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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天炼狱(铁胆兰心) > 第二章神力天王

第二章神力天王

望鲁店以东十余里,地名塘官屯,是一处歇脚的小镇集。辰牌初,青山飞骑赶到,将马交给村头的小店照管,然后到村尾的茶水歇脚站等候。

今天他不带剑,脸­色­涂上了苍褐­色­的染料,嘴上多了两撇八字胡,右眼角裂至耳下有一条刀疤。穿青直裰,腰带上Сhā了一把匕首。这长相,令人一见难忘。

他相度了四周的形势,方离开找到一家小店,要叫一些酒菜充饥,出来时早餐尚无着落呢。

时光早着呢,小食店门是开了,但还没开始做买卖。店门口的水井边,一名伙计在杀­鸡­宰鸭。灶上炉火旺盛,一名伙计刚好将馒头起锅,打开蒸笼盖,热气蒸腾,黄褐­色­的大馒头香啧啧。

店堂倒还宽阔,有十二副座头,一名伙计正在整理桌凳,大家都在忙。

小食店的灶头设在门旁,在门外便可看到掌柜的与掌灶大师傅。大师傅刚动手取出热腾腾的大馒头,门外便闯来了一个鹑衣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不算老,年约五十出头,满脸风霜,老眼昏花,酒糟鼻,缺了一颗门牙的嘴下,挂了一绺山羊胡,左胁下挟了一根枣木打狗棍,右胁下吊了一个大讨米袋。

青山正向店门走,知道老化子是来自济南方向的人。

老化子一脚便踏上灶阶,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笑:“呵呵!呵呵!好香的馒头。大师傅行行好,赏给老要饭的一个……”

话未完,鸟爪似的脏手已经向馒头抓去。

大师傅伸手急拨,怪叫道:“你敢?滚!”

老化子手一动,便闪开了大师傅拨来的手,五指一收,便抓住了一个滚烫的大馒头,居然不怕烫,敢与大师傅媲美。

大师傅抓热馒头手法­干­脆俐落,一双手是不怕烫的。

大师傅一把抓起砧板上的菜刀,大怒地扬刀叫:“不放下砍掉你的狗爪子,放下!”

老化子及时放手,馒头掉回笼中,退了一步怪笑道:“好好,放下。大师傅别生气,生气会短寿的。”

掉落的那只馒头上已清晰地出现五条脏指痕,哪能卖?大师傅无名火起,抓起馒头大喝一声,狠狠地向老化子掷去。

老化子哈哈大笑,接住了馒头便往嘴里塞。

“不滚蛋打断你的狗腿。”大师傅拍着菜刀怒叫。

老化子一面啃着馒头,一面含糊地说:“大师傅,你这是­干­什么?一个馒头犯得着打断我老化子的腿?掌柜的都不心疼,你抖什么威风?”

一名正在扫地的店伙看不顺眼,停下扫帚,冷冷地说:“要饭的,占了便宜你还卖乖?讨吃食也不能这样讨,自己往蒸笼里抓,谁欠了你的不成?”

“咦!你也神气起来啦,不像话。”老化子指指点点地叫。

两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立即引起了其他店伙的反感,纷纷赶来。

青山恰好到达,叫道:“些须小事,何必小题大作?算啦算啦!大家担待些儿。”

老化子居然认为自己理直气壮,反而不肯善了,大嚷道:“你瞧,这家店子的人多可恶?一个馒头又有什么不得了?填不饱……”

“好了好了,你还穷嚷嚷?这样好了,相见也是有缘,在下请你吃一顿,填饱肚子,怎么样?”青山坦然地说。

老化子将吃剩的馒头顺手一丢,笑道:“好哇!还是你这位爷台大方,呵呵!那就叨扰啦!”

青山立时感到不快,丢掉大半个馒头,种庄稼的人看了必定心疼,暴珍天物太不应该。但请客的话已经出口,他不能食言,怏怏地踏入店堂,老化子也就跟进来了。

“伙计,请替在下准备些酒菜。”他在桌旁坐下说。

“对不起,客官,厨下还没准备好,请一个时辰后再来。”店伙断然地拒绝。

老化子老花眼一翻,正待发作。青山淡然一笑,取出一锭银子递到店伙手中笑道:“算了,老兄,不用再闹意气了,说开了就算啦!有现成的酒菜来些凑合凑合,来几个馒头填饱肚子也就算了。那不是有­鸡­么?白水一煮放些佐料,很快嘛。”

那是一锭十两官银,伙计眼都直了,说:“小店找不开……”

“都算付帐好了,不用找啦!”

“这……”

“在下不是江洋大盗,这银子可是­干­­干­净净的,就算赏钱好了。”

“客官言重了,谢谢,谢谢。”店伙喜悦地说,转身走了。

老化子哼了一声,说:“把银子给这些人,你可真大方。你要是劫了县库银子花不完,何不送些给老化子花花?”

青山淡淡一笑,说:“你如果规规矩矩讨,在下不会吝啬,但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抱歉,我的银子不是库银,善财难舍。”

老化子悻悻地哼了一声,目光不住在他浑身上下转。

店伙送来了两壶酒,切了些烧卤,明火炒的一大盆­鸡­也随着上桌,并送来了大葱蒜头等等配料。

老化子迫不及待,不等主人动手,伸手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咕噜噜灌了半碗入肚,五爪龙出动,一把抓起了两块肥­鸡­便往口里塞,吃相之恶,令人不敢领教。

店伙眼中冒火,正待发作。

青山微笑挥手示意店伙退去,慢慢地斟酒。

“很好,很好。这鸟店的大师傅,手艺倒是不坏。”老化子含糊地说,五爪龙第二次抓入盘中。

这一次不像话了,恶劣得令旁观的店伙吹胡子瞪眼睛。热腾腾的一盘­鸡­,这位老化子的指头向中一Сhā,一拨一钩,两块­鸡­腿­肉­便到了上面,落入了五爪之中。

青山忍无可忍,放下碗筷说:“从小看大,你这辈子所以沦落为乞,必非无因。”

“你说什么?”老化子翻着老花眼问。

“我说你这辈子活该讨饭,因为你没受过家教。”

老化子脸­色­一变,不悦地问,“阁下,你在骂我?”

“骂嘛,在下不敢,只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你看,即使这些酒菜是你作的东,你这一来还叫别人吃不吃?你自己是化子吃食用手抓,凭什么你也把别人看成化子一样?真是令人不敢领教。”

“你这是什么话?嗯?”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唾脸自­干­不是什么好德­性­,那是奴才­性­格,不足为法。你这种态度,在下忍了。都给你吃,算啦。”青山冷冷地说,劈开一个馒头,夹了两条大葱,起身离座。

老化子的老花眼掠过一道凶光,哼了一声,右手食中两指有意无意地虚空一点。

青山手疾眼快,随手拈起酒碗,向上一掂。

“乒”一声脆响,酒碗炸裂,酒飞洒而下。

青山放下馒头,脸­色­一沉,冷笑道:“指风打|­茓­术,你阁下是真人不露相。”

老化子一指偷击,竟被青山用碗挡住指风,试出了底,心中一震,推椅而起,冷笑一声道:“你也是行家,老要饭的走了眼。”

“在下与你有冤?”

“无冤。”

“有仇?”

“无仇,但你侮辱了我。”

“贵姓大名?”

“四海团头古天雄,丐帮五大长老之一,阁下贵姓?”

店伙们大惊,脸­色­大变。

青山冷冷一笑,说:“算了,你走吧,在下不和你计较。”

四海团头桀桀而笑,眼中出现了冷峻­阴­狠的光芒,厉声道:“你阁下并未问老夫是否计较呢,不交代清楚,你,哼!你说得轻松。”

“好吧,你说该如何交待?”

“跟我到东昌,再告诉你。”

“在下不到东昌。”

“你非去不可。”

“不去又怎样?”

“老化子拆散你的骨头。”

青山重新拈过一只酒碗,托在掌心中,笑道:“你再用指风打|­茓­术,如果能将这只碗打破,在下便随你到东昌。如果打不破,你必须跪下陪不是。你动手吧,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别大意了。”

他的手向侧伸出,距老化子只隔了一张桌面。老化子的手一伸,指尖该接近碗三寸以内,按理绝无失手之理。

老化子大怒,大喝一声,一掌拍向酒碗。

他的手向上抬,闪过一掌,沉声道:“古天雄,你少在我面前施诡计,说好了你用指风打|­茓­术,而且只许一击,你敢撒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那一掌,酒碗是从掌尖前闪开的;也就是说,雄浑的劈空掌力,早已先袭中酒碗了,而酒碗毫无异样。老化子是行家,心中雪亮,劈空掌力已经失败,指风打|­茓­定然无功,双方的功力相差太远,再不走便晚啦!一面默运内劲,一面说:“阁下先通名。”

“在下姓柏,松柏的柏,叫柏青山。”

老化子突然扳往桌缘,向上猛掀,想将桌掀倒,利用酒菜泼在对方身上,以便抓住机会脱身。

糟!青山的手已先一刹那按住了桌面,一掀之下,木桌丝纹不动。

老化子大骇,双足一点,斜飞而出,势如飞隼,窜出了店门。单足一点地,便待纵出,肩上却被一只大手搭住了,耳畔传来了青山的语声:“怎么,没交代清楚就走?”

四海团头心胆俱裂,大吼一声,打狗棍向后撞去,猛攻身后人的胁腹要害。

一捣落空,下身却被青山踹了一脚,下身向前撞,上身却被肩上的大手向下揿,重心乍失,“嘭”一声仰面便倒。

老化子仍不死心,作困兽之斗,躺在地上抡棍便捣,用了全力。

青山一把抓住了枣木棍的一端,喝声“起”!

老化子不肯放手,自然被一拉而起,连任何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叭叭”两声暴响,两颊挨了两记正反­阴­阳耳光,放手丢棍二次倒地。

青山将枣木棍丢掉,恰好老化子连滚三匝挺身跃起,也恰好被他等个正着,一声冷笑,铁拳再挥。

老化子也不顾一切,一掌反击,“噗”一声劈在他的左胸上,他的铁拳也在老化子的小腹上落实。

“嗯……”老化子叫,踉跄后退,退了五六步仰面便倒,这次起不来了,蜷曲着以手掩腹吃力地叫:“你……你将会……会受……受到惨烈的报……报复,今后你……你在江湖将……将寸步难行。”

他缓缓走近,冷笑道:“你放心,在下将你带至荒野中,找个坑把你活埋了,死无对证岂不省事?”

老化子大骇,顾不了疼痛,大叫道:“你……你不能这样做。”

“为何不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是你丐帮那几个败类所说的口头禅,而你就是少数败类中的最坏的一个。丐帮五大长老中,以你四海团头为最坏;白天受辱,晚上便立即报复,而且报复的手段颇为毒辣,裹胁勒索甚至掳劫杀人,无所不为。你死了,也许丐帮今后会规矩些,杀了你也是一大功德呢。”

老化子心胆俱裂,情急慌了手脚,狂叫道:“街亲们,救命哪!”

青山感到十分意外,也感到十分好笑,这位丐帮长老居然在情急下叫救命,完全没有半点武林朋友本­色­,原来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难怪这么没出息。

“你叫罢,反正不会有人阻止在下的,也不会有人同情你,在下也不会因为你贪生怕死而大发慈悲。”

老化子终于知道遇上了克星,哭丧着脸说:“好吧,在下认栽,你瞧着办好了。”

“站起来。”

老化子不敢不听,掩住小腹吃力地站起,恐惧地问:“你……你要带……带我走?”

“你,身怀绝技,为何要混迹丐帮中鬼混?”

“做……做化子自由些,可以走遍天下而不受官民阻扰,而……而且可以不劳而获。”老化子乖乖回答。

“哼!天生自甘堕落。”

“算了吧,少挖苦我。”

“你还能走,一拳头在你算不了一回事,吃一颗药按摩按摩便可复原,在下的拳头打人有分寸。你的轻功很好,脚程当然很不错。”

“当然不如你阁下。”

“你要往何处去?”

“到河南。”

“很好,咱们是同路。”

“你……你要……”

“我让你先走一个时辰,假使你在三天之内,赶不到彰德府,在下便埋葬了你。”

“老天!到彰德府有五六百里……”

“日夜兼程,别说五六百里,加些劲,走一千里也轻而易举。除非你不想活,你走不走是你的事。咱们来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屋角站着一位年约半百,仙风道骨的老道,突然接口道:“正好是辰巳之交。”

青山向老道颔首招呼,笑道:“谢谢你,道长。”

又转向老化子说:“三天后的辰巳之交,你如果不跨入彰德府的城门,那么,丐帮便会少了一位长老了。你走吧,在下还得进食,时辰宝贵着呢。一个时辰后在下启程。在下不用紧跟在你后面受罪,也许会在前面等你,也许在后面暗中跟踪,只要你敢离开大道找兔子窝藏身,藏身处便是你的死所。呸!你还不走?”

老化子吓得连连倒退了三四步,咬牙切齿地说:“阁下,不可欺人太甚。今天古某认栽,青山远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古某记下了。”

“呵呵!不错,后会有期,三天后彰德也许便会碰头。再见,阁下。”

“再不走可就嫌晚了,古施主。”老道微笑着说。

青山脸一沉,说:“看见你令人冒火,给你三声数送行,声落不走出视线外,打断你的右手,在下绝不宽恕!”

视线外该是村西的栅门,约有两百余步。老化子凶焰尽消,匆匆拾回打狗棍,撒腿便跑,快极。

老道呵呵笑,说,“施主真会整人,这次四海团头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青山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正相反,这种人自尊心缺乏,自卑心却重,物极必反,自卑便转变为自私乖戾,睚眦必报,以掩饰自己的自卑。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些许挫折无法令他垮下来的,他会更求表现,更为争取名位而出风头。”

“那你岂不是在江湖寸步难行么?丐帮的人遍布天下,将会出而报复……”

“那是以后的事了。其实,丐帮并不是帮,只有那么少数几个野心勃勃的人在兴风作浪,假其名以便容易敛财而已。真要结了帮,不消多久,便会被官府扑灭的,白莲会便是前车之鉴。”

“施主对江湖并不陌生哩!”

“其实在下所知不多。假使道长需要进食,请进店,在下作东。”

“呵呵!那就叨扰施主一顿了。”

“小意思,道长请。”

他给了店伙一锭银子,重新要来了酒菜。

老道自称姓武,名荣;道号叫玄清。修真于东天目山下的洞灵观,目下云游四海,即将南返。

他也通了名,老道颇为渊博,两人谈得颇为投机,一顿酒饭吃得相当愉快。

膳毕,老道告辞上路,临行殷殷相邀,希望柏青山到浙江一游。

青山拖了一条长凳,放在门前的老槐睡下落坐。右首便是茶桶,不远处是水井。有些旅客不喜用茶,宁可用井水解渴,喝罢嚼上两三颗蒜瓣,保证不会闹肚子。

旅客往来不绝,车马络绎于途,近午时分了,头上酷阳如火。

东面,一辆大车进入村口。接着是三匹健马飞驰而来,超越大车飞驰而至。

青山眼中电芒乍现,要等的人终于来了。他缓缓离座,徐徐走向茶桶。

健马驰近,一名骑士叫:“大哥,喝口水,养足­精­神再走,还有十里路,不能再赶了。”

“好,歇歇再走。”中间那位骑士用打雷似的用大嗓门叫。

三位骑士一个比一个雄壮,大块头相貌狰狞,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以上,骠悍之气外露,像是三个金刚。好在坐骑都是番马,高大雄健的枣骝,不然碰上这种大块头骑士,必定灾情惨重。

出来两名伙计接坐骑,为首的大哥骑士喊叫道:“不用溜马,给水就成。”

这位仁兄满脸横­肉­,铜铃大眼狮鼻海口,虬须如戟,标准的山东大汉,一双手出奇粗大,真像一头巨熊。

经过树下,三人皆走向茶桶,大哥向店伙叫道:“替爷们准备一罐酒,几盆莱,­肉­切大块些,听到没有?”

店伙像是小鬼见金刚,一迭声“是是是”,惶诚惶恐地向大师傅交代。

茶桶盛碗盆共有四个碗,青山站在茶桶前,左手持碗,右手用茶勺慢腾腾地盛茶,背对着三骑士,对这三位仁兄不理不睬。

上来一位骑士,向他火爆地叫:“让开!你他娘的慢腾腾像个大闺女,什么话?”

青山仍不加理睬,勺中的茶缓缓倒入碗中。

骑士大怒,伸手便夺茶勺。

青山右肘斜顶,出其不意给了对方一记重击,“噗”一声撞在对方的左肋近蔽骨处,力道恰到好处。

“哎……”骑士叫,双手抱肋往下蹲脸­色­变得好快,像已血­色­全无。

变生不测,一下子便制住了一个。另两人大骇,刹那间的震惊,忘了该怎办才好。

青山转过身来,放下茶勺茶碗,斜移八尺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在太爷报应神面前,这小子竟敢撒野,难道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名骑士勃然大怒,大怒道:“狗娘养的!你才活得不耐烦了,宰了你这狗东西!”

吼声刚落,便像奔牛般急冲而上,左手一引,右手跟进来一记“黑虎偷心”,以雷霆万钧之威当胸便捣。

青山不敢冒险硬接,向右一闪左拳疾飞,回敬“灵蛇入|­茓­”攻下盘。

骑士身材庞大,居然灵活万分,斜挪半步左手急沉,五指如钩急扣青山的腕脉,出手极为迅疾。

青山立即抓住机会右掌出击,右脚迈进掌发如闪电,猛袭对方的左胁背。

骑士反应也快,左手吸爪变掌,大喝一声扭身反削。

“噗”一声响,一双掌缘接实,劲气四荡。

青山感到掌缘一震,热辣辣地,凶猛的震撼力,震得膀子一麻。

骑士前冲两步,脸­色­一变。

“好家伙!”青山叫,跟进就是一掌斜拍。

骑士大喝一声,也一掌斜拍硬接,认为刚才的一掌并不足畏,这一掌加上全力,即使不胜也可拉平。

“啪”一声暴响,骑士上当了,这一掌青山也加了三成劲,仍然占了优势。

骑士连退三步,手有点不灵活了。

这瞬间,人影迫近,青山已取得优势,乘胜追击,一声暴叱,跟进跃起奋勇双腿踹出,“嘭嘭”两声暴响,全踹在骑士的胸膛上。

骑士再退,这次退了六步几乎跌倒,身形未稳,青山又到了,双拳连环疾飞,凶猛地击在骑士的双颊上。

骑士也够狠,也在青山的右胸上擂了一拳。

青山最后仍是出腿,扭身飞踢,“噗”一声正中对方的右腰胁。

“哎……”骑士大叫,身躯斜撞而退。

青山挨得起右胸的打击,一脚得手再次迫进,拳脚齐飞。

骑士开始尚能招架,可是无法应付接踵而来狂风暴雨似的拳脚,挨了十余拳,中了五六脚,便失去了抵抗力了。

青山不留情,拳打脚踢记记沉重。正待将对方放平,蓦地吼声如雷,骑士大哥到了,狂风似的冲到,一掌向他的脊心猛劈而下,力道千钧。

他向侧一闪,大喝一声,避过了一掌,同时一脚将已经昏头转向的骑士踢倒在地。接着是大旋身双手一崩,震开了骑士大哥的一招“双风贯耳”,下一招“窝心腿”向上一登,捷逾电闪,正中骑士大哥的胸口。

骑士大哥连退三步,脸­色­大变。

被打倒的骑士仰天而躺,无力地扭动想爬起来,却支撑不起上身,扭动着不住呻吟,像是骨头已散。

在茶桶旁被击中的骑士,软弱地蹲在树下,脸­色­泛青在不住喘息。

骑士大哥被窝心腿击中胸口,虽不曾受伤,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一照面便被击中,不由心中骇然。凶焰尽消,不敢冒失冲上,沉声道:“在山东,没有人能一开始便击中我神力天王,你定是外乡人,速通名报姓。”

青山冷冷一笑,说:“你少吹牛,哼!在下走遍天下,手下无三招的对手,昨天在十里外的望鲁店,第一次栽在贵地的人手中。哼!你比起那位汉子来,差得太远了,还敢吹牛说在山东没有人能击中你呢。”

神力天王一怔,悚然地问:“望鲁店那人姓甚名谁?你呢?”

“你不必盘底,在下不在贵地留名。望鲁店那人叫柏青山,可说是天下无双的可怕高手。在下受了狗官的骗,几乎送掉­性­命。”

神力天王的脸­色­一变,眼神也在变,略一沉吟,开始套口风:“你与那柏青山交过手了?”

“在下偷袭无功,一照面便挨了两记重击,吐了一口血,如不是见机逃走,这条命便会枉送在山东。”

“你与那柏青山有仇?”

“在下第一次到山东,哪来的仇人?”

“那你……”

“在下接受了东昌一位姓沈名鸿图的退职知府白银二百两,到望鲁店宰那姓柏的家伙。见他娘的大头鬼,原来这是沈狗官借刀杀人的诡计,几乎上了大当。”

“怎么回事?”

“昨晚在下查出,姓柏的是三天前方到达望鲁店的助拳人,而在下受聘是在京师大名府,时间是半月前,岂不可怪?”

“不错,大有可疑。”

“原来那狗官借刀杀人,暗里支持他的内侄谋夺望鲁店的田地开设牧场,暗中却与另一批人准备瓜分望鲁店,暗中请来了姓柏的,要等姓柏的收拾了内侄梁一海的爪牙党羽,再出面善后。这一来,双方死伤殆尽,他出面岂不是名正言顺手到接来么?”

“阁下是不是狗官的内侄请来的人?”

“见鬼!在下是另外请来的,让望鲁村的人相信有不少人前来争夺田地,以显出姓柏的是如何高明如何了得,谁还敢反抗?哼!谁认识那狗宫的内侄是啥玩意?”

“我神力天王不信邪,不信那姓柏的有三头六臂。朋友,你如果想找姓柏的报仇,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咱们交个朋友。”

“哼!你?别开玩笑,凭你也敢说这种话?你如果胜得了在下,或可与姓柏的一条膀子拼;连在下你也落在下风,你去我柏青山找死?交朋友,哼!交个朋友不如我,不如不交。在下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快走吧。”

神力天王依然不想认输,沉声叫:“打了在下的兄弟,你就想走?”

青山脸一沉,厉声道:“竖起你的驴耳听了,在下心情不好,你们惹事在先,手下留情不要你们的命,你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还敢问罪?好吧,你要找死在下成全你就是,上啦!”

他立下门户,向对方招手。

神力天王确是心中有所顾忌,两位兄弟都倒了,自己一照面便挨了一脚,再动手还不是外甥打灯宠,照旧(舅)?

正无法下台,倒地的骑士撑起上身叫:“大哥,小……小弟不……不能拖,要……找地方服药,推……推血过宫,不……不然后患无穷,不易医……医治了……”

神力天王乘机下台,向青山怒叫道:“阁下,咱们这帐,留待以后再算。”

“一句话,哪儿见哪儿算,不拘时地,在下等着你。”

“那你就留下名来。”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在下已栽在你山东地面,无颜留名。反正日后见面,你阁下不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的。”

“好,我神力天王记下了。”

“记下就好,你最好别忘掉。”青山冷冷地说,向店内走去。

神力天王见他入店,也就一赌气,这顿酒饭不吃了,略替两位同伴推拿活血服下跌打丸,然后上马忿然西上,走得极为狼狈。青山随即返回寄马的小店,取回马匹远远地跟踪,至半途除去易容物换了衣裤,方慢慢跟上了,相距半里地保持目视距离,紧跟不舍。

神力天王三人不在望鲁店停留,匆匆走了。

□□□□□□

东昌府,那是一座颇为雄伟的大城,也是一处军事重镇,有两个卫屯驻此地。东南是平山卫,西南是东昌卫。这是一处匪徒不敢为非作歹的地方。

神力天王在塘官屯被打后的第三天,三更的更鼓声传出,全市黑沉沉,天宇中万里无云,半月西斜,行将西坠,星光朗朗。等半个时辰之后,月落西山,方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

城西北丝云亭西面不远的沈宅,十余栋楼房中仍有灯光透出,可知宅中的主人,定是晚睡早起的爷们。

北面的小街中,三个黑影鬼魅似的向南奔,沿途不见有行人,打更的也不走这条小街。街直通沈府的后园,绕园外的围墙向西折,围墙高有丈二,小街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园中的景物。不论昼夜,墙内皆有家丁巡查,小民百姓谁也不敢爬墙偷窥园内的景物。

三黑影逐渐接近了围墙,每人相距丈余。穿的是灰丝­色­劲装,各带了一把剑和一只暗器囊。

三黑影之后,另一名穿青紧身的黑影,紧跟不舍,逐段跟进乍起乍停,身法极为轻灵迅疾,前面的人根本不知已被人盯了梢。

领路的黑影对附近的地势十分熟悉。在一处墙柱下止步,向同伴举手示意,向上一跳,双手便扳住了墙头,引体向上徐徐伸上脑袋向里打量。不久,向同伴举手一挥,侧身上升斜滚而过向下飘落,翻落墙内去了。

后面的两同伴分别跟进,一跃而过无声无息。

沈府的花厅后面是暖阁,灯火明亮,有五个人围在矮几四周,神­色­紧张似地在秘商什么重大要事。

上首那人年约花甲,鹰目薄­唇­,双耳招风,耳后见腮。他就是沈府的主人,告老致仕的沈知府沈大人。他神­色­忧虑,向右首一名师爷打扮的人道:“已经四更天了,请的人还没来,怎么回事呢?”

师爷捻着稀疏的山羊须,也忧心忡忡地说:“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东翁大可放心,这两天也该到了。”

“急急风碰上慢郎中,真叫人给急死,要是他们不来……”

“东翁但请放心,那些人一言九鼎,他们的规矩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既然收了东翁的金银,自然会前来报命的。”

“一海,济南方面的神力天王可有消息?”沈大人沈鸿图向下首的人问。

下首这位仁兄,生得头大脚大,相貌是五岳朝天,正是沈鸿图的内侄,从望鲁店逃回来的梁一海。

这家伙双眉深锁,苦着脸道:“金刚与病豹已经死了……”

“我要问活的人。”沈鸿图不耐地抢着说。

“望鲁店仍然毫无动静,不知神力天王为何尚未前往报复。”梁一海无可奈何地说,他确是不知神力天王的消息。

沈鸿图一掌拍在几上,不悦地、焦急地说:“你们这些饭桶,难道你们从来没办过一件好事吗?”

“姑父……”

“闹事的人不去,请来保护的人不来,这……这简直岂有此理。万一那个叫柏青山的人前来寻仇问罪,如何是好?”

左首一名中年人摇摇头,说:“鸿翁,在下早已说过,这些武林人是靠不住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士谦,你又说风凉话了。”沈鸿图苦笑着说。

“鸿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那……依你之见……”

“目下善后为先。”

“如何善后?”

“火速用贴子请东昌指挥使,派一队弓弩手一队校刀手前来保护以策安全。”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事急从权,鸿公,顾不得许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师爷冷笑一声,说:“那位罗指挥可不是东翁一张贴子便可请得动的,说来倒容易。敝下认为,多等两天……”

“好吧,你就等吧。”士谦也冷冷地顶回去。

“鸿老,必须早作决定了。”一名尖嘴缩腮的中年人慢腾腾地说。

沈鸿图一拍短几,大概做官时拍惯了惊堂木,毛病改不了,动不动就拍桌子。拍完一咬牙,断然地说:“好,明天本大人亲自跑一趟,前往拜望罗指挥,请他派兵前来保护……”

话未完,“嘭”一声大震,一座明窗倒下了,三个黑影飞入厅中,三面一分,喝声震耳,直搏耳膜:“不许声张,谁叫唤谁死,派兵也来不及了。”

士谦反应够快,抓起短几向一名夜行人扔去。

“不必慌张,神力天王来了。”梁一海大叫。

但叫晚了,一名夜行人接住短几向侧一推,恰好撞中向外逃的师爷。

“啊……”师爷惨号着倒了,头破血流。

远处一座阁楼上,突传出高叫声:“暖阁的叫号声不对,快鸣锣告警。”

“当当当……”警锣声大鸣。

神力天王一怔,脱口叫:“这人的口音好熟。”

梁一海奔向神力夭王,大叫道:“师傅,这位是沈大人……”

神力天王一声怒吼,一掌抽出叫:“你这畜牲猪狗不如,你……咦!”

原来他这一掌劲道甚重,而梁一海却又毫无防备,正中左耳门,向右后方旋转着栽倒,“噗”一声脑袋栽在另座几角上,几毁头破。即使不撞在几角上,这一掌也足以要了这小子的命,耳后的藏血|­茓­已被击破,整片颊骨向内陷,哪还有救?

神力天王抢近一看,知道完了,大喝道:“杀!杀光再走。”

声落,向前一跃,拔剑出鞘,一剑刺入发呆了的沈鸿图胸口。

另两名夜行人同时撤剑,尚未出手,神力天王已冲近士谦。

“杀!”一名夜行人叫,把最后一名刺倒。

神力天王的剑刺向士谦的胸膛,急如星火。士谦赤手空拳不敢不躲,向右后方纵退,居然相当迅疾。

神力天王变点为挥,抢进追击。“唰”一声轻响,士谦的右脚齐膝而折,“嘭”一声摔倒在窗下。

天王再迫进,一剑刺下。

蓦地人影乍现,剑虹挥到,“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神力天王被震得侧退八尺,虎口发麻,不由大吃一惊。

灯光下,来人赫然是青山,他已恢复本来面目,挡在士谦身前,威风八面屹立如山,虎目中神光似电。

另两名夜行人也吃了一惊,赶快止步回身,放弃杀入内室屠门的念头,三人三面一分,立下门户。

“什么人?”神力天王厉声问,看出青山穿的是青­色­紧身衣,显然不是沈宅的人,当然更不是塘官屯的死对头。

“柏青山。”青山豪气飞扬地答,嗓音略变。

“你该死!”

“大队兵勇将到,你们才该死,远至东昌府杀人,你神力天王在济南府的巢|­茓­,必被抄得­鸡­犬不留,看谁该死好了。”

“杀!”神力天王怒吼。

三把剑风雷俱发,剑势狂风暴雨般攻去。

青山必须保护脚下的人,要留一个活口作证,背后是墙,不怕背部被袭,因此,他采守势。剑动风雷乍起,吐出千朵白莲,布下了重重剑网。辟邪剑恍若狂龙舞爪,威风八面。

“铮铮铮铮……”剑鸣震耳,剑气似波涛向外涌,阵阵罡风的撕裂声。四支飞腾着的剑影幻化万道光华,好一场凶猛绝伦的空前激烈恶斗。

大批家丁纷纷赶到,巡夜的官兵也连续赶来,呐喊声雷动,警锣声狂鸣。

有挠钩手破门探入,这种贴地擒人的长家伙讨厌得很。

“捉凶犯!捉凶犯……”呐喊声震雷动。

神力天王心中一紧,叫道:“两位贤弟快撤,愚兄断后。”

两名同伴也看出不妙,应声飞退,撞破了阁内门,急急退走。

神力天王走不掉了,青山开始反攻,一声长笑,剑出“乱洒星罗”,一口气攻了十二剑,凶狠猛烈的冲刺势如排山倒海,把神力天王从这一端迫退至对面的壁角,一面猛攻出剑一面叫:“这个凶手我负责擒住,快救人,不要人助我,人多了反而缚手缚脚。”

抢入厅的家丁火速救人,只有两个活的。一是叫士谦的人,断了一条右腿。另一个是师爷,头破血流,尚有气息,但眼见活不成了,颅骨裂开昏迷不醒。

神力天王心中暗暗叫苦,情急拼命,大喝一声,崩开刺来的一剑,咬牙切齿顺势一剑劈出,剑使刀招“云横秦岭”攻上盘,想迫退青山让出退路。

青山不退让,向下一挫,剑出“虎拒柴门”,也用的是刀招。“铮”一声暴响,神力天王的剑向上扬,空门大开。

“嗤”一声响,辟邪剑的剑尖沸过神力天王的双目,眼珠立破。

“哎……”神力天王狂叫,“砰”一声向后退,背撞在墙上,双目已盲。

青山暴退八尺,向外围的家丁叫:“在下去追那两名凶手。”

声落人已追出。

□□□□□□

东昌府大乱了一夜,沈府共死了十七个人。

原来青山走后,家丁们用挠钩擒捉双目已盲的神力天王,岂知这位神力天王名不虚传,冲入人丛乱挥宝剑,厅窄人多,家丁们连逃都逃不掉,像是虎入羊群,共毙了十三个人,最后才被府衙来的高手巡捕所制住,割断他双手的大筋,方抬回府衙放入大牢。师爷也死了,共是十七条人命。

叫士谦的人幸得不死,他是个活见证。

这个乱子闹大了,府大人赫然震怒。由于这位现任府大人与沈鸿图狼狈为­奸­,自然不敢迫供,一肚子火全发在神力天王身上,人命关天,十七条人命可能影响知府大人的前程,因此一发狠呈报布政司衙门捉拿神力天王的余党归案。

至于柏青山的事,府大人自有神通,不敢令柏青山出面作证,连夜派人至望鲁店,通知村民速令柏青山离境,不得­干­预东昌府血案的事,不然便得打官司。

打官司是假,怕柏青山说出谋夺望鲁店的­阴­谋是真。柏青山深夜出入衙府,亲自与府大人秘密谈判。他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让鲁神医一家迁籍。

第二天他怀了东昌府准予鲁神医一家迁籍登州的文书与路引,雇了两辆大车,大摇大摆地登程,驶向济南府。

神力天王第二天伤重身死狱中。那位叫士谦的人,也因伤重流血过多而逝世。这里面自然另有文章,官场的事如此这般不足为外人道。

在济南府换车,雇了齐鲁车行的两辆大车,向东进发,到登州远着呢。

车发章邱,青山的神­色­一直就不稳定,两部大车,前一部是客厢车,后一部车是货车,上面搭了凉篷,带了一些家俱。

青山与兆祥自备了坐骑,各乘一匹枣骝,随在车旁照顾。每部车有四匹健骡,两名赶车伙计。他的鞍袋中,准备有一张弓,两袋箭。

济南至登州全程九百二十里,预计沿途如无意外,需时十天左右方可抵达。天气炎热,不宜于行。

大官道直达登州,离开了家家泉水,户户垂扬的济南府,便进入丘陵区,那是泰山的余脉,已没有高大的山岭只有连绵的丘陵土岭,以及数量甚少的孤峰。沿途茂林浓密,满野黛绿。

青山的眉梢眼间,似有隐忧。车行十余里,看到左方不远处的孤峰华不注山。他催马驰近车旁,向车把式叫:“大掌鞭,能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到达鲍城?”

大鞭掌摇摇头,苦笑道:“公子爷,赶是赶得到,可是以后就麻烦了。今天启程已经慢了半个时辰,能不能赶到龙川驿大有问题。再在半个时辰内赶二十里,以后牲口的脚力不济……”

“这样好了,尽量赶,是否能在龙山驿打尖,不必计较。”

“这……好吧,小的尽量赶。”

“叭叭叭”鞭声暴响,健骡开始加快,车子辚辚,车行渐疾。

鲁神医从窗口伸出头来,叫道:“贤侄,是不是有事?”

青山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安,笑道:“没什么,伯父,小侄只想趁凉快些多赶一程,午间炎热早些安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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