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他反问,“那你家又是哪儿?”
“我……”我竟一时语塞,咬着笔,不敢再答话。
他懊恼不已,低下头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不象你爸爸?”
我无法答他,只好装作写作业,企图蒙混过关。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便轻轻走出去,带上门。
星期天一大早,肖晓梅便带着丁丁出去了。她没有交待去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唐雨范还在酣睡。我梳洗完毕,这才注意到洗衣机上堆着一堆脏衣裳。
以前我从来没有洗过衣服。长这么大,就连*都是妈妈,哦,不是,是姨妈帮我洗的。自从来到这个家,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那堆脏衣裳里面没有我的,但是,有唐雨范的。我想了想,将唐雨范的衣服择出来,放进盆子。
唐雨范喜欢白色的内衣。拉开他的抽屉,清一色的白。我展开他的*,前面鼓鼓的,像被什么东西撑过,到现在都还保持着被紧绷的样子。一定是那个地方。我只觉得脸发热,赶紧将它浸入水中。
他的衣服很干净。如果不是那处穿过的痕迹,我根本不会想到去洗它。我将那条平脚短裤在水中轻轻地漂,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他祼露的背影:宽阔的肩膀,突出的肩胛骨,笔直的脊梁,微翘的臀,结实而有力的大腿和饱满匀称的小腿。一路看过来,就象在欣赏那尊著名的雕塑。他是那么年轻而富有活力,一点也不象一个十四岁少女的父亲。
他转身过来的时候我怎么忘了看“重点部位”了?
我抓起肥皂,狠狠地在衣服上擦着。肥皂里混着一种我不熟悉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象魔鬼的*般诱惑着我。那是什么味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我居然迷恋上他的身体更胜过他的人。
我是不是堕落了?
正在心猿意马之际,唐雨范打着呵欠走了过来:“在干嘛呢?”
我立即将手上的衣服浸入水里,慌忙说:“没干嘛。”
他在我身后等着。我反应过来他是要上洗手间,于是冲掉手上的泡沫让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样子有些窘,说话都变得不那么利索了:“萌……萌萌,以后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怕我洗得不干净吗?”我跑回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门。一进来,我便后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许那时我就已经懵懂地觉得,他是属于我的,而他,却不让我拥有他。
吃晚饭的时候,肖晓梅不停地催促丁丁,叫他快点吃,吃完快点写作业,好早点睡。
“早点睡”。这是她对丁丁常常说的一句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只是句惯用语,就象我以前的妈妈常催我“快点吃”一样。
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或者何处了解到男女之间最隐秘的那些事儿的。就象那首在白天鹅宾馆听到的歌,我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的,然而我就是会唱。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她这话,实际上是说给唐雨范听的。丁丁早点睡了,他们就可以活动了。在深夜里,我不止一次听到过她快乐的,*而又充满诱惑。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在我的想象之中,它应该是非常美妙的,甜蜜温馨,又富于激|情。肖晓梅却给了我另一种感觉,没有丝毫的美感尚且不说,那声音听起来让人那么不堪,活象一只发情的母猫。
我憧憬着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空气中会弥漫着玫瑰的清香,耳边放着柔和的音乐,被我的他温柔地抱住,和他深情对望。
夜深了。扰人的声又传了过来,在这深夜之中,显得格外刺耳。我的想象只能嘎然而止。我恼火地将被子蒙住头,真想一跃而起冲到隔壁去敲他们的门叫他们小声点。但我,却没有这个胆量与勇气。
张书颜写信告诉我她家装电话了。我接到信便第一时间出门给她打电话。
她却没有我意想中的兴奋。她黯然神伤,说:“我失恋了。”
我说:“呸。你还没恋呢,算什么失恋。”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听过她提起她有恋爱的经历。
她说:“萌萌,你不明白的。”
我问:“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我不明白,那你就给我讲明白。”
她却哭了:“我爱的人不肯爱我。”
我急了:“什么?他不爱你你还爱他干什么?毛病!”
她纠正:“他不是不爱我,他是不肯爱我。”
我愈发急了:“你跟我玩的什么文字游戏啊?”
她只知道哭。我可打的是长途啊!
我急急地对她说:“张书颜,你别哭了,电话里说不清楚,那你就给我写信吧,我等你的信啊。就这样。拜拜。”说罢,我先挂了电话。
但我却没有再收到她的信。我写过去的信,也都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然而我没有心思再去管张书颜了。因为我自己这边也是一团糟。
唐雨范没有接受我的忠告,接了白雨晨的单。他们两个常常会聚在一起,有时是吃饭,有时只是喝点咖啡。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次次我都在场。不久我明白了,他这是要我为他当见证人。
肖晓梅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为了那个白雨晨,天天在家里和唐雨范吵,从期中考试吵到期末考试,到了寒假还没完。
开始的时候,唐雨范还解释解释,告诉她我可以做证,他只是为了工作。但肖晓梅不信。她骂:“你们父女俩一个鼻孔出气,合着伙来骗老娘!”
后来他便不理她,任她一个人骂个够,骂完了他自己下面自己吃,不管她也不管我,害得我天天泡方便面。
这还不算最坏的。最坏的是,肖晓梅居然把他骂得不回家了。不回家的概念不是晚回家,而是彻夜不归,继而整周整周地不见人。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不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还指望组织能帮她解决问题。她跑到电影厂大闹了一场,连刘鑫都受到牵连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她骂了不相关的人,却还跑到领导面前哭诉自己的不幸。真不明白她的逻辑为何会如此混乱。结果当然是事与愿违,唐雨范居然辞职了。他不但不再回家,就连电影厂也找不到他的人。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她倒弄了个路人皆知。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笑话程世美吗?假设没有包青天转世,男人们羡慕他还来不及呢。
可苦了我呀!这下,没有人给我零用钱,我连买方便面的钱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了?
我倒在床上,饿得两眼发黑,奄奄一息。是哪个王八蛋说我是他的命来着?看来他命不久矣了啊。我只能拼命对自己说,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第二天起床,一睁眼,便看到了微笑的毛主席和其他前国家领导人。我兴奋地爬起来,数了数,居然有五张。旁边的台灯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我拿起来,一行隽秀的字印入眼帘:“萌萌,这五百块你先收着,我今天晚上回来带你走。”落款是:“唐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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