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周大菊也是一朵人见人爱的鲜花。那时候,每逢赶场回家,她总要在院子啪啪拍打自己,因为,总感觉周身上下贴满狼一般的眼珠子!却又天生淘气,用脚尖去踩,居然能听见吧唧吧唧水泡爆裂的声音。结婚了,丈夫是高中生,孝顺,顾惜家,还是独子。公公婆婆也稀奇她,把她含在嘴里怕化,放了手怕飞,尤其是生了儿子河生,更是将她宠得好像祖先人。
所有人都说她幸福。可是,周大菊却不满意。她向往外面,向往山外的日子。尤其是那年春节,伴随一阵劈劈啪啪鞭炮,村头那幢两楼一底炮楼样住宅落成,她更是心虚气短得要命。那炮楼是朱小发修建。周大菊与朱小发有渊源,他们曾经是初中同学。朱小发人矮拙拙的,大脑壳,招风耳,虽说人长得不咋的,可是有头脑。还在周大菊与黄中书结婚以前,朱小发家曾经托付人前来提媒,说都是同学,彼此知根知底,索性亲上加亲,却被周大菊一口回绝。周大菊很恼怒,心想,就凭你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与黄中书结婚以后,两人偶尔碰见,每次,周大菊都将头抬得高高。倒是朱小发人随和,隔好远,就用了甜蜜得黏糊的声音喊嫂子,比亲嫂子还亲热。
没有想到,这矮矬子还有名堂,外出打工几年,居然就发了。
望着朱小发那轩昂气派的楼房,周大菊眼睛里都伸出了爪子。哼,无非就是一个混毕业的初中生,文化还没有自己高,更比不上老公黄中书,明显着,该住那楼房的是自己和老公,怎么却是朱小发那矮矬子住了进去?周大菊就对黄中书说,死人,人家朱矮子家高楼都修起了,我们怎么办?黄中书不明白,怎么办?我们不是住得好好,也没有住露天啊。黄中书他们与父母住一起,两个姐姐已经出嫁,房子虽旧,一家五口倒也够住。周大菊好生气,这衰人,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用指头戳他额头,说你就这么点本事,连朱矬子也不敌?黄中书说,人比人,得去死,还是安于现状,别想东想西。周大菊说,不,就得比!我就不信,我周大菊命有好孬。黄中书无奈地说,那怎么办,难道去偷去抢?周大菊坚决地说,不,你辞职。黄中书说,工作得好好的,镇领导已考虑我的公办教师转正问题,我哪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再说,我就会教书,辞职了我去哪里刨饭吃?周大菊说,我们一道去深圳打工,朱小发已经答应介绍我们去公司。黄中书大声叫起屈来,什么,你——居然同朱小发暗地有勾挂?你——周大菊感觉好笑,揶揄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怎么对自己这样没有自信?对,我找过朱小大,还告诉他,要同他一道去深圳。黄中书双手抓着头发,什么,你连商量都不打,就擅自做了决定?!你……他站起身,好像受困的猛兽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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