使女长伴左右吗?”
豆抖哪里知道这些,知道了又要瞎紧张。
魔教贫瘠,鲜少奇花异草,豆抖的后院也只种了几棵桂花树,不像他们五公主府里头应有尽有,夫妇两个依偎在树下花前,闭着眼睛就是一日。
如今他们两个话没说两句,桂花落了一头,门外就来了不速之客。
天戾帝原本打算找豆抖喝一杯,不肯让使女通传,自己冲进了后院。
看到了四郎夫妇在树下抱坐一团。
真是离奇,迥异的情景。
貌妍的抱着貌丑的,好龙阳的抱着个女的。
再想想之前豆抖在他身上身下的样子,画面总要好看一些。不禁对豆抖大为敬佩,无论如何他的小7自小漂亮,如果换个离玉这般模样,天天在岱山上面折磨他,那才真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才转念,小7和致莲就站在身后,是一同来看离玉的。
他们三个都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这对夫妻浑身都是古怪。
前任神教五驸马从容站起来迎客,仿佛贵客脸上的表情都是大惊小怪。
天戾终究机变得多:“四郎穿上天女衣真是如虎添翼,仪表非俗。”
后面二女只好齐齐点头,上前把离玉拉将起来。
豆抖问致莲:“段将军如何了?”
致莲一想到刚刚倒在她身上的段小楼,脸都红遍,求助般看向天戾:“陛下……”
天戾解释:“威武将军先前伤没好透,此刻在后殿歇息了,有土木公在,不会有事的。”
场面有些冷。
倒是离玉提醒:“可秀呢?似乎先前也受了伤,是谁在照顾?”
天戾变色,刚刚段小楼说他同可秀说清楚了,他们竟然忘记了她,须知虽然天女衣已经找着,可秀仍是圣女,(奇*书*网.整*理*提*供)要和他们一同应劫的。
“那我先告辞了!”
天戾转身就走,可秀在这宫中只剩一个姐姐可芯,他快步走向寝宫,多少日子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脚步都越发沉重了。
杯莫停
寝宫里还熏着香,可芯独自一个坐在窗前,一只手里还拿着竹箍子,布上头才绣了一半的喜字。她眼睛却不知看向哪里,失了神,没有光彩。
天戾最最害怕就是看到如此寂寥的天魔后。
可秀居然在他们两个的龙床上呼呼大睡,也是,她向来进出他们的寝宫如入无人之境。
“可芯。”他立在坎外,那一大盆青络花后头。
可芯回过神,见是他,有些诧异,但还是欣喜:“陛下。”
他们两个走去花园,庭院里头有风,天戾不禁问道:“冷不冷?”
可芯一怔,柔声回答:“习惯了。”
习惯了在夜深时独坐,习惯了在起风时不披外衣就来花园赏花,习惯了这整个寝宫的清冷。而这些事情,他只给了她月半的时间去习惯。
还是这株大牡丹,以前赏花时,他总赞,爱妻艳压群芳,令得牡丹失色。
那时节,他心里头怕是只惦记岱山上头带刺的蔷薇,对她,什么话都是敷衍。
天戾察觉到她在想什么,所以只好缄默。他并非草木,也并非对可芯无情,只是这情不够,抵抗不过天劫的危险,也抵抗不过他和小7之间的那些过往,他不想让她为了这点子情就陪他赴汤蹈火,在天魔宫里头湮灭。
“陛下找可芯有事?”她面对牡丹,和他并坐。
“可秀的伤如何了?”
“还好,所以我让她在我们的床上歇息。段小楼拒绝她的事情,想必陛下也清楚了,我们姐妹如今诚可谓两手空空,相依为命。”
天戾嗫嚅:“可芯,我们师兄弟对不起你们姐妹……”
可芯打断:“天戾,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话。何必多说?”
事到如今,她不用在乎身上这套天魔后的外服,大大方方同他说不。
天戾又道:“我有一事相求。天劫关乎天界命运,可秀又在榜上,你能否劝她全力应劫?”
“陛下,如果今天是可芯的名字在上头,自然义不容辞,披挂上阵。可惜……”可惜没有她,再美的容色,再好的武功,人家都不要,随便扔在寝宫里任她发霉:“现在是可秀上榜,我做姐姐的哪有资格逼她舍身取义,不畏艰险……”顿一顿,“我自然会劝她的,但或许找了段小楼来会更有用些。可秀只在乎他一个。”
天戾点点头:“朕知道了。”
不便马上离去,两个继续呆坐。
她突然冲他嫣然一笑:“陛下,今夜没有急事的话,陪可芯饮酒可好?”
她第一次向他提要求,他哪里忍心拒绝,应允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后殿探探段小楼就回来。”
天戾赶去后殿,师傅岱战神正在里头,见他来了说道:“正好,小四,今天为师有话要说。”
天戾进屋,段小楼已经醒来,伺立在一边。还好,屋内没有任何物碎的痕迹,想来师傅心情尚佳。
岱战神酝酿了情绪,才开了口:“小四,出大殿往东,经过桃花林,再穿过一带长廊,盘旋而下,曾是为师的府宅……”
天戾一震:“那是御风殿……曾住着魔教二王子,朕的二叔……”
岱战神又对着小楼道:“你来问为师,为何额头痛痒,是为师用一指帮你开了魔眼……”
话没完,他二指抵额,开出一只魔眼来。
天戾和段小楼神情复杂看着岱战神。
岱战神说道:“我就是你们的二皇叔天岱。魔教王族尚存我们三个,天劫在即,为师要交待你们一些事情。”
“天劫并不是你们想得一样代代都有。但每次天劫,魔教王族总是在劫难逃,会有一两个要去应劫。至于我们手里头的《天界历》,从不记载上一次天劫的事迹,纸页上只能看见下一轮的人马与时间。”
他太息一声:“我同土木,几千年前应了上一轮劫,不知为何,最近劫来得越来越频繁。到了你们这里又是一轮。那时是土木发现了地澜千潭的秘密,我们的谜题是‘天道酬勤’,结局却是一疯,一死,全身而退得只有我一个,再往后的事情,天机不可泄漏,只有等你们自己经历了才知道。”
他紧盯天戾道:“天戾,这些应劫的神将里头,你最是任重道远;是为师告诉小楼你作了天魔皇会折磨终生,届时你们就都明白了。天劫之事,二叔力不能逮,无法相助;应劫前,却要将你们兄弟的身世和你们父皇当初的用意说出来。”
后头的话就太霹雳了。
他措辞许久,对着段小楼突然说了一句:“我皇兄年轻修行时,在人间被你母亲□了……然后就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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