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10月4日，正是国庆假期。

但航天人无法度假。不光是节假日，就是平时的周末也顾不上休息。按沈荣骏的说法，他们只有节，没有假，只有星期七，没有星期日。

沈荣骏接到发­射­场电话的时候，正在北京测通所研究有关飞船测控的问题。听到他的汇报，心里也不由沉重起来。

10月5日，沈荣骏和胡世祥等人飞到了发­射­场。

随后，沈荣骏又和飞船系统的领导和专家碰面。飞船方面其实何尝不想换下那个陀螺，虽然并不是说开大底就百分之百地不能开，但只怕是一开大底就会把飞船的状态给破坏了，反而不如不换那个陀螺让人更放心。

边听边想，沈荣骏的心里开始大致有了个数。

情况远比他在北京时想象的要严重。

在紧接着召开的各系统总指挥、总设计师等相关人员参加的会议上，究竟拆不拆飞船大底，双方争论非常激烈，无法形成一致意见。

两种意见都各有道理。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都是为了成功，无论选择什么，都要冒很大风险。尽管发­射­场的千军万马已驻足待命，但是领导者还是难以决断。

沈荣骏是从东风基地走出来的。以前人们就曾说他是李福泽的得力­干­将——从外表上看，他的确和李福泽一样，人长得黑，连眉毛眼睛都比一般人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现在，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先是长时间地沉默着，静静听着每个人的争辩。

听到最后，沈荣骏开了口，会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领导和专家都讲完了，我看很好。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不同的意见，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这很正常。科学技术上的问题就应该这样，有争论才会有结果。而且有些问题通过争论，可能更有利于科学的决策。不论是什么意见，不论有什么看法，每个人都是从工作出发，技术的争论永远都没有敌对的双方。至于说到这次究竟拆不拆大底，我的主张就是一条——飞船质量第一。宁可把困难留到地面，绝不把问题带到天上。”

沈荣骏这么说，是有特殊原因的。

这个特殊原因就是以前他亲身经历过的血的教训。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