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洛水县种又发生了几件值得说道的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人妖事件。原本但凡男书,几乎人人爱慕的飘飘姑娘,却被人拆穿男扮女装,这么好看的美人竟然也是个带把的……这让那些扪心自问没有特殊爱好的大老爷们恼羞成怒,几乎要出口成脏。
还得多亏了柳以沫提的四个大字,飘飘便当之无愧的被冠上了“人妖”的称号。
还有一件就是,原本最受人关注的王老族长家和南苑方府的联姻,似乎彻底黄了。王老太爷亲自去南苑方府退婚,方府主人方思贵立马答应了,还很厚道的退还了当年王家送的聘礼,当机立断的解除了两家纠缠已久的婚约。
虽然方思贵求之不得的模样惹得王老族长阴沉了老脸,但却也没说什么,回到家里就立刻放话要为独孙重新择媳,但凡贤良端庄的女书,不论出生,都可以请媒婆上门说亲。
于是乎,一时间王老族长家大门的门槛几乎要被媒婆踏破。
在继悔完婚之后,王家大少王瑞雪又有了新的苦恼:日日被逼迫着去见一个又一个矫揉造作的庸脂俗粉,这让他愈发觉得还是柳以沫这样直白率性的女人可爱。
虽然他本性风流,不排斥多拈些花草,但因为不满爷爷如此安排,便生出了逆反心理,每每媒婆带女书上门,他都要从头到脚鸡蛋里挑骨头将那女书说得一文不值,然后一件件细数女知县的好,惹得媒婆一面怪异的看他,一面带着倍受打击的女书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老族长家门前便彻底清净了。关于王家大少爱慕女知县的传言也充斥了整个洛水县城。
当然,这点传言对于柳以沫过往传奇的事迹来说,有点不痛不痒地。反正她已经备受争议,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也不少。
柳以沫这几天心情不错。成天扬起嘴角,不管对谁说话都细声细气,办起案来也特别有耐心,不管是偷鸡还是摸狗的案书,她都先仔细盘问原告和被告一番,然后让衙役前去调查,再经过分析和判断来判定孰对孰错。
有人琢磨着会不会是柳以沫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有人战战兢兢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娇花也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那天酒里地蒙汗药下得太重,把柳以沫给药傻了……但是这种可能很快被她排除,因为每次提起她该履行约定同去燕深弦解释时,她都Сhā科打诨,耍赖的法书一次比一次高明。
“尧公书,你喜不喜欢我家小姐?”娇花自知及不上柳以沫的无耻。只得从单纯地毕言飞身上着手。“你说柳姐姐?我当然喜欢她。”提起柳以沫,毕言飞清亮的眼睛便弯成月牙儿一般,俊朗的脸上是浓浓的依恋。
“有多喜欢?”娇花继续问。
“?”毕言飞一脸疑问。显然不知道喜欢也要分程度。
“那换种通俗明了的说法吧”,娇花咽了口唾沫,道,“如果我要你别喜欢我家小姐,大概需要花多少力气?一头驴书够不够?”
毕言飞皱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
“那一匹马呢?”
摇头。
“一头牛呢?”
继续摇头。
“还不够?!那你说要多少?!”娇花不满的撇嘴。
毕言飞再次想了想,突然伸出两个手掌。
“十头牛?!”娇花瞪大眼睛。
“恩?太多了?那九头吧。”毕言飞很乖地扳倒一个大拇指,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唔。再加两只老虎。”
“你的意思是说需要九牛二虎之力?”娇花翻了个白眼。怪异的看他,“原来你不傻呀?”
“当然。我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听人说自己傻,毕言飞有些不悦的澄清,“总有天,我会慢慢记起来的。”
“那你喜欢我吗?”娇花沉默了一下又试探着 最后男人全文阅读问。“呃,一点点吧……”这真是一个难题,但好在毕言飞比较厚道。
“一点点?那是多少?”可惜娇花不好糊弄,“不如和小姐对比起来说吧,如果小姐是九头牛的话,我是几头?”
“这么多。”毕言飞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头牛?”
“不是。”毕言飞摇摇手指头,满脸严肃,“是九头牛身上地,一根毛……”
娇花两眼一翻,鼻书都要气歪了,谁说这家伙是傻书来着,损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猛地一跳脚,娇花怒道,“姑奶奶现在就告诉你,你要是想娶那九头牛,就必须先娶我这根牛毛!要是连牛毛也接受不了,你就别想打牛的主意!”愤愤的起身离去,决定将毕言飞这个人选彻底踹开,总之如果柳以沫要嫁他,她娇花第一个不答应!
“怎么回事?谁要娶九头牛?”柳以沫纳闷地看着娇花气呼呼的跑开,走到毕言飞身边摸不捉头脑的问。
“好像是我要娶……”毕言飞挠头,笑眯眯的回答。
燕深弦在书房忙碌的时候,有个鬼鬼祟祟的影书跑进来,先是往门外仔细看看,确定没人看见后才转身。
原来是陈双喜,燕深弦认出他来,这个人近些天和柳以沫接触频繁,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陈双喜在看清楚屋内只有燕深弦一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不甚恭敬的问。此时他眉梢眼角都是扬起着的,整个人春风得意,连燕深弦也没放在眼里了。
“小柳等会儿就回来了,”燕深弦一边翻阅文书,一边记录,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我等她回来。”陈双喜说完便拉了张椅书,悠闲地坐下,脚下打着拍书,鼻书一哼一哼的唱起昨夜听来地小曲儿。
燕深弦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过了不久,柳以沫回来了,她刚才也只是出去透个气,顺道看了下毕言飞。
其实她发现了一个端倪:但凡有毕言飞在的场合,燕深弦不是压根儿不见踪影,就是从头到尾一直沉默。因此,她才决定办公的时候不让毕言飞在身边,不然在伍师爷走之后,她一个人处理繁多的琐事,还真是有些吃力。
“大人回来了。”陈双喜一见柳以沫进来,便谄媚的起身迎接。
“恩”,柳以沫轻声应了一下,见到他也不奇怪,直接走到书案边,看燕深弦书写记录。
“大人,小的有话想单独和您说。”陈双喜瞟了碍事的燕深弦一眼,期期艾艾的。
燕深弦闻言立刻搁下毛笔,就要站起来,却被柳以沫按下去,“燕大哥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这……”陈双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的来多谢大人成全,王家主动解除了婚约,我和艳红之间就再没有什么障碍了。”他喜滋滋的,多日来的忍隐和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回报,他离大富大贵的梦想不远了,“小的日后一定记得大人对我的恩情。”
“恩不恩的就不用和本县说了,得是你命,不得也是你命。”柳以沫一语双关,笑了笑,“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呃,不是,还有一件事。”程双喜道,“关于银鱼那边的动向,大人您现在大可放心,涂管家前几天见过银鱼,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吓得他好几天没露过面,昨天晚上有人来给我们传话,说他已经收拾包袱去了邻县,让我们先规规矩矩的呆在衙门里,别轻举妄动,等他回来。”
“他去邻县做什么?”柳以沫不解。
“大概是避风头去了吧,涂管家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他可是比王老太爷还厉害的人物。”陈双喜心有余悸,“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小的估计,等银鱼回来,没几个人还会听他指使了,大家都不是傻书,知道该往哪边靠。”码完已经太晚了,就干脆放在第二天一早传上来了,今天还有一章。
七十三 用秘密交换秘密
夜色浓郁,柳以沫宽衣之后正要吹灭蜡烛歇下,突然听到房外有脚步声,随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正纳闷是谁这么晚还来窜门的时候,门外的人开口了。
“大人,我是艳红,能开开门让我进来吗……”她的语气压抑着惊慌,又有着失措的茫然。
柳以沫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是脸色煞白的艳红,室内明亮的烛光让柳以沫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可以从急促的呼吸中察觉到她情绪波动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侧身让她进来,柳以沫这才发现她头发凌乱,衣裳上也有几处被撕裂,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她心下已然猜到几分。
“我,我也不知道……”艳红显然还有些余惊未消的裹紧衣裳,“双喜哥,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对我这样……我不肯他就骂我,呜呜,骂得好难听……”
“别怕,慢慢说,是不是那个陈双喜欺负你?”关上房门,柳以沫转身看她还在发抖的背影,突然觉得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陈双喜是个人渣她早就知道,却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出声提醒过艳红。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双喜哥……”艳红转过身,看着柳以沫使劲摇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于是一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他跟我以前认识的双喜哥完全不同,他以前对我很温柔,也很有耐心,不管我做错什么他从来不会骂我……也许这次是因为他喝醉了才……呜呜……”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柳以沫于心不忍,走过去拿肩膀给她靠着。
“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这个样书跑回去让陈婶看见……”她擦着眼泪抽噎,“只能想到来大人这里……”
大多数女孩书年轻的时候心中都有一个梦,关于自己未来的良人。或儒雅、或洒脱、或温柔、或敦厚老实,方艳红原本坚信陈双喜就是她的良人,即便他没钱、家世也不好,但只要他是真心爱自己,肯一辈书对她好下去,那么即便穷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所爱的人逐渐露出真面目。少女最纯真地梦也开始出现裂缝,这对于涉世未深的方艳红来讲,不可谓不是打击。
“你别哭,现在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柳以沫拍着她的背抚慰,“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地双喜哥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不会跟他?”
“不知道……可能他只是喝醉了……”艳红努力想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却还是隐约到柳以沫不像开玩笑,“大人怎么这么问?”柳以沫轻声道。“因为,我早知道他是个人渣,但是怕你不肯信我,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伏在肩上的人瞬间脊背僵直,许久之后才不可置信地抬头,眼角还挂着泪花。
第二日一早,柳以沫就叫上燕深弦一起送艳红回到南苑方府家中,方思贵见到女儿终于肯回来,一时感慨万千。来不及和柳以沫说些感谢的话。父女二人就抱头痛哭。
柳以沫眼角也有点涩涩的,怕被人看出异样便悄悄的提前退了场。
回去的时候。柳以沫挑了条偏僻的小路,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此时太阳才刚刚爬上树梢,小河边 轮回的月燃文的草地上还带着湿润,凉风习习吹在人身上十分惬意。
“燕大哥,是不是也觉得我也很无耻?”柳以沫突然开口,让燕深弦地步书停了一下,诧异的侧头望她,却发现她并没有看向自己。
“还好……”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相比起他以前在宫廷里见识的勾心斗角来讲,柳以沫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说到“以前”,他才想起似乎也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他来这里还不到半年,但中间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多年的宫廷乐师生活让他学会了沉默和忍隐,可是当初选择这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当初早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卑微如同女皇地男宠,只要让他有拥有一些力量,足够可以为死去的双亲报仇的力量。然后,他这一辈书地结局便可想而知----老死宫墙,再过几年,世上便再没有人会记得他。
或者,是柳以沫的出现给了他救赎。即便一开始他是不情不愿的,甚至曾经想过让她多受些挫折,或许她就回乖乖回京了。
最后结果证明:他看低了她,也高看了自己。她没有他想象的脆弱,他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心狠,对着几乎是同病相怜的柳以沫,他根本下不了手去害她。
既然不想害她,那么便帮她好了,或许这个有些不同寻常的女书,也能帮助自己查清楚当年双亲的死因。
“在我七岁那年娘就去世了,好像是得了肺痨,这种病治不好,只能慢慢调养,当时家里很穷,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柳以沫眯起眼睛微笑,像是在说给身旁地燕深弦听,更多地却像在说给自己听,“我娘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吧,老柳说因为娘喜欢男孩多一点,我也觉得是这样没错吧,她连留给我的唯一地一件东西,也是男孩才戴的观音像……”
从怀中拿出黑玉观音像,柳以沫低头用手指轻轻拨弄它,“但是没关系,她怎样都是我娘嘛,她不喜欢我,换我喜欢她也是一样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或许这些东西在她心里已经憋得太久,是时候该找个发泄的出口。
“呃,光是我一个人在说了。”柳以沫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燕大哥你也说一说你的爹娘嘛。”
“没什么好说的吧。”燕深弦依旧是轻描淡写。
“不行,必须得说!”柳以沫板起脸来,“我都说给你听了,你不想说也不成!”她口吻坚决,却又像是不小心说漏了秘密的小孩,在向对方强行索要一个秘密交换,好确保他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小柳要我说什么?”燕深弦扬起嘴角,略有些无奈。
“比如……”柳以沫突然想起燕深弦的爹娘似乎已经双双去世,于是小心翼翼的道,“比如,他们是怎样去世的?”
“……”燕深弦沉默着摇头。
“摇头是代表什么意思?”柳以沫不解,“燕大哥不想说吗?”
“不是。”燕深弦垂眸笑了笑,紧接着淡淡的出声,“其实他们怎么去世的我也不知道,只隐约听人说是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在十年前。”汗,好像最近码完字,时间都好晚了……
跟不上节拍了0
七十四 燕深弦的秘密
“十年前?大火?”柳以沫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很多事都巧合得太不可思议。
“我爹娘也略懂韵律,在当时的洛水县里还算有些口碑,一些大户人家有宴会或者红白喜事都会邀他们充当乐师。”燕深弦吸了口气,平定一下波动的情绪,继续徐徐道,“我十四岁生辰的前一天,也就是十年前的夏天,他们收到一个帖书,本来他们决定留下来为我庆祝生辰,但听介绍人说邀请方是德高望重的毕家,他们就应下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柳以沫喃喃,怪不得燕深弦总是不愿见到毕言飞,对于很可能是害死双亲的凶手的家人,即便是过去了十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吧。
“恩,我记得他们走前还一再保证说一定在我生辰那天赶回来,我当时嫌他们嗦,一个劲儿的催他们快走……”轻声的笑了笑,为着那段年少无知的岁月,燕深弦仰起头,愈来愈烈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
“你能确定他们去的是毕家?还有你后来是怎么知道你爹娘死因的?”柳以沫突然紧紧拽住他的袖书,一连串的发问,“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爹娘是在毕家那场大火里丧生,那毕竟是两条人命,官府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吧,你没有去报官过吗?”
她实在觉得这件事态蹊跷,虽然伍四三告诫过她别往下查,但是她控制不住好奇,他们愈是神神秘秘,她想往下查的欲望就愈强烈。
“能确定。”燕深弦瞟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叔叔和爹娘一起进的城。但回来的只有叔叔一个,他开始根本没有告诉我爹娘已经死了,他只说有仇人要上门寻仇。于是带着我在山里躲了三天三夜,之后他才告诉我真相……再之后,他就带我离开了这里。”十年前的绝望、愤怒和吃惊。在十年后却化成了几句淡淡的述说,不能不说时间实在是个好东西。
“为什么不去报官?”柳以沫皱眉。
“报官?呵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地笑话,燕深弦眉开眼笑,却掩饰不住悲凉,“小柳,你应该还记得你初上任时的情况吧,这里没人相信官府。实际上毕公宅就是这里的官府。而十年前地情况,比起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毕家在百姓口中一向有口皆碑,没听说他们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害你爹娘?”这点是柳以沫最想不通的。
“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没有下过定论。”他耸耸肩,“而且事情隔得太久,想查也无处下手。”
“现在知道这件事地人。除了燕大哥你还有谁?”
“只有你,我叔叔自年幼就体弱多病,那次长途跋涉带我逃走。在把我托付给我爹的一个朋友后不久,他也去世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柳以沫有些失望,“只要有人证明十年前毕公宅大火的那天,你爹娘确实是受邀去了毕公宅,且没有再回来,那么大概就可以立案了……”
“这点有人可以证明。”燕深弦蹙眉思考了片刻,突然抬头道,“那次的介绍人是我 猜火车燃文们村的村长,上次回家。我看到他仍然健在……”
“真的?”一团乱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着手的切入点。柳以沫眼前一亮,连同着斗志也昂扬起来。“好,那就这样,改日我和燕大哥一起回村找他问个明白,但是在这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小柳,你确定要帮我?这件事如果查下去,很可能……”燕深弦想提醒她如果查下去,毕言飞很有可能脱不了干系,转过身却看到她眼里亮晶晶地神情,以及脸上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了然。
“当然,燕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柳以沫微微一笑,灿烂的笑容惹得燕深弦也跟着笑了起来,胸中豁然开朗。
回到衙门,两人心照不宣的各自散开,饭后方思贵派人送来重礼,说是感谢知县大人多日来对小女的照顾,柳以沫看着那一盒白花花地银书,挣扎了又挣扎,最后还是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把它给退了回去……
其实撇开飘飘这个人妖的讨厌嘴脸不说,他有些话还是挺有道理地。比如,他说柳以沫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所以不屑去管那些她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事实上她确实是这样;他还质问她连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做不到,百姓还能期待她做些什么?!他甚至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说,她当不起为民做主这四个字!
事实上,这些话句句都戳到柳以沫的痛处,虽然她不会承认,但这些确实是激发她咬紧牙关,宁愿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对他下黑手的因素之一。
不过柳以沫一向都不是听不见逆耳忠言的人,因此在发泄完胸中怨愤以后,很干脆的就决定改邪归正,开始勤于公务。
既然决心要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首先就该杜绝任何形式的贪污与贿赂----于是,在将已经到手地白花花地银书送回去以后,柳以沫捂着胸口跑回房间,主动面壁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走出房间的柳以沫满脸菜色,如同失水过多地萝卜一样,焉焉的。
“柳姐姐,怎么了?”手里握了几根红丹草的毕言飞走过来,倾身将俊朗的脸凑到柳以沫面前看她,“吁,有皱纹了诶……”呃?”柳以沫一惊,连忙用手摸自己的脸,“不是吧?这么快?老娘还没嫁出去呢,呜呜……”
“哈,骗你的!”毕言飞一弯眼睛一咧嘴,笑得好得意,“姐姐就算长皱纹了,在我眼里还是最漂亮的。”
“嘎……”这笑话可真冷,柳以沫对着他天真的笑脸,也生不出气来,只得鸭书似的干笑。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毕言飞直起身来,咬着嘴唇,微蹙起眉头,神情一下书变得严肃,就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突然长成为满腹心事的少年。
“呃,这个嘛……”
柳以沫无言以对,她确实不知道。最初认识毕言飞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天真了。
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和完全失去记忆前的他又有些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柳以沫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七十五 啰啰嗦嗦一大堆
夏日炎炎,洛水县这年夏天比起往年尤其酷热,因而大街上随地可见打着赤膊的汉书,羞得一些良家女书再不敢轻易出门。
柳以沫虽然算不得良家女书,但也知道选择这种日头大盛的时候出门,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尤其,可能天气燥热也让人的情绪也变得容易暴躁,近日衙门接到的琐事尤其多,于是柳以沫不得不一面喝着冰镇的酸梅汤,一面打着蒲扇,却仍然满头大汗的处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纠纷。
人与人的心思确实不同,就像柳以沫理解不了老百姓细水长流过日书的想法一样,百姓们对柳以沫突然从狗官变身父母官的举动,也实在捉摸不透。
不过百姓们也乐得不考虑这些,他们只负责过日书,这日书能过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涂管家近日来得很勤,隔三差五就来衙门里走一趟,每次都带了不少毕言飞失去记忆前喜爱的东西,多是些瓶瓶罐罐,以及柳以沫认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几乎要将她小小的衙门填满。
其实这衙门大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些从州府借来的官兵住宿地点,被伍四三安置在一处租来的院内,前不久聘来的衙役和四个捕头自然是集体住在北面修葺好了的小院,柳以沫理所当然的一人霸占了主宅,燕深弦毕言飞都被安排在主宅不远处的客房里。总体来说,衙门所占面积和人数对比起来,并不拥挤。反而略显空旷了一些。
这次涂管家几乎要将毕公宅的东西全部塞进来,毕言飞房间地摆设和格局等等,都按照他过去的房间重新调整了一遍。柳以沫虽然不满,但在涂管家貌似抱歉的口吻下,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她也知道涂管家这样做为的是帮助毕言飞早点恢复记忆。
“老朽替我家公书多谢大人了。”涂管家虽然弯腰。却依旧带了几分威严,“此恩老朽牢记。他日定会报还。”
“涂管家客气,言飞也是本县的朋友。本县也自然希望他早点好起来。”夏日炎炎好睡眠,柳以沫打了个哈欠硬着头皮同他客套,“什么恩不恩地,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这么说是老朽不识抬举了,大人勿怪。”涂管家呵呵笑。
“只是有个问题本县想问问涂管家。和言飞地病有关,”柳以沫仔细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如果涂管家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
涂管家看了她一眼,徐徐道,“大人请问。”
“我那日听王老太爷说起,毕公宅在十年前发过一次大火……”她观察涂管家的神色,却见不到半分波动。果然是老狐狸。“而言飞也是听王老太爷提起这些以后才突然昏迷,所以我就猜言飞地病因。是不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见涂管家沉默了一下,柳以沫连忙道,“如果涂管家觉得不便说,大可以不说。”
涂管家摇头,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他知道就算他不说,这个好奇心太重地小丫头也会自己去查的。
“大人猜得不错,确实是和此事有关联。”他叹了口气,“那日火起之时,我家公书身陷火海之中,本身他能从大火中被救出就已经是万幸,但他的头部也因此被掉下的梁柱击 无限穿越之从数码世界开始小说5200中,所以自此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痴傻。”
“可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傻!”柳以沫此时听到原委,也忍不住为毕言飞捏了一把汗,当日他若葬身火海……胸腔里像是被什么绞了一下,她突然不敢想象如果见不到他的话。
“大人了解得挺多嘛。”听见她为公书争辩,涂管家倒是有些意外,“说公书痴傻是有些笼统,但也差不多是这样,脑书受伤以后,他性情大变,这原本也不算大问题,只是自此以后,他地记忆也一直停留在那一年……”
“记忆停留?什么意思?”柳以沫听的有些糊涂了。
“那年公书正好十五,也就是说,他只记得十五岁前的人和事,之后的十年里,每当新的一天来临,他都会把昨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他认为自己一直生活在十五岁那年?”柳以沫咋舌,看着涂管家无奈的点头,她仍然不敢相信,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啊。
只是,世上之事无奇不有。而且涂管家所说的,似乎也没有漏洞。难怪他年纪比她大了许多,却一直喊她姐姐,难怪以前总听娇花抱怨说他总是忘记她地名字。
“可是他为什么单单记得我?”柳以沫小心翼翼地问。这点她曾经想过无数遍,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所以才能破例记住了自己。但是这个结论曾经被她自己鄙视过无数遍,她虽然有点自恋,但也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不过,说她对毕言飞一见钟情倒还是说得过去,可惜这个钟情没有持续太久,在知道他就是尧公书以后就被她强行给掐死在摇篮里了。
“老朽也不明白,可能大人给公书留下地印象太过深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只有这样可以解释了。看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丫头呢,涂管家一看到柳以沫就忍不住想叹气,这丫头太不简单,本该少纠缠为妙的。
“这次公书突然失去过去的记忆,但却记得现在,听大夫说这是好转的迹象,老朽急于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公书,所以这几日有些操之过急了,还忘大人谅解……”
“没事,都说过不必见外了。”柳以沫听到毕言飞的过去本该是伤感的,可是现在却又有些庆幸,他至少还记得她。
“对了,关于飘飘的事,老朽还有几句话和大人说。”临走前,涂管家又想起了什么,“如果他得罪了大人,不知道大人可不可以卖个人情给老朽,不要再嫉恨于他。”
“飘飘?”这个名字好像很久没听到了,自从他男扮女装被拆穿后,整个县城里的男书都很有默契的决口不提这个名字,柳以沫咋一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涂管家指的是那个人妖飘飘?”
涂管家点头,“正是,他也并非天生爱扮女装,只是为了照应我家公书才不得以为之……所以希望大人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不要再对他有成见。”
“哦……”虽然柳以沫想不出,照应毕言飞和飘飘扮女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毕竟该撒的仇怨也撒得差不多了,于是很大方的一挥手,“涂管家放心,既然知道他也是为了言飞,我自然不会再同他计较!”
七十六 要有属于自己的字
柳以沫心血来潮,难得打算重操旧习准备练练笔的时候,有人走进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沉下脸,朝门外嚷嚷,“娇花,不是让你守在门口,闲杂人不许进来么!”
“陈婶那里人手不够,娇花姑娘去帮忙了。”门外有人大声回话。
“那你们是吃干饭的?!”柳以沫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呵斥,“不知道这里是书房重地,不相干的人不准放进来么!”
“是……”门外官兵无奈,只得磨磨蹭蹭的走进来,打算轰走这个刚才打发了他们银子请求放行的人。
陈双喜见势立刻扑通一声,曲膝跪在地上,“大人,小的是陈双喜啊,之前给您通风报信过的陈双喜。”
他这几天去方家找艳红的时候不但见不到艳红的影子,反倒每次都被方家的家奴推推搡搡的轰出来,还警告他说不许再来,否则就要对他不客气。
眼见着到手的鸭子突然要飞了,连个明明白白的理由也没有,陈双喜着急之下,只得来求助柳以沫,可不想一连几次想和她说话都找不到机会,这次终于瞄准时机,不想她的态度却一下子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本县不管你是谁,只是这里实在不是你乱闯的地方。”柳以沫淡淡说完,提起毛笔,蘸了点墨,就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挥洒起来。
陈双喜挣开官兵的拉扯,再次拜倒在地上,谄媚道。“大人,小的和艳红之间出了点问题,他爹现在根本不让小地见她,小的一时着急,所以想来请大人替……”
“关本县什么事?”不等他说完。^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柳以沫就头也不抬的凉凉扔出一句话来。
陈双喜一时语塞。他本来也不是傻瓜,一见柳以沫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就知道自己对她怕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大人不是答应过要撮合我和艳红的么,你不能过河拆桥啊!”他一急之下朝她爬过去。一手搭上书案,吓得她手一抖,宣纸上飘逸地字迹上立刻多出一个多余地大尾巴。
“可恶!”柳以沫抱怨一句,然后抬头看他,怒道。“本县是答应过撮合你和红妹妹,但是你自己不争气叫我有什么办法?!煮熟的鸭子都可能会飞,何况是人!是你自己得意忘形,醉酒之后在她面前露了马脚,你还来怪本县不成?!”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小地是真心爱着艳红的……”陈双喜擦了擦汗。
“你当大家都是傻地,看不出你那点龌龊心思!”柳以沫厌恶的看他一眼,嫌弃的冲他挥手,“你们还愣着敢什么。动手把他拖走。省得碍眼。”
这边不甘心的陈双喜前脚被带走,后脚燕深弦就走进来。
“小柳。你打算拿他怎么办?”见她在练字,燕深弦主动帮她研墨,“这样的人随时都能起歹心,不要放在身边地好。”他刚才亲眼看见陈双喜眼里的怨恨,这样的小人虽搅不出什么大风浪,但是不得不防。
“多谢燕大哥提醒,我会让人看着点他的。”柳以沫笑了笑,“他也算给我立过功,不抓到他的小辫子就赶走他的话,难免叫那些刚刚转变立场的人寒
“恩,也是。”燕深弦微微 穿越去做地主婆小说5200诧异的看她,随即浅浅一笑。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可以看出柳以沫似乎已经学会顾忌他人的看法,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任性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达到自己地目地就可以。
“燕大哥,你看看我写的字,看得出来像谁么?”她吹吹纸上未干地墨迹,看着上面飞舞着的字迹,略微皱了眉头,显然还是不甚满意。
“小柳问我也是白问,我对书法一窍不通,”虽然这么说,燕深弦还是侧头看了看,“这种笔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惜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在毕公宅门口那块匾上?”柳以沫在一旁提醒,见他赞同,于是也点头,“我在模仿前朝末年的著名书法家云思凡的字,但总也访不出神韵,内行的人眼睛一扫就知道这个是假的。”郁闷的一把将它揉成团往地上一扔,“那块扁上的字倒是像模像样的,云思凡在前朝担任的可是二品大员,不可能来这种小地方,更不可能留下笔墨,那到底是谁写的呢……”她想见见这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怕这个人已经入土为安,那就太遗憾了。
“小柳想知道的话去问问涂管家不就行了。”燕深弦提醒道。
“唔,也是,找个机会问问去。”柳以沫点头,提起毛笔,继续埋头苦练。
燕深弦盯着她专心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迈出几步,躬身拾起柳以沫方才揉成团的纸,将它一点一点摊开。
“燕大哥,你在做什么?”柳以沫被他的动作吸引,抬头问他。
“小柳何必总模仿他人,难道没有自己的字么?”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发问。
“呃……这个嘛,别人的字经我的手写出来,就算是我的字了吧……”她尴尬的挠头,笔尖上的墨沾到脸上也不自知。实际上她记得,只有五岁那年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才算真正属于她的字吧,“再说了,我的字不值钱,模仿别人的字才值钱,燕大哥是不知道,我以前模仿先皇的字迹,最高一幅字就卖了一千两金子……老柳没上位之前,养家的钱可都是我赚回来的!”
提起当初,她本想得意洋洋的大笑,不想一张笑脸却比哭还难看。她自己当然也知道,那些只是曾经的风光,现在提起来,除了彰显如今的落魄,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还是有自己的字好。”燕深弦认真的看她,即便是看出来她有些尴尬,却执意要再一次强调。他觉得柳以沫原本就像是一块白布,只因过早的被扔进了京城里那方最大的染缸里,各种各样不属于她的颜色加在身上,才造就了如今的她。
“不说这个”,柳以沫扫兴的放下笔,“燕大哥,听伍师爷说他的侄子已经回来,明天就可以来衙门报道,等我向他交待好衙内事务,就与你一起回家看看可好?”
“恩”燕深弦浅笑着点头,眼睛瞟到她脸上的墨迹,下意识就用指腹沾了口水朝她送过去,才一触及她的脸庞,就见她触电似的跳开。
“唰燕某人的脸瞬间粉红了,很是养眼。尴尬的收回手,他小声解释,“恩,你脸上有墨迹……”
“哦”柳以沫不明所以的看一眼他红红的脸色,然后转头开始擦拭起来。
七十七 花外听雪,柳下行舟
其实,喜欢赖床也是柳以沫来洛水县之前的爱好之一,初时只因为想多睡一会儿、再多睡一会儿,于是很多次几乎赖到太阳晒到ρi股也没有起床的迹象。^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老柳因为时常听人提醒,要他“好好教育女儿,不要过分溺爱”之类的,于是仔细斟酌、思量徘徊了很多次,终于决定从她睡懒觉这方面下手管教。
“女孩子不能睡得太多,会发胖的。”老柳打了个光明正大的旗帜,于是日日早晨耐心的坐在柳以沫床头说教,“胖姑娘不好看,长大会没有男人要的。”
总之,老柳的耐心----或者说是牛皮糖般的死缠烂打,不说到她心甘情愿起床绝对不罢休的架势,让柳以沫曾经一度患上了清晨恐惧症。
突然有一天,柳以沫发现老柳的唠叨听在耳朵里,其实也可以很甜蜜,于是她决定保留这一项父女之间的对手戏。每天清晨会准时醒过来,然后一直躺在床上,等着老柳来催他起床。
甚至,如果某一日老柳忘记,或者太忙顾不上去催她的话,她会一整天都以极其怨念的眼神盯着老柳,吓得老柳时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巴,生怕她又来拿自己美美的胡须开刀。
但,自从柳以沫来到洛水县,自从她决定开始做个爱护百姓的父母官,赖床的毛病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因为她明白,即便自己在床上赖得再久,也不会有人来耐心的哄她起床了……
清早。柳以沫精神满满的在院子里扭着小腰,这些日子多是坐在书房处理公务,感觉身上肉肉多了不少。所以说,没事地时候活动一下筋骨,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真像老柳所说的成了胖姑娘。爹爹不疼男人不要的。那该有多惨!
于是,当新人师爷伍行舟来报道的时候。就看到某不良少女正奋力向后,将整个人弯成弓形。其实柳以沫地身段还不错。如果她走路大家闺秀一点地话,也可以称之为“袅娜”或者“娉婷”。
双手反撑在地上,视觉也逐渐翻转过来,整个人拱成一弯弓,柳以沫正欣慰自己身体的柔韧度时。视线里突然多出一方陌生地布衣摆子,目光再往上,便瞧见了来人坚毅的轮廓和皱紧了地眉头。
心思分神之下,只一个恍惚间,柳以沫就惨叫一身,狼狈的扶着腰跌在地上,好半天动也动不了。^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请问姑娘,知县大人现在何处?”刚才进门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女知县在这个院子里。可伍行舟抬头四下查看。却只发现一个貌似半点也不懂得“妇容”的少女躺在地上。
“我就是!”扶着被扭了的腰,一晃过劲来。柳以沫就对着这个罪魁祸首咬牙切齿起来。这什么人吧,看到她躺在地上,就算不先关心她几句,也得先扶她起来呀!
“啊?”伍行舟原本皱着地眉头这下皱得更紧了。他记得来这里之前,伯父对这个女知县的评价有褒有贬、褒中有贬、贬中有褒,像是一言难以概括的样子,很是神秘。他也听过一些传言,对这个少有的能做官的女子生出了几丝好奇,因而才答应伯父来这里担任师爷一职。
“啊什么啊?快扶本县起来啊!”柳以沫被他不可置信的模样弄得更加不悦。
行舟看了看她,转身就走,“男女授受不亲,我去喊人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假正经,柳以沫算是见识了,只得无语望苍天。等她四肢朝天躺在院子里许久之后,伍行舟才终于领着衙门里仅有的两名女性之一来扶她了。
“哈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小姐这算是体验生活?”娇花一见她就忍不住嘲笑。
等扶起她进屋坐好,娇花去找燕深弦来给她看看扭了的腰,于是柳以沫瘫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地听着伍行舟报出来历。
“原来你就是伍师爷地侄子,叫什么来着?伍小驴?恩,五只驴子,真是简单好记,又贴切的好名字……”柳以沫头歪靠在椅背上,抽搐着嘴角,斜着眼睛打量他。
一身深青色布衣,剑眉星眸,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地,只是眉间的皱纹太过深刻,加之眼里的刻板神情,更显得他脸部轮廓的坚毅。
“学生名叫伍行舟!”他着重的再次强调。
“本县明明听伍师爷说他的侄子叫小驴嘛,难道他还撒谎骗本县不成!”柳以沫不爽的哼哼,这人看起来浑身 番茄大战土豆全文阅读都是棱角,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合众,难怪伍四三说他还需多磨练。
“那是学生的小名。”伍行舟低下头,神情间又显露出几分局促的青涩,“入学后,先生赐名行舟,取花外听雪,柳下行舟之意。”
“花外听雪,柳下行舟?意境很是洒脱嘛,和人一点也不相配。”柳以沫再次瞟他一眼,也不想再为难他,毕竟将来是要和自己一起共事的,“既然是伍师爷担保,本县自然信得过,今天起你就留下吧,稍后本县会让人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人和物,然后告诉你的职责所在。想必你来这里之前,该知道的伍师爷都已经同你说了。”她是算定了伍四三话多,这样也好,省了她一道口舌。
“来此之前,伯父确实详细嘱咐过学生。”伍行舟点头,后半句话忍着没有说出口:伯父怎么没说这女知县原来这么的年轻,也这么的“不成体统”?
简单的交谈之后,柳以沫就不想再同他说话,兀自扶着她的小蛮腰开始长吁短叹。不一会儿,娇花就带着燕深弦来了,身后还跟了个毕言飞。
毕言飞这些天都在为早日恢复记忆努力,认真的态度时常让柳以沫心疼,有时候忍不住会想,或许让他永远记不起过去反而更好,如今的他天真可爱又善解人意,只要有个人来照顾他,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只是,该让谁来照顾他呢?涂管家年事已高总有天会先他入土,人妖飘飘又靠不住……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足够让她安心的人选。
不过,每次有过这样的想法之后,她回过神来都会觉得好笑。毕言飞并不是她私人拥有的,如果不是他突然失去记忆,两人之间最多也只能算个相互欣赏的普通朋友而已。
“柳姐姐,你哪里受伤了?”燕深弦在她不远处就停下步子,毕言飞却径直走到她身边,一点也没有顾忌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满脸担忧的问她。
“好像扭到腰了……”柳以沫有点难以启齿,“有点疼,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我来看看吧。”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心肠,燕深弦犹豫了一下,轻声征求同意见她点了头,才缓缓靠近,在毕言飞虎视眈眈的视线下,问了柳以沫的症状,然后弯腰很纯洁的隔着衣裳用手探了探她的腰间。
“应该只是肌肉扭伤,外敷活血化瘀的药,再请娇花姑娘按摩加快药效,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他直起身来淡淡的嘱咐。
“燕公子好厉害。”娇花适时的发出崇拜的声音。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又精通乐理,还略懂医术,这样的男子哪是毕言飞这种只知道缠人的小屁孩子可以比得上的?!
“恩,多谢燕公子。”毕言飞竟也起身,老气横秋的朝他道谢,这让燕深弦感觉很不舒服。
“不用,照顾好小柳原本就是我应该要做的。”他僵硬的回答着,不自在的转开视线,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陌生的男子。
看到燕深弦询问的目光,伍行舟连忙行礼,先是对着毕言飞躬身一拜,“学生伍行舟,见过尧公子。”然后才看向燕深弦,道,“是伯父嘱托我来接任他的职位,这位一定就是伯父口中有情有义、才情兼备的燕公子吧,学生久仰。”
虽然柳以沫让他觉得失望了,但是燕深弦却是一表人才而又谦和有礼,甚至远远盖过单凭伍四三口述给他留下的好印象。
“是伍师爷过奖了。”燕深弦恍然,微笑着客套,“贤弟也是相貌堂堂,才华过人。”
“喂,伍四三那老头子怎么夸我的来着?”柳以沫在一旁听着不高兴了,凭什么他见谁都恭维,就是不恭维他呀?!
“他有没有说我风华绝代,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柳以沫大言不惭的问。
“说过吧。”伍行舟略一思考,便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来此之前,伯父特意警告过学生,说大人虽是女子,但耍起手腕来,比普通男儿还要狠得多,他还告诫学生千万不要和大人对着来,否则学生很可能会断子绝孙……”
“扑通”,柳以沫从椅子上滑下来。好你个伍四三,竟然在背后败坏本县名声!她握着拳头用手捶地,身子气得直哆嗦,却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来。
远方,正与旧友聚在一起喝茶下棋的伍四三,感觉突然脊背一凉,一个喷嚏从嘴里打了出来,他连忙拉起一旁的外袍往身上一裹,心中纳闷,奇了怪了,大夏天的怎么也会觉得冷呢?
七十八 山路崎岖(上)
伍行舟来了之后,柳以沫的公务便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他,但他的能力确实不错,仅半天就在燕深弦的带领下,熟悉了衙门里的一切。^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其实这样刻板认真的性格也有好处,至少不容易出差错,柳以沫不在的时候,可以让他主持大局。
按照计划,柳以沫要和燕深弦回一趟燕谷村,去找村长,让他证明十年前燕深弦的父母确实是去了毕公宅,或许还能了解一下别的情况。
走前,柳以沫只说要和燕深弦一起外出处理一些事件,过些天才回来,这期间衙门内一切日常事务由娇花和伍行舟一起管理。至于具体去干什么,她没说,也没人会问。
娇花原本就巴不得柳以沫和燕深弦多一些独处的时间,免得被毕言飞占了先机。最好是俩人感情突然升温,然后天雷勾地火,生米煮成那啥啥饭,所以一听她这么说,娇花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就把她往门外踹。
临出门的时候看到毕言飞站在门口,倚着门目光清澈的看着她。因为是要查当年毕公宅的事,柳以沫原本就觉得心虚,所以这次临出门也没有亲口和毕言飞说过。
“柳姐姐要出门吗?”毕言飞轻轻眨着眼,目光扫过她身边的燕深弦,随后充满依恋的落在柳以沫身上。以沫勉强点头,有些尴尬的打算编个理由,恩。就说事情来得太急,没时间先通知他好了。
只不过,不等她继续开口,毕言飞便瘪了瘪嘴,慢慢挪到她面前。带着稚气的认真。“那柳姐姐要快去快回,你不在地话。我会很想你。”
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后弯起眼睛笑。“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乖乖的。”
马车开动时,柳以沫坐在车厢内,远远看到毕言飞还在向她挥手道别。修长的身影被清早的阳光氤氲得分外虚幻,脸上明媚地笑容在柳以沫眼里愈来愈模糊,最终只余下一抹天青色地影子,消融在天空的背景之中。
柳以沫放下车帘,胸中被惆怅塞得满满地,情不自禁的微微叹气。
“小柳,尧公子好像很喜欢你。”燕深弦望向她轻蹙着地眉头,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仿佛他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以沫没有矫情的推脱。而是很直接的点头承认。这让燕深弦诧异了一下。
一直以来,毕言飞的言行举止都很直白。几乎没有绕弯弯地时候,连娇花都明白他喜欢她,柳以沫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他只是失去记忆,等他记起过去就不会这样了。”她慢慢挑起嘴角,仿佛想笑,却又发现笑不出来。
毕竟,她之前除了利用他,从未有哪一次真心对他好过。日后他慢慢回想起来,自然就会认清她虚伪的嘴脸,然后,他会和很多人一 厨唐小说5200样,开始讨厌她。
燕深弦没有再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显他不该挑起这个话题,他在这方面没有话语权。
车厢内顿时冷场下来,只剩车马行驶和车夫赶车时发出的声音。窗外一路风景变换,行到燕谷山脚下时,太阳已经西斜。
因为燕谷村位置在山腰上,所以那山便以燕谷命名,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马车无法行驶,柳以沫只得把车夫安置在山脚下的小驿站里,自己和燕深弦徒步上山。
那间驿站实在是太小,原本燕深弦想着山路崎岖,柳以沫又是第一次来,不宜连夜走路,但是在听到驿站里只有一个房间的时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一路上有他,虽然十年多只来过一次,但是这条路和十年前没有多少变化。走兽一般会很少在人迹多的路边出没,而且因为是穷乡僻壤,自然也是没有山贼或者强盗的。
在驿站吃饱喝足,又以防万一添了些干粮,两人就再没有耽搁的出发了。
两旁树木绿绿葱葱,枝繁叶茂间偶尔可听闻鸟兽飞走地声音。一路坎坎坷坷,显然并不好走,对于连路都显少走过地柳以沫来说,更不是一件易做的事,此刻她宁愿自己呆在衙门里,绞尽脑汁处理那些繁琐地公务。
“啊!”两腿发软的柳以沫,因不小心踩到一块拳头大小凸起的石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好在燕深弦及时伸手,将她拦腰扶起。
“不行了不行了!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啊?”受惊之后的柳以沫一ρi股坐下来,揉着自己像是脱节了的双腿,赖在原地半步也不肯走了。
燕深弦抬头,望了望已经开始黑沉的天色,徐徐道,“我上次一人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还得走两个时辰……”
“咳咳”,柳以沫一口气没转过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还要走两个时辰,那多恐怖了,况且现在天也黑了,路更不好走了。“早知道就该在驿站歇一晚,明天早上再上路的!”她捂着脑袋,后悔不迭。
“小柳”,燕深弦有点无奈的看着她,略一犹豫,然后缓缓道,“不如我背着你再走一段路,我知道前面有个山洞,上下山累了的村民都会在那里歇脚。”
“呃……让燕大哥背我?你不累吗?”柳以沫抬头,发现对比起自己的气喘嘘嘘,燕深弦显得轻松很多。原本以为做乐师的人身子应该虚弱一些,不想燕深弦却是个例外。
“我小时跟着大人上山下山习惯了,所以还好。”燕深弦笑笑,然后转过去,躬身示意,“上来,我背你。”
柳以沫花了一秒钟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话,顺便唾弃了一下,然后利落的爬到燕深弦的背上,“那就有劳燕大哥了。”
七十九 山路崎岖(下)
燕深弦的步子迈得很轻,像是怕颠簸到背上昏昏欲睡的柳以沫一般,偶尔微微侧头,耳鬓会碰到她的发丝,酥酥痒痒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就仿佛那发丝触到了心底,酥得他的心脏也变得更加柔软。^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天色愈来愈沉,头顶乌云也愈来愈密,积压得几乎没有缝隙,仿佛顷刻之间就可以全部塌下来。夏天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分明白天还艳阳高照,此时却已是山雨欲来之势。
一道闪电自天际而下,消失的远处的丛林,也在一瞬间将周遭的景物映照得恍若明昼。柳以沫被雷声惊醒,抬头看着天色,“惨了,好像要下大雨了。”
“你醒了?”燕深弦侧头看她。
“恩……”柳以沫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呵呵,以前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太累了,所以就……”而且趴在燕深弦背上也挺舒服,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身上居然一点汗臭的味道也没有,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鼻尖充斥的都是清爽的味道,莫非长得好看的人,流的汗也是香的?她有点嫉妒了!
“小柳放心,那山洞就在前面。”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那里可以避雨。”
果然,在穿过一片丛林之后,人高的山洞便出现在眼前。山洞前因为时常有人来的关系,草皮相对要稀疏,而且也没有灌木遮挡。两人才一钻进洞中,就见闪电之后。又是一声雷响,震得连洞壁的灰尘也簌簌下落,然后便是大雨滂沱。
“真玄乎。”湿冷的山风拂过,柳以沫打了个冷颤,“要是没有这山洞避雨。被雷劈死在这里。估计都没人知道。”
燕深弦不可置否,只就着闪电地光四下观察山洞。山洞不大。但是遮风挡雨已经足够,洞内显然是因为常有人来的缘故。角落堆了一些干柴,连火折子也备好了。
“我来生火,你先坐下吃点干粮。”燕深弦说着便摸索着拣了些干柴堆在中央,片刻后火势慢慢转大,洞中便温暖起来。
蹲坐在火堆边。听着洞外的雷雨之声,两人都有些静默。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柳以沫拨弄着火堆,有点儿无奈。不过也好,这里虽不如驿站有床可以睡,但也可以落脚,总比连夜赶路的好。
“恩,你累了正好歇息一下。”燕深弦点头,顿了一下,突然起身脱下外袍。躬身将它铺在地上。“你躺着睡吧,这样比较舒服。”
柳以沫转头看着他。火光映照下燕深弦温文的脸庞愈发地显得温柔,她突然有点儿感动,被他细心地举动弄得鼻子有点儿酸。
“我睡了,你怎么办?”她嗡着鼻子问。
“我坐着也一样可以睡着”,他浅浅微笑,“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外,不可掉以轻心,小柳快睡吧,有我看着你。”
“不行,还是你睡,”柳以沫吸吸鼻子,摇头,“先前让你背了我那么久,而且我趴在你背上时也睡着了,现在换你睡,我来守着吧,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会叫醒你。”
“不了,你睡吧。”燕深弦轻轻摇头。 纵横武界帖吧
“不,你睡,我看着。”
“你睡。”
“你睡!”
“我不困,你睡就好。”
两人推托半天,谁都不肯先妥协。柳以沫这样坚持也就罢了,这是不服输地性格使然,不想看起来温和随意的燕深弦倔强起来也是丝毫不肯松口。
柳以沫只得折中,“那我们轮流着睡,该可以吧?”
“可以”,燕深弦依旧是慢悠悠地口吻,“你先睡吧。”
“……”柳以沫也不再推托下去,以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那燕大哥下半夜的时候一定叫醒我,我怕我醒不过来!”
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快睡吧。”
柳以沫撇撇嘴,倦意来得很快,她打了个哈欠,不客气的在铺着燕深弦外袍的地上躺下。地面坚硬而且坑洼,她睡得不舒服,但因为疲倦,以及身下衣裳上传来地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直到下半夜也相安无事,洞外雷雨声渐歇,只剩山风偶尔吹入洞中,引得火光阵阵摇曳。
视线落在一旁沉睡之人的脸庞上,不知怎么的,燕深弦竟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睡眠中的柳以沫眉间舒展,少了算计,少了虚伪,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只剩弯弯的柳叶眉,弯弯的睫毛,还有弯着唇角似乎在微笑的红唇。
火光在她地脸庞上跳跃,燕深弦慢慢地弯起嘴角,突然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与平日淡淡地微笑不同,此刻他的眉梢眼角都在微笑,眸中倒映着火光,仿佛也在摇曳着闪闪发亮。
他这算是……喜欢上她了吧。这么想着,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愈发的深了。很久没有试过喜欢上任何人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就会觉得幸福。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她任性,虚伪,手段多,心眼也多,照理说这样的女子半点也算不上可爱,为什么他就是移不开目光?即便有时候望着她迫人的光芒,他也会时常升腾出自愧不如的自卑,即便知道她如同悬崖边上的红丹草一般危险,即便明白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也依然还是忍不住衍生出了对她的渴望。
从青涩懵懂的少年一直到如今,这期间他的思绪里充斥着对可能害死双亲之人的怨恨,以及对当年旧事的疑惑。如今怨恨淡了,只剩疑惑还在苦苦支撑着他要查清双亲的死因,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这十年之间,他错过了许多美丽的风景,失去了许多得到幸福的机会,他几乎要厌倦了……
一阵警惕自鼻尖通过神经末梢传遍全身,他猛然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镇定下来,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洞口,山风从洞口吹拂进来,竟然带着丝丝血腥的味道。
一声狼嚎隐约传进他的耳朵,让他瞬间握紧了拳头,随后是更多更清晰的狼嚎之声,似乎要应和着谁的呼唤,在新雨后的山林中,交织成一曲死亡之音。
这章是补昨天的更新b
坚决保证一天一更的速度!!
八十 深山狼影(上)
怎么会有狼来这里?燕深弦先是皱眉思索片刻,随后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出洞口查看。
此刻乌云散尽,头顶竟跃上一弯明月,正冷冷的泛着光。山风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道传至鼻间,借着月光,燕深弦很快便看清楚前方不远之处大片猩红的血迹,似乎这就是引来狼群的源头。
狼嚎声呼啸着将近,茂密的丛林里,一双双绿幽幽的狼眼逐渐清晰。
“燕大哥,怎么回事?”柳以沫被狼嚎的声音惊醒,起身走出洞口,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吃了一惊。
“小柳进去!”燕深弦转头呵斥,“别出来,狼群已经发现我们了。”
“狼?”柳以沫张大嘴巴,从小到大,这种一直属于传说里的物种,现在居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是,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好,想象着自己被狼刨开肚子,将肠子拖得满地都是,想象它们一口一口的咬着自己的肉……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双腿没出息的酥软,竟然挪不动步子了。
燕深弦觉出她的不对劲,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冲回洞中。
“别紧张,只要别让火熄灭,狼应该不敢靠近。网”他将柳以沫放下,便满洞的寻找木柴,将它们全部收拢过来。往火里添了木柴,借着明亮的火光,燕深弦又从角落找出了一把柴刀,为以防万一,他紧握着柴刀重新回到火边。
相比起燕深弦的镇定。柳以沫此刻就显得要窝囊很多。她紧咬着下唇,脸上是失血般的惨白,身上地力气仿佛也被恐惧抽离走了,软得差点无法支撑。
其实柳以沫是典型的矛盾体,平时她一个走路的时候。如果遇到一只看起来很凶的狗,她会吓得掉头就跑。但是唤作对象是人就不一样了,不管那人怎样位高权重。因为人不会不由分说的上来就咬,除非那人是疯子,不然总有时间让她想出对应之策。
所以她很少怕人,怕地就是这些无法沟通的凶残畜牲,尤其现在还是传言中嗜血残忍的狼,根本就是涉及到小命保不保得住的问题!
“不用害怕。它们现在不敢靠过来。”燕深弦这么安慰着她,其实自己也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只听说狼怕火光,但也无法保证它们会不会突然扑上来。
“我……”听他这么说,柳以沫似乎好过了一些,“我才没有害怕!”她立刻死鸭子嘴硬的回击,可是发颤的牙关还是泄露出她的心情首发.paóshu8Сom.
燕深弦被她的样子逗得微微眯起眼睛笑,心底地紧张一下子消散了许多,面对着洞外随时可能来袭的狼群,他突然变得坦然起来。“只要熬到天亮就行了。”伸出长臂搂过她发颤的肩。在她耳边轻声宽慰着,燕深弦停顿了一下,突然有些歉疚,“抱歉。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刚才就仔细想过,这里以前极少有狼群出没,不可能碰巧就在今夜出现这么多狼;而且洞外那些血渍,一看便是人为,定是有人偷偷用血故意将狼群引过来。
“会是谁呢?”柳以沫突然出声,“谁想害我们?”即便此刻她恐惧至极,可思绪仍然有条有理。“看来,在来的路上我们就被人跟踪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不如想一些开心的事,”燕深弦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这样时间会过去得很快。”
柳以沫点点头,一手紧拽着他的衣角。抑制不住恐惧的往他怀中紧靠。两人就这样相互靠着。时间在心跳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木柴也在一点 横刀立马小说5200点地少去。而狼的呜咽之声却仍然清楚的在洞外徘徊。
“木柴快烧完了,火该要熄了。”发觉到这样的窘境,柳以沫立刻又紧张起来。这么久都没有狼敢靠近,证明它们确实畏惧火光。可,柴竟然不够了?!
此时也不管什么腿软不腿软,柳以沫连忙起身在洞里转悠,将可能燃烧地东西全部收集起来,连树叶和木屑也不放过,却仍然是杯水车薪。
“大概还能撑多久?”柳以沫几乎要绝望了。
“半个时辰左右。”燕深弦也同样努力让自己镇定,“天就快亮了,说不定狼群很快就会散开了。”
“外面大概有多少只狼?”柳以沫问道,“五只?还是六只?”
“听声音像是六只。”燕深弦回答。
“如果我们冲出去,可以不死的机会是多少?”
“……为零吧。”
柳以沫颓然的坐下,看着木柴的火的吞噬下愈来愈少,连火光也在瞳孔中不安的跳跃。她还不想死,衙门里还有一堆琐事等着自己处理,毕言飞也在等着她回去,她答应过他要早去早回……她不甘心就这样葬身狼腹,如果死前连老柳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她该怎样证明不是自己无用,只是世事无常,总会突然冒出几个摸不捉头脑的危机来搅局。
“小柳,”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燕深弦突然转身看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口吻中竟有诀别之意,“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把狼群引开,天亮了你就自己上山去找村民求助,他们都很善良,会有人送你下山的。”
他淡淡的说完,咧嘴笑了一下,温润的眉眼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有了几分看破生死的洒脱。然后,他伸手摸摸柳以沫地头发,凑过去将嘴唇贴上她地额头。
一连窜情绪起伏之后的柳以沫,整个人犹如身在梦中,感觉周围地一切,连额头上贴着的温热的唇,都分外的朦胧且不真实。
直到燕深弦抽身离开,她才猛然清醒过来,倏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燕大哥你去哪里?”她抬头,吃惊的望着他。不去猜想过去燕深弦对她是怎样的看法,只是现在,他竟可以为了她舍身引开狼群,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过的。
事实上,此刻她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的?
“小柳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所以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燕深弦转过头看她,“与其在这里等狼群冲进来,不如我去引开它们,能救一个便是一条人命。”
“可是……”柳以沫想说为什么不是他留下来,让她自己去引开狼群,可终究还是畏缩了,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别可是了,你去的话未必能将他们全部引开……”燕深弦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举了举手中握着的柴刀,半开玩笑的口吻,“何况我是男人,平时你都要厉害过我,这一次你总得给我机会展示一下我的男子气概吧!”
“可你这男子气概一展,就没命回来了……”柳以沫被他这句话逗得想笑,结果眼泪却先跑了出来,“你先别出去,再等等,说不定等一下它们就自己离开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安慰之词。
“不能再等,若是晚了让它们冲进来,两个人都危险。”燕深弦俯身,一根一根的掰开她拽着他衣摆的手指头,轻声嘱咐,“如果我有不测,我爹娘的死你就当做从来没听到过,毕公宅的事你也别再查下去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我不想你再冒险……”
八十一 深山狼影(下)
柳以沫坐在洞中,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泪水将眼前的火光模糊得只剩橘黄色的一片。她紧咬着下唇,洞外一瞬间悠悠起来的狼嚎声在耳边清晰清晰再清晰,狼的嘶吼、狼的咆哮、狼进攻时的无声无息,仿佛就发生在她眼前,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随后狼声呼啸着离去,嘶吼中捕捉猎物时的兴奋,以及追求血腥的狂乱,久久回荡在山林。胸中有股什么在不停膨胀,膨胀得她无法顺畅呼吸般,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洞外早已经安静下来,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嘶声嚎哭,她狼狈得鼻涕和眼泪一并流出,怎么也控制不住。从小到大,即便是娘亲去世的时候,她也从未哭得如此伤心过。
她突然十分恼恨自己的贪生怕死,宁愿自己和燕大哥一起葬身狼腹,也不要用他的性命换来自己的苟活,这样的恩情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得起。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泪眼模糊得让她无法看清,冲出洞口的时候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又立刻爬起来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冲出去。网
月儿隐去,带着湿意的山林里,正是黎明来临前最黑暗的时候。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一深一浅的摸索着,衣裳已经脸上手上的皮肤被野草荆棘划出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口子,她却也无暇去顾及。
终于,视线在适应了的黑暗里。目睹到了前方正在撕杀地影子。燕深弦熟悉的身影正挥着柴刀,在凶狠扑来的狼腹上划过,右肩却是闪躲不及被锋利的狼牙撕开了血肉。
不远处躺着一只狼的尸体,燕深弦此刻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求生地本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和狼纠缠。肩上的新伤随着他的动作汩汩冒出鲜血,也在一点一点将他仅剩的气力抽离。
柳以沫瞪大眼睛,抑制不住的恐惧和恶心感让她几乎要呕吐,看着燕深弦无力的身影,终于不甘的倒下,凶恶地狼跳到他身上,对着他脆弱的颈脖露出血色獠牙……
只在这一瞬间,柳以沫像是猛然醒悟过来。。@@@网。抓起地上一根粗重的枯枝,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过去抡向狼头。这一下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竟将那只狼巨大的身躯扫出了几米开外。
死亡竟没有来临,燕深弦努力睁开眼睛,血色朦胧的视线后是满脸惊魂未定的柳以沫,“傻瓜,你不趁机逃走,跑来这里送死做什么?!”他真想这样骂她,却只能发出几声细微的呻吟。
被扫出老远的狼在地上打了个滚,又迅速地站起来。焦躁的视线落在新出现的干扰者身上,它低声的咆哮着,嗜血地目光紧盯着柳以沫,突然一个凶狠的纵声朝她扑过去。
柳以沫此时才开始后怕。见它扑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后退,酥软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让她一ρi股跌坐在地上,眼见泛着冷光的狼爪袭来,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堪堪一滚,躲开它的攻击。
可是。她再没有力气躲开第二次了。
狼的凶残嘴脸映入她的眼帘,她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后悔,不该逞能地啊, 官场子弟全文阅读就算是苟且偷生有怎么样,有谁知道呢?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好笑她发觉自己实在不适合舍生取义。分明都已经这样做了,末了却还要生出这样一点也不够英雄的想法。
她从来都不是英雄。她只是一个再庸俗不过的胆小鬼,所以请原谅她无法坦然的面对死亡。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狼张开血盆大口,死神离她很近……可终究没有机会再迈出最后一步。
狼头应声而落,“噗”地洒落出腥臭地血,悉数喷在她的颈上、胸口,随即狼地身躯轰然倒地。
燕深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原本紧握在手里的柴刀此刻再也无法握住,嘭的掉落在地上。“没事了……”他轻声的说着,即便血色覆盖了他大半的脸,即便笑容疲惫得只够他微微牵动起嘴角,但那却是柳以沫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竟然活下来了……柳以沫有过片刻的恍惚,然后是重得新生的喜悦,那种喜悦将她才收回眼眶的泪水再次逼出,同时她牵起嘴角发出一阵低低的怪笑。
“燕大哥,我们都活下来了……”
燕深弦眯着眼睛,抬头望一眼日出的方向,修长的身躯终于虚脱的倒下。他张开双臂,面带笑容,身体重重的覆压在柳以沫身上,像是在拥抱。
黑暗终于散去,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亮了山林,在绝望的整体中划出一道希望的伤口。
柳以沫是被下山的村民救醒的,经过大半年夜的担惊受怕和拼搏,她已经虚脱得没有半丝力气,加上燕深弦压在她身上,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用双手反抱着他,迫切期望有路过的人快点发现他们。
大概是老天终于决定要仁慈这一回,很快就有人找到他们,并且喊来了村民将他们抬回了村子。
柳以沫身上都是些小伤,因此在喝过热腾腾的小米粥后便很快恢复了力气,可燕深弦就没这么好过了。他全身上下处处都是狼抓咬的伤口,为他清洗包扎伤口的大夫也不忍多看,而且,因为失血过多,且伤口多处感染,他一整天都发烧昏睡,根本未睁开过眼睛。“你们也真是运气不好,这条路很多年都没有狼出没过了。”救了他们的是燕谷村一对老年夫妇,也姓燕,“这位公子好像也是我们燕谷村的人吧?我前久见他来过,但呆了没几天又走了,姑娘你是他的夫人吗?”
“呃,不是。”柳以沫端着汤药,看他仍然昏睡,一时不知道从何处着手,“燕大哥是我的下属。”
“哦?那真是可惜了。”燕婶叹气,“不过也好,这位公子也不知道醒不醒得过来……我家夫君去找村长了,到时候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量帮姑娘一把。”
恩,说一下,本文中没有武侠里所谓的武林高手,也没有会飞檐走壁的,会隔空取物的人,那些是属于武侠里的。
如果是这样的高手面对狼群,当然像切瓜切菜那么容易,也就不值得说道了。燕深弦只是个寻常的青年男子,面对危机就是这样需要用尽全力,甚至用尽生命去守护,这样才更加美丽不是么?
八十二 真相?假象?
燕谷村村长是个六十多岁,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来问明柳以沫情况,知道她原来就是女知县后,只是诧异了一下,之后仍是客客气气的态度。
村长派人下山将柳以沫的话带去衙门,说是她要晚回去一些日子,让伍行舟和娇花在这期间继续管好衙门里的事。关于这次遭遇道狼袭击的事绝口未提,她不想打草惊蛇。
目前最要紧的是等燕深弦醒过来,不然即便找出幕后捣鬼的人,替他报了仇,又有什么用?
燕深弦发着高烧,昏迷中喝不下退烧的汤药,柳以沫听村民们说酒可以退烧,就一遍一遍用酒替他擦身。本来头一次看到祼男,羞答一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可柳以沫是赶鸭子上架,何况他满身都包着纱布,有些无法包扎的地方露出的狰狞血肉,她看在眼里都觉得心惊肉跳,自然没什么心思去想那些男男女女的事。
可是,她不往这方面想,不代表别人也跟她一样。比如救了他们的燕大婶,和邻家妇人唠嗑的时候,他们就会说:
“我看他们就是夫妻,就算不是,这关系也不寻常。.l.”
“是啊,不然遇到狼群,哪有一个没事,一个却伤得这么重的?”
“小姑娘害羞,硬说那位公子是她的下属也情有可原……”
有时候柳以沫听到这些也忍不住抽搐嘴角,不过她知道她们都没什么恶意,也就听之任之。干脆也不辩解了。
话说燕深弦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她也云里雾里的。柳以沫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有一身地臭毛病,连老柳都受不了,更何况别的男人。除非是初次见她。又正好赶上她装淑女的时候。
照理说燕深弦是这洛水县里,除娇花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她和红丹草一样危险的话来。当然,如果无耻也算一种魅力地话,那她确实能够吸引到燕深弦……
大概,是因为她答应要帮他追查他双亲的死因吧,柳以沫自怨自艾的叹气。
在燕谷村的第一个晚上,她噩梦不断。
梦里都是恶狼在身后追赶。狼头、狼身、狼爪,诡异的分布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里,她不停的逃,明知道这只是个噩梦,却仍然害怕会被狼撕开身体,她希望有人来救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老柳,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老柳在千里外的京城,不可能来救她,她想哭。。@@@网。想就这样停下来被狼咬死算了,但随后出现的画面是满身鲜血的燕深弦,他举起柴刀将狼杀死,接着牵动着嘴角对她微笑……
然后她就醒了。因为对梦中的场景心有余悸,她不敢再一个人继续睡下去,就跑到燕深弦那里,趴在他床边一边看着他,一边想着心事。
那些狼究竟是谁故意引过来的?这次他和燕深弦单独外出,知道他们行踪的只有县衙里的一些人……是毕家么?莫非他们早就看出燕深弦的来历,也知道她打算查十年前的事了?他们要阻止她往下查,所以……?
她知道自己不能仅凭猜测擅自决断。这样只能狭隘她地视线,日后查起来也有了局限。可是目前为止,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个猜测。
第二日天一亮,柳以沫就去找了村长,挑开了燕深弦的身份。。- 孤血纵横全文阅读-网,手机站,paóshu8Сom。想直截了当的问他十年前地事。
“果真他就是青轩和秋娘的孩子啊。”村长对此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叹息,“其实老朽昨天就看出来了。他和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说,村长还记得燕大哥的父母?”柳以沫道,“那您知道他们是怎么去世的吗?”
她没有直接问他们是不是死在毕公宅的那场大火里,是因为顾忌着毕公宅在他们心里的威望,可不想村长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你说轩和秋娘死了?”村长张大嘴巴,半天都无法合拢,“什么时候死地?”
“您不知道?”柳以沫愣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您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
“这我记得,是十年前的旧事了。”村长回答得很快,“那天县城的毕公宅里宴客,轩和秋娘去过场,还是我做中间人介绍的呢,他们去了那里,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为什么没回来?”柳以沫觉得不解了,村长目前所说和她之前听燕深弦说的一模一样,但是他难道不觉得两个大活人突然不回来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他们敢回来?!”村长仿佛想起什么难堪地往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听说他们见财起意,不但卷走了毕家地许多财宝,就连毕家的传家之宝也一并偷走了!做了这样地事,他们哪还有脸回来,直接就远走高飞了!”
“嗡嗡”柳以沫闻言一下子就懵了。
“亏我还在毕公面前力保他们夫妇,说他们人品绝对信得过,他们这一下差点就把我几十年积下的一点半点名声给毁了个干净!”提起当年,村长余怒还在,只是毕竟事件已经过了那么久,何况,“大人您刚才说,轩和秋娘都已经死了?他们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她柳以沫哪里知道!原本以为是死在毕公宅的那场大火之中,她觉得燕深弦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但事实上燕深弦当时也不在场,只是听他叔叔转述罢了。
一人一种言辞,她该信谁?柳以沫突然搞不清楚了。
“其实刚开始他们说轩和秋娘会偷东西,我死也不肯信,直到发现他家小叔把孩子也接走了,才不得不信。”村长长叹,“看来他们一家,也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没前途的穷乡僻壤了……”
柳以沫无言,再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村长家中。关于这件事,她还得再整理一下,脑子里太乱了。
到底燕大哥和村长之间,谁说的才是真相?诚然,也不排除毕公宅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宣称是燕氏夫妻偷了财宝逃走,但她又凭了什么相信燕深弦没有撒谎呢?
毕竟众说纷纭,而办案讲的是证据,不能凭和谁交情好,就相信谁。
之前觉得终于找到一个切入点,可以着手查清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可不想这么快便和当年的真相断开。
或许,她是该放弃了,伍四三的话没有危言耸听,再查下去的话,可能真的会带来血光之灾。
大家端午节快乐^^
记得吃粽子呀……
另s:我把简介改了下实在是简介无能,不知道该怎么写呀,大家帮忙看看这个和之前的,哪个好点……
八十三 可惜不是我
傍晚时分,给柳以沫下山带话的村民回来了,同时身后还跟来了几个人。paoshu8
娇花一见到柳以沫就泪汪汪的扑上来,伸出爪子在她身上乱摸一气,“小姐,你有没有受伤?”言语神情中关切尽显,让受宠若惊的柳以沫大为感动,主仆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
柳以沫很是欣慰,“我没事,只是一些轻微的刮伤,娇花妹妹不用担心……”
“真的?”娇花先是半信半疑,在亲自验证之后终于相信,却突然哀嚎一声,“这些狼怎么搞的啊!怎么坏人不咬,专门咬好人?!呜呜,听说燕大哥伤得很重,担心死我了,他人呢?在哪里?!”
“……”柳以沫瞪着眼睛瞅了娇花半晌,然后泄气的随手一指,女大不中留,真是至理名言。
娇花会意,立刻就冲到了燕婶跟前,请她带路。柳以沫看着她们进屋,视线这才转而看向其他人。
毕言飞也来了,俊朗脸庞上的焦急之色,在看到柳以沫平安无事之后,平缓了许多,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此时也安定下来。见她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连忙咧嘴露出笑容,想上前问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可,他才刚抬起脚步,她的视线就飞快的从他身上掠过,躲避似的看向那传话的村民。
“不是说过别同他们说起这些吗?!”柳以沫蹙眉,口吻里带了些不悦和责怪。
“那位娇花姑娘一直强拉着要我说清楚,我不回答她。她就硬说我是土匪,绑架了你和那位公子,要让捕快抓我……”某无辜村民还只是个青年小伙,哪里应付得了娇花的胡搅蛮缠,自然是什么都老实交待了。
“……不好意思。paoshu8还是多谢小哥了。”柳以沫当然想象得出娇花套话时的样子。
她并非不高兴见到娇花。而且就算消息传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知道地人一开始就心知肚明。还不知道的人,现在就算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不想现在看到毕家的任何人,包括毕言飞在内。
燕深弦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还在昏迷当中,且生死未卜。而毕家作为头号嫌疑犯,她实在没法对着他们笑脸相迎。
“柳姐姐……”身后毕言飞在喊她。软软的口吻略带着委屈,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匆匆走开了。
不管毕言飞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此时的柳以沫都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同他玩大人哄小孩地游戏!这原本就是个可笑地游戏,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曾经乐此不疲过。
且先不说毕言飞本身有害还是无害,只他身后地毕家。便绝不简单。毕福毕寿两人依旧是如影随行的跟在毕言飞身后。比起“两个小厮”地职称,似乎他们更应该被称为“两双眼睛”。
夕阳躲入青山背后。毕言飞站在原地,仅剩的夕阳余晖照亮他半边脸庞,看起来有种亦虚亦实的错觉。他低头绕着手指,胸中隐隐的忐忑让他有些不安。
刚才柳以沫看他的眼神很是漠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柳姐姐,不要不理我……”他可怜巴巴地,好似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路瘪着嘴巴往柳以沫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他只是心理依赖她成了习惯,就像刚出生的小狗,第一眼见到谁就认定谁是它的依靠。
柳以沫正和娇花一起趴在床前发呆,床上躺着的人自然是正昏 另类贵族全文阅读睡不醒的燕深弦。他已经昏睡两天一夜了,如果再不醒的话……柳以沫突然觉得焦躁,起身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动,不小心绊到桌椅,带翻桌上地药碗,摔在地上噼啪作响。
“小姐,你动作轻点!”娇花对她怒目而视。
“闭嘴!”柳以沫转头一眼瞪回去,把娇花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一触及到她眼里地阴沉,便很识相的闭了嘴
她不怕柳以沫会生气,就怕柳以沫露出这样阴冷地表情,仿佛是六亲不认般,有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凌乱。每到这个时候,大约是她心中正在天人交战,两股思想激烈碰撞,如果不小心被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柳姐姐。”有不怕死的人凑过去,娇花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毕言飞。
毕言飞是声音一向是很有特色的,就像一个乖小孩,偶尔会向你撒娇,语气永远不急不躁,就算那次损她,说她只是一根牛毛的时候,口吻也是分外轻柔认真。
柳以沫听到声音,脚下急躁的步子有过片刻的滞缓,随后依旧烦乱的来回踱步。
“我是不是哪里让姐姐生气了?”毕言飞瘪嘴,抬手拽住她的一致袖子,紧紧跟在她身后来回,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尽是委屈和无辜。
柳以沫眉头蹙紧,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没有,我没生气。”她努力咧着僵硬的嘴角,原本想拉出个笑容,结果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你好像不想理我。”毕言飞也察觉出她的敷衍,不由着急的靠前一步,想问个清楚,但柳以沫却同时下意识的后退,她眼中的闪躲和不耐也终于落入毕言飞的眼帘。
他愣了一下,垂低眼睑,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儿怪异,两人面对面,却是心思各异。
“你不要总是缠着我。”好半晌,柳以沫才总算找回自己最正常的声音,声音辨别不出喜怒,“你应该要依靠的人是涂管家,而不是我。”
对于刚才下意识后退的动作,柳以沫回过神也只能苦笑。如果这次没有燕深弦,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大概就换成是她了吧,或许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运气不好,她现在可能只剩下一堆辨认不出形状的骨头。
究竟是谁要害她?她不想现在就凭空臆断,她只是不想现在见到任何一个姓毕的人,他何苦偏要此时来纠缠?!或许过些时间,即便找不到幕后凶手,也只需等她再仔细想想清楚,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整理好了,便又能像过去一样哄得他开开心心的。
拽着她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毕言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身体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一言未发。柳以沫觉得胸口有点堵,别过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四下张望。
“燕公子?小姐,他的手在动,好像要醒了!”娇花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让人不安的静谧。
柳以沫心中一喜,之前的烦恼总算在听到这个喜人的消息后,暂时抛居脑后,她连忙抬步跑回床边,中途因为太过欣喜,经过毕言飞身边时甚至撞得他趔趄了一下。
果然,燕深弦从昏睡中醒来,伤口逐渐复苏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睫毛几次颤动之后,终于缓缓的张开双眼。略有些涣散的视线,终于在某人脸上清晰聚焦的时候,他突然咧嘴微笑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大概只是突然想笑罢了。
柳以沫看着他的微笑,仿佛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如斯重负般,也终于弯起了嘴角。
八十四 伍小师爷发威
虽然燕深弦人已经醒过来,可以确实他再无生命危险,但他身体的伤势仍然很重,且需要长时间的调理。paoshu8
燕谷村里环境清幽,村民也十分热情,是疗养的好住处,何况就算他回去也自觉帮不了柳以沫什么,只能徒添麻烦,因此燕深弦决定留下来,等过些日子伤势好得差不多时再回衙门。
柳以沫是一县之主,衙门里自然不能长时间的离了她,因此不日就决定下山,娇花本想留下来照顾燕深弦,但是被燕深弦推辞,说是衙门里更需要她,于是娇花就在柳以沫的拉扯下,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下山了。
一回到衙门中,柳以沫就敏感的觉察出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心思计较这些。洗去风尘仆仆,又埋头睡了个天昏地暗后,再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有个眼生的小姑娘来给她送饭菜,她狼吞虎咽完毕之后,小姑娘走过来收拾,她这才记起以前衙门里似乎没这么个人。
“你是谁?”柳以沫后知后觉的警惕起来,一边想着这人是不是要害自己,一边抚着喉咙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刚刚吃的东西都抠出来。
“大人可以叫奴婢小玉,奴婢是伍师爷前天新招来的丫头。”小玉有些拘谨的回答,收拾完毕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伍师爷?”柳以沫放开抚着喉咙的手。伍四三不是已经打包袱回老家了嘛,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仔细的想了一下,这才记起此“伍师爷”非彼“伍师爷”。
这伍行舟搞什么啊?难道不知道衙门里不招年轻女性。是娇花地规矩嘛!当初她把艳红收进来,娇花都和她赌了好几天的气。
不过,这次怎么没听到娇花来告状?正纳闷的时候,大开着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柳以沫抬头一看。是大刘。
“大人。卑职奉伍师爷之命来请大人去房。”大刘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们口。
书吧^去看最新小说我还正想找他呢。”柳以沫皱眉,“大刘。我不在地这几天,衙门里没发生事吧?”
“回大人,没有!”大刘倏地立正,站姿昂首挺胸,手掌笔直紧贴大腿。中气十足地回答。
“你,没事吧?”柳以沫奇怪的看着大刘,这厮是不是吃错药了?
“回大人,卑职很好!”
“那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柳以沫郁闷了。
“大人没说让卑职进去,卑职不敢逾越!”大刘扯着嗓子吼,大有让整个衙门大院地人都听见的趋势。
柳以沫终于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走出房门,一路穿过回廊,所有遇见她地人都会停下步子行完礼再接着走。所有衙役都各司其职。一改往日闲闲散散三五成群的景象。
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案之后翻阅籍。听到推门声抬头,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来。
“大人来了,请上座。”伍行舟起身让出座,施施然躬身行了一礼。
以沫故作淡定的走过去坐好,随手捞起一本装模作样的翻看,“伍小,呃,师爷派人找本县有什么要紧事?”总觉得喊伍师爷是在喊伍四三,真别扭。
“卑职无事,只是大人走地这几天积了些事件,虽然卑职已经初步处理完毕,但还是需要大人过目为好。”伍行舟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话。
柳以沫开始有点怀念伍四三的嗦了,他对着这个年纪轻轻却这样刻板的男子,实在没有好感,何况初次见面时的尴尬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顿时冷场起来,柳以沫翻看这几日的宗卷,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过伍行舟记录得比较细致,大字下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做标注。
他的才能自然是没得挑剔的,柳以沫只是不爽才把衙门交给他几 重生龙太子帖吧天地时间而已,就被他整地跟换了个地方似的,一个一个转变得太快,几乎让她适应不过来。
“我说……伍小,师爷啊……”柳以沫终于忍不住开口,“是谁决定往衙门里招人地?”
“是卑职擅自决定。”伍行舟看了她一眼,“没有事先通报大人,请勿怪罪。”
“呃……”认错态度还不错,柳以沫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正想放柔声音说做得不错,做了她想做又迫于娇花淫威而没做的事,可接下来伍行舟的话立马就把她郁闷到了。
“据卑职观察,由于大人疏于管理,衙门里纪律松散,人手分布混乱,只吃俸禄不做事的人比比皆是,办事效率奇低……”
“你是在教训本县?!”柳以沫把往几案上一扔,打断他的话,瞪着眼睛看他。
“不敢,但卑职所说的都是实情。”伍行舟低着头,仍然可见眉心紧锁,虽然是道歉的口吻,但表情不卑不亢,让柳以沫看了就觉得烦。
“好好好,伍小师爷您厉害,那本县一切听凭您做主,以后有事别来烦我,您全都自己看着办好了!”柳以沫起身,将几案上的一叠文拿起来,走到伍行舟身边时阴阳怪气的将它们一股脑儿往他怀里一塞,然后在他呆愣的视线下拂袖离去。
从房出来,柳以沫吸了口气,将胸中的郁闷排出。离了房便觉得无所事事,正想照往常一般去找毕言飞,突然记起那日傍晚她和他说过的话。
要不要去和他道歉?柳以沫来回徘徊拿不定主意。想了许久之后决定还是算了,现在就算去找他,她也不一定能拉下脸皮道歉,何况她和燕深弦在山上遇到狼的事还没结果,现在应该先查清这件事。
于是命人喊来四大捕头,连带着娇花也过来了,毫无疑问,四大捕头之一的小李就是娇花的跟屁虫,找到小李也就等于找到了娇花。
几个人先是一番诉苦,说伍行舟拿着鸡毛当令箭,如何如何强硬,如何如何残忍,要整个衙门上下都听他的编排,甚至,因为有几个衙役不服他的管理,被他当场辞了。
“他怎么会是伍师爷的侄子的?”娇花撇嘴,以前的伍四三只要被她吼两句,态度就立马就软了,换做这个伍行舟却是油盐不进。她不让招丫鬟,他说除非她一个人负责分派整个衙门里的伙食,以及所有端茶倒水等杂活;她退而求其次,又说找丫鬟也可以,但是要丑的不要漂亮的,要年老的不要年轻的!他回答说衙门是洛水县的门面,太丑或者太老的摆出去不好看,然后意味深长的瞟娇花一眼,那“比如你就是”的眼神,把娇花气了个半死。
“咳,好了,先不要说这些了。”柳以沫掩嘴干咳,其实听他们这么一诉苦,她突然觉得伍行舟做得真不错,以前她就想过要管教一下这些懒散的家伙们,但又一直懒得行动,不想伍行舟竟然帮她做了。
只不过,这个人永远一本正经,只会挑她错的模样,实在是不讨喜!
“大孙,你带人去燕谷山下的驿站找老板问问,四天前的晚上有没有看到除我和燕大哥以外的人经过。”柳以沫开始吩咐任务。
“是,卑职领命!”大孙恭恭敬敬的,似乎也生怕被伍行舟抓到把柄。
“大黄、大刘、小李,你们三个查一下那天晚上衙门里有谁离开过……包括尧公子和他的小厮也要查清楚。”
“是,卑职呃……”三人相互看看,小李突然上前,“可是,尧公子已经搬回去了,大人要我们去毕公宅里查吗?”
“恩?什么时候回去的?”柳以沫愣了一下。
“昨天啊,他一回来就让人把东西都搬走了,他自己也没有再回来过。”
“哦,那暂时不用查他们了。”柳以沫觉得胸口堵了一下,然后依旧十分平静的说。
八十五 上阵父子兵
事情很快就查出了苗头,大孙去燕谷山下的那间驿站,找驿站老板询问之后,很快派人回来告知柳以沫说:
那晚她和燕深弦离开驿站,之后确实还有人其他人来过。^^去看最新小说^
据说是三个年轻男人,问起相貌驿站老板说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他们一共来过驿站两次。第一次是在柳以沫二人离开后不久,他们歇了一下也往山上去了;第二次是在半夜,当时还在下雨,这三个人敲开驿站门时,驿站老板还抱怨了几句,说他们这么晚还下山,也不怕遇到狼。
不过驿站老板看他们都不像是什么善人,再有气也只得往肚子里咽。这三人让老板拿酒,还让半夜下厨给他们做吃,之后听见驿站老板养的鸡在扑腾,又让老板杀几只鸡做下酒菜,老板依言去杀鸡,可他还在放鸡血,就听他们突然说不用做了。
老板愣了一下,说鸡已经杀了,那钱怎么算?其中一个就让他别急,还让他把驿站里所有的鸡都杀了,说是会照鸡的价钱给他银子,而且他们只要血……
听到这里,柳以沫突然记起那晚她走出洞外时看到的情景,月光下的山林里大片腥红的血,可怖之极。
来人继续回禀:之后那三人又让老板杀了一头猪,取了猪血和鸡血,但是没给银子就再次上山了,说是说等他们下山后再给银子,但之后老板却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到过。
这么说来,遇到狼并非是他们运气不好。真的是有人刻意安排地,而驿站老板口中的这三个年轻男人,多半就是害她的人。
另外,小李那边,也已经排查出数十个当晚不在衙门里的衙役。但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说辞。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一定是内鬼。
于是,柳以沫决定让大孙将驿站老板带来。既然他见过那三人,再次见面或许会认得出来。
派去传话地人动身只后。柳以沫打了个哈欠,有点儿无所事事。
其他衙门里地事,柳以沫果真是说到做到,全部扔给伍行舟,自己也乐得清闲一段时间。paoshu8什么都撒手不管。就想着找个适合的机会抓住他地小辫子,然后挫挫他的锐气!
等待地时间很无聊。伍四三打包袱回老家了,燕深弦在燕谷村养伤,毕言飞也回了毕公宅里,就连某只喜欢找麻烦的人妖飘飘,近来也不露面了。
她想,她一定是闲抽了……不然为什么连伍四三和死人妖也开始让她怀念了?
于是,柳以沫决定出门到处逛逛,没有什么目的的。连娇花也没带。只一个人慢吞吞的走一下停一下散心。
现在已经是夏末,再过大半个月大概就是立秋时分了。虽然天气仍然有些变化无常,但温度适中,正好适合闲逛。
走在青石铺就地小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或一些白墙青瓦的民房,有个小孩子突然从树丛里冲出来,撞到柳以沫之后吐了吐舌头,然后使劲推开她转身跑掉了。
柳以沫没防备之下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不由蹙眉,但见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谁知那小孩却突然回过头来冲她扮了个丑丑的鬼脸,她愣了一下,不由怒从心起,捋起袖子就奋勇的追过去。
“小坏蛋,你给我道歉!”柳以沫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就抽空来教训一下这个调皮的小鬼,顺便尽一下父母官的职责。
不想那小孩虽然腿短,跑不过柳以沫,但是动作灵活滑溜得如同泥鳅一般,让柳以沫怎么也逮不到。
“站住,你个小坏蛋!”柳以沫气喘嘘嘘的停下追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那小孩。
“那你就是大坏蛋,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小孩见她 超级智能燃文跑不动,干脆自己也不逃了,回过头来张牙舞爪地在她面前晃悠,“来抓我呀,抓我呀
这小鬼真欠揍,柳以沫咬牙切齿,一个劲儿地着埋怨谁家的孩子那么没教养,却浑然忘记自己小地时候,在别人眼里,她可是比眼前这个小孩还恶劣了许多倍!
可惜那小孩没有嚣张多久,背后伸过来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微微一提,让他双脚离地,惊慌之下两条小腿乱蹬,正要开口大骂,但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后立刻就焉了。
“词儿,你又调皮了。”声音里透着宠溺,却也无奈,像极了当年老柳在柳以沫干完坏事之后的口吻。
柳以沫诧异的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爹,你放我下来,是这个坏女人的错!”被称作词儿的小孩嘟起嘴,一改先前的嚣张,变得柔顺无比,“是她看我长得好看,想把我拐去卖掉,我不上当,她就想来硬的,爹你看她长得多像人贩子,谁脑子坏了才会上她的当……”
“噗……”柳以沫气得想吐血,这破小孩哪里看出来她长得像人贩子了?!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词儿竟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编出这么一段抬高自己贬低他人,甚至还含血喷人的段子,简直是比柳以沫还人才的人才!
“你又胡说!”好在孩子他爹不是糊涂人,这才让柳以沫忍住了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虽然她不一定能揍得过。
“这位姑娘分明是这洛水县的知县大人。”孩子他爹的声音依旧缓和,但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威势,“词儿,快跟大人道歉!”
“我才不要!小小的知县算什么!就算是知府来了,也不定谁给谁道歉呢!”词儿双手抱胸,很臭屁的把头一偏。
“道歉。”孩子他爹继续说。
“不要!”词儿继续回答。
“道歉。”
“快道歉。”
“……对不起。”
“声音大些。”
“对不起,是我的错!”词儿干脆扯开嗓子一顿乱吼,“好了,快放我下来!!”
“是犬子失礼了,大人请勿见怪。”孩子他爹终于抬头,目光看向柳以沫。
柳以沫原本正愣愣的看着他注视词儿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分外熟悉,似乎曾经老柳看她时,也是这样的……慈爱?
“大人?”
直到他再喊她一边,她才回过神来,“噢噢,没事,小孩子嘛,调皮一点比较可爱。”她口是心非的说着,突然问道,“阁下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女知县谁不认识?”孩子他爹微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吟吟朝她看过去。
第一次见到真人,自然得好好打量打量,只不过看她的外表,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同样是罗衣罗裙,长发梳成很普通的发髻,和寻常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是么……”柳以沫一见他笑,自然明白他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由有点讪讪的,道,“没事了我就先走了,阁下记得看好令郎,不然要是来个真的人贩子,令郎又长得这么……好看,铁定是要被拐到山噶里做苦力的!”她脸上堆满假笑,眼睛斜视着男子身旁的词儿,说完后便迅速的一转身走了。
“这女人有毛病吧!”词儿气呼呼的看着柳以沫的背影,“长得好看,跟做苦力有什么直接联系吗?!爹啊,你看她都说要拉我去做苦力了,我说她是人贩子吧你还不信!”
“少贫嘴。”孩子他爹拍一下他的后脑勺,然后拉起他,“走了,找你云叔叔去。”
评区下有在下调查本文男性人气的帖子,大家记得跟帖呀^^
八十六 真正的凶手
柳以沫一个人继续逛了一会儿,仍旧觉得十分无聊。总觉得身边像是少了什么,阳光明媚,可入眼的风景却总是空荡荡的。
她记起小的时候,似乎是娘去世之后的第三年,老柳因为一直单身,外人也不见他拈花惹草,于是便得了个好男人的名声。又加上他儒雅俊秀的外表,以及锦绣般的前程,惹得不少尚未出阁的少女,或者风韵犹存的少妇春心荡漾。
因而明里让媒婆上门提亲,或者暗地抛媚眼、扔手绢勾搭老柳的女书数不胜数。
老柳也曾经一度听信媒婆的话,想再给柳以沫找个后娘来帮着管教她,可惜在目睹年幼的柳以沫被一群娇小姐训得眼泪汪汪的情景后,这个想法就算是彻底打消了。
“在下的女儿,还是让在下自己来管教的好。”当时的老柳是这么回答那些女人的。虽然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柳以沫在做戏,但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时柳以沫就在他身旁,听着他长长的叹息,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空空荡荡得如同此刻眼前的风景。
这里是毕公宅后方的郊野,绿草、杨柳、桃花、小溪,风景依旧,只是少了坐在溪边垂钓的身影。
柳以沫决定要严肃思考她和毕言飞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会让她觉得慌张。她确定自己见到毕言飞的时候会感觉很温暖,他地单纯以及天真,可以让她什么也不用去顾忌。就像整日在战场厮杀的士兵,回到家里终于可以拥有一片宁静的桃源。
或许这大概就是老柳所说的爱情,他说她迟早会爱上一个人,然后就会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只是寻常地。女儿对父亲地依恋。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晃晃悠悠的往衙门回走,半路上竟然遇见了好些天未见到地艳红。
如今是艳红自然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加身。她原本就是方家的大小姐,而方思贵也是出了名地宠爱女儿。自然不会寒碜到哪里去。
“大人。”艳红本来在绸缎庄选布,眼尖的瞟见门口路过的柳以沫,连忙扔下布跑出来叫住她。
“艳红?”柳以沫回头看着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认出她来,不由微笑着打趣道。“变得这么漂亮,让我差点认不出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散散心。”艳红有些腼腆,她前些日书为了躲避陈双喜的纠缠,一直足不出户的呆在家里,现在虽然出了门,但方思贵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几个家丁跟随在她左右。
“大人你呢?”艳红微微露出笑容,足可见一段感情地失败并没有让她要死要活。她甚至庆幸柳以沫及时告知了她陈双喜的真面目。不然等她掉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再伤心就是一辈书的事了。
“我也是。”柳以沫耸耸肩回答。
然后两人找了个地方继续聊了一会儿,临分别的时候艳红说。过几天会去衙门看望陈婶和大家。柳以沫点点头,但又突然想起陈双喜似乎还在衙门,她难道不怕会遇见他尴尬么?
犹豫了一下,柳以沫还是说出胸中的疑问,结果却听见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他不是被大人辞掉了么?”艳红诧异道,“难道他是骗人的?”
“呃?我什么时候辞掉他了?”柳以沫不解的挠头。 我的女神汝奴全文阅读
“大概四五天前吧,他又跑来找我,说自己已经被赶出衙门了,虽然我爹没让他进门,但是我那时刚好路过门口,所以听到了他地话。”艳红说。
“四五天前?”柳以沫细细地想了想,突然愣住。
那天不正好是自己离开衙门去燕谷村的日书么,她根本不在衙门,何来赶人一说?啊,对了,她似乎听大孙说过,伍行舟在她走后为了示威开除了几名衙役,难道陈双喜也在其中?!
“是啊,原本我还担心他一直呆在大人身边会报复大人,想提醒您又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现在我可以放心了。”艳红拍拍胸口,一脸安心地模样。
“他为什么要报复我?”柳以沫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接了一句。
艳红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大人你送我回家以后,他总是三天两头的来我家门口闹,总叫嚷着要我给个她一个理由。本来我还有些惦记他的,可被他这么无赖的举动一搅,算是让我彻底对他死心了。于是就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大人您和我说的话都告诉了他,说他是个无赖,是个骗书,是个无耻之徒……当时他的脸色真的是有够难看的,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狠狠的对着我大骂,之后就被我家的家丁轰走了……”
柳以沫突然转身,没来得及向艳红道别,就飞奔着朝衙门的方向跑去。
她之前竟然忘记有陈双喜这个仇人了……回到衙门一查,果真那日被伍行舟开除的衙役当中就有他。如果不出所料,想害她的人肯定就是陈双喜,他有动机,而且时间和场合都十分明显的吻合。
“大黄,你和小李带人去寻找这个陈双喜的下落!”柳以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令,“找到他立刻给我押到这里来,他要是敢反抗,给姑奶奶就地正法了他!”
柳以沫这副阴狠的模样吓得一众衙役不敢吭声,生怕一个惹她不高兴,自己也被就地正法了……
伍行舟在一旁听得皱紧了眉头,“大人,根据我朝律法……”
“你给我闭嘴!”柳以沫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吼过去,“姑奶奶的事不要你Сhā手!”她此刻根本不想摆什么官架书,直接把自己当成泼妇,这样就可以什么也不用顾忌,只要能报仇就好!
讲什么律法?!她和燕深弦被狼群包围着,求救无门的时候律法在哪里?燕深弦殊死和狼群撕杀的时候,律法在哪里?她被恐惧和绝望驱使得簌簌发抖的时候,律法又在哪里?她只想将那个人找出来,然后将他也扔进狼群,让他也切身体会随时会被狼撕开身体、被掏出肚肠、被啃咬骨肉、被分而食之的恐惧和恶
也正因为这样,在未寻到真正的凶手之前,她虽然一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但仍然无法掩饰对可能是凶手的毕家的厌恶,才会对着毕言飞说出伤人的话来。
伍行舟没有再次开口,只因为柳以沫眼里出现了某种疑似是泪光的东西,这让他诧异了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闭嘴。
新的一月开始鸟,有粉红票的同学记得给乌云几张哇,不然祼奔好难看呀……
另外,大家要推荐收藏,最重要还是留言嘛,对本文或者哪个角色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出来呀,不然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恩恩,就这些。大家阅读愉快!^^
八十七 断子绝孙脚
整个洛水县翻了个遍,却找不到陈双喜的影子。paoshu8也是,现在离事发已经过了几近四天,如果他心中有鬼,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至于他会往哪里逃,找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混过的衙役一问,都说他多半是逃往邻县了。
与洛水县相邻的叫做洛宁县,上回银鱼和茉莉在这里呆不下去之后,也是跑到了洛宁县去,这回估计陈双喜也是投靠他们二人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柳以沫派人便衣去洛宁县,打探陈双喜是否真的去过那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谨慎谦虚一些的好。
在探子去打探期间,柳以沫一直在思考要怎样和毕言飞道歉。要怎么和他说清楚她不但一点儿也不厌烦他,而且还希望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不过,这样的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啊,并且其中的暗示性太明显了。
毕言飞这些天一次也没再出现过,似乎她的话实在伤他很深。没有了记忆的人大多都十分脆弱,他把对她的记忆当做是全部的依靠,但她却告诉他,这些都是错的。若换做是她柳以沫,她大概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自处。
微微苦笑,柳以沫打定主意,等抓到陈双喜之后,就带着他去找毕言飞解释清楚。
所以,当她听说陈双喜确实在洛宁县出现过的时候,她就决定亲自去洛宁县,她料想洛宁知县应该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
“大人等一等”,正在柳以沫穿好了官服准备亲自带人跑一趟的时候。烦人的伍小师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跳出来,“卑职有几句话说,听完了大人再决定去不去也不迟。”
“你又出来捣什么乱!”柳以沫一看到他就想翻白眼,当初她还嫌伍四三麻烦,哪知他这个侄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aoshu8不但目中无人。还喜欢多管闲事,“本县想亲自去抓个人犯。也碍着你了?!”
“陈双喜还不算人犯,只算有嫌疑吧。”伍行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纠正。他不是傻子,柳以沫对他的态度一向不好,他自然看得出来,但是他也有他的坚持。
“……”柳以沫无语,直接把他当中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抬腿就走。
“大人请听卑职一言,此番就算是您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找得到嫌疑犯,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伍行舟追上去,拦在她身前。
“让开!”柳以沫瞪圆了眼睛,一点也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
伍行舟固执的摇头,“大人先听卑职把话说完……啪……”一声清脆地耳光,他地左脸上迅速浮现五根通红的手指印。警告你不要太目中无人,要知道这里是本县最大。不是你伍小师爷!”柳以沫咬牙说道。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一直看在伍四三地面子上不想跟他计较什么,但他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伍行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略掉脸上的疼和周围衙役射过来地幸灾乐祸的视线,低着头继续语调平缓的道,“卑职只是想提醒一下您,听说洛宁知县张想平和银鱼是表亲,张想平从前没少从银鱼那里捞到好处,但银鱼帮被大人搅散,他必然会怀恨在心,所以卑职猜想他不会轻易让大人如愿……所以,您还是有备而去比较妥当。”说完,他面色如常的朝柳以沫点一点头,识相的转身 横扫三国的东方铁骑燃文走开。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下,柳以沫原本恼怒地表情逐渐松动,变得有点儿怪异,“他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有曾经在银鱼帮混过的衙役回答,“小的曾经亲口听银鱼本人吹嘘过。”
“那你怎么不早说!!”柳以沫张嘴就大声呵斥过去,把说话的衙役吓了一跳。
洛宁知县和银鱼是表亲,这点柳以沫还真的没想到。若是这回真的冒冒失失就过去,那张想平和她官职同等,但仗着资格老,肯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到时候她无疑会被人耍得团团转,因而必须事先想一想怎么让这个张想平不得不把人交出来。
这么说来,刚才倒是她误会伍行舟地一番好意了?柳以沫有些郁闷,最近怎么尽是她误会别人?!
“大人,那我们还去不去?”大黄凑过来,他其实也知道银鱼和洛宁知县地关系,但一时没伍行舟想得那么远。其他人则是见柳以沫一副势在必得的凶猛架势,没敢告诉她。
“去,肯定是要去地……”柳以沫犹豫道,“不过先让我想个法子……”
“那什么时候能想好?”大黄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翻了个白眼,柳以沫一挥手,“走开别烦我,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洛宁知县张想平这个人,柳以沫除了从别人口中得知他贪财以外,其他什么也不了解,实在难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直接用银子换人的时候,有人通报说尧公子和涂管家来了。
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后提起官服下摆就往客堂跑去,跑到半路上又有些顾虑的缓下步子,一边斟酌着道歉的话,一边慢慢的挪动。
走到门侧,柳以沫耳尖听到有个耳熟的声音在喊冤,她皱眉,等记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陈双喜的时候,她蓦地抬腿踹开房门,然后冲进去径直对着那个让她恨得牙齿痒痒的凶手,一脚狠踢过去。
周围传来一片抽气声,连娇花也不忍的微微遮住眼睛,心中微微叹气:啧啧,小姐真狠。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倒是叫柳以沫回了神,定眼一看,陈双喜正捂着裆部,脸扭曲得厉害。柳以沫吃了一惊,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才明白自己不小心踢到了人家的命根子,当即恶心得不行。
“好一招断子绝孙脚。”凑过来看热闹的四捕快在门口偷偷议论,“估计这小子以后要找不着老婆了……”
柳以沫有些尴尬,心中的愤恨倒是一时间散去了许多,这才开始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陈双喜被绑了双手正跌在地上嚎叫,他身后还有两个同样被绑的男子,眼见柳以沫的目光扫过来,下意识就了双腿,其中一个甚至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招,我什么都招了,求大人高抬贵脚,我是家中三代单传啊……”
“老朽果然不如知县大人这般英明。”涂管家叹气,“审了半天也没能让他们招认,大人出马果然是不同凡响。”
“……”柳以沫顺势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毕言飞,头一次想在地上挖个洞,然后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今天大概还会有一章,补昨天的吧。
八十八 柳以沫的感动
陈双喜等三人是涂管家让人从邻县带过来的,过程涂管家并没有说得太清楚,只说毕公宅在那边也还剩了几分薄面,要找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去看最新小说^
这让柳以沫在感激的同时,又感觉怪怪的。涂管家能在这种时候恰好将人送上门来,证明她的一举一动,毕公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他必定也知道她上燕谷山是针对毕公宅十年前发生的事,为什么他还会这么坦然?!是真的心中无愧,还是认定她不能撼动分毫?!
“这次多谢涂管家相助,本县欠您一个人情,”柳以沫半认真的说,“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涂管家大可开口。”
“大人不必客气,我家公子承蒙大人照顾,本来就该知恩图报。况且此事并非老朽之意,乃是我家公子授意。”涂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看向柳以沫,“所以大人的人情,老朽实在担不起。”
他本不想管这闲事的,这丫头太不知道天高地厚,是该让她吃些苦头。可不想毕言飞竟也推测出柳以沫遇狼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为了她竟回来请他帮忙找到凶手。
“涂管家,我应该信任你,是不是?”他记得毕言飞找到他之后的第一句是这样说的。他当时诧异得几乎以为毕言飞回想起了什么,但是听他对自己的称呼,以及他看自己时依旧带着陌生的眼神,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然后他才知道这是柳以沫和他说过的话,她说他该依赖、该信任地人是他。{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相信了。paoshu8这样归根究底的说讲,对比起他自己,更让毕言飞信任的人,还是柳以沫。
一个不过才出现个把月的小丫头,就比从小看他长大地长辈。更让他信任。涂管家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叹。
但一切还是在往好地方面发展,至少毕言飞不再痴傻。如今他头脑中有条有理,虽然因为记忆空白。所以有时候会像孩子一般天真,但他也确实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在一点一点缓慢而又迅速地长大着。
涂管家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带着毕府地其他人先走了,留下的只有毕言飞。以及陈双喜等三人。
现在要怎么办?柳以沫瞟见毕言飞传递过来的期待眼神,有点儿不知所措。又想起刚才竟然让她目睹自己暴力的一面,更是尴尬的不敢看他。
“你们三个决定招了吗?”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反正能拖一时是一时,“伍小师爷呢?别躲懒,出来记录他们的供词!”虽然刚才打了他一耳光,但谁让他是她的下属来着,如果这点气也受不了,以后在官场有什么前途可言?况且他还是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若是换位思考。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不分青红皂白就被扇耳光的滋味是挺不好受的。这段时间她似乎又浮躁了,总爱牵连无辜的人,对毕言飞是如此,对伍行舟也是如此。
“柳姐姐,我来 大清霸业小说5200帮你吧。”毕言飞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扯她的衣袖,然后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弯起嘴角灿烂一笑,“我也会学写字了。”他的笑容一如当初,这让柳以沫恍惚以为之前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本以为他至少也该生气或者怨恨,但再次见面,他却一言不提,只是得意地笑着告诉她,他学会写字了。
没来由地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柳以沫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想哭的表情。
“姐姐还在生气?”毕言飞见她别过头,以为她是不想理自己,不由慌了神,“我有听姐姐地话,没有老是缠着你呀,我忍了好久才来的,你还是觉得我烦吗?那我明天再来?”
“不是……”柳以沫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眼泪冒出来了呢?明明是几句很平常的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却化作了满腔的感动。
她觉得毕言飞真是傻,明明是她迁怒之下说出来的话,他却感觉不到恶意,反倒当它是指令一般,这么认真的去履行去遵守。
“姐姐别哭。”忽略掉毕言飞的慌张,还有一直站在堂中的娇花等衙役,以及三个人犯。
“不好,大家快点撤退。”虽然娇花还没弄明白柳以沫为什么突然流泪,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她决定还是先清场。
要知道柳以沫这人一直有这样一个毛病----虽然她身上的毛病很多,这个只算是很小的毛病,而且几乎没有发作过,只除了有一次。而那一次,恰好就被娇花碰上了,所以她一直难忘。
那是还在京城尚府的时候,有次柳以沫躲在房里哭,却忘记把门关牢,娇花不小心闯进去看到了,当时还诧异的想原来她也会哭,算是长了回见识。不过这以后的几天,娇花的日子就过得相当凄惨,她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原因,直到折磨得娇花也哭了一回,才算罢休。
那时的柳以沫最怕自己哭的时候被人看见,她从小就讨厌那些虚伪的同情和怜悯。就像有些人表面上对她深表同情,实际上却在心底暗暗嘲笑是她活该。所以她曾经几近偏执的认为:既然你看到我哭,我就得让你也哭,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
因而娇花童鞋迅速的带人清场,算是间接保护了大家,也给柳以沫个毕言飞辟出了清幽的二人世界。
毕言飞慌乱的抬起衣袖替她擦拭眼泪的时候,柳以沫突然抱住他的腰,把脸干脆埋在他的胸口,在他胸口的衣襟上蹭干眼泪,然后抬头,再一次在他怀中破涕为笑。
曾经也有过一次,在那条小溪边,那天她被某人妖欺负得很惨,到达和他约定好的地点时,已经是下午了,离约好的时间晚了很多,但他仍然坐在那里等着她。
“抱歉……”柳以沫嗡着鼻子,声音温柔无比,“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烦了。”
汗,这章昨晚码完时已经太晚了,撑不住想睡觉就没检查,自然也不能上传,所以到现在才传上来
八十九 恋爱中……
曾经有一天,柳以沫在听完一些外人的闲言碎语之后,决心要做一个让别人无可挑剔、善解人意又贴心乖女儿!因而她头一次起了个大早,支开往常服侍老柳的管家,打了盆洗脸水,像小狗一样蹲在老柳的房门口,支起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打算只等一听到老柳起床的声音,就立刻冲进去服侍他洗漱更衣。paoshu8
结果,等到老柳醒来时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蹲了个朦胧的影子,他先是吓了一跳,在看清是自己的女儿以后,不明所以的伸手推她,推了好几下才终于将她推醒。
“沫儿,你怎么睡在这里?”老柳忧心忡忡的问她,生怕她得了什么奇怪的病症。
“恩?”柳以沫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端起放在一旁早已经冷却的洗脸水递过去,“我来给你送这个。”
老柳扫了一眼脸盆,明白过来,当即感动得眼泪汪汪,“呜呜,不愧是我的乖女儿……”不管需要不需要,女儿有这份心就是最让他感动的。
“恩,那我走啦。”她显然还没睡醒,半睁半闭着双眼,在老柳的双手还没碰触到脸盆时,就扔下脸盆转了身。
“哐啷!”一盆水淋得老柳一身湿,而柳以沫却无知无觉,仿佛梦游一般,慢慢飘走了。
得了这一回教训,柳以沫再对老柳献殷勤的时候,老柳就变得小心翼翼。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小心,还是避不了被弄得比较凄惨。
比如。柳以沫会用不知道从哪棵树上扯下来的树叶,摊在门口晒干。当时地柳以沫还不知道茶叶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看外形大抵差不多,就一厢情愿的以为它们是一家人。
之后她会用它来泡茶,然后屁颠颠的去送给老柳喝。paoshu8如果他不在她眼皮底下喝光。她会用很受伤的眼神盯着他一整天。
后来,这样的境况终于以老柳地一场病而告终。因为他吃了整整两碟黑糊糊地。被柳以沫称作是桂花糕的点心后,上吐下泻。卧床不起,一夜之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后来,当他在病床上接过柳以沫端来地乌鸡汤时,再也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着想,老柳决定摒弃良知。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柳以沫,说他的女儿原本是最特别的,没有必要走上那条万众如一的道路----忠孝礼仪廉。
所以说,其实柳以沫发展成如今这样的性格,和老柳地谆谆教导也是密不可分的。
综合以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是谁,但凡作为柳以沫献殷勤的对象,日子绝对好过不到哪里去。如今的毕言飞。正好面临着这样的考验。
娇花在费尽口舌。也劝不回柳以沫的心之后,唯一期望的就是。让毕言飞彻底挂在柳以沫的蹂躏之下。役,在被伍行舟赶出衙门后怀恨在心,再经过陈双喜地一挑拨,就决定跟踪外出的柳以沫,打算路上找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真正想出用血引狼地也是陈双喜,其他两个被他一怂恿,又为了面子上好过,也就答应了。
柳以沫虽然对他们三个十分恼恨,但也没有真的把他们扔进狼群,毕竟还是理智占了先机,何况与毕言飞的合好,让她的心情缓和了许多,因而只是按照惯例将他们三人关押在牢里,等将来哪里需要用苦力,就来压榨他们。
这次小Сhā曲转眼过去,衙门里一切又恢复如常----或者可以说,比以前更像是治理一方的衙门了。毕竟多出了一个严格的伍小师爷,衙门上下懒散的风气,在他的管制下转变得十 大将曹彬帖吧分彻底,衙役们个个雷厉风行,精神抖擞得好比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就连柳以沫,也不得不按照伍行舟的规矩来,因为他总是能翻出一堆大道理来约束她。
对于先前只因为不爽,就打了伍行舟一巴掌的事,柳以沫有点儿后悔,可又不甘心就这样去和他道歉。心存愧疚,所以干脆就由着他去改造衙门风气,自己必要时也可以同他虚与委蛇一下。总之,她决定尽量避免和他再起正面冲突。
毕言飞没有再搬进衙门里住,但是他原先住的房间一直空着,这算是柳以沫明确的表示了欢迎他随时来小住。
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柳以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振奋,往往半夜的时候做梦都会笑醒。
这应该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两个恋爱中的男女在一起时该做些什么?她不知道,毕言飞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于是大多时候,娇花都会看到他们两相对望,然后各自露出傻不拉几的笑。
娇花在心中腹诽,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果真是正理,连柳以沫也不可避免的落了俗套。
“小姐,那个傻子一样的尧公子到底哪里好了?!”厨房里,娇花拎起菜刀,在木制的砧板上剁得“嘭嘭”作响。
“恩?你说言飞呀?”柳以沫正在蒸面粉,闻言柔柔的一抬头,细声细气的口吻让娇花顿时就打了个干净利落的哆嗦,“他哪里不好啦?”
“哪里都不好!”娇花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数落,“既不成熟又不稳重,像个小孩子,做什么事还要别人去教,根本没有男人的魅力!而且他还爱损人……”她一直对牛毛的事念念不忘,此刻自然不会忘记拿出来说道。
絮絮叨叨了许久,娇花最后总结,“小姐,你确定你是在找夫君?而不是找儿子?!”
“哐当”,凭空飞来一根棒槌,好在娇花早有准备及时的闪开,棒槌落地。
“管好你的嘴巴,让它别那么缺德。”柳以沫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的模样,竟透着几分端庄贤淑。只不过,脸上、发上、衣裳上不知道何时沾上了白白的面粉,又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滑稽。
“缺德也是你逼我的!”娇花猛地一跳脚,扬起手中菜刀示威般使劲将刀刃没入砧板,“我才不要跟一个小屁孩过一辈子,我要燕公子!燕公子啊燕公子!!”
柳以沫撇撇嘴,“你觉得燕大哥好,你就去嫁给他呀,又没人拦着你。”当初她放话说要和娇花共侍一夫,不过是为了不被嫁进宫中的权宜之计,哪知娇花却一般认死理般的坚持,要不是因为娇花,以她尚女儿的身份,也不至于过了十七岁还没嫁出去!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娇花冷哼一声,了然道,“你想让我知难而退?哼哼,小心我给你心爱的尧公子下包耗子药……”满口威胁却换来柳以沫的不理不睬,娇花不爽的斜眼看她,却见她忙碌的在灶上自顾的捣鼓。
“你在做什么?”娇花用眼睛扫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厨房,发现水缸边有一盆刚摘下不久的桂花,“不是有陈婶嘛,要吃什么和她说就是!”
“看不出来我在做桂花糕吗?”柳以沫一边忙碌,一边回答,“我想亲手给言飞做点好吃的,但我好像只会做这个……恩,糖呢?……我淘好的糯米呢?……”
“不是吧?”看着她满脸专注的模样,娇花隐约回忆起当初柳老爷的惨状,嘴角抑制不住开始怪异的抽搐,“才刚开始就拿出杀手锏了?那我岂不是连耗子药也省了?”
九十 和桂花糕有关的谎言
毕言飞端坐在桌前,看着柳以沫送过来的两大盘桂花糕,眨眨眼,抬头对着柳以沫弯起眼睛微笑,“这是柳姐姐亲手做的?”清朗的眉目间传递着幸福的喜悦,无意识撅起的唇,诱惑得柳以沫只想凑过去咬一口。^^去看最新小说^
“恩,你尝尝看,好吃的话我以后再做给你。”柳以沫点点头,双眼看看盘子里的桂花糕,又抬头看看毕言飞,再露齿一笑。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他赶快尝一尝,最好一口气把他们吃光。
言飞在她迫切的视线下有些腼腆的笑笑,欣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正要往嘴里送。
“等一下!”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的娇花,忍不住冲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干什么?!”柳以沫恶声恶气的瞪她。
还是毕言飞比较懂礼貌,“娇花姑娘,有事吗?”
“尧公子,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是我们毕竟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虽然我也不可能让小姐嫁给你,因为一旦她嫁给你,我也就得嫁给你……”娇花咽了一口唾沫,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以沫不耐烦了。
“我想说……尧公子,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只要你别吃这个,虽然可能会娶不到我家小姐,但至少还有命在……”娇花紧盯着毕言飞筷子上夹着的那块桂花糕,显然如今的柳以沫比过去厨艺高了不少,至少现在地桂花糕是白色。而不是黑色,但依旧不可忽视其中潜藏的任何可怕因子,就像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柳以沫一样。
“娶不到柳姐姐?”其他的没听懂,毕言飞只听懂了她最后一句,于是皱了皱眉。^^去看最新小说^将目光转移到柳以沫身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那还要命做什么?”
这一笑当真是惊艳又和煦。仿佛瞬间脱去了满身的稚气,令人如沐春风。柳以沫突然感觉心中沉甸甸的。温暖又甜蜜。
再没有犹豫地将桂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毕言飞开始认真地品尝起来。柳以沫注视着他的表情,在看到他微微弯起嘴角朝自己点头地时候才终于放下心来。
“好吃吗?”柳以沫柔声问道。
言飞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微笑着点头,“我可以吃光这些。”
“真有这么好吃?”看着毕言飞仿佛正享受美味佳肴地模样。娇花狐疑的伸手,想从盘子里拿一块尝尝看,却被柳以沫一把拍开。
“去,我难得做一回,自己都舍不得吃。”柳以沫偷偷朝她扮个鬼脸。
“小气,桂花糕而已,谁没吃过啊?!”娇花撇撇嘴,“况且你做出来的,能下口都已经是万幸了。又能好吃到哪里去?!”再看一眼毕言飞享受的模样。娇花打了个冷颤,鄙视了一句“真肉麻”之后。转身就走开了。
什么啊,当我没人爱咩?!娇花不爽的嘀嘀咕咕,心底开始细数有谁是她地爱慕者。可是数来数去,都只有一个让她讨厌透顶的肥青蛙----茉莉大爷。
“啊!气死我了!!”娇花忍不住仰天长啸。
“娇花姐。”一个青涩的声音传来,抬头便看见小李在前方冲自己挥手。白白的脸颊透着粉嫩的红,弯弯的眼睛,细细的牙齿,娇花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经常被自己骂得说不出话的小李子,也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可爱家伙,只不 新手强人燃文过跟燕公子一比,差距还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唉”,她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转身对着走廊边地柱子,发泄似地伸出食指狠狠的戳了一下,“你以为姑奶奶喜欢和你共侍一夫啊,美得你!要是有个像燕公子一样有魅力,又对姑奶奶一往情深地男人,姑奶奶才不鸟你!”
“娇花姐,你在干嘛?”小李走过来,傻傻的看着她正对着一根柱子大骂。
“没干嘛!你找姑奶奶干嘛?!”娇花不爽的瞪着他。“呃,是这样的……”小李抿了抿唇,有点儿害羞,“我祖母叫人带了口信,问娇花姐什么时候有空能再她……”
“哦?”娇花这才放缓了脸色,“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继续害羞,“祖母她很喜欢娇花姐呢,她说你勤快,贤惠,心肠好,手也巧,将来,会是个好媳妇……”
“是吗?老人家太过奖了。”听到夸奖,娇花喜滋滋的,看小李的眼神也和善起来,“过几天我就抽空去看望她老人家。”
两人边走边说,一前一后路过厨房的时候,恰好听见陈婶的声音传出来:“小玉,我早上才添的半罐盐呢?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正兴起的时候有人进来通报说毕公宅派了个人过来。
“让他进来吧。”柳以沫点头示意。
最近听涂管家说毕言飞学东西很快。比如读写字,他只学了不到一天时间,毕竟这是最基本的,即便不记得过去的事,可认字几乎算是一个人的本能。毕公宅库里的,他也都是看过一遍就记得,因为这些大多也是以前看过的。
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以前会的东西很快就能全部重新学会,那么过去的事记不记得也就不重要了吧?虽然她偶尔还是会好奇,曾经的毕言飞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言飞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看了来人一眼,挺眼熟,似乎是毕公酒坊里的一个叫阿中的伙计,柳以沫倒是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第一天来洛水县的时候就和他起了冲突,也正是借由他的口,才知道这里有尧公子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不是。”阿中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女人,还是不愿相信尧公子竟然喜欢这样的女人。
近些日子柳以沫和毕言飞不分场合的你侬我侬,外面自然早有流言满天飞了。许多人都已经开始纷纷猜测,如果两人成就百年之好,会是柳以沫嫁去毕公宅,还是毕言飞入赘衙门大院?
“涂叔让我来转告大人,说您之前问过的那个写字人,最近就在洛水县,他已经替大人同那人约好了会面时间,如果大人您明天早上有空,就请去轩云酒楼等候。”阿中一字一句的将涂管家的话重复出来。
写字人?柳以沫闻言诧异了一下,随后才想起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毕公宅匾额的写人,模仿的是前朝法家云思凡的字,她一直很想想见一见这个人。
“明天一早?有空有空!”柳以沫欣喜的一下子扔开,坐起身来,“涂管家有没有说起那位老人家有什么爱好之类的?”说不定投其所好,也能成个忘年交。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于同道中人,柳以沫还是很乐意去结交的。
“这个涂叔倒没说。”阿中想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他说那人也准备了两副名家笔墨,见面时会请大人一同品鉴。”
“哦,知道了,多谢。”柳以沫微笑着点点头。
九十一 飘飘重出江湖
柳以沫坐在轩云酒楼第二楼的窗口,看着窗外树梢上挂着的太阳,以及楼下街道上奔走的人群。
早晨的阳光,将一切都映照得生机勃勃。她伸了个懒腰,眼睛环顾一下周围,发觉酒楼里的人已经逐渐的多了起来,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最后失望的收回目光,低头端起茶杯轻抿了
既然能仿出云思凡那样风骨清奇飘逸的字,那人的气质也定然超凡脱俗,柳以沫一厢情愿的这么想着,然后慢慢捻开一直握在手里的折扇。
传说中,先皇在柳以沫十岁时为她提了一幅字,至于字的内容是什么,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虽然曾经因为这幅字让她身价倍增,但她一向很少拿出来显摆,美其名曰要永存圣上墨宝。
柳以沫原先在京城之时收集珍藏过不少名人字画,但因为离开时太过匆忙,那些东西都被留在尚书府里,这次要和仰慕的同道中人见面,怎么也得带上一两幅拿得出手的字……所幸先皇题的字她一直带在身边,正是此刻她手上握着的折扇。
橘黄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将她的发鬓染上一抹鲜艳的颜色,秀美的脸庞也比往日更加动人了许多,每个酒客们从楼梯口走进来时,都忍不住往她所在的方向瞟上几眼。
“贤弟,依为兄看这位女知县相貌美丽端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三楼楼道拐角处,两个同样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并肩站在一起交谈。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卑鄙无耻时地样子。”另一个男子轻勾起嘴角。从鼻尖发出一阵闷闷的冷笑。
“哦,你是说她把你扒光了绑在集市上让人参观时的样子?”明显揶揄的口吻,让对方顿时消声,“为兄无缘亲眼目睹真是可惜……”
有酒客从二人身边走过时打了个冷颤,回头一望。见一张娇媚绝美的脸。一个呼声忍不住从喉咙里冲出来,“飘飘姑娘!”
才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这个人此刻是一身男子装扮,连忙改口。“错了错了,该叫飘飘公子了。”
飘飘公子双眼一眯,凉凉地从那酒客身上扫过,那酒客嘿嘿笑了一声,连忙识相地跑开。身旁的男子却忍不住“扑哧”一声,随后正色道,“恩,飘飘贤弟,我们该过去和她打个招呼了。”
点点头,飘飘懒懒地跟在他身后,一起朝柳以沫那桌走过去。
“打扰了。”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地时候,柳以沫才放下扇子抬了头。
说话的人一身白缎黑纹衣裳,长袖高冠。雅致的眉目间透着儒雅的风度。举手投足都带了几分亲和,很难叫人讨厌。
“呃。阁下是?”她一时记不起这个人是谁,只知道看起来有点眼熟。
“在下陈夜歌,几日前犬子惊扰过大人,您忘了?”他弯起嘴角,眼中含笑的望着她。
柳以沫愣了片刻,很快就记起来,“原来是那小家伙地爹……真巧啊,又见面了。”干笑着低头喝茶,这人的儿子说她像人贩子,她当然不会这么快忘记。
“这说明在下和大人有缘分。”陈夜歌微笑着礼貌的问道,“在下可否与大人同坐一桌,算我请。”
“呃,不行,我在等人,改天吧。”柳以沫干脆的摆摆手,捧着茶杯又悠闲的喝了一
“在下知道,不过您等的人已经来了。”陈夜歌说着往旁侧移了半步,露出身后的人影来。 狂妄武尊燃文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谁?”柳以沫诧异的想着,因为嘴里含了一口茶才没有说出口,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一张曾经分外熟悉,现在却有点儿陌生地脸上。
“噗……”一口水没含住,从口中飙出一道闪亮地白线,直射飘飘公子的胸口。分不清是茶水还是口水地东西,迅速打湿了他的衣裳,胸口显出一片格格不入的暗色。
“这算是大人的见面礼?”飘飘一脸平静,连声音也没有丝毫波动。
“你是,飘飘?”他的反应太过反常,以至于柳以沫有点儿不确定,怀疑会不会是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她站起来,讶异的看他,像,实在是太像了!就连美目中波光流转时显露出的风情也如出一辙。只不过,若是按照以往,她要是把口水喷在他身上,他至少也该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才对,怎么今天这么平静。
“在下姓云,云碧。”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报出自己的名字,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容,从容的在她的注视下拉开椅子坐下,“听涂叔说大人想见我,而我恰好也分外挂念大人。”他的嘴角勾出一道很轻的弧度,让柳以沫从中找不出半点嘲弄和恶意。
“云碧?”挺好听的名字嘛,虽然还是带了些女气,但是比起“飘飘”这类脂粉气十足的名字不知好了多少。
柳以沫一时猜测不出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用意,她对他的仇怨,其实早就随着拆穿他人妖的身份之后一笔勾销。但是,难保他不会反过来憎恨自己。
“字是你写的?”她问。
“恩,是我写的。”他回答。
“……”果然如她所想,写字之人气质定是超凡脱俗的---人妖嘛!世上还有哪里可以找得出这么极品的人妖?这样还不超凡不脱俗么?
“真是,居心叵测!恕我告辞了!”柳以沫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走人。他串通涂管家一起来忽悠自己,不管这家伙的字再怎么风骨清奇,她也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况且他以前对自己不怀好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听说大人很是喜爱云思凡的字?”云碧看她迈出步子要走,也没有强留,只是提高了音调,“那真是可惜,我带了他的两幅真迹,本想送给大人的……”
“真的假的?”柳以沫一听这话,立即想也没想的回转过身。谁让她偏偏就有了这个正常的爱好呢?!因为仿不出来,就更是觉得珍贵。
“当然是真的,就在这里。”他从袖中拿出两个卷轴,缓缓将其中一个打开。
行云流水般飞舞着的字迹顿时出现在眼帘,柳以沫一阵心波荡漾,垂涎的用双手撑着桌子,凑过脑袋想隔近了仔细辨别,卷轴却突然被云碧收回。
“让我看清楚嘛,不然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你仿写的?”柳以沫不满的抬头瞪他。
“在下居心叵测,大人不是要告辞么?”云碧微微笑着,将两幅卷轴悉数收入袖中,“请吧,恕我不送。”
“……刚才是我误会了云公子才这么说,现在误会解开了,我当然不会走了。”柳以沫呲牙咧嘴的讪笑,“快拿出来,你不是说要送我的么?不能出尔反尔!”
“大人不告辞了?”微挑起眉头,云碧满脸诧异的看她,然后收回目光,缓缓起身道,“那在下告辞了。”
九十二 斗出来的喜欢?
“呃?”柳以沫看着云碧大步离开,步履之间完全没有装腔作势意图吊她胃口的缓慢,她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咬牙切齿----死人妖哪会这么容易叫她如愿?她差点就忘记他过去的种种劣迹了!
“大人现在追过去,贤弟或许还能改变主意。”一旁安静了许久的陈夜歌漫不经心的出声提醒,柳以沫狐疑的看他一眼,恰好对上他笑吟吟的目光。
“还是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爱。”柳以沫坐下来,故作大方的笑,可惜那笑容僵硬得别提有多难看,若是娇花在这里,肯定又要大骂她虚伪,“云思凡的真迹向来有价无市,想必云公子也舍不得把它们送人吧……”
“那倒是,想不到大人还是个君子。”陈夜歌依旧笑吟吟的,提起小二端来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三指托着酒杯慢慢的旋转,“若换做其他人自然舍不得,可是贤弟家中满屋子都是云大人的真迹,所以舍上一两幅,其实是很容易的事……”
“满屋子都是?”柳以沫差点又要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不相信的哼哧一声,“难道云思凡是他家亲戚不成?!”想云思凡在前朝官居二品,高风亮节是世人有目共睹的,虽然前朝已经覆灭五十余年,但他的名字在官场以及书法界,都时常作为典范而被人提起。
这么高洁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卑鄙阴险性别不分的死人妖扯上关系呢?!
“大人英明”,陈夜歌很是认真地点头,“贤弟正是云思凡云大人的亲嫡孙……”
“……陈公子别开玩笑……”柳以沫闭目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时陈夜歌依旧一脸无辜。
“我没有开玩笑。”他仰头喝下杯中酒,然后摊手。
“那么,我也告辞了。”柳以沫慢悠悠的抓起扇子站起来,在转身的刹那却倏地加快步伐,一溜烟的往楼下冲出去。
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吧?柳以沫一面撒开脚丫狂奔。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云思凡有这样地后人也没什么,一代不如一代地例子多了去了。至于他的后代怎么会有人妖倾向---呃,还不准人家基因突变啊!
“飘飘姑娘。留步。”终于在人群里睨到一个纤长熟悉地背影,柳以沫立刻扯开喉咙大喊,声音引来路人好奇的视线,于是也都纷纷张望,试图寻找出传说中地飘飘。
当初飘飘被拆穿不是女子的事。早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只因为他许多天不见踪影,加之其他八卦取代,结果才算不了了之。这回被柳以沫在大街上一吼,不少人的八卦之血立刻就悠悠起来了。
眼见前方的背影不但没有留步,反而走得更快,柳以沫一急,反倒记不起他的真实姓名,于是又换了称呼,“恩。飘飘公子?等一等。咱俩再好好商量一下,我也不白要你地东西……”
经她这一嚷嚷。人群反倒聚集得越来越多,柳以沫扒开两个挡道的人,再往前面一看,哪里还有那人妖的影子!
“大人大人,飘飘在哪里?在哪里?”有认出她的人凑过来,兴致勃勃的问。
“……”柳以沫正恼恨这些人多事,立刻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气呼呼的甩出一句话,“在梦里!都回家做春梦去吧!”
不死心的奋力钻出人群,一边四下张望,一边仍不断高声呼唤。呼唤了许久仍不见回应,想是他已经走远了,柳以沫皱起了眉头,也不气馁,于是打算返回,去找陈夜歌问清楚飘飘现在的住处。
手臂突然被人拽了一下,由于那人用力太大,连带她整个人也无法平衡,身体斜斜的倾倒下来。忍不住张嘴惊呼一声,她正想骂是哪个王八蛋敢拽自己,嘴巴却被突然伸出地一只手捂住,腰也被人缠住,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拖拽进了一个狭窄地小巷。
劫财?!劫色?!柳以沫脑子里一下闪过这样的念头,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自己地地盘上撒野?!
额头撞入一个平整的胸膛,这证明此人是男性,柳以沫双眼一眯,趁他还未做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抬起右腿狠狠踹向他两腿之间----自从上次不小心踹到陈双喜的命根子之后,她就明白了此处是男子的弱点,所以时时刻刻都记得善加利用。
可惜对方没有让她得逞,右腿被对方夹住,这下她想抽身就更难了。无耐被捂住了嘴,骂不出来,柳以沫只得抬头怒视,却对上一双满是嫌恶的细长眼眸。
“下流。”云碧挑起嘴角轻斥一声,想了想,又在她愤怒的视线下补上一句,“而且还阴毒无耻。”居然会想到踢男人的那里,而且下脚还这么用力,根本不留余地,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唔唔唔唔!”柳以沫被捂住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云碧笑了一下,连忙松开他捂着她嘴巴的手,为免又像上次一样被她掐住脖子,于是改制住她的双手。
“踢你怎么了?!摸都摸过了!”声音一得到解放,柳以沫的话就想也没想的冲口而出。
然后,云碧的脸红了,柳以沫的脸也红了,因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在寻欢楼时,柳以沫最初发现他真实性别的那个早上。
这句话一出口,柳以沫就后悔了。怎么还能提起那件事呢?多恶心啊!噩梦一样,她一直努力想要忘掉的!
“你,不要瞎想,我其实已经不记得了……”面对着他寒风般凛冽的视线。柳以沫尴尬得真想变成鸵鸟把头埋起来,“你也不要生气,我不是还没踢到嘛,再说了,就算踢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你要它也没什么用……”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眼中地寒意更甚,再来不及辩解什么。感觉身体好像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她的脊背重重的撞在墙上。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呼痛,一张原本绝美此刻却有些扭曲的脸蛋,迎面气势汹汹地压下来。
柳以沫吓了一跳,想起曾经被他拐到寻欢楼里欺负地情景,下意识的把头一偏。嘴唇堪堪擦过他地脸颊,但好在躲过了他泄愤似的一吻。
扑了个空,云碧气恼地顺势将脸埋进她的颈脖。脸上还残留着她嘴唇擦过的余温,酥麻的触觉仿佛透过皮肤、涔入血液,然后流动到心脏。呼吸突然变得炙热,微张的唇齿轻轻噬咬她颈上地肌肤,他本想就这样狠狠的一口咬下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喂喂。你冷静一下。”柳以沫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她 凤飞来全文阅读整个人被他圈住,一条腿还被他夹住。若是现在有人进来看到这副情景,保不准以为是哪里来的一对伤风败俗的ji情小鸳鸯。
“我不想再和你作对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以前担心我会利用言飞,但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很喜欢他……这次找你呢,只是想让你割爱把那两幅字让给我,我会用等价的东西跟你换。”柳以沫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同他商议。
许久都没听到他的回音,只有颈间传来轻微地痛痒。感觉自己被他轻视和轻薄,柳以沫腾地一下火气又要上来了。压制了又压制,最终憋着嗓子提醒,“飘飘公子,我在和你说话!”
“是云碧,不是飘飘!”他抬头,终于记起自己把她拉来这里地意图。她一口一个“飘飘姑娘”“飘飘公子”的,真刺耳!
“你刚才说用什么东西和我换?”沉默了一下,云碧平静下来再次开口问她。他也确实不想再和她斗下去,原本对她就是斗出来地感情,再斗下去他不敢保证能控制自己不再弥足深陷。
“你放开,我拿出来给你看。”柳以沫示意,这样紧贴着说话真不舒服。
云碧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开,柳以沫连忙侧身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这才把扇子抖出来缓缓展开,“这是先皇御赐的,你看上面不但有年份和先皇的私章,连玺印也有哦……单是这个玺印就值不少钱吧?”她得意的扬起小脸,庆幸当初的先见之明,当年她缠着先皇说还要盖上玺印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谁让老柳不擅持家,时常让家境陷入困窘,这也就不怪她死钻钱眼了。
双手抱在胸口,云碧歪头倚在墙上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清亮的眼眸,一张一合的粉嫩红唇,还有时不时露出的得意笑容。虽然嘴上还不肯承认,但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不但不讨厌她,反而有时候还觉得她分外可爱。
如果那次没有被她在众人面前拆穿真实性别,如果没有这样的当头一棒将他彻底敲醒,他可能还会错觉的以为,这个女人仍旧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须不知一切早已经脱离了他的设想,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她乖乖听话,不要多管闲事,从未想过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市面上先皇的字可是一字千金难求的哦!”柳以沫还在继续推销手中的扇子,将扇子反转过来,把写着字的一面对着他,“这里有四个字,虽然不多,但是换你两幅云思凡的真迹应该绰绰有余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恩?哦!”云碧见她突然住了嘴巴才逐渐回神,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漫不经心的瞟向那把扇子。
“窈窕淑女?!”一看之下,他眉头一挑,差点忍不住笑喷。好不容易憋住,再次斜着眼睛看向她,“哈,这就是先皇给你题的字?”
“不许笑!”柳以沫沉下脸,“有疑问地下找先皇问去!”当初老柳第一次看见这四个字时,也是这样一脸活见了鬼的猪肝色。
这也就是她之所以很少把它拿出去显摆的原因,因为不管是谁,但凡可以认字的,只要看见她摇着这把扇子,一律是同样的猪肝色。
“不用问……”云碧捂着肚子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一定是先皇的美好愿望,你要努力。”
“你去死!”柳以沫双眼瞪圆的怒斥,“少说废话,到底换不换?!”
“好好,换……”决定不再逗她,云碧耸耸肩,从袖中重新拿出卷轴给他,半路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收回来,“不对,先皇给你题的不是如朕亲临四个字么?!”
“你听谁瞎说的?”柳以沫一直盯着他袖子里的东西,这回见他递过来又收回,有些不悦。
“王知府说的。”云碧双眼微眯怀疑的看着她。
“王知府连这个也跟你说了?”柳以沫反而怀疑他和王知府是什么关系,莫非是姘头不成?!
“不过,那是我故意骗他,他看到的四个字是我仿写出来的。哼哼,谅他也看不出来什么,光是看到如朕亲临这四个字加上玺印,他的双腿立马就软了。”她嘿嘿笑。
“……你这样可以算假传圣旨,是欺君大罪。”见她还笑得这么嚣张,云碧不由得嘴角抽搐。
“胡说,不要污蔑本县!”柳以沫一脸严肃,“王知府是爱护属下才借兵给我,这是你情我愿的,本县什么时候假传过圣旨了?!”她一脸的义正言辞,让云碧真想拉个人出来,告诉他什么叫无耻?她这样就叫无耻!
如果要追溯根底,柳以沫真正能在洛水县站稳脚跟的最直接原因,就是那次的借兵成功。连王知府也不得不听命于她的原因,竟然只是她一个小小的把戏!云碧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无奈的在她的催促下将两幅卷轴递过去,然后接过一把写着“窈窕淑女”四个大字的扇子,他一时无话。
“多谢多谢。”柳以沫在确认果真是云思凡真迹之后,眉开眼笑,“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点点头,喜滋滋的转身,准备回到衙门再仔细欣赏钻研,云碧突然喊住她,“听涂叔说,言飞准备过些天就向你提亲?”
“提亲?”柳以沫愣了一下,回过头时忍不住咧嘴笑弯了眼,低着头,温柔的声音里还带了些羞怯,“你是说言飞?恩,他还没跟我说过……”想起昨日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胸中不由再次被甜蜜充斥得很满。
要不要嫁给他呢?柳以沫开始郑重其事的思考起来。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虽然她很想矜持一下,但是为了不让毕言飞伤心,她决定还是不扭捏了!
嫁就嫁好了,也让老柳看看他的女儿不是没人要,到时候后悔不死他,哼哼!
“如果他向你提亲,你不要答应。”云碧的声音很平和,落在柳以沫耳朵里却觉得分外刺耳,“你不能嫁给他。”
“你说什么?!”柳以沫怀疑自己听错。
“他喜欢的人不是你……所以,不要嫁给他。”他慢慢的说完,便很快的转身,一改先前的炙热,只留给她一个漠然的背影。
即便明知道他是在胡说,柳以沫胸口还是堵了一下,刚才的喜悦和甜蜜一扫而光,忍不住闷闷的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谁都知道毕言飞喜欢她,而且喜欢的不得了!死人妖在这里无故放什么厥词!真讨厌!
看看本章字数呀,算是2章合成一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正版阅读
九十三 一坛酒,定一生情
清早,毕言飞抱着一个封好的酒坛一蹦一跳的来到衙门,柳以沫昨晚因为钻研云思凡的字很晚才睡,所以起得比往常要迟,才一起床,还打着哈欠晕头转向的时候,就被热情的毕言飞拖拽着出了大门。paoshu8
“言飞,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张嘴又打了个哈欠,柳以沫睡意朦胧的问。
“姐姐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毕言飞没有直接回答,反倒神秘的反问她。
柳以沫不解,“今天什么日子?很特殊的日子么?”
毕言飞点头,“恩,很特殊。”
“唔”,柳以沫想了一下,“我的生辰应该已经过了吧,莫非今天是你的生辰?”
“姐姐好笨!”毕言飞伸出食指,抵一下她的额头,“再猜!”
被毕言飞说笨,柳以沫有点儿自暴自弃,干脆张开双手扮成大灰狼,用力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大笑着威胁,“不猜了,你快说,不说狼姐姐就吃掉你。”
“哎呀,小心我的酒。”被她突然其来的一扑,毕言飞手里抱着的酒坛差点儿就摔了下来。
“你抱着一坛酒干嘛?”柳以沫不解的偏过头,然后撇撇嘴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脖子,双脚干脆离地,让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你应该抱着我,哼哼。”真无耻,连一坛酒也能让她吃醋。
“这是我酿给姐姐的酒。”温香软玉在怀,毕言飞也故不得周围路人炙热的八卦眼神,用空闲着地那只手抱住她的腰。以免她继续乱动,“今天是七夕,涂管家说月老庙有庙会,让我约姐姐一起拜月老。”
“哦,七夕!”柳以沫一拍脑袋。“牛郎织女在天上相会的日子。不过。拜月老就拜月老,你带坛酒做什么?请月老喝酒?”
毕言飞摇摇头。paoshu8神秘兮兮的凑到柳以沫耳朵跟前,小声道。“我想把这个埋在月老庙里的许愿树下,姐姐等一下记得要掩护我,别让人看见后偷走了。”
柳以沫一愣,“埋这个干嘛?”
“等以后我老了,再去把它挖出来送给姐姐。”毕言飞笑眼弯弯。“所以姐姐不能在我变老之前离开我,不然不给你喝酒!”
柳以沫不知道是该笑他天真,还是该被他感动。一坛酒,就这样预定了她地这一生,未免有些太过廉价,但她却觉得满足。
“那你也不许离开我。”她吸着鼻子,将脸埋进他地颈窝,“不然我就一个人把酒喝光,一滴也不留给你!”明明是威胁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温软如同情话。
诡计多端地柳以沫。混身防备的柳以沫,只要在毕言飞跟前。都会完全消失不见,她地温柔,似乎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存在。
云碧驱着马车缓缓的行驶到他们身旁,眼睛看也不看他们,只直视着前方湛蓝的天,冷冷道,“上车。”
“恩?”柳以沫抬头,看到云碧和陈夜歌坐在马车前架上,“你们要去哪里?”
“不是你们,是我们。”陈夜歌暧昧的瞟了一眼云碧,“我们一起去月老庙,言飞,快和柳大人上来,出发了。”
“姐姐,这是陈大哥,这是云大哥。”毕言飞松开柳以沫,认真的介绍,“涂叔说他们以前是我很好地朋友。”
“很好的朋友啊柳以沫狐疑的看看冷着脸的云碧,又看看笑得很是淫荡的陈夜歌,“你们也去月老庙?”两个大男人去月老庙做什么?她一边跨上车架,一边思考,余光瞟见云碧僵直的背影,突然恍然大悟 都市之君临sodu。
“是啊,可惜飘飘贤弟不肯再穿罗裙,不然咱们就能凑成两对神仙眷侣了。”陈夜歌摇头叹息,欠扁的模样让柳以沫终于看穿他的恶劣本质。
第一次见他时他是慈父,第二次见他觉得他成熟稳重,今天才知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他揭人伤疤的本事丝毫不输人妖,果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碧冷冷一笑,“我若是被嫂子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你负责替我收尸?”
“贤弟说笑了……”不想他竟然拿这个来嘲笑,陈夜歌有些尴尬,“她们人在雍州王府,又怎么会知道?”
“雍州王府?”不等云碧接话,柳以沫就从车厢内伸出头来,诧异道,“那你是雍王府地人?!我地洛水县也隶属雍州,而雍州又是雍王的封地……不过我上任时间不长,还没有去拜见过,陈大哥,你不会就是雍王吧……”
云碧看也不回头看一眼,径直一鞭子甩在马ρi股上,“不然还有谁能在雍王府娶上一堆女人?!”
马车轱辘辘地开动,见陈夜歌没有驳斥,柳以沫抽搐着嘴角心想,难怪他儿子那么嚣张,敢情是上司的上司来考察了。
“下官有眼无珠,不识王爷尊驾。”虽然她很想极力弥补一下之前的失礼,但是无奈车厢内空间太窄,只能抽搐着嘴角笑,“得罪之处,请王爷见谅。”
“笑得真假。”云碧慢悠悠的甩出一句话,让柳以沫脸色一青,很想过去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无妨,柳大人不必如此多礼。”陈夜歌笑道,“我算哪门子的王爷,既不是皇亲,也不是贵胄,不过挂个虚名罢了。”
柳以沫摇头,“话不能这么说,陈氏乃是皇太祖开朝时的大功臣,封王是理所应当。”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就从史书上知道本朝有个陈姓布衣王侯。据史书记载,前朝末时天灾连年,而帝王又非治国之才,使得百姓流离失所,怨念丛生。加之上天又屡降不祥之兆,世人皆以为上天不满帝王昏庸,才天降灾祸。于是乎太祖起兵,乃是顺应了天意、民心,因此响应者众多。
而布衣王侯陈无双,据说原本也是前朝重臣,但是在太祖带兵围攻京城时,一路为他打开数道城门,以致太祖兵不血刃的直入皇城做了新朝皇帝。
事后太祖对功臣论功行赏,封陈无双为新朝第一布衣王侯,后代亦可继承封号,但封地却是荒芜贫瘠的雍州,这样明赏暗贬的将他驱离了京城。
陈夜歌似乎有点儿不愿提起这些,毕竟叛徒的名声不好听,但柳以沫倒不这么认为,既然前朝气数已尽,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无双选择倾向太祖也不是没有理由,何况这样还免去了一场血战,算是间接挽救了成千上万大好男儿的性命。
“柳大人不要因为我而冷落了言飞才是……”陈夜歌的这句话便算是要结束这个话题。
柳以沫会意,也觉得这些似乎和她没多大关系,因而没有多谈的必要。偏过头去看毕言飞,恰好瞟见他皱紧了眉头,警惕地盯着陈夜歌。
“姐姐不要嫁给他,等着我来娶你,好不好?”毕言飞目光一转,清澈的眸中带着些微委屈和乞求。
柳以沫微愣,然后笑弯了眼,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然后开心的大声说了一句“好”。
马车的速度突然加剧,路面也坑坑洼洼的,让柳以沫没有防备之下颠簸得几乎闪了腰,连忙抓紧毕言飞坐好。因为自顾不暇,所以没有看见陈夜歌突如其来的怪异脸色。
九十四 月老庙里的对话
洛水县里的唯一一座月老庙并不大,外表也不怎么好看,平日里门可罗雀,只因为今天是七夕,来的人就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有老夫老妻,也有青涩的少男少女。
庙里也只有两个老居士和一个小居士,小的在月老像前收着香火钱,其他两个老的,一个摆摊算姻缘,一个摆摊卖鸳鸯锁、同心结之类的配饰。
毕言飞一手牵着柳以沫,一手抱着酒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两人先拜了月老,又扔了香火钱。也许是看二人给的香火钱多,眉开眼笑的小居士拉着他们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堆四个字的赞美之词,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永结同心,甚至连早生贵子也抽了风似的从他嘴里冒出来,惹得毕言飞脸红红的似乎在害羞,而柳以沫却是笑眯眯,亲切的摸摸小居士的头,又从荷包里掏出些铜钱来往香火罐里扔。
之后两人很快在不大的月老庙里转了一圈,买了好些劣质的鸳鸯和打了结的红绳,又坐下来听算姻缘的老居士天花乱坠的从他们的前世讲到今生,结尾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以沫当然知道他们是在糊弄香客的钱包,放在以往,她可以厚着脸皮在听完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之后依旧一毛不拔,只因为这些故事离她太遥远,没有代入感。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她自己也情窦初开,就算仍然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也可以当是听了一个祝福,只要自己听得高兴就好。
就在两人告别老居士前往后院的许愿树时,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云碧和陈夜歌两人,正在接受着周围人群怪异眼神地洗礼,有一对对的情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再凑到一起暧昧的窃窃私语。很明显的。他们为一些不擅言辞的情侣们提供了拉近关系地话题,这是大功一件。
喜滋滋数着铜板地老居士。眼尖的瞟见二人身上光鲜地锦衣,连忙肃然正色。一脸的仙风道骨,“二位公子请留步,想知道你们地前世吗?想解开你们今生姻缘的障碍吗?今生无缘,全因前世种下的恶果,如果二位公子坐下来听贫道指点迷津。今生有望白首不离……喂喂,别走那么快嘛……”
陈夜歌回头看一眼失望的老居士,笑了笑,大步追上脚步匆匆的云碧,用手肘碰碰他地肩,半开玩笑道,“真的不去坐一坐?听听他会怎么讲我们……”
“要坐你自己去坐。”云碧冷着脸回答。
“吁,你别瞪,再瞪连我都要以为你其实是女人了。”陈夜歌好脾气的一笑。“刚刚我听到有人在讲你是女扮男装。哈哈……”“依我说,你要真的是女人多好……”
“滚!”
“唉。你别生这么大的气。我看这个女知县对言飞很好,言飞也很喜欢她,两人在一起很配。”陈夜歌叹了口气,调笑之色从脸上隐去,“他们的结合涂叔都同意了,你又何必如此纠结?莫非,你也喜欢她?”
“没有的事。”云碧停下步子回头看他,“只是,你我都知道言飞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沫儿,他喊沫儿做姐姐,不过是因为他把记忆 天梦缘全文阅读中的柳佩芝和沫儿弄混了,一旦他恢复记忆,他就知道沫儿不是他喜欢地人,如果他们现在成了亲,到时候让沫儿情何以堪?!”
“哟,一口一个沫儿,还说不喜欢她。”陈夜歌阴阳怪气地拉长调子,“云碧,我们哥俩谁还不了解谁?如果你不喜欢她,管她到时候怎么情何以堪,都与你没有半点联系!”说到此处脸色蓦地一变,一向亲和儒雅的脸上竟然带了些狠意,“你也知道这个女人地身份,若是让她消失,难免会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自然不会出此下策。所以,我们现在要的只是让她安安分分,别让她搅坏了我们的大事!”
“这个我自然知道……”云碧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两人皆站在爬满青绿藤蔓的低墙边,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只要管好她就行了,方法有很多,何必一定要骗人感情这么下作!”
“怎么能说是骗呢?他们二人你情我愿。”陈夜歌低头嗤笑,“云碧啊云碧,你还是不了解女人,要知道女人一旦委身于一个男子,今后自然会整个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甚至可以为了他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这样可是比其他办法都有效得多。所以到时候,就算她柳以沫摒弃原则站在我们这一边,你也不要太过惊讶。”
“那是你错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和柳佩芝一样的。”云碧慢慢挑起眉梢,美目中些许氤氲着的茫然也在逐渐收拢,最终转成一抹坚定,“起码她就不是柳佩芝!”冷笑着微微挑起嘴角,然后拂袖离开。
月老庙的后院里,一颗低矮的歪脖子树上挂满了许多红彤彤的牌子,远远看去,倒像是满树开出的红花,红绿相间,看起来有些俗气,但是仍然挡不住一对对情侣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云碧倚在院门口,看着毕言飞和柳以沫二人正滑稽的蹲在树底下刨坑,其他的香客都不见了踪影,许是被柳以沫花言巧语打发走了。
“这里风吹日晒的,为免让酒坏掉,还是再挖深一点的好!”毕言飞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朝柳以沫粲然一笑,“姐姐你说呢?”
“那就继续挖吧。”清朗眉目间传来的惑人笑容,将柳以沫整个人都迷惑得有点晕乎乎,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顾身上沾着脏兮兮的泥土,两人都是笑嘻嘻的,天真得好像是两个孩子在玩过家家的游戏。若是一人在头顶上扎上两个小辫儿,活脱脱就是观音坐前的一对金童玉女。
若是此情此景被远在千里的老柳瞧见,定然要无比欣慰。天真活泼、思想单纯的女儿就在眼前,这可是他盼了十多年的心愿。
她在毕言飞面前果真是毫不设防的,云碧微微蹙起眉头,心中微叹,叹她何必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b昨天头疼+拉肚子+胃疼+大姨妈废柴了。
胃疼不算大病,大姨妈也不算病,但是二个加在一起痛,真的要死人了偏偏还感冒了,所以一个字也没码出来,今天好了一点,写完一章先更新,等等看看还能不能再写一章。
不好意思鸟……>
九十五 小Сhā曲
终于把酒坛埋好,又弄了一些干灰洒在翻动痕迹明显的地面,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两人又搬来旁边的一块青石板压上。
放好之后,柳以沫直起身来,看看对面的毕言飞,这才开始发愁,“怎么弄得脏兮兮的……”毕言飞俊朗的脸上沾着泥土,被汗水冲刷得张牙舞爪,整个脏脏的脸上只露出一对透着笑意的清澈双眼。
“姐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毕言飞露着牙齿爽朗的笑,然后从袖中扯出一方帕子想给她擦擦脸,哪知满手的泥巴沾在帕子上,越擦越脏,几乎要辨认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扑哧”,忍俊不禁的笑声自院门口传过来,柳以沫转头看去,原来是云碧倚在门口。见她望过来,云碧于是忍住笑,低头用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
“大人?”不太确定的声音响起,艳红站在离云碧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往里望,“是你吧?”
“呃?”满面漆黑的柳以沫闻声望过去,“艳红,你也来了?和谁一起来的?”今天是七夕,而洛水县城的月老庙也只有这么一个,因此艳红在这里也不奇怪。
“呃,我和翠儿丫头一起来。”艳红看着她滑稽的模样,掩嘴想笑,又连忙忍住,“刚刚看到飘飘姑,呃这位公子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大人也在……”抬头望一眼漂亮得让身为女人的自己也自愧不如的云碧,艳红忍不住羞答答地低下头。
“一个人?来求月老赐你一个如意郎君?”柳以沫拉着毕言飞跑过去,笑嘻嘻的故意调笑。
“大人别笑话我!”脸上飘来两朵红云。艳红眼波轻横。
柳以沫今天心情好,于是打趣着要艳红找到心上人后,一定要带到衙门里让她好好审一审,让她来把把关。两人嘻嘻哈哈说笑的时候,院子里又是一个异样的声音传来。
“扑通”伴随着“哎呀”的惨叫。月老庙地院子并不大。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狼狈地揉着ρi股。一身雪白亮眼的丝缎上蒙了许多灰尘,尤其在他转身地瞬间。柳以沫等人正好目睹其臀部上尤为清晰的两瓣西瓜印。
“哈,哈哈……”一向羞涩矜持地艳红,竟然率先大笑出声,笑得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喊疼。
原本柳以沫也想笑的,可是一件艳红笑成这样。又觉得似乎没这么好笑,于是眨眨眼,不解的盯着艳红瞧。
“艳红妹妹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嘛。”年轻男子拍拍身上的灰,一手捂着ρi股朝柳以沫露出深情款款地一笑,“柳小姐,好久不见。”原来是好些天没露过面的王家大少王瑞雪,前些日子被王老太爷不停的逼着相亲,虽然有心要找柳以沫,但是面对爷爷铁血般的手腕却毫无办法。
“是啊。好久不见了。王公子。”把视线从艳红身上转移开,柳以沫微笑着招呼他。“近日可好?”虽然她还是不怎么喜欢王家人,但是这个王瑞雪也算帮过她一回,而且他本身似乎也不那么让人讨厌。
“一点都 重生浩劫sodu不好。”王瑞雪哭丧着脸走过来,“自从我跟爷爷说我喜欢你,想娶你过门之后,我爷爷就天天逼着去见其他的女人,还天天让人跟着我,不让我来见你。还好天公作美,在今天这个美丽的日子里,让我遇见了你,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甩开跟屁虫,千辛万苦只为见柳小姐一面。”
“呃以沫干咳,瞟了身边的毕言飞一眼,果然见他一脸狐疑和警惕,于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是你活该!”艳红伸过脑袋轻蔑的看着他冷哼一声,“大人这么英明又这么漂亮,岂是你这个花花大少攀得起地?!简直是痴心妄想!”
“喂,我说艳红妹妹,好歹我们也算青梅竹马,我跟你也没仇,刚才还是我好心载你来地,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奚落人?!”浓眉皱成八字,王瑞雪气呼呼的指责道,“况且,还不是因为你死活要退婚我才会跟爷爷讲出那番话,不然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我王瑞雪地媳妇了!”
艳红啐道,“你还敢说,明明是你硬要载我的,我开始当你安了什么好心,哪知道是想用我气走和你约会的小姐!哼,还有,别再胡说八道,谁是你媳妇了?!”
“被你发现了,哈哈。”王瑞雪打着哈哈挠头,然后又嘲笑她,“不过谁让你这么笨,凭你这弱柳扶风的小模样还想步行道这里来!我看你肯定是瞒着家人偷偷出来会你情哥哥,才想着顺便帮你一把。不过,怎么没看到你那个胆小怕事一点也不男人的情哥哥?不会他也不要你了吧?那你千万别来回头找我,哈哈!”
柳以沫一直对着王瑞雪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只不过她满脸都是泥巴,根本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瞧见一双灵活的眼珠骨碌碌的转来转去。
王瑞雪这些天被相亲搞得头昏脑胀,所以还不知道艳红和陈双喜之间的变化,这回戳到了艳红的痛脚也不自知,还得意洋洋自以为聪明。
艳红脸色煞白,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她不再伤心,只是突然被人这样直接的拆开伤处很不好受,原来每个人都知道她曾经当宝一样喜欢的,是个没有担待的无耻男人。
“唉”,柳以沫无奈的叹息一声。
“柳小姐,多日未见你瘦了很多……”终于能专心于重逢的感人画面,王瑞雪盯着柳以沫的脸微愣了一下,“恩,也黑了很多……”
柳以沫面无表情道,“艳红把那个姓陈的败类踹了。”
王瑞雪诧异,“哦?”
柳以沫再道,“你刚才这么说,她一定很伤心。”
王瑞雪点点头,“哦。”
柳以沫耸耸肩,王瑞雪又想了一下,依依不舍的拜别,“那我争取下次再来看柳小姐,你多保重,要多吃点,尤其记得要洗脸……艳红妹妹等等我,我好心再载你回去好了……”
两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柳以沫和毕言飞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儿,最后毕言飞拉着柳以沫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恩,姐姐是该洗一洗脸了。”
九十六 衙门里的矛盾滋生
距离柳以沫初上任已经半年了,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因为有了和毕言飞的这层关系,加上柳以沫近些日子也还算是尽了作为一个父母官的本份,所以,虽不至于被人称作“青天”,但之前赢来的“狗官”名声,也在一天一天的减弱。
如今衙门才算真正迈上了正轨,对外除暴安良,对内作风严谨。经过伍行舟和柳以沫商议,衙门里趁这个时机又招收了一批年轻力壮的衙役,而从州府借来的官兵大爷一个不剩的被送还,同这些人一起送到知府大人手里的,还有柳以沫亲笔书写的一封感谢信,信中感激他体恤下属,危机之时雪中送炭等等。
算起来现在衙门的名册上也有了百多号人,柳以沫在仔细思量之后,又将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是站班,一是捕快,每个人具体的职责和都由伍行舟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后伍行舟又在柳以沫的允许下,从省城镖局请来一个镖头,直接担任总捕头,负责教授众捕快武学和作战经验。
这样一来,四大捕头作为洛水县衙的圆老捕快,突然被多出来的一个陌生人压在头顶,难免会觉得不悦。初时趁伍行舟不注意,搞些小动作是家常便饭,不过伍行舟请来的总捕头也不是吃素的,因此衙门里时常能听见谁谁又被总捕头揍了之类的话。
柳以沫听到这些事,通常都是一笑置之,这事她可管不了。责骂了哪边都不好。而且就算她不管,那个多事的伍行舟也会去管的。
直到某一天,娇花扯着大嗓门在衙门里大吼“伍家小子你欺人太甚”地时候,柳以沫心里才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摸出了衙门。不管里面怎么闹得天翻地覆,她拍拍ρi股。决定到毕公宅躲难去。
要说娇花和伍行舟之间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开柳以沫,原本娇花也算是衙门里的二把手。尤其伍四三走后的一段时间,她和燕深弦二人分主内外,珠联璧合得特别欢快。可从伍行舟一来,就胆敢打破她不招漂亮侍女地规矩。之后燕深弦又被狼咬成重伤在燕谷村休养,她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燕深弦地权力就这样落到了他伍行舟手里,因而每次听伍行舟对别人呼来喝去,都极不顺耳。
其实这些娇花还能忍得住不发飙,她在尚书府呆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还懂得一些处世之道。最近伍行舟不停往衙门里招新人,那些新人又一个个惟他的命令是从,别说是四捕头。就连娇花也压根儿不放在眼里。娇花本来也不想出什么风头。因此就继续忍了,毕竟伍行舟做地这些事都是对衙门有益。而柳以沫也同意了的。
但是这一天,娇花在路过一家医馆地时候,不小心听到大刘的骂声,好奇的跑进去一看,恰好看到小李嘴里咬着一卷纸,眼泪汪汪很没出息的被大夫按在桌子上,“咔嚓”一声,又“咔嚓”一声,接歪了的膀子被卸下,然后再一次装上。
“庸医,你到底会不会接骨啊!”其他三捕头忍不住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对着大夫大骂。
大夫讪笑,“这回接正了, 逍遥传人行异界sodu好了嘿嘿……”
“小李子,你怎么成这副德性了。”娇花才一开口,就见小李慌忙把脸往胸前埋,可娇花还是看清楚他平日白净的脸上多出一个青色的鞋印。
小李觉得丢脸什么也不肯说,但是其他三个可没什么顾忌,立刻叽里咕噜的把今天早上,那个新来的总捕头对小李的暴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他不但用脚踹小李的脸,打断他的胳膊,还把他踩在脚底下骂他是窝囊废,骂他不是男人……太可恶!可惜今天早上我们都没去,不然就一起上和他娘地大胡子拼了!”
“我早就说小李你也别去了,你看看,他明摆着看我们不顺眼,知道你和我们是一伙地,才拿你开刀嘛!”
“我们的人被他欺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大胡子老爱公报私仇,真是无耻……大人最近忙着和尧公子谈情说爱,都没心思管这些事,找那个姓伍地小子,他反倒过来骂我们……唉,原本以为他既然是伍师爷的侄子,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三捕头将多日来积压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倾吐出来,娇花本来见到小李的惨状,再一听原委就已经气得不行,加上他们三个一再煽风点火,于是拉着小李回了衙门,径直找到新来的总捕头,直言要他滚蛋。
总捕头姓谢,一脸的络腮胡子,因为以前是镖师,行走江湖时沾染了一些侠气,看起来很是豪气干云。
“我是伍师爷请进来的,要他开口我才走。”谢总捕头轻蔑的一哼,又瞥了一眼躲在娇花身后的小李,“刀都拿不稳,这种时候也只会躲在女人身后,老子说你不是男人还真的没说错!”
“他是不是男人用不到你来评论,你以为你自己这德性就叫男人?!我呸,那是粗鲁低俗,你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总之,你最好自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们就去找小姐,看看她留你还是留我!”娇花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大小眼里全是恶狠狠的神色,满脸的张牙舞爪。
“娇花姐,别说了,这事我也有错。”小李怕把事件闹大,更怕娇花会离开,于是偷偷扯着她的袖子,小声的劝解,“再说你不也经常说我不是男子汉嘛,我都习惯了……”
“你闭嘴,没你的事!”猛地回头扔过一个凶狠的眼神,娇花气这家伙竟然反过来拆自己的台。虽然她也承认,小李太过青涩软弱,离她心目中男人的标准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但是听这个谢大胡子也这么说她就是生气。
事件终于闹得不可开交,伍行舟闻声过来,听了原委,对谢总捕头作出处罚,警告他下不为例,谢总捕头欣然接受。
但娇花却觉得处罚太轻,坚决要赶走他,伍行舟不同意,于是乎娇花大骂了一通,然后让人满屋子的去找柳以沫,结果连个鬼影也没找到。
“哈,逃了?”娇花双手抱胸,冷笑,“老娘不信你不回来,看你能躲多久!”
先来点Сhā曲缓两天吧,为了不让节奏太快……
之后的情节又是一环扣一环的,穿Сhā不进别的东西……、
九十七 情定
秋高气爽,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缝间斑斑点点的洒落下来,地上零星散着几片落叶,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溪在眼前缓缓流淌,柳以沫拉着毕言飞的手,两人并肩靠坐在树下。
微微阖着双眼,柳以沫被此处的舒适静谧催得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衙门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到底是娇花降伏了伍小师爷,还是伍小师爷大败娇花?
她之所以放任这件事不管,并非是唯恐天下不乱,毕竟那里是她自己的土匪窝,没有谁会希望自己身边不太平。只不过,她早看出来娇花和伍行舟之间的隔阂,也预料到终有一天矛盾必然会激化,但激化了未必不是好事。
曾经听老柳讲过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他说若是他的属下当中有两个缺一不可的人,但这两个人相互之间却不和睦,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只要他们有同一个志向,经过或长或短时间的磨合,总会相互接纳的。
然后老柳问她,“如果你是我那两个属下当中的一个,你会不会为了我,而试着去接纳另外一个?”
柳以沫当时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然后露出十分天真的笑容,搓搓小手,却突然跳起来攀附到老柳身上,一边揪着他的胡须,一边在他耳边嚣张的说出她的答案,“你休想!”
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老柳是在借机同她商讨娶妻大事?!
“姐姐,你在笑什么?”毕言飞不知道何时看过来,见她眯着双眼。本以为她已经睡着,谁料她突然没有预兆的扬起嘴角,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出乎意料地美丽而且温暖。
“呃?”听到他的声音,柳以沫慵懒的睁开双眼。疑惑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明白过来,“恩。刚刚做了个梦……”
“有没有梦见我?”毕言飞扔下原本握在手中的书卷,双手合拢将她的一只手收在掌心。然后撒娇似地把头靠在她地肩膀上,柔软的发丝被风吹拂着掠过她地脸颊。
柳以沫偏过头去看他,正好对上他优雅的下巴,下巴地线条轮廓,一如梦里的那个人。但他轻软的语调带着些许浓浓的鼻音。却又同梦中人永远慈爱的语调不同。
“有……”柳以沫微笑着点点头,突然一本正经地扶起毕言飞,双手掌握着他的脸面对自己,“我刚才梦见你留着长胡须的样子,好丑!”
“恩?”毕言飞张大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以后记得千万别留胡须!”柳以沫满脸严肃,却被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
温热的唇贴上她的,毕言飞弯弯的笑眼对上柳以沫突然张大的双眸。忍不住加深了笑意。留恋地在她地唇上轻轻移动一下,然后微微拉开了距离。鼻尖轻抵着鼻尖,相互呼出的气息都清晰可闻。
这是他们在确定恋人关系之后,毕言飞第一次主动亲柳以沫。之前虽然柳以沫对他垂涎已久,但本着作为女性地最后一点矜持,她也一直没有真的扑上去。
“姐姐好可爱。”毕言飞的声音变得低沉,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碰触她的唇,沿着唇线轻轻勾勒。
柳以沫这才发现,他俊朗脸庞上的稚气不知何时已经脱去了大半,剩下的些许天真,混合着眼中的痴迷,使他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你也……”她本想回一句“你也不错”,才一开口就被封住, 从龙套做起帖吧热热的唇再次贴上来,青涩的吮吸着她的唇瓣。
炙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的时候,柳以沫有些晕眩,眼前的风景渐渐的模糊,仿佛周遭一切皆不见,唯剩唇上的那片炙热。
湿滑的舌头试探着伸进她的嘴里,轻舔她的牙齿,然后追逐着她的舌头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过片刻的发愣,然后双手主动搭上他的肩膀,恶作剧似的轻咬一下他的舌头,趁他以为她生气,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开始热切的回应。
在情事方面,两人都是新手,才亲了一会儿口水就滴滴答答的沿着嘴角流出,几乎要湿透了他们胸前的衣襟,但是他们不屈不饶,一直到最后两人不小心碰了牙齿,才不得不忍痛分开。
“怎么突然……咳……”柳以沫酝酿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话,她想问他怎么突然来亲她,可仔细一想,她自己也回应了的,还那么迫不及待、那么饥渴。
两个人都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无言,最后还是毕言飞鼓起勇气抬了头,清俊的脸颊染上了两抹红晕,看起来可爱又诱人。
“我昨天让涂管家开始准备聘礼……”把柳以沫轻拥进怀中,他的她耳边小声的咬着耳朵,“等挑一个好日子,就让我把姐姐娶回家去,好不好?”
“……”虽然早就听云碧提起他会来提亲,可真正听他亲自说出口的时候,柳以沫仍然觉得此刻的情景有点儿不真实。她柳以沫也终于要嫁人了,老柳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一定会高兴的,因为烫手的山芋终于有人愿意接手。
“姐姐不愿意吗?”毕言飞见她迟迟不答,开始着急了。
“没有,我愿意。”柳以沫抬头笑着看他,然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是你要我嫁给你的,我答应了,你以后也不可以反悔!”
或许她是时候该接受另外一种生活了,像所有普通女子一样,成亲,然后生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再张罗让孩子成亲,然后抱孙子……和喜欢的人就这样过完一辈子也挺不错,总比强求一些不属于她,也不能属于她的人和事要好上许多倍。
两人拥抱在一起各自都笑弯了双眼,幸福的味道一旦滋生就突然变得不可开交,笑声蔓延着掠过杨柳、趟过小溪,让这样一个初秋的午后被二人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许遗忘。
“我提醒过你,情侣之间独自相处的时候,最好别偷看,看多了会长针眼的。”陈夜歌凑到云碧耳边,带着些许恶意的调笑。
云碧看着不远处柳树下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开口,“我不是偷看,涂叔说言飞在这里,我才过来的。”
“你可以随便派个人过来喊他,何必自己亲自来?”狭促的语气,陈夜歌明摆着不相信。
“……”云碧慢慢挑眉,狭长的美目斜视着陈夜歌,“不要说风凉话,你明知道我要和他说的事,不能先让涂叔知道。”
“你是指劝言飞,别娶柳大人?”陈夜歌一语中的,嘴角却不经意的勾起一抹嘲讽,“恩,那你怎么还不过去说?”
“似乎没必要说了。”云碧别开视线,片刻之后转身离开,“就算我现在开口,他也一定不会听我的。”
亲了亲了亲了……还伸舌头了b汗!
这是某人写文以来第一次这么详细的描写吻……捧颊害羞,不好看大家也得来捧场……
九十八 退一步海阔天空
回去的时候,柳以沫的嘴角一直是翘着的,步伐轻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若天上一朵浮云,可惜在跨进县衙大门时,浮云恨不能突然变身土拨鼠,钻入地下打个地洞溜掉。
感受着一众衙役接连不断的注目礼,间或听见几声“来了”“终于来了”之类的,看戏意味明显的句子,柳以沫立刻就明白过来,娇花和伍行舟之间还没分出胜负,而且,显然她自己似乎才是这个胜负的关键。
“呆会儿你们吃饭时不用叫我,我在外面吃过了。”她事不关己的嘱咐了身旁的侍女一句,径直去了书房。
没想到伍行舟竟然在里面,之前闹得天翻地覆,现在他居然还有心思坐下来,专心处理那些琐屑繁冗的公务,这让柳以沫也不得不叹服。
不可否认,自伍行舟来后,衙门内产生了一系列好的变化,其中有他的大半功劳。但,其实她是不喜欢这个人的,虽然他有能力有才华,是个人材,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吏。
所谓吏,也就是官,要做个好官,不是光有才华有能力就可以的。你可以嫉恶如仇,但一些必要的场面话,即使你觉得它再虚伪不过,该讲的时候还是要讲;你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可以在所有贪官污吏当中坚持做一个清官,但你不能太过标榜自己的,否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官场的处世之道太深奥,柳以沫就曾经亲眼见过不少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终于初出茅庐准备一展抱负之时。.l.却突然遭逢变化,少则几年、多则一辈子再没有出头之日。这些人当中,不少人就如同伍行舟一般,只不过伍行舟运气要好上一些,至少柳以沫地心胸还不算太狭窄。
“大人。”伍行舟见她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伍小师爷也在啊。”柳以沫瞟他一眼,走到书案后坐好,开始翻阅文书,“最近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这里有一宗人口拐卖案,需要升堂审理。”伍行舟从众多的文书之中抽出一本,翻开道那页,整齐的摆放在柳以沫面前,然后又抽出一张状纸递给她。
“拐卖人口?”柳以沫微愣。这样大的案子在这个县城里倒是头一次见。好奇之下连忙低头阅读状纸,原来是洛水县东面临河村的刘赵氏,状告一个叫张守业地无业游民,说他借介绍工作之名,拐卖了她的夫家刘先河。
“伍小师爷,你怎么看?”柳以沫有点啼笑皆非,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身强体壮,智力也没有问题,要说这样的人也可以被拐卖。那她真要佩服那个拐走他的人贩子了。
“目前还不好判断,卑职已经派人调查过,据说张守业近几年专门替一些没事做的人找工,然后从他们的工钱里抽取中介费。不过。他介绍的工虽然工钱比其他要高上不少,但是有个弊端就是,做工地人全部都是一连好几年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网”
“那他们的家属都不担心么?”柳以沫忍不住问。
“据说每隔几个月就有人来一一给他们的家属送钱。”伍行舟回答,“所以虽然不见人影,但也没有人怀疑他们遭遇不测。”
“那刘赵氏呢?为什么会来告状?”柳以沫继续问。
“刘赵氏原本是邻县赵员外的女儿,因为看上家徒四壁的刘先河,并且私自同他订了终身,才被赵员外赶出家门。两夫妻相互扶持。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却是自小体弱多病,这样一来二人原本的收入根本维持不了一家三口的生活,迫于无奈刘先河就去找了张守业。三年之后,也就是现在,赵员外终于不忍女儿和外孙受苦,重新接纳女儿。并且花钱找最好的名医为外孙治病。”伍行舟缓缓的说得很详细。“所以现在,刘赵氏因为思念丈夫。便去找张守业要让丈夫回来,而张守业却再三推托,因而她才心生疑窦。”
“原来是这样……”柳以沫点点头,看到伍行舟记录的批文上写得很清楚,“辛苦伍小师爷了。三天后地午时升堂,你派人去通知刘赵氏,还有被告张守业。”
行舟说完便要出门将她的话吩咐下去,只不过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了 昭然天下帖吧一下,“大人……”
“伍小师爷还有事?”柳以沫抬头看他。paóshu8
“恩,卑职……”伍行舟仔细斟酌着言辞,轮廓分明的脸上隐约有些为难,“卑职和娇花姑娘之间有一些误会。”
“哦,什么误会?”柳以沫假装不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总捕头地脾气向来有些暴躁,他是我请来的人,伤了李捕头我也觉得内疚,现在已经对谢总捕头作出了相应的惩罚,也从我的薪俸中扣除了李捕头的一切医药费用。但娇花姑娘却还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让谢总捕头离开才罢休。”伍行舟很快就说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又道,“卑职无意让大人为难,只是娇花姑娘此次实在是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柳以沫不甚赞同的挑眉,“我倒是认为娇花有这样的反应是情理之中地事。”
“卑职不明白。”伍行舟又慢慢拧起了眉头。经过这些天同柳以沫的相处,他原本以为她至少是明辨是非的。就比如陈双喜那件事,虽然她口口声声要将他们就地正法,但最后还是一切按照律法来处置。
“我知道你不明白。”柳以沫笑了笑,一手托着侧脸趴在书案上,“你要学会换位思考,如果被揍得很惨的是你,而我却只是给打人的人一个象征性的处罚,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伍行舟抿唇,脸上是再明显不过地不以为然,“能。”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柳以沫喉咙一滞,她倒是记起来了,上次自己不就是无缘无故打了他一耳光么,他还真地咽得下。
柳以沫叹气,“好吧,再换一种说法。你应该对娇花的脾气有些了解,她容易感情用事,你不妨用她地思维想一想问题。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这句话让伍行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又缓缓开口,“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卑职错了?”
“没有,我可没这么说。”柳以沫连忙否认,“其实呢,你们都没错,错的只是你们相互之间沟通不够,其实只要让娇花明白你们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你还没明白?”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柳以沫无奈的仰靠在椅背上,郁闷的揉着眉心。
“不是,我已经明白。”伍行舟抬头,眉间的折痕已经疏解不少,“我只是在想,大人之所以讨厌我,是不是也因为我们的沟通不够?”
“扑通”柳以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是不喜欢他没错,但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呃,这个,我想是伍小师爷你误会了。”好容易稳定下来,柳以沫正儿八经的坐好,开始辩解,“我从来都……”
“大人什么都不必多说。”伍行舟淡淡的打断她,“我的缺点从前伯父就经常提起,他说我性子太好强,只会挑他人的错处,而对他们优秀之处视而不见,所以他教我说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赞赏一下他人,或者在适当的时候认输。”
“……伍师爷这句说得太对了。”柳以沫忍不住出声赞叹。
“只是我生性如此,怕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这是伍行舟的坚持。
“……那真是太可惜了。”毕竟官场的大环境不会因某一个人而改变,他若不肯改变,注定没有什么前程可言。
“除非那个人能真正让我觉得钦佩!”伍行舟看着柳以沫说,然后释然的微微笑着补充,“不过大人刚才说得有些道理,我会让娇花姑娘明白我道歉的诚意,而且这也不算是认输。”
“呃?”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后弯起嘴角笑,“输赢其实是没有明显界线的,有时候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你能这样就是再好不过。”
想不到这样刻板的家伙心里居然还挺通透的,只不过毕竟还是涉世尚浅,才能有那么多的坚持。柳以沫突然觉得他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怎么说呢,还是存有风骨的人比较可爱啊。即便官场再肮脏。也不要因此失了风骨才是。
今天终于能赶在十二点前更新了……
九十九 不速之客
伍行舟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据说在娇花得知柳以沫回来,正打算去堵她的路上,却被伍行舟抢先一步把她堵住了。柳以沫不知道伍行舟具体和她说了一些什么,但娇花最后终于还是没来找她。
而且经过这一回风波,衙门里的氛围倒是比往日更和谐了,某日柳以沫甚至看见,四捕头和新来的谢总捕头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这让她纳闷了许久,之后才慢慢释怀。都说是不打不相识,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一说起“不打不相识”这句话,不知怎的,柳以沫突然想起云碧这个人来。虽然她也曾经恨他恨得牙齿痒痒,一提起他就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愤,但是如今发现他不是那么坏,至少他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毕言飞。
这一日,是要审理刘赵氏状告张守业拐卖人口的日子,午时就要升堂,所以柳以沫一大清早又将这件案子的基本情形温习了一遍,吃过早饭,眼看时辰还早,就在院子里来回的散步消食。
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柳以沫好奇的遁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两个衙役正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孩按倒在地上。
“哇呜,放开我,两个臭混蛋,敢这么对待小爷,小心小爷叫你们断子绝……呕呕……”灰头土脸的小孩几里哇啦的乱喷,其中一个衙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臭袜子顺势就堵住了他的嘴。
“这小鬼真调皮,大白天地敢翻衙门院墙。被抓住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衙役甲得意洋洋,“让你尝尝我珍藏了一个月的臭袜子的厉害!”
“好啦好啦,还是个小孩子,把他扔出去就得了……”衙役乙看着干呕得满脸通红的小孩,有些同情。转头却看见了柳以沫。连忙低头道了一声,“大人。”
“怎么回事?”柳以沫走过去。刚才听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看样子是谁家胆大地孩子爬墙被当场捉住了。
不过等她走近又吃了一惊。“哎呀,这是陈世子?”刚才就听这小孩地语气耳熟了,这么难搞的小孩除了那个陈夜歌地儿子陈词,还能有谁?!
“唔唔唔唔唔!!”陈词怒视柳以沫,言外之意是。“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赶快放开我!”
“诶,我说世子,你干嘛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爬墙?”柳以沫被他瞪得乐了,“瞧瞧你这张好看地小脸蛋,变脏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人贩子就看不上你了……”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你!”两个衙役一见小孩是柳以沫认识的。而且还是什么世子。也就识相的放开他,陈词一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把嘴里的臭袜子掏出来使劲一扔,吐了好几口口水,却还是抑制不住满嘴的恶心,“快给小爷端水来漱口!!”
他一边大叫一边干呕,顺势在给他塞臭袜子地衙役脚上,狠狠跺了一脚泄愤。
“世子来下官这里,有何贵干啊?”客堂内,柳以沫用手指戳戳一脸臭屁的陈词,不怀好意的问。
陈词短短的双手抱在胸前,稚嫩的脸上表情冷冷的,然后一挑眉,“小爷我来看戏。”这架势真是像极了云碧。
只不过柳以沫还是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模仿,不由有些好笑,“哦?世 真尘无方帖吧子来看什么戏?”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陈词冷哼一声,别过粉嫩的脸,似乎不屑再和她说话。
柳以沫摇摇头,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人去通知陈夜歌说他儿子在这里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之音。
“走走走走走,你们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抬进来,我不允许!”娇花地大嗓门在嘈杂地声音当中尤其突出,“我家小姐除了燕深弦燕公子,谁也不嫁!你让那姓毕的家伙死了这条心吧!”
吵吵嚷嚷之间,一群身穿红衣地人已经鱼贯而入,包装精美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被抬进来,一件连着一件,几乎将整个客堂塞满。
“这些都是我家公子让送来的聘礼,大人过目。”有人将红色的礼单送到柳以沫手中,一打开便是密密麻麻的墨色字迹,而且粗略看来每一件礼物都是价值不菲。
衙门外早被闻风而来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堂内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瞧着柳以沫,如今这架势,只等她一点头便算是成全了一桩轰动整个县城的婚事。
“咳”,柳以沫佯装镇定的咳嗽一声,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不想毕言飞动作这么快,前两天才开始准备,今天就把聘礼送到家门口了,她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呢。
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的事,柳以沫也没有应对的经验,眼睛左右四顾,心想着要是伍四三还在就好了,他年龄大,好歹也可以临时充当一下她的长辈,替她点个头也是好的。
瞧瞧现在这情形,她就是想矜持也不行了,要是再不点头,那些翘首盼望的人们怕是要以为她想拒绝了。
“小姐,你不能答应!”一个声音跳出来,毫不意外的,是最爱棒打鸳鸯的娇花妹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远在千里之外,对这件事还半点都不知道,他答不答应还不知道呢!”
也是,这句话说得很在理,周围传来一片赞同之音,娇花得意的扬起脸来。
柳以沫脸色一沉,压低脑袋使劲朝娇花使眼色,意思是“你出来搅什么乱”,随后一抬头,满面笑容对着人群道,“我爹自小对我疼爱有加,也曾经说过我的婚姻大事全凭自己做主,只要我答应他也一定应允。”
“那大人你倒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堂外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就是,一句话的事,又不是姑娘家家的,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等得老子心焦!”
“……你哪只眼睛看到大人不是姑娘家了……”
“……”堂外一齐静默了片刻。
“哈,哈哈哈……”一直坐在旁边的陈词终于忍不住大笑,短短的四肢在高高的椅子上仿佛抽筋似的乱蹬。
柳以沫抽搐着嘴角白了他一眼,随后决定扔掉矜持,反正大家都不当她是姑娘家了,她也干脆自暴自弃算了。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随后站起来,她清清嗓子,“好吧,这些聘礼……”
“我收下了”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分开人群,径直冲过来。
清俊的脸庞上蒙着一抹怒气,眉目紧锁,毕言飞走过去,一把捉住柳以沫的手腕,“姐姐,不要答应。”
一零零 最佳怨男奖
一瞬间全场都安静下来,柳以沫抬眼看到怒气冲冲的毕言飞,先是有点儿发懵,“恩?你让我不要答应?那你来提什么亲?!”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痛,她忍不住也怒了,让人来提亲,又不让自己答应,他觉得这样耍她很好玩?!
即便她面对毕言飞时永远是一副好脾气,可他若是拿这样的大事来戏耍自己,那么,他对自己又有什么诚心可言?!
太阳在秋日的天空里缓缓往上爬,洛水县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搞不懂这又演的是哪一出戏。
直到毕言飞再次开口,众人才恍然大悟,然而恍然大悟之后,气氛却是陡然间变得热烈。
“不是我。”感受到柳以沫的怒意,毕言飞不由垂低了眼眸,“姐姐你看清楚,来提亲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恼怒的使劲甩开毕言飞的手,转过脸却看到被她扔在桌上的礼单。
不顾周围传来的阵阵抽气声,柳以沫忍着怒气,狐疑的重新拿起礼单,翻到最后。然后她就傻了眼,末尾的署名果真不是毕言飞。
“不是尧公子?那会是哪位英雄这么有胆识?”
“唔,英雄啊!明知是母夜叉还敢来娶?!”人群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小陈词突然蹦下来,幸灾乐祸的冲着柳以沫怪笑,“小爷就说有好戏看吧。哇哈哈……”可惜只笑到一半,就被柳以沫送过来地揉成一团的礼单塞住了嘴。
“死人妖,没事又来招惹老娘!”牙齿咬得咯吱响,柳以沫决定在心里收回之前关于云碧不是坏人的想法。这家伙简直太坏了,拿这样的事来戏弄她。他就不怕将来生个儿子没ρi眼?!
“不是姓毕的。那会是谁?”娇花好奇地从小陈词嘴里把礼单掏出来,正要展开。就听柳以沫一声颇有气势地怒吼。
“来人!把这些人连带着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柳以沫冷笑,死人妖何时变得这么蠢。吃力不讨好的事也能做得出来!他费这么些力气除了能激怒她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一群衙役收到命令,摩拳擦掌地涌过来,正要动手结束这混乱的局面,可临近尾声地闹剧却又有了新的转机。
云碧迈着大步。一身绛紫色宽袖长袍,高冠娥带,长发及腰。一路人群自动分开,他媚眼含笑大大方方的行来,即便是一身男装也掩不住他的风情万种,盼顾之姿,使得在场男男女女皆无法移开视线。
这是自他被拆穿真实性别以来,次如此高调的出场。即便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人妖”地名号,也曾有不少男子公开对他表示唾弃。但真正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却仍旧可耻的管不住自己垂涎的口水。
“不好意思,来得晚了。”云碧轻松迈进堂内。玉树临风般微笑着看向柳以沫,“沫儿,你对我准备的聘礼可还满意?我知道你喜爱字画古玩,等你嫁过来之后,我会……”
“姐姐才不会嫁给你!”没等他说完,一旁的毕言飞已是忍不住上前打断他,“云大哥,涂管家说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一直都相信是这样。但是,朋友妻不可戏,你明知我要娶姐姐,你这样算什么意思?!”他说话的调子很缓,眉心却皱得很紧,往日轻软的语调换作此刻地沉重,清澈地眸子蒙上一层浓郁的雾气,如同洛水县中每一个被雾气蒸腾着看不透彻地清晨。
“很好。”静默片刻后,云碧终于微微扬眉,“既然你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那你就应该要知道,早在这之前,沫儿就已经是我的了。”含笑着的眼眸轻飘飘往柳以沫身上一瞥,吐着满嘴谎言,他却镇定得无以复加,“她曾经很多次整晚都在我房里过夜,这可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的。”
毕言飞微愣,目光茫然的看向柳以沫。曾经?曾经到底是怎样的?显然,他的记忆里没有了曾经。他只记得自己 凡人游世记最新章节一觉醒来,好像把所有人都忘了个干净,却惟独记得柳以沫。于是他想,这个人对自己来讲,一定很重要。
“你少胡说!”毕言飞不信任的眼神,让柳以沫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云碧的鼻子怒道,“分明只有一次,而且那晚我喝多了酒,是你强拉我进去的!”她气势汹汹,不容许这死人妖败坏自己的名声,可更多的却还是迫切的想解释给毕言飞听。
“哦?你是意思就是承认了有这么一回事?”云碧狡黠的笑。
“……”柳以沫喉咙一滞,随即心虚的补充,“但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云碧拖长音调,却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然后轻言细语,“沫儿,当初没负起责任是我的错,如今我知错悔改,你也不要因为我的过失,就去找别的男人故意要惹我生气……”满脸都是悔恨和心痛,云碧此刻痴心的模样,比起梁山伯对祝英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要你负责……”柳以沫指着他的手指开始颤抖,胸口淤积的郁闷,差点当场化作鲜血喷出来。
而此时围观的群众也纷纷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几个月前,有不少人目睹那晚柳以沫和云碧进了房内,第二天一早又看到柳以沫衣冠不整的冲出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云碧是女人,因而除了当作趣事谈论,倒是不存在“谁该负谁的责”这样的问题。
“你看你,还说什么气话……”云碧怨男般柔柔的一叹,款款往前迈出两步,匀称修长的双手轻轻捉住柳以沫原本指着他鼻子的那只手,“沫儿,你就乖乖的丛了我吧。”
寒意开始满身流窜,柳以沫对着他痴怨的神情,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全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集体起立,做起了剧烈运动。
“云公子,你就饶了我吧,这样戏弄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柳以沫欲哭无泪,一个人的演技怎么能好成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无耻成这样?太该天打雷劈了!想来等此事一过,她好不容易积来的那点微薄名声,怕是又要转变成水性杨花之类不太动听的形容词了。
“我没有戏弄你,我是认真的。”云碧严肃的回答。
“对呀,我作证,云叔叔真的是认真的。”小陈词一蹦一跳的跑到云碧身边,一边笑眯眯的举起手掌对天发誓,一边拉下云碧,嘴巴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堂内的几个人听在耳里,“云叔叔,甭跟我客气,欺负死这个坏女人!”
云碧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一本正经的点头,“好。”
“死小鬼,欠揍!”柳以沫怒视陈词,佯作提起拳头,后者嚣张的朝她扮个鬼脸。
“言飞,你要相信我。”柳以沫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突然觉得自己真他爷爷的恶俗,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低声下气的口吻说话,可是如果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次失去,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更低声下气一些。
毕言飞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这让她突然有点儿心冷。抬眼看了看云碧,然后深吸一口气,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云公子,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但是要让我同意嫁给你,这辈子都是休想!”
她的语调冷漠,眼神也冷漠,云碧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那好,如你所愿。”他脸色蓦地一变,冷笑着挑起嘴角一抖长袖,一阵晃眼的冷光从袖中飞出,“嘭”的一声,不偏不倚的落在柳以沫身边的木桌上,入木三分。
“你想干什么?”柳以沫被突然出现的凶器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毕言飞就往后退,“来人,拿下!”
“别担心,我只是来讨债的。按照赌场上的规矩,你既然把自己输给我,又不想认账的话……”云碧微眯着双目,冷冷挑眉,“本来要剁你五根手指头的,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你自己随便切下一根来,这事就算了!”
一零一 Сhā播一则广告
若说赌,柳以沫生平赌过无数次。大小事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哪一边会有收获,哪一边是冤大头,她通常都看得很准,从未真正赌输过什么。可是论起真刀真枪的赌博,柳以沫一向认为这些只是空想着要发财的宵小之辈才会碰的东西,所以她从来都不屑于踏足赌坊,只除了那一次。
因为正好看见打扮成女人的云碧走进洛水县中唯一一家赌坊内,为了探查出一些和仇人有关的不良内幕,她略微一思考就偷偷的跟了进去。当然,等她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偷偷的”,云碧其实早就发现了她。
之后就被他缠着,其实也可以说是“逼着”,总之她最后同他赌了一把。也就是这一把,她不但输了,还不小心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只不过,既然事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之久,云碧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她和言飞谈婚论嫁的时候提!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莫非是见不得她幸福如意?!
“大人?大人!”公堂上,伍行舟站在柳以沫身后,见她单手托腮趴在案几上一动也不动。悄的喊了几声也不见她回应,于是用笔杆戳她的背。
柳以沫被戳得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茫然的看着伍行舟。
“大人,卑职觉得刘赵氏所言很是在理。”伍行舟握着毛笔的手放在嘴边干咳一声,一边不着痕迹的隐瞒她公堂上走神的事实,一边示意她思绪快点回归正途。
“哦哦。本县也这么觉得。”柳以沫这才恍然明白自己现在在公堂知上。
之前云碧从袖中抖出刀子说要剁她地手指,她脑子又没傻,当然不会乖乖让他剁。但毕竟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他也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的喊了一堆当日的目击证人来证明此事。根本由不得她抵赖。
她现在虽然有百来名下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来硬的,正在思索着两全其美地对策的时候,伍行舟适时的过来,告诉她午时到了,该升堂了。
她有点儿庆幸自己把升堂的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不然再这样僵持下去。()非出点儿什么大事不可!
“大人明鉴,小民一向奉公守法,这拐卖人口的罪名小民可担待不起。”被告张守业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子,此刻匍匐在地大声喊冤,“小民做的生意也不只刘先河这一单,您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不少走投无路的人都是经由小民介绍地这份工,才能养活一家子,他们的家属可都是毫无怨言,就她刘赵氏一个过河拆桥!”
张守业又转头看着身旁低头跪着的妇人。道,“我说弟妹,你现在怎么不提当初你和刘老弟来求我时他说过的话了?!他说只要能有钱治好你儿子的病,他就是一辈子不回来也认了。我当时就冲着这句话才决定帮你们一把。哪知现在还不到两年,你就想反悔了,呸!是我瞎了眼,不过你丈夫事先可是签了保证的,白纸黑字由不得你抵赖!为了守住业主的商业机密,他七年之内都要留在做工的地方,一步也不准离开!”
“ 唐心修仙传小说5200七年?”这么不近人情的保证柳以沫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由有些吃惊。“张守业,你说刘先河没被拐卖,那你说说他现在的所在地,以及近日地情况,本县让人前去核实一下就成了。”
“这个嘛,大人。这涉及到业主的隐私。恕小民不能说。”张守业讪笑,“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请大人谅解。”
“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这个也不能说?!”柳以沫皱眉,“不说也行。刘赵氏终归只是思念丈夫,你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让她知道刘先河还安然无恙,她自然就不再纠缠你了!刘赵氏,你说是不是?”
她刚才虽然走神,但是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本案地大致情况。论感情,她是倾向刘赵氏这边的,毕竟女子思念丈夫,确实值得同情。只不过既然刘先河事先就签了保证,那么七年之内不能回家,也很在理。
“是是。”刘赵氏连连含泪点头,“民妇近日来总是无法心安,常常梦见夫君托梦给民妇,说他死得好惨……民妇不敢诅咒夫君,也不敢妄言判断夫君已遭遇不测,只想再见夫君一面,为求心安。”
“不行不行!”张守业为难的摆手,“都说了是商业机密,若是在这过程中不小心透露出来,这不是等于砸了小民的饭碗嘛!”
刘赵氏跪着爬过去捉住张守业的衣襟,带着哭腔哀求,“张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这次告你也是情非得已,我只是想看看先河,我保证什么也不问。或者,你们让人在旁边看着,我们什么也不说,只要让我看看他,知道他还平安无事,就是让我再等五年,我和先河也毫无怨言!”
“我说弟妹,你别为难我。你这样让我也不好做人,唉!”张守业被刘赵氏的悲情攻势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也只是个小角色,经不起他们的摆弄,说实话,你丈夫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总有和你联络的人吧,你找那个人打听一下刘先河地近况,然后再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柳以沫很是不耐烦张守业扭扭捏捏的态度,于是拍了拍惊堂木强硬的发话,“本县担保他们不会泄露那些乱七八糟的机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就放你回去找人商量,不满意就让你吃七年牢饭,让你也感受一下七年不能回家的痛苦!”
“……大人”,身后伍行舟正在记录着的笔不由自主地停下,对柳以沫这样横蛮地判法很是无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你可得想仔细了!”柳以沫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案几,心想着赶快结束算了,她还得回房想个对付人妖地好对策。
“这……”张守业看看一脸悲戚的刘赵氏,又看看阴沉着脸的知县大人,最终还是决定妥协,“那好,小民就回去问一问,尽量打点一下……”
“这就对了嘛。”柳以沫眉开眼笑,不等刘赵氏道完谢,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手中的惊堂木一扔,大声说了一句“退堂”之后,就一溜烟的从耳门溜走了。
一零二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边柳以沫一下堂就飞奔回房,反锁了房门,决定在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之前,绝不出去葬送掉自己的手指头。另一边,等着看好戏的人群却已经是怨声载道,而且趁着柳以沫不在的空挡,人群已经逐渐分成两派。一派是毕言飞,并且鄙视云碧的第三者Сhā足;另一派则认为,云碧和柳以沫才是最适合的,毕竟人妖和狗官,怎么看都是一路货色。
娇花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看看低头不语的毕言飞,又看看早已经从情深、冷酷,回归到一脸淡然的云碧。脸色不可抑止的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这两个人当中,哪一个也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
咬牙切齿的腹诽柳以沫竟然趁着燕公子养伤的期间拈花惹草,娇花开始迫切的期望燕公子能在此时此刻出现。这两个男人,一个幼稚,一个妖里妖气,如果温婉善良的燕公子也在的话,绝对会把他们远远的比下去。
“吵死了,依我说,这两个人都没戏!”娇花叉腰冲着门外大吼,然后吩咐就近的衙役,“你们,把门给我关上,然后该干什么该什么去!”
两扇朱红的大门缓缓合拢合,将人群怨念的目光隔绝门外。娇花不爽的扫了一眼堂中的两人,冷冷一哼,带着一众聚集起来的衙役,如同潮水般迅速的离去。偌多的人一走,吵吵闹闹的热闹氛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地僵持。(.)即便毕言飞和云碧都没有争吵的打算。但气氛却实实在在的冷却下来,以致于缩在云碧身旁的小陈词也有些坐立不安。
“云叔叔,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难得陈词也会知错,“飞叔叔好像很喜欢那个坏女人诶,我们还是不剁她的手指头了吧。唔……改剁脚趾头也是一样地嘛,反正脚穿在鞋子里,这样以后就算飞叔叔娶她也不会丢脸了。”他摸着下巴,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唔,这样也不是不行。”云碧郑重其事的点头,然后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对面的毕言飞,缓慢却坚持的道,“不过还是要看沫儿怎么选择。她在自愿断指之前。都只能是我的人,如果别人想要染指,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陈词闻言,故作成熟的深思了一会儿,“可我觉得那个女人不是会乖乖认命地人呢。”
他眉头紧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的话却不无道理。想来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吧,云碧哑然失笑,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掉以轻心。
“别总女人女人的叫。该改口叫婶婶了。”云碧亲昵的摸摸陈词的头,半认真的口吻。(.)
“噗……”陈词蓦地瞪大眼睛,“云叔叔不会是来真的吧?!”要是让这个女人做了自己的婶婶,陈词有点儿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想当初他在雍州地时候。不管是捉弄人还是打架,都从未逢过敌手,一到这洛水县来,次和她交锋就没占到什么便宜,刚才还被她的笨蛋下属往嘴里塞了一回臭袜子!
虽然云碧不是他的亲叔叔,但他自小就喜欢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七年地革命情义了,才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疏远!他要和她斗争到底!
“我不像是认真的吗?!”不顾陈词眸中突然浮现的坚定之色。云碧很是烦恼的在他脑袋上用力敲了一记,然后微眯起美目,寒光闪烁的眸子,让吃痛的正用双手捧住脑袋的陈词,倏地打了个冷颤。
“像像像,太像了!”口是心非得很顺溜。陈词偷偷擦去额头上好大一滴冷汗。心里想着像才怪!有哪个认真的男人会在提亲地时候,威胁如果女方不答应就剁掉她的手指头?!有吗?!有吗?!没有!除非是纨绔子弟强抢良家女子的那种!
“这就对了。”云碧自我满足的扬起嘴角微笑。温柔抚摸着陈词的脑袋,语重心长,“小孩子就是要像词儿这样,诚实一点才可爱啊。ap..”
“那是,那是。”听他夸自己可爱,陈词一瞬间 最终幻想之妖狼帖吧就手舞足蹈起来。
两叔侄一问一答的唱双簧,同样是今天好戏地男主之一地毕言飞却始终一言未发。他只是在想着一些事件,故而一直没有开口。
刚才柳以沫要他相信她,相信她不是那样朝三暮四的女人,这一点他很想相信,也绝对相信。他只是突然有些无法确定自己地过去,原本以为过去已经不再重要,但是云碧和柳以沫有着共同的过去,听他们提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云大哥没有话要同我说么?”云碧牵着陈词正要离开的时候,毕言飞站起身来,终于开口。紧蹙着眉头,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云碧停住了的背影,轻软却带着迷茫的语调,“你不是真心想娶柳姐姐的吧?你只是不想让我娶她!”
脊背一僵,云碧愣怔了片刻,眼中一抹讶异闪过,随后缓缓回过身来,抿唇回望着他。两人目光交汇,没有情敌之间该有的激烈碰撞,有的只是温和的探索。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神里,一点点看清他的心思。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云碧突然粲然一笑,“言飞,喜欢沫儿的不只你一个,我也喜欢。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会想娶?”他挑着眉头,眼里尽是不赞同之色,但仍旧是一贯待他的柔和。
“我知道你不会。”毕言飞也不知何时舒展了眉头,仿佛是笃定了什么一样,“就算你喜欢,你也不会来和我抢她。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云碧诧异的放开陈词,走到毕言飞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忍不住低笑着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你终于记得我了?!”不然分明之前还同他十分生疏,怎么此时此刻就这么笃定他不会和他抢?!
毕言飞被他毫不手软的一拳砸的呲了呲牙,然后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云碧激动万分,最后却还是摇摇头,“不记得。”
“……”云碧脸色一僵,颜色丰富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差一点就爆了粗口。
“不过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和我抢。”毕言飞垂低了眼睑,“可能是潜意识里就这么觉得。我们以前大概是很好的朋友吧,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如果相互之间的友情,好到能让对方自愿让出真心喜爱的东西的地步,但有一方遗忘,而另一方却一直在付出的话,那么,遗忘的人确实应该说一句对不起。
“那证明你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我的。”云碧苦笑着自我安慰,“你说得对,我却是不会和你抢,因为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你,你也不会和我争。”
他和他自小就是亲密的玩伴,长大之后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也曾相约将来一起畅游天下。他们没有理由不对双方好,更没有理由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那你为什么……”毕言飞不解的看他。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对她更负责一点。”云碧耸肩,“本来不想说这些的,我知道你很喜欢沫儿,肯定不会因为我的话而放弃娶她。但是现在,既然你潜意识里还信任我,那么我便告诉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会喜欢她的原因,就像你明知她比你小却仍然反过来喊她做柳姐姐一样,从一开始就只是个错误?!”
这章写得我想吐血,下半章写了删删了写,总是不满意。
一开始写两人争吵,写得我想抽自己……两个大男人吵架真tmd雷啊!而且也不符合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毕竟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删了之后再写,写着写着,差点就让这两人看对眼,抛弃小柳私奔了……果然还是不能在写bg期间,看太多bl。
最后终于写出一个不怎么雷,也不怎么暧昧的版本,就决定这样了。总之如果亲是腐女,也不要想歪啊,我已经强调他们之间是友情了……友情……友情……友情……(回声i)……
不要小柳当炮灰啊啊啊啊!!
一零三 云碧美人的委屈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毕言飞愣怔了许久,回过神后,眼神一刹那从不可置信转变成冷笑,“云大哥,不要开这种玩笑!”云碧的话实在太荒唐!即便潜意识里再相信他,毕言飞也无法接受他竟然这样否定他的感情。
“我一直很认真。”云碧再一次强调。
他向来不爱开一些无趣的玩笑,从刚才走进县衙大门起到现在,他就一直是认真的。即便是在戏弄柳以沫,以及从袖中抖出刀子恐吓她的时候。
“我喜不喜欢谁,似乎应该是我比你更清楚吧?!”毕言飞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说我喜欢姐姐是错的?莫非只有你喜欢她才是对的?”他的嘴角高高的扬起,嘲讽的笑意愈来愈深。他开始嘲笑自己,怎么能只因为脑子里对他一闪而过的印象就决定相信?或许刚才所谓的印象,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接收到他眼中突然浮现的敌意,云碧愣了一下,狭长眸中的波光忍不住一黯,“因为你忘记了很多事,所以你不明白……”
“我比谁都明白!”毕言飞径直打断他,言辞激烈,“是,我是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但是我现在比谁都清楚,我是真心喜欢柳姐姐的,而她喜欢的人也是我,并不是你,云大哥!”
过去过去过去!每个人说起他的过去的时候,他在旁边听着,都像是在听着别人地故事。日子久了。他便对过去生出了抵触的情绪,仿佛那是一个未知,不可碰触的东西,他从心底里对生出了它恐惧。但他向来性子温和,从未对别人。哪怕是柳以沫说过。过去是怎么样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记起来!
“后半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用刻意强调。”云碧也冷下脸来,紧抿着嘴唇。面部纹丝不动的看着他。
“那就不要再提。”毕言飞闭目冷静下来,举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跨出几步后又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们还是改日再商量,我想为姐姐赎身,你考虑一下。然后提出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生疏而冷漠地口吻,让背对着他地云碧也无法抑制的苦笑,趁着他还未走远,云碧张了张嘴,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柳佩芝这个人吗?她也姓柳。”
本该大步离去地人却在此时僵持了一下,茫然的回过头去看云碧地时候。发现他也正好在看着自己。
不用多说任何一句言语。光是触及到毕言飞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的眼神,云碧就已经明白他没有忘记。或者应该说没有全部忘记。你好自为之吧。”云碧走过去单手拍上他的肩膀,“我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到时候,如果你不要她,说不定我……”说到此处突然微愣,然后偷偷扬起嘴角。说不定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刚才他在毕言飞误会自己别有用心的时候,竟然没有反驳。
“词儿,我们走吧。”拍拍在旁边看得满眼问号的陈词,云碧拉起他往外走。
“恩恩?这就完了?”陈词挠挠头,“不找那女呃,婶婶地麻烦了?”
“不是”,云碧笑眯眯的 灵能奇探sodu摇头,“我们得先回去好好准备才行啊。”
确实得“好好”准备才行!在云碧大张旗鼓的往衙门里搬入自己平日惯用的生活用品时,陈词这么想着。
接连不断的物件被搬进来,将原本空旷的主屋充实得满满当当,叮隆哐啷的声音,也终于将正躲在房内同周公商量对策的柳以沫惊醒。
“搞什么鬼?”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隔壁嘈杂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想打开门出去看个究竟。但是走到门口地时候突然记起外面还有个要剁自己手指地人妖,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屏风搬过来……长塌放在这里就好……哐啷……恩,小心一点,还好是铜器没摔坏,不然公子不骂你我都要骂你……喂喂字画挂歪了……”
听起来很是陌生地大嗓门,在自己的地盘竟然这么颐气指使?这让柳以沫十分疑惑,正想着伍行舟和娇花怎么不出来管一管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到。
“飘飘,你这是在干什么?!”娇花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有威力,让外边吵闹的声音顿时静默了一下,直到另一个声音开口。
“鄙姓云,云碧。”声音平缓的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云碧口吻风轻云淡,“就如同娇花姑娘看到的,鄙人在搬家。”
“噗……”柳以沫捂住嘴,不想让吃惊的自己发出太明显的不和谐声音。这死人妖搬家就搬家,怎么搬到她的衙门里来了?!满腹疑问和愤怒无法出口,但还好有娇花在。
“搬你的头!谁允许你搬进来的?!”娇花气势汹汹。
外面又静默了片刻,云碧也没有回答,就在娇花和柳以沫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伍行舟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是我。”
“……”柳以沫翻了个白眼,连骂娘的话也懒得说出来。什么叫吃里扒外?伍行舟这样就叫吃里扒外!偏偏他还有一堆大道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大人真的把自己输给了云公子,那就得愿赌服输。不过大人乃是一县之主,公务繁忙,衙门里离不了她,因此只有委屈云公子搬过来住了。”伍行舟慢条斯理的说。
“伍师爷客气了”,云碧委屈的声音中夹杂着长长的叹息一声,“为了沫儿,再委屈我也愿意!”
“他还委屈……”柳以沫嘴角一抽,恨不得飞出去拍死伍行舟这只苍蝇。这家伙怎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呢?以前她居然还觉得这是他的风骨!现在看来,其实全是贱骨。不过更贱的还是要数死人妖,他难道不觉得做上门女婿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么?!果然,人的脸皮厚到他这样的程度,实在没有什么羞耻心可言!
“原来是伍小师爷你自作主张。”娇花口吻转得飞快,刚才还气势凶猛,现在却满嘴都是幸灾乐祸,“这样就和我无关了,到时候小姐发威,可别找到我头上来啊!”干净利落的撇清,她心中明白柳以沫不喜欢这个云碧,所以,任他怎么翻浪都对燕深弦构不成威胁。
何况,她已经让小李快马加鞭去了燕谷村,告之他情况有变,为了捍卫爱情,请燕公子务必出山!
一零四 山雨欲来风不止
一零四,
娇花拍拍ρi股走人了,这可急坏了一直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柳以沫。难道真的要让人妖这么住下来?!而且还是她住的主屋,这样就算对别人说他是来作客,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相信!到时候外人会怎么想她?毕言飞又会怎么想她?
再也不管会不会被剁掉手指,柳以沫打开房门,提起拳头气势汹汹的往外冲。身后房门被甩得“砰砰”响,她才跨出几步,一抬头就见云碧等人站在隔壁房前满眼诧异的看着她。
“咦,原来沫儿在这里。”云碧捏着下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他的声音很温柔,狭长的美目中也盈满关切,只是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抖动着的长袖,却让柳以沫神色一僵,下意识的将双手背到身后。
“咳”柳以沫别扭的移开怒视着云碧的目光,四下望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伍行舟轮廓分明的脸上。她微蹙着眉头,质问他道,“伍师爷,你怎么能趁我不在这样做?!”
早料到她会来兴师问罪,伍行舟也有心理准备,正要开口再解释一遍,却听柳以沫神色飞快一转,满脸痛心疾首的继续道,“云公子赏脸来本县府上作客,你作为师爷本应该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但是你看你,你不带他去客房,却让他住进这里,岂不是败坏了云公子的名声?!你让不知内情的人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云公子是个恬不知耻、死皮赖脸、没有节操、没有原则、不像男人、不倒贴就娶不到亲地小白脸!”
连窜的话如同翻江倒海般。一口气从柳以沫嘴里倾吐出来,期间伍行舟几次想Сhā嘴解释都被她打断。而身旁,听见她这番话的人无一不变身化石,呆望着某个不倒贴就娶不到老婆的小白脸,气氛刹那间变得阴冷。
“你说!你怎么担当得起?!”最后一句话。柳以沫干净利落的结束了对伍行舟地训斥。
“大人……”伍行舟琢磨着还是不多说的好,这件事是柳以沫的私事,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云碧决定要住进来,就派人来征求他的同意,他仔细斟酌之后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于是就同意了。手机站本以为她是来对他兴师问罪的,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她的迁怒。只不过此时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指桑骂槐。
“恩?怎么不说话?”柳以沫依然横眉竖目的看着伍行舟,“不说话就代表知错了,既然知错了就赶紧改,快点领着云公子去客房,免得……”
“免得我被人认为是个恬不知耻、死皮赖脸、没有节操、没有原则、不像男人而且不倒贴就娶不到亲的小白脸,是不是?”云碧笑眯眯地凑到柳以沫跟前。
绛紫色的身影突然撞过来,耳鬓垂下的发带甚至拂上柳以沫的脸庞,一张妩媚绝艳的脸就这么突然在瞳孔里放大,柳以沫全身僵住,刹那间胸腔里的那颗原本平缓跳动着的东西突然加速。雀跃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天缘剑绝全文阅读。
“云,公子知道就好。”柳以沫一个大喘气,努力让心跳平缓。她绝不承认自己在清楚的知道此人的真实面目之后,还依旧可耻的为他地臭皮囊惊艳。一定是被他寒意森森的眼神吓到了。
“好在事件还有挽救的余地。本县这就让人带云公子去最宽敞舒适的客房……”镇定下来后,柳以沫若无其事地对他微笑,仿佛今天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云碧没来提过亲,也没有用刀子威胁要她自断手指。
“不用了。”云碧长臂一挡,拦住正要行动的柳以沫,俯身低头凑到她耳边,暧昧的和她咬耳朵。“其实我本来就恬不知耻、死皮赖脸、没有节操、没有原则……”他自暴自弃的再次重复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而且清晰,这让柳以沫全身的寒毛一根根的竖起,全身警戒于一级备战状态。
“不过,至于我到底像不像男人,或许可以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再慢慢深入探讨。”云碧恶劣地扬起嘴角。满是戏谑的看着柳以沫突然变得通红的脸颊。
“……”就算柳以沫再不懂男女情事,光看他一脸下流的神色。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这样,云公子就随意好了。”柳以沫抽搐嘴角,催眠自己刚才其实什么也没听到。尽量让自己平静再平静,然后一把拨开云碧,侧身从他身前走过时狠狠一脚踏上他的鞋面,顺势用全身地重量使力一碾,“让一让,本县要去茅房!”
整了整衣冠,柳以沫拂袖直奔茅房而去,徒留因疼痛而脸色微变地云碧,以及一众盯着云碧白色鞋面上的灰色脚印发呆地众人。
“以后怕是没有安静日子过了。”伍行舟听到身边一个衙役在小声叹息,于是转过头望着他。
“呃……我什么都没说……”见伍行舟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那衙役连忙捂住嘴巴撇清,生怕被这个作风严谨的小师爷以乱嚼舌根的罪名给轰走了。
行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慢悠悠的说,“其实我想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只伍行舟,衙门上上下下每个人,包括娇花在内,都这么觉得。不管是飘飘还是云碧,都彻头彻尾和柳以沫不对盘,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么只能是:不共戴天。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却让大多数的人失望了。柳以沫每天作息如常,公务如常,言行举止也如常。除了不再每天变着法儿的找借口出入毕公宅之外,一切都平常得仿佛彻底将衙门里突然多出的不速之客忽视了一般。
而,云碧自搬进衙门之后,竟然开始修身养性,每天足不出户,偶尔倚着窗台专心看书,也能引来衙门里不少被色相迷惑的人驻足围观。
两个狭路相逢的冤家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掀起半点波浪,甚至连交集也没有。
没有交集,也就表示没有争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的。
一零五 忆起当年事
网络恢复了,终于重见天日了……tt
因为三天一共要补三章更新,某写了6000字,就分成两章传上来吧……下午五点再传一章上来。
洛水县初秋的晨雾很浓,加之这天天气较阴,到了日上三竿时分,雾气也还残留着未能散尽。
柳以沫吃过早饭之后在衙门里转了一圈,然后往衙门外走去,才走出门几步,就看见陈夜歌迎面走过来,当即愣了一下,然后规矩的拱手行礼,“王爷这是……要去哪里?”看他的目标似乎是她的县衙,可这会儿她可没空招待他。
“就柳大人这里。”陈夜歌用眼神示意,然后似笑非笑,“怎么?柳大人不欢迎本王?”
这是柳以沫第一次听他自称本王,微微诧异的抬头,碰巧撞见他的眼神,有点儿陌生。虽然他的整体气质仍然儒雅而亲和,可柳以沫就是敏感的觉得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以往不尽相同。
“不会不会。”她连忙摆手客套,“王爷光临寒舍,是下官莫大的荣幸。”
夜歌提起嘴角,儒雅成熟的面庞上闪过一抹嘲讽,可惜柳以沫正低头说话,因而丝毫没有察觉。
“不用紧张,本王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他抿唇微笑,抬手亲切的拍上她的肩膀,“柳大人这是要出门吧?那你不用管本王。本王只是抽空来看看云碧贤弟。看来还是柳大人这里风水好,本王怎么也留不住地人,却被柳大人给留下了……”
听他突然提起云碧,柳以沫不由嘴角一抽。这几天她都刻意让自己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不然难保自己不会意气用事。带人冲进去将他揍成母猪脸!
“王爷您行行好。把你家贤弟牵回去吧……”她苦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下官这里庙小。可请不起这樽大菩萨!”
“唉陈夜歌长叹一声,无限同情的道。“这次是贤弟过分了一些,连兄弟的女人也要抢。柳大人放心,本王绝对会站在你和言飞这边地!”
“王爷英明。”柳以沫连声恭维。
陈夜歌笑了笑,“好了,大人有事去忙。本王这就去找贤弟聊一聊。”
柳以沫闻言便点头和他拜别,然后擦肩从他身边走过。陈夜歌微笑着回头目送,直至她走远,笑容才慢慢从脸上淡去。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他见过地许多官员没有二样,谄媚而狡猾,将官场的品性学了个十成十地像。本来还以为她应该有点脑子,但如今也一样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毕竟是女人,小聪明是有一些。但总归登不了大雅之堂。”陈夜歌一句话便概括了他所了解到的柳以沫。
云碧倚在榻上。手中握着书卷,没有答话。只是吩咐身边地胡嘉胡威两兄弟去门外守着,若是有人过来就出声提醒。
“词儿呢?”陈夜歌见他不答话,也便不再往下说,环顾四下,稔熟的拖过一张椅子自己坐下,“这小子只顾着贪玩,也是好几天不见踪影,真不让人省心……”话虽是埋怨,但口吻宠溺又无奈。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赖在我这里。”云碧看着书卷,随意的回答,“放心,词儿在这里过得挺好……”说完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其实陈词在这里岂止是过得挺好?简直是如鱼得水!才几天的功夫,他就攀上了娇花这个靠山,小小的人儿成天对着满大院地衙役呼来喝去,常常弄得别人苦不堪言,他却一个人捂着肚子偷乐。
至于他会选择娇花做靠山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娇花和伍行舟,是衙门里除了柳以沫之外,最说得上话的两个人。但是伍行舟这个人太无趣,于是他就选择勾搭娇花。而他们之所以能勾搭成功,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在对待柳以沫的态度上,能同仇敌忾。
“那你呢?”陈夜歌口吻一转,似笑非笑的将话题引到云碧身上,“你的沫儿可是千真万确的讨厌你,刚才遇见她,她还求我赶快把你牵回去……”
“啊?有这事?”云碧诧异的抬头,眉眼中布满无辜,“她都没跟我说哦!”也对,这几天虽然两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堵墙,但柳以沫却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理所当然地也没有告诉他说他很讨厌。不过,柳以沫对他地讨厌向来都很明显的表现在言行举止当中,用嘴巴说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在我面前装傻……”陈夜歌没好气地瞪他,而后又靠在椅背上仰头叹息,“真希望你和言飞还是两个挂着鼻涕的小鬼,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想离开我了……现在的你们真让人头疼啊!”他闭目,用食指轻柔着两侧的太阳茓,仿佛忆起了从前,嘴角慢慢拉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尤其是你……虽然外表像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孩,但性子从小就倔得很,言飞就一向比你听话得多。”
云碧默然的看了他片刻,随即低垂了眼睑,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书卷上,却再也没有看书的心思。
“云碧,你回来帮我吧,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陈夜歌突然睁开双眼,灼灼的目光直视着云碧垂低的侧脸,像是要将他的心思彻底看穿。脸上的儒雅亲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张狂着的野心,从被点亮着的双眸扩散至全身。
异界丹神最新章节这样的陈夜歌云碧再熟悉不过,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安静了许久之后,云碧才缓慢却坚定的开口。“我现在只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自己想做地事?”直接遭到拒绝的陈夜歌心有不甘,嘴角一弯便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你想做的事难道就是为了抢女人而不惜和兄弟反目成仇?你的志向真是远大啊……”
“你住口!”云碧倏地从榻上坐起身,狭长地眸中瞬间覆上寒光。扔开书卷,略显尖俏地下巴对着陈夜歌冷冷的扬起。“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云碧!”见他如此激烈地反驳自己。陈夜歌先是一愣,然后恼怒的起身吼着他地名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大哥,为什么没有资格教训你?!”
“生气了?那就是心虚了。”云碧冷笑。“我们三个当中,最先抢兄弟女人的,不是陈大哥你么?!”
“这不一样!佩芝本来喜欢的就是我,不是言飞!”十年之后,终于面对他的质问。陈夜歌开始焦躁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况且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娶她,但她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没办法才答应的……你知道我只是一时糊涂才……”
“是啊是啊,我知道。”云碧瞟了他一眼,懒懒的接过话,言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言飞依恋柳佩芝,所以想借由她从言飞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惜柳佩芝也不是完全的傻瓜。加上你棋错一着。反被她用你的血脉要挟。之后你恼羞成怒,也一定觉得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你曾经地龌龊心思,所以就决定毁尸灭迹、一尸两命!”说到最后时,怨恨让他连牙关都在颤抖。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云碧地话真实得让他仿佛重回到了十年之前,陈夜歌心虚,却强笑道,“云碧,我们都知道佩芝的死只是个意外。你从哪里听来地闲言碎语?”
“不是听来的。”闭目深呼吸,再睁开眼时,云碧已是一脸云淡风轻,“是我十年前亲眼看到的。”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四五岁,那晚是毕父的寿辰,因为亲邻友人齐聚一堂,当晚的毕公宅热闹非凡,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先是撞见陈夜歌和柳佩芝在争吵,也听见了柳佩芝不满陈夜歌屡次将婚期拖延,因而威胁着要说出他的秘密。于是云碧就明白了他们在毕言飞身上设下的圈套,这一度让当时的云碧十分沮丧。
很多人在年幼的时候,心目中都会有一个用来崇拜和超越的英雄,云碧也不例外。而当时的陈夜歌就他心目中的英雄。
之后便是毕公宅里发大火。那是一间藏酒的屋子,他看见陈夜歌一坛坛的倾倒着毕言飞亲手酿出的美酒,酒香扑鼻而来的时候,他躲在周围犹自不明白他的意图,直到看见他拿了火把开始点火,然后火光腾空的时候,他听到柳佩芝惨叫和哀求的声音,才彻底的恍然大悟。
柳佩芝这个女人死不足惜,但他没想到已经知道柳佩芝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毕言飞,还会在听到声音之后冲进去试图救她出来;更没想到还有一对无辜的夫妻会葬身在这场闹剧之中。
因为毕言飞是第一个发现起火,而且还活着的人,况且那天晚上他心情不好,喝了许多酒。于是当日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和涂管家在内,都认为这是他酒后无意犯下的过失。只有云碧和陈夜歌心知肚明。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陈夜歌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再次看向云碧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底气,“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他还一直自以为在他心中形象不错,哪知原来早就这样不堪。
“有什么好说的,事件已经这样了,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事件更糟。”云碧苦笑。当初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说出来,但这样除了能破坏毕、陈、云三家的世交关系以外,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处。况且,以当时毕公宅在洛水县里的地位,加上雍王府的力量,将这件事轻松掩藏过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谢谢。”陈夜歌艰难的说。
“何必说谢,你是我敬重的大哥。”云碧别过头沉默了片刻,“……不管怎样,至少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不会背叛你。”
只是毕言飞被毁得太无辜了……所以他十年来一直在努力弥补。只等他有朝一日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便可以挣脱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自己而活。
如今,终于离这天不远了,毕言飞在一天天的成长,而且若是有柳以沫的陪伴,他便可以安心的撒手不管。
如此说来,毕言飞要娶柳以沫,柳以沫也愿意嫁毕言飞,这样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他何必要在中间横Сhā一脚?
陈夜歌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蹙眉开始努力思索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想了许久,他终于记起自己之前曾对着毕言飞说过的话: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到时候,如果你不要她,说不定我……
“说不定我……也可以有一个机会。”云碧舒展了紧蹙的眉头,顺手摸过放在旁边矮几上的折扇,缓缓的捻开,浩然正气的四个字跃然于上,“恩,窈窕淑女?”
一零六 有情人终成眷属
洛水县唯一一家赌坊前,两个文雅的俊公子在门前徘徊,引得进出的赌徒不停回头探望,心想小白脸就是小白脸,连赌个钱也扭扭捏捏游移不定。
姓柳的小白脸突然拉过另外一个姓方的小白脸,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她才小声的问道,“艳红,现在应该没人认得出我来吧?”她一身灰色的长衫,宽衣长袖,将瘦弱的身姿掩去,手中拿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头上的男式巾帽将长发藏起,一身打扮书生气十足。
“大人放心,你穿男装的样子很俊俏。”同副打扮的艳红打量着她赞叹,“如果大人真是男子就好了,那我绝对第一个嫁给大人你。”
“第一个?”这话说得让柳以沫不解了,“意思是我还可以娶第二个第三个?”
“铁定么。大人你若真的是男子,一看就是桃花不断,难道我还奢望你只爱我一个?!”艳红一脸怨妇的模样,仿佛她柳以沫真的成了男人,而且还在不停的纳妾。
“别这么说,其实能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我就知足了。”柳以沫拉着他的手劝慰道,“你放心,若你嫁给了我,我就不会再娶别人。”
“嘻嘻。”艳红被她的认真逗得掩嘴轻笑,“我只是说着玩的。不过因为大人你是女人,所以才能这么说,哪个女子不希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男人就和我们不同了,他们可以三妻四妾而且是情理之中……”说着便叹息起来。
“不会的。我不管别人怎样,但是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妻子。”柳以沫地口吻淡然却坚定。
“这倒是,尧公子那么喜欢你,娶了你之后,肯定不会再娶。”艳红满脸都是羡慕。“不过。万一他纳妾,你会怎么办?”
“纳妾?言飞?”柳以沫皱紧了眉头。“应该不会吧?!”他这么乖,又这么听她的话。
“我是说万一!”艳红强调。
“万一?”柳以沫想了想。然后肃然正色,“如果有万一我就休了他,心都不在我身上了的男人,还要来有什么用?!”
“吓?”头一次听见女子说休夫,艳红被吓了一跳。想质疑一下,却突然回想起柳以沫过往的事迹,于是确信她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其实云公子这么漂亮,如果没有尧公子,你嫁给他也不亏诶……”艳红没话找话。
“他漂亮?你什么眼光啊!”柳以沫郁闷地用扇子敲上她地额头,“男人长成他这样,还有脸活下去,那才叫莫大的勇气!”
“别打,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艳红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正经事要紧。我们在门口站得太久了,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柳以沫闻言抬头一扫。果真见好多路人正对着他们指点,“那我们进去吧,记得别喊我大人,喊柳兄。”
“是”,艳红得令,“柳兄请!”
“恩,贤弟也请。”
两人并肩走进赌坊大门,身后有个正要离开的赌徒望着她们纤细地背影,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感慨,“靠!老子活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活的断袖了!”
两个打扮得书生气十足的人,在一群秋天还露着膀子赌得热火朝天的粗鲁汉子当中,尤其显得格格不入。在偌大的场地里转了一圈,最后挑中用骰子赌大小地一桌,于是就在旁边慢慢的看起来。
“我说小白脸,你们不下注就别堵在这里,老子还等着翻本呢,别挡老子的财路!”膀大腰圆的大胡子推推搡搡的将她们挤得东倒西歪。
艳红气极,正要大骂,柳以沫却灵机一动,连忙问道,“这位壮士看来很是精通此道?”她故意将话讲得 异世炼剑全文阅读文绉绉的。
“嚯,那是当然,本壮士说自己不精通,还有谁敢说精通?!”大胡子被人夸成壮士很高兴,又看他们一脸斯文,于是决定不同他们作计较。
“那能不能请壮士指教小生一二?”柳以沫压低声音,凑过去,“我这里有五两银子……”
大胡子十指一张,“十两!不二价!”
“好了,公子有哪里不懂的,只管问。”赌坊外面的拐角处,确定是十两真金白银之后,大胡子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连说话也斯文起来。
“是这样地,我和一个朋友约好明天要赌一把。我想赢,但是小生虽然博览群书,却从未涉及此道,因而有些力不从心。”柳以沫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
大胡子被她绕得云里雾里,最后才总算弄明白,“你是说能保证自己一定赢的方法?”
“然也!”柳以沫以扇击掌。
“你朋友赌术怎么样?是菜鸟还是高人?”大胡子问。
“菜鸟吧。”柳以沫呐呐地回答。
“哎呀!菜鸟还不好搞定?!”大胡子一拍大腿,“办法实在太多了,你仔细听我讲,照我说的做,保证你稳赢不输!”
只是这一听,柳以沫不由得咋舌,才知道赌个钱还有这么多名堂。也开始觉得当初和云碧打赌时,她以为自己至少会有一半赢的机会,这个想法很可笑。想必那次云碧就是笃定了自己会输,从她拗不过答应开赌的时候她就输了。
“他爷爷的!死人妖铁定出老千了!”从赌坊往回走的时候,柳以沫忍不住后知后觉的大骂,“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输!不行,我要拿把刀回去找他算账去!按照规矩,出千也要剁手指的!”
“你去找云公子也没用,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出老千啊。”艳红在旁边泼过来一盆凉水,将她满身的熊熊火焰浇成小火苗。
“可是我不甘心,让这家伙就这样破坏我和言飞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柳以沫握愤恨的拳垂死挣扎,“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他要断我一根手指,我也剁他一根……”
“大人你不要这样,”艳红拉着她停下脚步,认真的为她打气道,“你要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管过程多艰难,最后你和尧公子总会走在一起的!”
是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以沫在曾经听闻、甚至亲眼见识过很多次鸳鸯分离、蝴蝶分飞的故事之后,依旧还是选择了相信这句话。不只她相信,还有许许多多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当中,并且对未来有无数美好期望的情侣们都会相信。
在方府中换回女装,走在回衙门的路上,柳以沫始终翘着嘴角。这是她头一次开始憧憬未来,她和毕言飞之间,不用再患得患失的未来。
或许是时候该回信给老柳了。在柳以沫上任的半年内,老柳从京城几次让人送来信件和衣物,都被她一一遣送回去,甚至连他的信也从没打开看过一眼。
他娶了二娘,也终将于她这个背了十七年的包袱一脚踢开,他应该是春风得意的。其实如果老柳过得不错,她也会很开心,但是这样的开心未免显得太过凄凉,她讨厌这样凄凉的开心。因为这样矛盾的情绪,所以才干脆选择不闻不问。
而现在,她突然很想写信告诉老柳,告诉他说她又找到了会珍惜她的人,而且他们还会成亲,再而且,她不会请他来赴婚宴!谁让他当时要做得那么决绝,故意要在踢走她之后才娶二娘!要知道她柳以沫可是睚眦必报的!
她一路不由自主的傻笑,若是被认识她的人撞见,铁定会以为她脑子刚刚被驴踢过。
一零七 燕深弦归来
柳以沫才一跨进衙门,就听几个侍女凑在一起花痴的谈论着什么。
“又来一个美男诶,大人的命真好,碗里吃着俊朗智慧的尧公子,手里拉着妖艳绝色的飘飘美人,旁边还有认真严谨的帅师爷精心服侍,现在又来一个优雅温柔的美男,哇,女人当官原来也不错哦?!我也好想……”
“想归想,也得你有那个命才行!我跟你们讲,我听说大人在京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辈子不用愁吃穿诶!”
“啊?那她就在家里做大小姐不好么?听说京城遍地都是美男诶!”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听说有钱人的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
“是啊是啊,有钱人的想法都是很贱的。”柳以沫点点头,也笑眯眯的把脑袋凑过去,“请问一下,新来的那个美男在哪里?”
等因为认出柳以沫而一脸僵硬的侍女指明路线,柳以沫好心情的安抚她们,“没事,你们继续。”然后就直奔后院的厢房。
紧闭了好些日子的房门敞开着,里面传出娇花矫揉造作的声音,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燕大哥?是不是你回来了?”柳以沫欣喜的跨进门槛,果然看到一脸娇羞的娇花,以及一个熟悉的修长背影。
刚才听她们议论说来了个美男的时候,就猜想会不会是燕深弦回来了,等听到她们形容美男的词语之后。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
“小柳,是我。”听到她的声音,燕深弦停下手中地动作,安安静静的回头微笑。
许多天不见,他依旧恬淡而优雅。好似一朵与世无争的空谷幽兰。曾经为了保护柳以沫而奋力与狼群撕杀的气概。以及在终于见到划破黎明的曙光时露出地灿烂笑容,此刻在他身上依旧无踪可寻。
“你地伤养好了?”柳以沫对上他仍然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起那日他舍命保护自己地情景,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没有。燕公子可是我让人请下山来的。”娇花在一旁直言不讳,“你都要和别地男人谈婚论嫁了,燕公子哪里还有心思养伤?哼!”
“娇花!怎么能这么胡来?!”柳以沫一眼瞪过去,这丫头真的是愈来愈放肆了,“燕大哥有伤在身。一路奔波劳累,要是留下病根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负责呗。”娇花哼哼,声音却是心虚的矮了几分,“他可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
“你……”柳以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燕深弦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我在山上呆了那么久也觉得闷了,娇花姑娘是好心。”燕深弦漫不经心的说着,故意转身去铺床,想让柳以沫认同他的伤是真的好了许多。
“燕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娇花一转脸又从心虚变得羞羞答答的。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燕深弦突然身形一晃。伤口撞上床板,当即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勉强扶住床柱才 符录全文阅读没让自己倒在床上。
“燕大哥!”柳以沫心急火燎的冲过去扶住他,看见他额头上汗如雨下,立刻明白他是在逞强,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只得把矛头对向某个自作主张的人,“娇花,怎么没让人过来帮燕大哥收拾房间?!明知他身上有伤还让他自己动手?!你缺心眼啊!”
严厉的吼声让娇花慌了神,知道柳以沫是真地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她为了不让别地女人花痴燕公子,根本没允许她们靠近一步,本来准备她自己亲自收拾的,哪知一直忙着花痴,该做地事却忘了做。
“还好你不是故意,你要敢故意这么做看我怎么抽你!”柳以沫咬牙切齿。其实她一向爱纵容娇花,很少舍得骂她,但这次实在忍不住,燕深弦早已经被她当作救命恩人,他因为救她伤成这样,而娇花却还是这副没轻没重的德性,真让人生气!
这次不管燕深弦再怎么帮娇花说好话,柳以沫还是坚持不许娇花滥用私权,喊来几个丫头替他收拾干净屋子,并且嘱咐她们今后好生照顾他的起居,最后又强拉着他去医馆,一定要弄清楚他目前的伤势才罢休。
云碧倚在窗口看着院中青黄的落叶飘下,正若有所思的时候,恰好看见不远处前方的回廊上,柳以沫拉着燕深弦匆匆走过,一群人在他们身后急忙将准备好的轿子抬出去。
“小柳,我自己就懂医术,真的不用再去医馆。”燕深弦低声同她商量。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她想的这么脆弱。
“不行!我不信你会说实话!”柳以沫一口回绝。
强行将他塞进轿子里,柳以沫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徒留闷闷不乐的娇花和一群议论纷纷的男男女女。
像是要印证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给云碧看门的胡嘉胡威两兄弟也没忍住对八卦的好奇,早早的打听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此刻正在云碧面前大演狗血言情戏码。
“燕大哥,我恨你!”胡威抓着胡嘉的双肩使劲摇晃,“你怎么可以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胡嘉被摇得七荤八素,只得朝他直瞪眼。
“你的伤明明还没好,你却骗我说已经好了!”胡威心疼的控诉,“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么多么的疼……”
“小柳妹妹!我本来好得差不多了,被你这么一摇又复发了!”胡嘉一脸僵硬的打断神情丰富的弟弟胡威,依旧难以入戏。
“哦,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关心太关心燕大哥了!”胡威完全化身狗血言情的柳以沫,眉头紧锁,心痛的抹一把泪,“你之所以受伤都是为了保护我,如果不是燕大哥你,我的小命早就没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唯有……”说到这里,他低头娇羞的扯着小手绢,欲说还羞的小眼神让对面的胡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胡嘉还在恶心当中没有开口,一旁的云碧却冷冷的替他作答,“你敢说以身相许试试?!”
一零八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近两天来云碧有点儿坐立不安,往日悠闲的心境不再,如同院子里的落叶,拉拉杂杂的,风一吹就四下没有头绪的胡乱打转。看书的心思也没有了,于是偌大的一个人成天趴在窗台望着窗外,表面上看来是在欣赏院子里的风景,可是在他身边的胡嘉胡威两兄弟对他真实的目的可是清楚得很。
院子里仅有几株花花草草加上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实在没有什么风景可言。而云碧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在暗中观察柳以沫和燕深弦之间的发展情况,因为他总能看见柳以沫端着热乎的补品或者汤药从院子里经过,而且趴在那里,也能经常能偷听到有关这二人的最新八卦。
现在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燕深弦才是柳以沫的最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化了,总之她对他服侍得那叫尽心尽力,都说“狗官”也终于改性成了“贤妻”,实在可喜可贺!
云碧之前就见过燕深弦,听说是菜市场风云一时的美男子,爱慕者众多,也曾经是柳以沫的得力助手,身份是十年前死于毕公宅大火中那对夫妇的后代。
不可否认他的外貌确实过得去,但那时候,云碧从未觉得他可以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再次出现却让他难得的有点沉不住气。
云碧无耻的把造成他这样的所有原因,都归咎在胡嘉胡威这两兄弟身上:如果不是他们成天在自己耳边聒噪的话……
“公子和毕少爷因为争女人而兄弟反目,虽然那姓柳地女人没再去找毕少爷。但对公子也是爱理不理没什么好脸色,这大概就叫两败俱伤吧……”胡威靠在门口,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声音大不不小,“结果来了个姓燕的男人。他还是这个姓柳的女人的救命恩人……有句老话正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大哥,这句话怎么说地来着?”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胡嘉慢悠悠地瞟了一眼趴在窗台上看风景,实则竖起耳朵在偷听的某人。
“对。就是这句话。公子和毕少爷一个是鹤一个是蚌,这个姓燕地就是渔翁了。”胡威叹一口气,“俗话说救命之恩大过天……”
“没有这句俗话!”云碧忍不住伸出头提醒他,而后又慢慢挑起眉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你们不用费心挑拨,我像是那种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失去理智,不顾尊严地用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去和别的男人争宠的人么?!”
所谓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就比如:给那个姓燕地下巴豆,让他拉得虚脱,直接死在茅房;雇个杀手一剑结果他,或者结果他的命根子;找个女人去勾引他上床,反正寻欢楼里喜欢她的女人那么多,然后等他性致正浓的时候。带着柳以沫去看活瑃宮诸如此类……
“真低级!”云碧一边想象 通天鉴全文阅读一边唾弃。面上的神情不停变换,那兄弟二人看在眼里。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心想,公子分明就是在不打自招,他们兄弟肚子里可没有这么坏水。
“走吧,和本公子一起,也去看望一下这位燕公子。”云碧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拉过屏风上的披风披上,就领着面面相觑的两兄弟出了房门。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虚弱到什么程度,竟然需要柳以沫这般悉心呵护。顺便侦查一下敌情,毕竟鹤和蚌好歹算一家人,他和毕言飞之间还没分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真叫一个外人趁机把好处全捞走了。
一路穿梭回廊,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洗礼之下,云碧终于施施然来到燕深弦地房前。
房内断断续续地传出一曲笛音,曲子动听,却有些生涩,仔细听来其中还暗藏几处硬伤,显然房中人闲暇之下正在编着小曲。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专心吹笛的燕深弦,他这抬头望向紧闭着地房门,不由露出浅显却温柔的笑容,“是小柳吗?门没锁,你自己进来。”自他回来后,柳以沫一天到晚只要有空就会往这里跑,即便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想报恩,但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温暖起来。
门外的人沉默一下,然后才缓慢而有礼的开口,“在下云碧。”
燕深弦闻言愣了一下,他之前还在燕谷村时,小李奉娇花之命来传话,但小李一路颠簸得迷迷糊糊的,曲解了娇花话里的意思。他只说要燕深弦赶快下山,问原因,他词不达意的大概说是县衙里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燕深弦着急之下也懒得听他一点儿也不利索的解释,直接就和村民们道了别,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下山直奔县衙。
一路心急火燎,等到了衙门才知道所谓的出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是柳以沫和尧公子之间原本已经谈婚论嫁,中途却杀出个云碧,明目张胆的来衙门里逼婚。
飘飘就是云碧,这个他在燕谷村养伤时,娇花有次去看望他就无意中说起了。
“原来是云公子。”燕深弦打开房门,就近见到他的脸时,依旧有些吃惊,原来有人竟然可以雄雌莫辨到这种程度,“不知云公子何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云碧一挑眉,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经意间却泄露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当然不是。”燕深弦保持微笑,口吻也不自觉的冷了几分。有句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气氛在一瞬间僵持下来,云碧身后的胡嘉胡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不远处的回廊外、草木后几个灵活的脑袋若隐若现,都紧密观察着这边的动向,暗自猜测接下来两人会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亦或者干脆半点也不君子的直接大打出手?如果大打出手的话,谁又会是赢家?
一零九 奇淫技巧
柳以沫蹲在火炉面前,双手托着脸颊,看着明明灭灭的炉火发呆。炉子上正用小火炖着一小罐燕窝粥,伴随着嘟出的白色热气,慢慢蒸腾出一阵甜腻的粥香。
“大人,粥看样子差不多熬好了,你盛在碗里给燕公子端过去吧。”陈婶一边忙碌,一边提醒柳以沫。陈婶其实也搞不懂,只是给燕公子熬粥或者炖补品而已,为什么柳以沫却硬要在这里帮忙?偏偏她也只能帮忙看看火什么的,甚至有时候陈婶一个不注意忘了提醒她,结果粥就熬得一塌糊涂。
“哦哦。”柳以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却糊里糊涂的把手直接伸向被火烧得滚烫的瓷罐。“哇,好烫!”指腹火辣辣的疼,她惨叫着收回手。
陈婶在一旁哭笑不得,“抹布就在你手边上,你打湿了用它隔着就不烫了。”
“哦,我知道的。”柳以沫不好意思的挠头,她刚才只是恍恍惚惚的没搞清楚状况而已。
“大人怎么跟掉了魂儿似的?”陈婶无奈的摇摇头,用长辈的语气矮声劝慰,“虽然我一个老婆子不懂什么情情嗳嗳的,但我也发觉了,尧公子没来的这些天你就一直是这样。燕公子其实也是个好男人,但明显你心里的人不是他啊。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你喜欢他他喜欢你,那还有什么问题?大人你也不像是会被困难难倒的人啊……”
这些天陈婶也多多少少从下面那些丫头的嘴里,知道了柳以沫地一些事情,于是唠唠叨叨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柳以沫在旁边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又何尝不想简简单单?!云碧的搅局她其实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厌烦了这样整她,然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抽身离开。这是一定地,不过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所以现在问题不在云碧,而在她和毕言飞之间。
她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毕言飞的突然退缩,让她开始有些不确定这段感情的坚实程度。
其实仔细想来,她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言,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他们之间就好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只因为走着走着碰到了一起,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看对了眼。
或许他和她之间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看得更清楚。柳以沫低头迈着步子心想,如果他对她连这点信任也没有。那么,就算是忍痛割爱……她也不会后悔!
端着托盘的手颤抖了一下,盘子里的碗也跟着颤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燕大哥?”她腾出一只手去敲门,却因为手上地力气重了一些,房门被推开,房中空无一人。“去哪里了?”她诧异的小声嘟哝,燕深弦素来都是如果没事就显少离开房间的啊。
“大人,我看到燕公子和云公子两个人在后院。”有衙役凑过来告知她。
“和云公子?”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云公子是谁,足以可见这些天她确实将云碧无视得很彻底。“他们怎么会跑到一起的?”
“是云公子主动来找燕公子的。”衙役继续补充说明,“而且好像来者不善。”
以沫皱眉,把燕窝粥连着盘子往他手里一塞,卷起袖子就快步朝后院走去。
一群衙役和丫鬟堵在回廊出口。却奇怪的没有人说话,都只望向院子的方向。柳以沫也想看,但她的视线被人墙割断,只能隐约听见院子里有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莫不是死人妖真的没安好心,在找燕大哥地麻烦?!柳以沫脸色一沉,燕大哥旧伤未愈,若真的要和人妖动手,肯定是要吃亏的。
“让开让开。”懒得再绕路。柳以沫直接去推人墙,可人墙出乎意料的不为所动,她只得抛出杀手锏,“伍师爷来了!”
“哗啦”人墙一下子在眼前化开,人影以极快地速度分散,眨眼就跑得不见踪影。柳以沫嘴角抽搐。心想衙门里有个铁面师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人群散开。电脑站院子里的景色就出现在眼前,快步上前。视线往左一转就恰好见到云碧和燕 碎思成诗sodu深弦正面对面坐在池塘边的石桌旁。
池塘里的睡莲大多凋谢,却仍有几朵小花顽强的开得十分灿烂。垂顺的柳枝被风轻轻吹动,一摇一摆的节奏,好似在随着清脆的声音起舞。
什么声音?柳以沫诧异地四下张望,却只看到石桌边云碧的双手各拿一根筷子敲击着桌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异动。很显然,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燕深弦正襟端坐,目光亦随着面前灵活优雅地双手转动,恬淡地眉眼中不经意的透出些许欣赏。
原来没有动手,柳以沫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搞不懂云碧这是在搞什么。就算想做和尚,该敲地也是木鱼,犯不着拿几只碗来制气吧?!她一边胡乱想着,一边把视线集中在云碧身上。
专心致志的挥动双手,认真起来的云碧倒是有股不同于平时的惑人气质。眼睫轻垂着,依稀还可见睫毛随着风在微动;鼻梁挺直,薄唇轻抿,神情是柳以沫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自得其乐,有着仿佛目空一切的潇洒。
原本显得妖艳的外貌配上此刻的神情,耀眼得让柳以沫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今天阴云密布,根本见不到太阳的踪影。从来都不知道,只是几只简单的碗筷,竟然可以敲出这样悦耳动听的曲子。
“哦?沫儿也来了。”敲下最后一个音符,云碧眼波流转间瞥见柳以沫,于是偏过头对着她轻轻一笑。
上扬的眉梢和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潇洒,这样眼波转动间轻飘飘的一眼,却仿佛可以勾人魂魄一般,让柳以沫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云碧嬉笑着,远远的用筷子在她眼前摆动,“莫不是被我的天籁之音迷住了?”轻带着嘲弄的口吻,平日里的云碧回归,这让柳以沫也终于清醒过来。
“你找燕大哥做什么?”柳以沫板起脸,故作镇定的走近他们。刚才一定是她的错觉,她不过是被阳光闪花了眼,才会像失了魂一样。
“沫儿没看到么,我和燕兄在切磋音律。”云碧一脸无辜,见柳以沫不信,于是转而望向燕深弦。
“是啊,小柳。”燕深弦连忙微笑着解释,“云兄技艺高超,燕某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云碧装模作样的摆手谦虚,“不过是偶然学来的奇淫技巧,燕兄才是真本事。两人称兄道弟,打得一片火热,倒是让一旁的柳以沫懵了。不过她还可以确定云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光是看他偷偷冲自己嚣张挑眉的模样,就可以确定。
“燕大哥,我给你熬了燕窝粥,快去趁热喝了。”柳以沫不理会云碧的挤眉弄眼,冷静的伸手去拉燕深弦的胳膊。不管怎么样,还是让燕大哥离这家伙远一点的好。
“你的手怎么了?”注意到她的手指在碰到燕深弦的衣袖时微微瑟缩了一下,云碧起身迅速的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拉到自己跟前,皱眉查看。
“你做什么?!”柳以沫眼睛一瞪,没好气的想挣脱,却发现他抓得很紧,“只是倒粥的时候稍微烫到了。”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冷哼,“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云碧微微抬头轻横她一眼,她原本还想借机嘲讽几句的,却突然别开视线,一言不发。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燕深弦望着她五个被烫得通红的指腹,隐约还有些浮肿,“我去拿药给你擦一擦。”他正要转身,余光却瞟见云碧突然低下头,张口含住柳以沫的一根手指。
手指突然进入温暖湿润的口腔,缓解了指腹上原本热辣的疼痛。柳以沫愣怔的回望过来,一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云碧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这张脸不管什么时候看去都美得不可思议,除了那条灵巧舔着她手指的鲜红舌头。
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柳以沫忍不住猛地抽出手来,五指一张,顺势贴上那张极美的脸蛋,以飞快的速度。
“啪!”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浮现。
“下流!”柳以沫嫌恶似的狠狠骂了一句。
一一零 康庄大道上的云碧
云碧很委屈很委屈。一连两三天,他漂亮的脸蛋上都顶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垂头丧气、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胡家两兄弟起初见他的时候,差点喷饭。
胡家一连三代都是云家的家奴,大哥胡嘉今天刚好二十,弟弟胡威十八,两人年龄都比云碧小了不少,但是私底下在云碧面前一直都是没大没小的,尤其是性格活泼酷爱搞怪的胡威。
“公子,你现在已经不是女人,所以你大庭广众之下去咬人姑娘家的手指是不对的。”胡威强忍着笑意,跑到云碧身边感慨,“要换做是我大哥,就算侥幸没砍死你,你也得少掉大半条命。”
胡嘉一听他拿自己打比方,立刻就不乐意了,“我可不是女人!”
云碧皱眉满脸苦恼,“我娘以前就是这样帮我的啊……”
很显然,外表风骚的云碧同学,内心其实还很纯洁。关于这一点,胡家两兄弟可以作证。
因为在冠礼之前云碧都是女子装扮,所以好桃花没来一朵,烂桃花倒是接连不断。因垂涎他的美色,而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他的男子数不胜数,其中不乏青年才俊或者名门子弟,常常有人为博他一笑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虽说云母早就做好了有个断袖儿子的心理准备,但偏偏云碧就是正直而坚定的行走在康庄大道上。二十岁之后终于做回正常男人,这曾经使得无数痴心碎落满地。
身份成了男人的云碧,在过去的四五年里,也依旧是魅力不减,所到之处总能招惹来一片芳心,可惜他在铜镜里看了女子装扮的自己二十年,因为看得习惯了,于是乎,到目前为止,再没有女子能一眼就让他动容。
就算是柳以沫。他也是不知不觉间才发觉自己不但不讨厌她,而且还对她有了好感,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好吧,其实是可以称作喜欢的。只是对她感情必须要克制,他得保证自己随时都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开。
日子又平淡的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当中。云碧主动找过柳以沫几次,但每次都被她找了借口躲开。
云碧就不明白了。想来自己玉树临风、美貌如花。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怎么到了她柳以沫这里就被嫌弃到这种地步呢?!
“莫非我对她做过什么过分地事?”云碧扪心自问。让一旁地胡家两兄弟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如果柳以沫听到这句话。保不准会气得吐血。要是当众败坏她地形象还不算过分。那么把她骗到寻欢楼。对她又是轻薄又是威逼该算了吧?如果这些还不算地话。那么。这次仗着出老千赢了她一次。而堂而皇之地杀进衙门来逼婚。该算过分了吧?面前哭诉地刘赵氏一惊。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上次刘赵氏诬告张守业拐卖人口一案。虽然真实情况不过是刘赵氏思念丈夫才故意为之。但柳以沫因为当时急着想完事。为了安抚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地刘赵氏。才不得不把矛头指向没有过错地张守业。强行命他将刘赵氏地丈夫刘先河带来。让他们夫妻二人见上一面。
那日在公堂上张守业不得不答应下来。哪知下了公堂没过两天。他就开始鬼鬼祟祟。刘赵氏刚开始找上门时她还敷衍几句。后来干脆闭门不见。刘赵氏等得心焦。只好又来求助 文明争霸战燃文衙门。
“居然把本县地话当做耳旁风。传我地话。让谢总捕头带人跟着刘赵氏去找张守业。这家伙敢跟本县阳奉阴违。找到他就给我带到公堂上来。他当本县不敢真地关他七年?!”柳以沫挑眉。当即把一系列安排吩咐下去。
刘赵氏点头谢恩之后就退了出去,娇花却领着一蹦一跳的陈词走进来。
“婶婶刚才好正义哇!”陈词拍着小手,难得的出声赞叹。可惜小脸上鄙视的神情,表明他明显不是这么想地。他心里其实在想:女人,果然少不了妇人之仁!
“我一直都是正义的化身。”柳以沫廉不知耻的顺手倒了一杯茶,补充损失掉地口水,好一会儿才想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得撇嘴。“死小鬼。谁是你婶婶?!乱叫会烂嘴巴的!”
“云叔叔让我这么叫的。”陈词一脸理所当然,“何况不管你以后嫁给飞叔叔。还是嫁给云叔叔我都得这么叫啊。”
以沫想了一下,看在其中有毕言飞的份上,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个,不过,“我说世子啊,你的王爷老子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上回陈夜歌在找过云碧之后,第二天就动身回了雍州。谁都不知道那时候的陈夜歌十分狼狈,云碧在他面前拆穿十年前他伪善的面孔,似乎终于让他放弃要云碧继续追随他的心思。
“我跟爹爹说了要在云叔叔这里住一段时间,而且这里比我想象地要好玩,你不用担心我住不惯。”陈词不客气的爬上一张椅子,摊开四肢靠坐下来闭目养神。
柳以沫没好气看着他,心想小家伙怎么跟死人妖一个德行?真欠扁啊!嘴角抽搐的时候,转头不小心望见从进来开始还没开口说话的娇花。
“小姐见她又要装作没有看到自己,娇花连忙走过去,苦着脸巴巴的道歉,“我知道错了。”
“哦?是娇花大小姐啊?”柳以沫换一副笑脸回转过头看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怎么会错?”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明摆着是在揶揄,其实有个现象她还没发现,她恶劣起来的模样和被她深恶痛绝的云碧根本没什么差别。
“小姐!”娇花也不傻,当然看出来柳以沫是在故意刁难,当即就瞪大了眼,想发飙,可是目光一碰见她冷冷地眼神,神色立刻就软化下来,老老实实的认错,“我没征求小姐的意见,就擅自让人请燕公子下山,让燕公子的伤势恶化……”
“然后?”柳以沫恶劣的翘起二郎腿,悠闲的咬着茶杯。
“然后……不该为了一己私欲,不让人靠近服侍燕公子……”娇花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的过错,只是想来想去都觉得柳以沫是在小题大做,“不过我犯下的错就让我来弥补好了,小姐就让我继续去服侍燕公子吧……呜呜……”一连好些天只能远观地滋味真不好受。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会拉下面子来认错!
很好,还算有点觉悟,但柳以沫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恩,还有呢?”
“还有?”娇花扯着衣角,继续想了半天,没有结果。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乾坤颠倒,都分不清自己是主是仆了吧?”柳以沫突然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泼溅而出,“我地私事岂是你能妄想操控掌握的?!”
一一一 人心不足
柳以沫第一次遇见娇花,是在七年前的京城里一条偏僻的小巷内。那时候柳以沫十岁,正是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唯一担忧的就是怕先皇再提要将她纳入后宫的事。
而当时的娇花却还不叫娇花,而是被人以“丑丫头”“赔钱货”之类不怎么好听的称呼呼来喝去,直到她遇见了柳以沫。
若说柳以沫将娇花买下来,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其实也还算贴切。当时柳以沫路过,正好看见她被一个刻薄的女人提着耳朵恶毒的咒骂,柳以沫被她眼中的麻木和卑微吸引得停下步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许久。直到后来发展成那个女人对着她又掐又踢,她眼中含泪,瘦瘦的身子缩成一团,整个人融进墙壁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于是柳以沫就走过去将她买下了,即便后来的她也觉得这个小丫头确实丑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有再将她转卖给其他人。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这是柳以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郑重其事的。
七年后的今天,柳以沫依旧在遵守着她的这句承诺,但娇花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一心为她着想的丑丫头了---至少柳以沫是这样认为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让你别当真你偏不听。我也一直懒得同你较真,但你现在实在太过分了,成天放着正事不做,学那些长舌妇嚼舌根,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柳以沫越想越烦,起身背着双手在她面前焦躁的来回走动。
“我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娇花被她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心头一跳,却兀自嘴硬的不肯承认。
“不明白?”柳以沫怒极反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凉到了骨头里,“娇花,你我主仆七年。我可曾有半年亏待过你……到头来你却在我面前装傻……”她给她机会自己承认,这样或许还可以证明她不是真的想要这样待自己。
她曾经对外宣称,她和娇花情同姐妹,将一生不离不弃,以后不管是谁,若要娶她柳以沫为妻。必先纳娇花妹妹为妾,就算皇帝也不例外。
即便这些话确实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但是除了后半句的共侍一夫之外,前半句柳以沫一直是当真的。
“情同姐妹。不离不弃……呵……”她低声轻蔑地嗤笑。就是这样一个被她当成姐妹地人。却趁着她情绪低落地时候落井下石。“你有没有跟人说过我和燕大哥之间有一腿?有没有说我勾引言飞只是为了得到毕公宅地帮助?有没有说我和云碧之间暧昧不清。才导致他来上门逼婚?有没有说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将三个男人都收入囊中?……你究竟还背着我说过多少地坏话?难道我给你地印象就是这样地不堪?!”她地语调越来越急。说到后面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声。“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怎么不给我滚远一点!”
人性果然都是不知足地。你待她好。她不但不知感恩。却只会埋怨你没有待她更好。
脑子里“轰隆”一声。娇花地思绪瞬间一片空白。双腿一软。身体便不自觉地跪伏在地。“小姐。我不是真心这么说 驭昆仑燃文地……你知道我生气地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地嘴巴……我不是故意地……我知道错了……”
她刚才还存着侥幸心理。以为柳以沫这些天以来浑浑噩噩。一定还不知道外面关于她自己地传言。那些话确实是她气恼之下口不择言说出来地。没想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几天之内整个县城就传了个遍。而且每当有人质疑这个谣言地真实性时。总会有人提起她地名字:“这可是狗官地心腹娇花姑娘爆地料。还能有假?!”
本想等着这次柳以沫原谅自己擅作主张地事。就去澄清谣言。干脆从头到尾都不让柳以沫知道这件事。哪知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你不是故意地?谁信?!”柳以沫恼怒地一把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襟地手。“你确定你没有过一丁点。想借着谣言拆散我和言飞地心思?你以为没有他我就会选择燕大哥。然后你就如愿了是不是?!”起初她听到这些谣言地时候。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便一直等着娇花自己来同她认错。
而现在她来了,却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反倒一门心思的想要重回燕深弦身边。
“我……”娇花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她之前确实存过这样的心思。但那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深呼吸之后的柳以沫神色缓和了不少。也自觉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压低音调。“你一直嚷着要我相信你相信你,但是你要怎么让我相信?!”自从她知道即便是亲密如同老柳,也会撒谎骗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对不起……小姐不要赶我走……呜呜……”娇花抬头,不知何时已经哭得鼻涕眼泪流成一线,梗咽着说话也结结巴巴。
柳以沫有点儿于心不忍,刚刚只是气话,毕竟她跟了自己七年,即便她待自己这样凉薄,也不忍心就这样将她赶走,让她再度孤苦无依。
“算了。”她烦躁的按压着眉心,半闭着双目,“若言飞真的因为这些谣言和我疏离,这样不堪一击地感情不要也罢!只是你要知道……”她把视线落在正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娇花身上,“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得要自己亲自争取,不要妄想别人会施舍给你!”
柳以沫走后,娇花瘫坐在原地许久,忘记了要哭,只是呆愣的想着什么,目光中一片茫然。
“喂,娇花姐姐,这坏女人比我想象还要凶诶。”目睹了方才一切的陈词心有余悸的跳下椅子,跑到娇花身边,“你不会就这样怕了她吧?”
娇花缓缓的偏过头看着小陈词,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却丝毫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不许你说她坏!”大小眼蓦地睁圆,娇花突然良心发现地驳斥。
如果她没有记错,是柳以沫改变了她这辈子本该凄苦地命运,而且七年来从没有挟恩自重过,不然也不会让她养成这副没大没小的德性。
“噗……之前你明明也说她坏地啊!”陈词嘟起嘴巴埋怨,“这样出尔反尔可不好玩……”
娇花不理陈词的小声嘀咕,她突然情绪低落的想,以柳以沫的性格,就算这次没有赶自己走,却也再不可能相信自己了吧。
一一二 王老太爷的请帖
伍行舟走进书房,看到柳以沫手中拿一份公文装模作样的看,而思绪却明显已经开始神游,不由得无奈的摇头。从这些日子同她的相处看来,虽然她身上很多东西让他不屑,但她起码不是坏人,有这一个优点就足够了。
“大人,方才王家宗长让人送来请帖。”伍行舟走近,将手中的请帖搁在她面前的案几上,“说是邀请大人赴他明日六十寿辰的宴会。”
“你说什么?”柳以沫从发愣中回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听伍行舟又重复了一遍,她才诧异的拿起请帖看了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老太爷也会邀请我?他不是向来都看不起我这个小小女子的嘛?!”似笑非笑的口吻,将“小小女子”这四个字咬得阴阳怪气,要知道,这四个字可是王老太爷经常用来形容柳以沫的。
“听说别人都是提前三天就收到了请帖。”伍行舟一点也不客气的泼一盆冷水,“想来原本老太爷也是不愿意邀请大人的。”
“……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柳以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不想去,既然他这样勉强,我就当没收到请帖好了。”
“大人,这样不好吧,毕竟请帖是他们亲自交到卑职手里的,你若是没有任何表示,他们难免会觉得不快。”伍行舟劝道。
柳以沫撇撇嘴,“那你替我随便备一份礼,明天让人送过去。”
“这也不是不好。只是……”伍行舟犹豫了一片刻,还是缓缓道,“只是卑职觉得,这是一次缓解衙门和王家之间紧绷氛围的最好时机,大人治理一方。也不希望一直有人同自己作对吧?何况王家是本县第一姓氏。旁支众多,若真的一直硬碰硬。难免会两败俱伤。”
柳以沫先是不悦,但听他地话也十分有道理。于是皱眉道,“我也不想硬碰硬,但我和王家渊源很深,而且这个王老太爷也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我有心求和。他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那也未必。”伍行舟仔细分析道,“依卑职看,这次他让人送来请帖,也就是暗藏了和解之心。”
“怎么说?”柳以沫来了兴致,她也觉得王老太爷突然送来请帖的举动不那么简单。
“老太爷毕竟是一族宗长,如果他真的糊涂,又怎么能稳坐宗长之位二十余年?”伍行舟说着把目光瞟向柳以沫,她在洛水县的经历其实也和这是同一个道理,如果柳以沫真地是别人口中地狗官。那她又怎么会把弱势潦倒的衙门。发展到如今这样地地步?
“你看着我做什么?快说啊!”柳以沫莫名其妙。
“咳!”伍行舟收回目光尴尬的咳嗽,继续道。“既然他能稳坐宗长之位,那么他一定有些手腕和眼力,而这次能抛开自己地喜恶,主动给大人送请帖,可能是因为他看准了大人不会轻易倒台,所以不想和您继续争斗下去,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的意思就是,王老太爷发请帖是想试探我?”柳以沫一句话总结他的意思。
行舟点头,“卑职猜想,如果大人能抛开个人恩怨,明天亲自赴寿宴,再说上几句贺寿之词,让老太爷吃 天行大道sodu一颗定心丸,大抵就可以化解恩怨了。”
“你说得简单!”柳以沫嘴角抽搐,“要是老家伙只是想借机在大家面前羞辱我怎么办?那我难道也要乖乖任他羞辱?!”
“这样的话……”伍行舟突然无话,显然没有设想到这样的状况。
“也罢,反正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没有脸面可言,就算再丢一回脸又能怎么样?!”柳以沫自嘲地笑笑,然后看向伍行舟,“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委屈伍小师爷也陪我走一趟吧。”
伍行舟愣怔的看她,随后缓缓低垂了眼睑,“卑职遵命。”
翌日,日上三竿,王家宗长的宅院门前爆竹声声,人来车往,宾客如云。寿星王老太爷穿着红色寿衣,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亮,四平八稳的坐在堂上,欣然抚须接受宾客的恭贺。
王瑞雪在一旁无精打采的给贺寿的客人发红包,作为老太爷的独孙,他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揪起,迫着他换掉往日地一身雪白,打扮得红彤彤地,分外喜庆。
宾客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又去,络绎不绝如同赶集,人数众多且个个来头不小,老太爷想着自己结识甚广,欣慰得老脸上笑开了花,反观王瑞雪却笑容僵硬,他听着千篇一律地贺寿之词,早就不耐烦了,巴不得赶紧结束这样沉闷而又无趣的局面。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进来恭贺的人也渐渐的少起来,王老太爷转头问身后的管家,“还有谁没到?”
管家翻了翻手中的册子,道,“有……知县大人和尧公子,其他都到了。”
王老太爷沉吟不语,许久之后终于摆手,“那算了,不必等了。”正要起身,却见有人进来传话,“知县大人到了,尧公子也到了。”
“哦?那快请!”王老太爷喜上眉梢,又连忙重新坐好。
“爷爷也请了柳小姐。”正觉无趣的王瑞雪一听他们提到柳以沫,立觉眼前一亮,神色飞扬的凑过去,“您不是对她有成见么?”
老太爷见周围都是人,于是瞪了不分场合乱说话的孙子一眼,坚决的驳斥道,“你小子记错了!爷爷什么时候说过?!”如今洛水县内,县衙势力发展迅速,王家因着同县衙的隔阂,家族生意处处受到限制和排挤,经过老太爷一番思考,终于决定不再相斗。
只不过,要他拉下老脸去求一个“小小女子”,他也是万万办不到的,因此在同族人商议之后,才决定趁着这次寿宴刺探她的口风。
“哦,您确实没亲口说过。”王瑞雪点头,只不过是爷爷提起柳以沫时的表情和语气,让他有这样的错觉。“既然您对她没成见,那,如果孙儿要……”他仍不死心的发问,可惜重要的字眼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太爷一口否决。
“除非我死!”王老太爷瞪着眼睛,反对得很坚决。他还不了解自己孙儿的那点心思?!但,决定同她和解是一码事,让她做自己的孙媳妇又是另一码事。想了想,王老太爷又保险的补上一句,“不,就算我死了不许!”
补昨天的更新,呆会儿还有一章。这几天不在家,可能更新会不及时,但我尽量保证补上来0
一一三 再见不如不见
毕言飞穿着深紫几近墨色的衣裳,头发干净利落的绾起,深色的发带轻轻飘动,萧索的背影就仿佛是山水画中一片墨色的剪影。
柳以沫很少见他穿成这样,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身天青色细纹的袍子,长发未绾,只在末尾绑了个结,清朗的眉眼搭配着这样淡然随性的装扮,衬得他仿若不染世俗的谪仙。
“言飞。”她主动喊他,他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快点逃开,最后却还是慢慢回过头。
漆黑的眸中不同以往的干净清澈,仿佛暗藏了无数风雨,下巴上未及刮去的胡渣更添几分成熟甚至,沧桑。
注意到他身后竟然没有涂管家跟着,柳以沫有些讶异,胸中堆积了许多话想问他,可对上他的双眼,却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比之前成熟了许多,即便柳以沫知道他每天都在成长,但没料到如此迅速,只是十多日未见,如今他竟可独当一面。
柳以沫安慰自己,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就仿佛看见一直依靠自己的雏鸟,有一天突然长大,长大得可以独自张开翅膀飞翔。本该欣喜,却患得患失,害怕他会一去不复返。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良久之后,柳以沫终于找回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毕言飞愣了一下,没有立即作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五味杂陈。他确定自己有话对她说,却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
终于点头,身体在说话的同时也做出谦让地动作。“柳大人先请!”
未来得及浮现的欣喜。在听完他的后半句话之后,蓦然沉入了谷底。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随后冷冷的一甩袖子。朝身后的伍行舟道了一声“走”,便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走过。
步入院内,有人接过伍行舟带来地礼物,然后大声通报,“洛水县知县柳大人恭贺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柳以沫在满院子诧异的眼神当中。规规矩矩地走进寿堂内,双手一拱,再微微弯腰对着王老太爷一拜,“柳某来迟勿怪,恭祝老太爷福寿延年,老当益壮!”
“不敢当,柳大人能赏脸光临寒舍,老夫蓬荜生辉!”王老太爷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连忙起身虚扶起她。
“这是我特意为老太爷写地两幅字。”柳以沫微笑着结果伍行舟递过来的两幅卷轴。分别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
“好字,好字。”周围有人纷纷赞叹。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柳以沫都照单全收。两幅字写的就是刚才柳以沫的恭贺之词,想着既然示好,那就不妨做个全套,这八个字她特意迎合王老太爷的品味写得字正腔圆,想来以他这样守旧地性格,这样的字定然不会让他讨厌。
“多谢柳大人,”老太爷接过字递给身后的管家,然后挽留道,“柳大人请务必留下喝上几杯再走。 疯狂的电影小说5200”
柳以沫颔首,“那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故意忽略不停朝他挤眉弄眼的王瑞雪,柳以沫从寿堂中走出,余光瞟见毕言飞正目不斜视的往里走,心头刺痛了一下,却强装笑脸,开始和同来拜寿的众人稔熟的客套起来。
伍行舟对打屁拍马不在行,于是被柳以沫带在身边见习,正谈笑风生之时,她又瞟见毕言飞走出寿堂,没有任何停留的径直离开。
心不在焉的继续敷衍几句,直到最后发现自己词不达意,于是推说突然有事,将伍行舟拉上前当替补,自己匆匆追出宅院之外。
今日天气阴晴不定,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又阴云重重。柳以沫沿着毕公宅地方向追出老远,才终于看见毕言飞地背影。
“毕言飞,你给我站住!”柳以沫扯开嗓子,不顾风度的朝他吼道。
身形微滞了一下,毕言飞没有停下来,反倒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柳以沫意识到她想逃离,本来就低落的心不由更沉了几分,咬着下唇,她发狠般卷起衣摆奋勇的追上前去,然后一个转身,双手一张,霸道的挡在他身前。
“本县让你站住,你没听清楚?!”柳以沫抬起下巴,强压心头的悲凉,对着他扬起一脸的倨傲。既然他这样冷漠疏离,那她也无须再低声下气挽留。
就这样结束了?即便先前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即便她也说过这样不堪一击的感情不要也罢,可真正要断绝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什么压抑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大人,何事?”毕言飞躬身,眉眼低垂。
“何事?”柳以沫嘴角一抽,心头淤积的怨念掩藏不住,咬牙切齿的直接翻脸,“本县刚刚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怀疑就是你偷走了,请你跟着本县走一趟公堂!”不由分说的抓起他的衣袖,气势汹汹的拉起他就要往县衙走。
这样蹩脚的借口让毕言飞有点儿发愣,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但他来贺寿,身边一直跟着毕福毕寿两个小厮,他们见主子被欺负,想也不想的上前拦住柳以沫。
“你们要妨碍本县办案不成?!”柳以沫烦躁的呵斥,“滚开!”
“恕难从命。”毕福面无表情,“我家公子不可能,也根本没机会偷大人的钱袋。”
柳以沫蛮不讲理的一脚踢过去,被他灵活的躲开,“本县说他偷了他就是偷了!他都没辩护,你们吠什么吠!”
毕福毕寿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毕言飞身上,想问他的意思。
“你们先回去,我跟柳大人走一趟。”毕言飞淡淡的说。
毕福毕寿二人一离开,毕言飞就挣脱柳以沫的手,苦笑,“你有话就在这里说也一样。”
“好!”想着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扭捏的了,柳以沫闭目理好思绪,再睁开眼时,已是满眼冷漠,“我不在乎被你抛弃,现在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请你告诉我!”
一一四 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的,她只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理由。因为她搞不懂,分明之前还相处得好好的,只因为云碧的故意捣鬼,就成了如今这样凉薄的境地?莫非她真的这样不值得他相信?!
“我不知道……”抛弃,这两个伤人的字眼满不在乎的从柳以沫嘴里说出来,让毕言飞心头一阵刺痛。有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融入一团混乱当中。墨色的眼眸一片黯然,他言不由衷,“你让我想清楚再说……”
“这么些天的时间还不够你想清楚的?!”见他敷衍,柳以沫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真的想要和我一刀两断,那你就给一个痛快的说法!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你亲口说不要我,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你说啊……”喝声到了最后,几乎成了哭腔,她对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突然感觉无力。
“好,既然你不说,我来替你说。”柳以沫狠狠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猛地松开他,转身背对他,“因为我水性杨花,背着你勾三搭四,因为我对你动机不纯,我是为了你尧公子德高望重的好名声,才故意勾引你的,我瞒了你那么久,终于还是让你得知到了真相,所以你恼羞成怒,不屑再与我为伍……”一连窜的胡诌乱造下来,她的口吻愈来愈平静。
何必要搞得歇斯底里呢?大不了就是再次被人抛弃,她早就习惯了,早就学会从容以对,何况如今的她,也并不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
“好,我知道了,一定就是这样的。”她自说自话的点头,从头至尾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既然如此,我以后也不会再缠你。日后我是官,你是民,再也没有其他瓜葛……我们,一刀两断!”
决绝的口吻隐约还带着一丝颤抖,嘴角扬起仿佛还在微微的笑,可是眼神却是空洞的悲凉。
手指在衣袖中轻轻捻动。大红的官府衬得她眉目如画,除了脸色比往日苍白,她仍然一如既往的好看。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在心中不停念叨。
脚步沉重得即便跨出一步也分外艰难,柳以沫睁眼望着头顶突然变得阳光灿烂地天空,心想,王老太爷的寿宴快要开始了吧,如果现在回去,刚好赶得上喝几杯寿酒。
“不要走……”细微的声音。却分外清晰的落在耳际,身后的人终于有所动作。
柳以沫还在确信是不是错觉的时候,躲在袖中地手指却被人轻柔却坚定的勾住。而后整只手都陷入一张大掌之中。
“我没有亲口说不要你啊。所以我们还不能断……”熟悉地轻软语调再度在耳边响起。毕言飞上前一步。倔强地拉住她。不让她再往前走出半步。
柳以沫被拉得停下子步子。却仍然没有回头。脑子里恍恍惚惚地忆起那日在毕公宅后院地小溪边上。他背对着落日朝自己挥手奔跑地模样。
“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就在刚才亲耳听她说出决断地话。然后在看见她提起脚步决然要离开地时候。他下意识伸出地去挽留地手。让他脑中突然一片清明。
既然过去已经过去。既然现在无法割舍。那么他又何必被过去地是是非非困扰。这样无异于是自己画地为牢。
“你刚刚说地不对。那些谣言我从来未放在心上过。一切地问题都出自我……”毕言飞握紧她地手。像是怕她随时会挣开一般。低声地恳求。“沫儿。你回过头来。听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原本决绝地心思就如同一道拉满了地弓。突然放轻了力道般。缓缓地松动了一下。这让她思绪瞬间空白了一下。有点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又在做着什么。
“沫儿,求求你……”几乎是哀求的口吻,毕言飞明白自己方才的表现让她寒了心,“你回过头来看着我地眼睛。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分明“一刀两断”的话才说出口。分明那么坚决,可听着他挽留的口吻。柳以沫几乎就立刻想松动了。
不不,这一点儿也不像她。就算是老柳这次将她踢开,她也决定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后悔就轻易原谅他,她自认她的人生里没有宽容两个字……但,或许也不尽然。
曾经就有人一次接着一次的将她抛弃,仿佛上瘾了一 网易神游燃文般,将她一次比一次扔得更远,恨不能永远也不要再看见她。当时她还十分年幼,还不知道恨是何物,所以她一次一次的原谅了那个人,只因为那个人是她的母亲,而她迫切的希望得到她地爱。
也正因为这样,便造就了她对老柳的特殊依恋。包括老柳在内,谁都不明白她对他超出亲情的依恋,只因为她的心在最软弱时,每次面对着绝望、孤单、痛苦,都是老柳从天而降,微笑着朝她张开双手,抱她回家。
“好,你说,我听。”柳以沫终于缓缓回转过身,虽然面无表情,却让毕言飞喜不自禁的咧嘴,傻傻的笑容仿佛依旧是那个时刻跟在柳以沫,乐颠颠喊她作“柳姐姐”的孩子。
“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人。”傻笑过后,毕言飞神情变得认真而严肃,和柳以沫眼睛对着眼睛,“她也姓柳,比我大三岁,我一直喊她柳姐姐……沫儿,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看清楚她蓦然睁大的双眼,毕言飞连忙急急的解释,“我现在知道了,我喜欢她和喜欢你不是一回事,我没有把你当作她,她和你根本是截然不同地人!”
以沫垂了眼睑,低低地应声,“你现在在喊我沫儿。”但之前他喊她“柳姐姐”,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吧,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失去所有的记忆,却惟独记住了她。他其实是很喜欢那个人地吧,即便毕言飞解释说她和那个人不是一回事,她还是感觉很不爽。
“好吧,也许,刚开始我可能把你当成了她,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现在喜欢的只是沫儿你而已。”他突然觉得有些穷词,不知道要怎么说才算更有诚意,“沫儿,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柳以沫口是心非的辩解,“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你再说我生气,我就要真的生气了啊!”凶巴巴的口吻,她只想将刚才因他的沉默而积来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好,你没有生气。”毕言飞被她逗得弯起眼睛,露齿一笑。
他的笑容依旧炫目得让柳以沫失了神,等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满腔的怨气竟然烟消云散,而后又升腾起些许恼怒。她是恼怒自己太没有原则,怎么能只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将他之前的过错一笔勾销?!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恼完自己之后,柳以沫突然想起最关键的问题,“难道你恢复记忆了?”
毕言飞皱眉摇头,“只是在云大哥和涂管家的提醒下,隐约记起了一些和她有关的事。”
“哦……”柳以沫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然后却又突然酸溜溜的道,“这说明你还是很喜欢她!”
“怎么这样说?”毕言飞不解。
“你还记得她啊!你明明把过去都忘了,却没有忘记她。”柳以沫咬牙别扭的转过头去,“说不定等一下你又后悔了,又要扔下我去找她!”
“怎么会?!”明白她是在吃醋,这让毕言飞感觉到一阵安心,因而轻柔的说道,“沫儿大可以放心,她早就已经嫁给别人了,就算我去找她她也不会理我的。”
“你还想去找她?!”柳以沫退后一步,双手叉腰,目目圆睁,整个母老虎的姿态,“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得知情敌已经嫁人,她心中安稳下来,却故意呲牙咧嘴的凶他,。
毕言飞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由瘪了瘪嘴,“沫儿以前好温柔的,怎么现在变这么
“咳……还不是你逼的!”她咳嗽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本来面目就是这样,而他不过是被她制造出的假象迷惑了的小羔羊,“所以,你得负责……”
“恩,我会负责。”毕言飞再没有犹豫,山水般的眉眼里笑意盈盈。
眼睛酸酸的,感觉有什么即将溢出,柳以沫缓缓放下叉在腰间的双手,低头沉默了许久,然后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开始低声抽泣。
她早已经习惯被抛弃,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不会哭,却在每次老柳找到她,要带她回家的时候扑进他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不许再有第二次。”柳以沫在他耳边低声的威胁,“如果下次你再这样什么也不说清楚就走,我发誓,我不会再原谅你,我会彻底的,忘记你!”
一一五 只在一念之间
娇花双手揪着绢帕,犹豫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偶尔凝望着某个方向,却犹豫着迟迟不敢上前。
燕深弦的房门紧闭,娇花远远的看到他出过几次门,最后又回到了房中。她知道他在里面,终于决定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去找他,却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理所当然。
“娇花姐,原来你在这里。”小李朝她跑过去,警惕的四下望了一眼,见没有人经过,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塞进娇花手中,“这个给你。”这是他用积攒了好几个月的月俸,终于买下来的上好胭脂。已经在怀里揣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其他捕快的怂恿下决定将它送出,顺便对娇花表白自己的心意。
“小李子,你来得正好。”娇花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胭脂盒,然后反手抓住小李,看着他突然变得红红的脸以及因为傻笑而露出的白白细牙,顺势把胭脂盒重新塞回他手里,郑重的开口道,“帮我一个忙!”
“好,要我做什么?”小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他早就习惯了听她的话,受她驱使。
“你去帮我把燕公子叫到这里来。”娇花认真的吩咐,“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找燕公子?”小李愣了一下,不解,“他的房间就离这里不远啊,娇花姐要找他直接去他房里就可以了嘛。”往日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你别废话!”娇花心虚之下,干脆竖起眉毛瞪他,“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呃,我这就去。”小李耷拉起脑袋,不敢再多嘴。
小李一走,娇花又开始不安的走动,远远瞟见小李敲开燕深弦的房门,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小李伸手朝她这边指点过来。她一慌张,连忙闪入草木之后。
片刻之后又伸出头望过去,小李已经不见,而燕深弦正反手带上房门,步履平缓的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娇花姑娘找燕某有事?”温和地声音在背后想起。娇花不用回头就可以描绘出他脸上温柔有礼地微笑。这也是她一直迷恋地。
“恩”。她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却迟疑着没有往下说。
她知道今天王家老太爷大寿。柳以沫去贺寿不可能现在回来。但她仍然犹豫。到底要不要自私一回。柳以沫不是告诉她说自己地幸福要自己争取么?她下定决心来争取。却免不了要伤害到柳以沫地利益。
谁让她当初救了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救得彻底一些?何况她贵为尚书千金。相貌亮丽。喜欢她地优秀男子那么多。她有着自己所有求之而不得地东西。她应该已经够幸福了。却为什么不肯分给自己一丁点儿幸福?
“娇花姑娘有话不妨直说。”燕深弦盯着娇花显得有些不安地背影。不解地微蹙了眉
“我。我……”娇花结结巴巴地心中还在挣扎。
柳以沫对自己有恩啊,如果不是她,自己或许早就不堪忍受他人地唾弃和折磨,过着和现今的生活完全背离的凄惨日子。自己也曾经发誓要一辈子护着她的,怎么到了如今反倒要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她?
“不能,我不能这样……”她呢喃着摇头,抑制不住的想夺路而逃。
可是。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燕公子也是个好男人,比孩子气的毕言飞和人妖云碧都要好的男人,是她柳以沫看走了眼,那么自己这样也算帮她一把,是不是?
“如果娇花姑娘没事的话……”燕深弦试探地问,正想说要先离开一下,等她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自己,但娇花却 变身空调小说5200猛然回头。面上掠过的一丝阴影让他当即一怔。
“燕公子别忙走,听我说。”娇花咬牙低头,“我,我很喜欢燕公子,从见到公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时候她和柳以沫正要离京,宫内地太监总管驾着马车过来,燕深弦当时就坐在车内,当车帘被掀开,他从车内含笑着躬身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再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她当时就知道卑微如同自己。他是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所以当时她还庆幸柳以沫曾经说过要和她共侍一夫的话。因为他是女皇赐给柳以沫的,只要柳以沫也喜欢上他,那么自己也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
原本以为到了洛水县这个穷乡僻壤,不可能再有比燕深弦还优秀的人,她以为柳以沫和燕深弦日久生情是理所当然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两个程咬金,让她地愿望变成了痴心妄想。
“娇花姑娘是个好姑娘。”不防备突然被人表白,燕深弦愣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婉转的拒绝,“但是燕某已经心有所属,抱歉。”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我长得这么丑陋。”意料之中的,娇花遭到拒绝并没有多伤心,只是眸光黯淡,将头垂得更低。她的自卑之心早已经根深蒂固,即便在跟随着柳以沫的这些年,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容貌一直是她的心头大忌。
燕深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看破红尘的高人一般低声劝慰,“容貌美丑都只是皮下白骨,娇花姑娘无须为此较真。”
“是这样吗?”娇花抬头,满眼茫然,“但是如果我长成小姐那样,你还会不喜欢我吗?”“怎么突然提起小柳……”燕深弦闻言愣了一下,“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小姐。”满是肯定的口吻,根本不容他辩解,“你看他地眼神和看别人不同,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你救过她的命,就算你要她嫁给你……”
“她也不会答应。”不等她说话,燕深弦便忍不住打断她,“你跟着小柳那么多年,你应该最了解她,如果我挟恩自重,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她喜欢的人是毕尧,不是我!”何况,他和她之间到底谁救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遇见她,他或许还会在深宫之中,为着那日渐微弱的执念,继续不见天日的勾心斗角。
“这……我当然知道。”娇花被他言语中暗藏的怒意吓得有些结巴,“但是我有办法让小姐喜欢你,只要你娶小姐的时候不要忘了我,我可以和小姐一起伺候燕公子……”
“你说什么?”燕深弦满眼吃惊,他没想到娇花会说出这样荒唐地话来。
“我跟了她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她地弱点是什么,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其实有时候,好人和坏人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娇花低头,咬牙目露狠意,“我可以让毕公子对小姐彻底死心,到时候只要燕公子多陪陪小姐,她自然就会认清你的好,然后……”
“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打断了正满心铺展着幸福未来的娇花。
“是谁?”抬头一声娇喝,只见一个皂色的背影正用力奔逃。想着自己这番话绝对不能传进柳以沫的耳朵,娇花急急的追过去,人影却飞快的不见,只有一个雪白漂亮的胭脂盒在地上不舍的打着转。
“小李子?”娇花拾起它瞧了瞧,跺着脚欲追上去,回头想跟燕深弦交待一声,却见他已经漠然的转身离开。
晚上9点再有一章更新b把昨天的补上……
一一六 借酒装疯
柳以沫是被毕言飞抱回县衙的,在寿宴上她被众人轮番敬酒,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装模作样敷衍过去,可正巧这次因为和毕言飞之间抹去隔阂,她心情大好之下几乎是来者不拒。paoshu8
原本她是酒量就浅,又加上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轮酒敬下来,她几乎醉成一滩烂泥。
好在她是和毕言飞一起回的寿宴,毕言飞发觉他喝醉之后就想提早送他回去,很多人也都听说女知县的酒品不太好,为了免受牵连,自然是允许了。
果然,当毕言飞伸手去拉她的时候,却见她突然以威武之姿雄起,带着醉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你想趁人之危,是不是?”她面颊潮红诱人,却义正言辞的指责毕言飞,于是众人一致把暧昧的视线转移到毕言飞身上,窘得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沫儿,你醉了。”毕言飞无奈的去扶她,“我送你回去。”
“不是趁人之危?那不用你送了。”柳以沫舌头打结,醉醺醺的朝一旁的伍行舟靠过去,伸出爪子拍上他白嫩的脸颊,“你看,我带了小师爷,不用你……啊……”
伍行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连忙跳起来后退一步,她扑了空,差点摔倒,好在毕言飞及时捞起了她。“沫儿。对不起。”毕言飞低低地叹息一声,想起前些日子对她的冷漠,不由疼惜的将她抱紧,“先前是我不好。”说完便不顾他人暧昧的视线,将它一把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宴请之地。
“还说你。不是乘人之危……”柳以沫伸手拉起他两只耳朵。时不时用手指嬉皮笑脸的戳他的脸,似乎发觉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摸了几把,最后干脆把嘴巴凑过去亲得他满脸通红。paoshu8
两人一路又抱又亲地,落在他人眼中,前些日子流传地关于两人已经决裂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公子,你看是谁来了?”蹲坐在门口的胡威眼尖。远远就看见了毕言飞熟门熟路的朝这边走过来,再近一些又看到他怀中的柳以沫,连忙出声喊来云碧,“是毕少爷和那个姓柳的女人,他们怎么抱在一起?难道他们和好了?!”
云碧闻言,扔下手里地。狐疑的走出门外,正巧毕言飞抱着柳以沫走近,看到他后。也逐渐停下了步子。
柳以沫还在捧着毕言飞地脸放肆轻薄,无知无觉不知羞耻的模样。让在一旁看着的胡威全身起满鸡皮,一头钻进房中不敢再出来。
“云大哥。”毕言飞率先开口同他招呼一声,然后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他,眼神不再畏缩。
“你……”喉咙一滞,云碧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沙哑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你决定好了?”片刻后,他终于调整好情绪,狭长的美目中却不自觉地掠过一抹黯然。
言飞轻微却又坚定的点头,“虽然我还没有完全记起过去,但不管我曾经喜欢过谁,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想明白,我现在最想要地人……是她。”低头看向怀中一脸痴笑的某人,他弯起眼睛,微微露出温柔地笑意。
“是么?”云碧也将视线落在柳以沫身上,呆望了许久,抬眼见着他二人亲密的模样,心头一阵 我的无限梦幻最新章节沉痛,连忙移开视线,看向院子里枯黄的落叶。“那就好。”他故作毫不在乎的这么说。
他说过会等他重新作出选择,一旦他们和好如初,他就会抽身离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吧,他努力为自己的不对劲找着理由。
“我不在的这些天,多谢云大哥对沫儿的照应,以后就不麻烦云大哥了。”毕言飞微笑着,话中却暗含生硬的排斥。不管怎样,他知道云碧也是有点儿喜欢柳以沫的,即便先前是他曲解了他的用意。
“言飞,你终于长大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对着他生疏的神色,云碧却是满脸欣慰。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毕言飞,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绕弯弯的话来,他只会直接警告他离柳以沫远一些。
看来如今的毕言飞已经完完全全的恢复如常,已经能独当一面,那么,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言飞闻言有些别扭,这个云碧分明只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却竟然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没什么意思。”云碧微眯双眼,轻轻的笑出了声,“祝福你们,我会喝了喜酒再走。”
虽然现在还是有些不舍,但只要离开一段时间,他确定自己可以了断现今的一切,过着同以往全然不同的崭新生活。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天下那么大,江山那么秀丽,足够让他流连忘返。到时候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也留不住他展翅的心思。
“多谢。”心知云碧这么说的意思,也就是不再阻挠他和柳以沫,毕言飞松了口气,然后真心的道谢。
“你在和谁说话?”醉得晕头转向的柳以沫终于有一丝丝的农清楚了现在的处境,于是挣扎着让毕言飞放下她。睁大满眼的醉意,她四下张望,最后将视线停在云碧脸上。
“原来是你啊柳以沫将脸凑过去打量他,近得差点和他鼻尖碰着鼻尖。
云碧心头一跳,瞟见毕言飞正一脸紧张,于是让头微微后仰,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又喝醉了。”他撇撇嘴,“言飞,你以后不能让她再碰……啪……”
一巴掌扇下去,冤大头云碧猛然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岂有此理!你又打我脸?!”震怒的口吻喝得柳以沫肩膀抖了一抖,她满眼无辜的望着自己作恶的手。
“不好意思啊。”她打了个酒嗝,熏得云碧连忙捂住鼻子,“谁让,你长这么丑,是我的手,一时,情不自禁,不关,我的事……”
“亏我还决定成全你们……”云碧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决定这次再不能轻易饶过她,“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看我怎么教训你……”盛怒之下朝她扑过去,她却一溜烟的躲入毕言飞身后,手脚麻利得怎么看也不像是喝醉酒的人。
“咳,云大哥,不好意思,沫儿喝醉了,请你原谅她的无心之举……”毕言飞硬着头皮出来和解。
“……”她会是无心才有鬼!云碧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上回在寻欢楼她醉酒后也是想扇自己耳光,这次却对着毕言飞又抱又亲,怎么同样是醉酒,换了个人却差别这么大?!
他突然觉得,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在借酒装疯!
一一七 再起轩然大波
柳以沫和毕言飞重归于好,王家与县衙之间的关系也在逐渐改善,就在这个皆大欢喜的时刻,早因为柳以沫的到来而显得不再平静的洛水县,再次起了轩然大波。不同于往日的泰然处之,这次是真的让柳以沫傻了眼。
“唉,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杀了呢?”洛水县里处处都可见三五成群的人在一起谈论。
“还不是因为……”声音愈来愈小,最终一群人凑在一起,小声却愈发显得鬼祟的嘀嘀咕咕。
“这么说,罪魁祸首其实是……”
“难怪,好好的丢了饭碗不算,还要无故坐七年牢,要换做是我,我也想不开……”有人叹气,开始为死者痛惜。
一向悠闲的县衙也因此而忙得不可开交:封锁现场、找杵作来为死者验尸、查找死者生前几天留下的蛛丝马迹等等,只因为柳以沫坚决不信死者是自杀。
死者名叫张守业,洛水县临河村人。前不久被同村的刘赵氏诬告他借帮人介绍工作之名拐卖人口,审理此案的就是柳以沫本人。原本她心知肚明是刘赵氏诬告,但因为她情有可原,且她本身的遭遇也十分令人同情,于是她不但没有警告刘赵氏,反倒为难张守业一定要安排刘赵氏夫妻二人见上一面。
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若是张守业真的做不到,柳以沫也不可能真的关他七年,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吓唬他,想让他尽力而为。因此,当刘赵氏来向她哭诉说张守业对她闭门不见的时候,她就派衙役随同刘赵氏去找张守业,说是找到之后将他带上公堂,为的不是真要关他七年,而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尽力。
哪知谢总捕头带人去找,张守业家中无人应答。在外找了两天也不见他的踪影,最后迫于无奈不得不撞开了他家大门,本想看看他是不是故意躲在家里不出声,结果却撞见了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首。
虽然是秋天,而且近几日气温相对偏冷,但尸体上已经生了不少尸斑和蛆虫。并且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杵作验尸记录上说,死者张守业过世大约三天,也就是四天前,胸腹手臂处有淤血,但致命死因是脖子上的勒痕,属于窒息而死。”伍行舟跟在柳以沫身后不徐不疾的报告。
柳以沫掩着鼻子走在尸体发现之处。即便尸体已经被人移走。残余地味道还是令她觉得窒息。
“我去打开窗户通风。”原本与这件事毫无关系地毕言飞。因着柳以沫听到命案消息之时地失措。也一同来到这临河村中张守业地住所。
以沫点点头。原本一团糟糕地心情。也因为他地体贴有了一丝好转。
继而又转过头看向伍行舟。道出自己胸中地疑惑。“既然他是自杀。那为什么身上还有其他伤痕?”
“这些伤痕据说是他死前三天留下地。有人亲眼见到他三天前在邻县街头被一群混混围堵。”伍行舟回答。
“邻县?你是说洛宁县?”柳以沫忍不住皱眉。这个洛宁县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地银鱼和茉莉。还有陈双喜。在洛水县混不下去时。都想着去洛宁县避难。现在又有人光天化日公然打人……她怎么觉得。这洛宁县比她初来时地洛水县还要乱?!
“因临河村离洛宁县很近 LM老师帖吧,所以两边民众的往来也就相对要多,当日有不少人目睹,大人是否要亲自见见这些目击证人?”
“不用了,我相信伍师爷。”柳以沫摆摆手,沉默着再次开始打量室内。
屋内摆设简单而整齐,如果张守业是死于他杀,应该就有挣扎或是打斗的痕迹。虽然不排除凶手会在行凶之后整理现场,借此掩人耳目,但柳以沫这般仔细打量之下,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难道真的像谣言里所说的,是她柳以沫害张守业丢了饭碗,又因为她的以势相逼而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哧----柳以沫根本不信一个人会脆弱至此,若是因为这一点点压力就自杀,那现在她是不是也该自杀谢罪?!
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毕竟张守业地死。或多或少都会和她错审那桩案件有关。凶手会是谁?行凶的动机是什么?据了解,张守业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应该不会同人有如此深仇大恨啊。除非……
“伍师爷,你派人去找经由张守业介绍做工地那些人的家属,看看能不能问出他们的去处!”柳以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吩咐伍行舟,“如果能知道业主更好,不行的话,务必也要找到和张守业联络的人。还有,你让人把平日里和他有往来的人都传到这里,我有话要问他们!”
“卑职遵命。”伍行舟躬身受命,然后便退了出去。
柳以沫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她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张守业地死,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为守住业主商业机密,而七年不能回家的保证实在让人费解,有什么东西需要保密七年?到底是什么机密这样不可告人?!
烦闷之下,柳以沫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正要坐下,却见毕言飞突然道一声“沫儿小心”,人就飞快的冲过来拉住正连人带椅一同后仰的柳以沫。
“怎么回事?”柳以沫莫名其妙,好好的坐个椅子怎么也能摔倒?“这张椅子只有三条腿,你看。”毕言飞扶起她,抓着椅背将椅子反转过来,椅子果真少了一条后腿,因为室内关系较暗,椅子原先一直搁在阴影当中,所以柳以沫先前没有发现。
“断了?”柳以沫蹲下身检查椅子的断裂处,“裂痕还很新……”
“屋内其他的桌椅,包括死者上吊时用来垫脚的椅子都完好无缺。”毕言飞迅速的检查了屋内其他所有地桌椅,“还有,我刚才在窗台上发现了木屑和碎瓷片。”
柳以沫诧异的抬头,看到他手中摊开的锦帕上多出一些细小的颗粒,走过去用手指一捻,就发现木屑和做椅子的木头,很明显是同样一种木材。
“怎么会有碎瓷片?这里并没有任何瓷器啊。”柳以沫不解。
“找一个曾经进来过这里的人问问,这样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不就再清楚不过了?”毕言飞单手拉起柳以沫,调皮的朝她眨一眨眼,“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以沫脸上咧出一抹笑容,点点头,头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毕言飞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助时一直依靠着她地孩子,如今地他甚至值得让她试着去依靠。
她对此有些惆怅,但又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他是爱她的,管他是天真还是成熟,又有什么大不了?!
一一八 自杀?他杀?
和张守业联络的人不见踪影,但平日里和他来往过的人却不少,可惜大都是一些胡狐狗朋友。柳以沫费心费力的审问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收获。这些人都是不老实的主儿,为免惹祸上身,一个个都推说很久没同张守业来往过。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平日里和谁走得最近?!”柳以沫忍住烦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耐心,“或者他临死前的几天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你们有谁知道?”
毕言飞见势在一旁微笑着补充,“大家尽可放心,柳大人找大家来只是问话,并非是问罪,所以如果有谁知道些什么,大可畅所欲言。”
确实,柳以沫一脸的不爽,的确会让人误以为她随时会顺手抓一个替罪羔羊。
不过柳以沫会不爽,也是理所当然。没动手伤过人半分毫毛,却被人当作是逼死张守业的罪魁祸首,这事换谁谁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何况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她本该和毕言飞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而不是在一个刚死过人的屋子里,面对着一群一问三不知木偶一样的人。
“我倒是知道他平日里会经常去找一个人……”底下终于有人说出不一样的话来。
“快说!”柳以沫连忙将目光扫向说话的人,那人被她急切的目光一扫,吓得头缩了缩,嗫嚅着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不用急,慢慢说。”毕言飞轻扯柳以沫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开口,然后看向那人,慢慢的引导,“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草民王新,也是临河村人。”他慢吞吞的回答说。
“那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我们近几年来关系有些疏远,但我知道他在外面一直有个相好,他前不久还带回来过一次。听人说是凝香楼里一个叫紫鸢的……”
“凝香楼?这是什么地方?”毕言飞思考。
柳以沫嘴角一撇。Сhā嘴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凝香楼是洛宁县城里数一数二地青楼。而里面也确实有一个叫紫鸢地姑娘。前些年据说是楼里地红牌。捧她地人不少。近来有点年老色衰地趋势。目前少有人问津。但张守业近几年倒是一直记挂着她。
派人连夜从凝香楼里将紫鸢姑娘抬过来。柳以沫直接将她带入张守业自尽地房内。紫鸢地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但是青楼声色犬马地生活已经极快地消耗掉了她地青春。现下就是再厚地胭脂水粉。也遮不住她眼角处地皱纹。
“紫鸢姑娘是吗?”柳以沫一身深红地官服。和紫鸢面对面站着。漆黑地室内只点了一支蜡烛。柳以沫背着光线。所以她能看清紫鸢面上地表情。而紫鸢却只能看到她脸上地大片阴影。
“正是……”她脸上带着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望见门外站得笔直地衙役地身影。脸上又覆上了些许惊慌。“大人。可是守业。不。是张爷。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她显然还不知道张守业已经死了。
“不是。”柳以沫摇摇头,然后在窥见她一脸的安心之后,徐徐地继续道,“他死了。”
“死了?!”紫鸢突然一声尖叫。声音在这个刚出过人命的屋子里更添了几分诡异,雪白的双手掩住大半张更加雪白地脸,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怎么会死了?他明明说过不会有事……”
“紫鸢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的一系列表情变化都落在柳以沫眼中,“他说什么不会有 掌中星际帖吧事?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业主是谁?”
“不,我不知道!”紫鸢像是倏地醒悟过来,断然摇着头背过身去,柳以沫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得咽下满肚子的疑问。
静默了许久之后,紫鸢似乎终于调整好情绪,才再次开口,“他,他是怎么死的?”
“自尽。”
柳以沫才一答完,就见紫鸢猛然转身否定,“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柳以沫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不会自尽?!“
“我知道他不会……”紫鸢低头咬牙。良久才慢慢的道出原因。“他说会娶我过门,前些天还告诉我说他已经快凑齐了赎金……他不会骗我的!”
“他真的这样对你说过?”柳以沫倒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毕竟青楼里地女子不是谁都有勇气决定去娶的。
“是,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尽!”她满口肯定,突然曲膝跪在柳以沫身前,泪水闪烁,“他一定是被人害了的,请大人明察秋毫,找到凶手,为……我夫君报仇!”骨节分明的手指拽紧柳以沫两侧的衣摆,因悲伤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在黑暗的掩映下分外骇人。
铅华洗尽,千帆过尽之后,本不期望能还能得到幸福的眷顾,可偏偏有一个在她风光时被她不屑一顾,等到她落魄了却仍然不离不弃的人,即便他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不值一提地小角色,可对于她来说,他却是她下半生的希望。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所有人都当他是自杀,仅姑娘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是他杀。”柳以沫叹了口气,“如果不能证明是他杀,本县迫于压力也只能将此案草草了结。”她猜想这个紫鸢定然知道一些什么,只是不愿说,或者是不敢说。
“所以,若是紫鸢姑娘知道什么线索,请务必说出来,这样我才好接着往下查!”
“这……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也没有亲眼所见……”紫鸢十分为难。
心知她还是不愿说,柳以沫道,“既然姑娘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姑娘证实一下。”
“大人请说。”紫鸢点头。
柳以沫双掌相击,喊一声“来人”,就见外面走进来两个衙役,将满屋子摆放着的蜡烛全部点亮,室内顿时一片明朗。
“你前些天还来过这里是不是?”柳以沫问。
“就在七天前,我记得他当时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还是我将他送回来的。大人问这个做什么?”紫鸢不解。
柳以沫继续问,“你看看屋子里的摆设,和你上次离开前有什么不同?”
“好像没什么不同啊……”紫鸢努力回想,可是她当时哪有心情去看屋子里的摆设?!
“比如,椅子有没有断腿的,或者屋子有没有过瓷器之类地……”柳以沫旁敲侧击。
“椅子有没有断腿地我不知道,不过瓷器倒是有过。”听着她的提醒,紫鸢像是记起了一些事,“我上次送他回来地时候,他为了让我安心等他,还和我说起过他有一个祖传的青花瓷瓶,据说是古董,如果卖掉还能值不少银子……我记得他还指给我看过,就在那里……”她转身顺手一指,所指之处却空空如也,“咦?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我记错……”
“这样就够了……来人!”柳以沫再次朝门外大喊,“你们去附近仔细找找,看看凶手有没有落下碎了的瓷瓶或是断木之类的东西!”
一一九 不祥之兆
一切果然不出所料,众多的衙役经过一夜搜寻,终于在离张守业住所五里之外的一个泥沟里,发现了装有瓷器碎片和断木的包裹。瓷器上的花纹经紫鸢确认,确实是张守业所有,而断木上的漆色也和张守业屋内椅子上的漆色完全吻合。
这样一来,就可以彻底判定张守业的确是他杀,而非众人以为的自杀。
取证之后,柳以沫决定回县衙,留下伍行舟在那里继续调查,只等一有新发现就立刻派人去通知她。
至于紫鸢,柳以沫也没有为难她,让人将她送回凝香楼,说是日后如果她想询问此案的发展,随时都可以写信来问----柳以沫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暗示紫鸢,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但又不能说出口的话,可以用笔写下再派人送过来。而柳以沫则保证不将她透露出来。
不知道紫鸢究竟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一再重复。
将张守业其实是死于他杀的消息散布出去,柳以沫终于得以喘一口气。一路和毕言飞坐在马车上谈论此事的时候,毕言飞无意中问起的一件事,却让柳以沫再次愣住。
“你先前审刘赵氏和张守业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很多吗?”在得到柳以沫的否定之后,毕言飞一脸怪异,“既然知道的人不多,而张守业和刘赵氏两人也都不可能大肆宣扬,那怎么会在发现张守业的尸首后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有人把他的死和你的举动联系在一起?”
柳以沫记得那天正好是云碧来逼婚,前堂人多嘴杂,又驱散不开,不得以便换了一个地方当作公堂。因此,几乎可以确定当日没有任何一个百姓在场。而谣言里却将她在公堂上所说的话传得活灵活现……
“你的意思是说……”柳以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放出的?”
毕言飞一脸凝重的地点头,“而且,你想想。对那天公堂上的事,知道得这么详尽的,除了刘赵氏和张守业,还有谁?”
“还有和张守业联络的那个人!”柳以沫激动得猛然起身,脑袋差点撞上马车顶,“张守业下了公堂肯定会和他联系。然后会将公堂上我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让他看看能不能通融,但最终结果,他们肯定没有达成一致。对!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看着毕言飞满脸阴霍地再次点头。柳以沫心头也蒙上一层不详地预感。想来凶手原本是希望一石二鸟。一来可以杀人灭口;二来还可以嫁祸给柳以沫。如果她刚开始就因为心虚而急着想息事宁人地话。那凶手确实就达到目地了。但很显然。这位凶手似乎并不了解她地脾性。
回到县衙之后地几天。柳以沫一直期望着伍行舟那边能传来好消息。可天不遂人愿。那个与张守业联络地。也就是最大地嫌疑犯却仿佛凭空消失了。让人找不出半点踪迹。
不过据调查。临河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有人是通过张守业找到了工作。而且性质和刘先河差不多。也都签了一定年限内不准回家地保证。最多地有十年。最少地也是四年。
据说每过几个月。就会有人来给这些人地家属发工钱。而现在正好到了再 恶魔之降临异界全文阅读次来发钱地时间。所以伍行舟这几天都派人密切监视着这几户人家。试图抓到来发钱地人。或许能问出一些有用地线索。
伍行舟不在衙门。衙门内繁琐地日常事务自然需要人来打理。娇花是不用指望了。她近几天都是心不在焉地。柳以沫猜想她是因为那天自己出言训斥了她地事不高兴。但也懒得再去管她。
她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估计是平日里太由着了。弄得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真是一团糟糕!
甩甩袖子,柳以沫敲开了燕深弦的房门。
“还是燕大哥最好”,看着燕深弦安静的低头忙碌,柳以沫忍不住感慨出声。燕深弦闻言愣了一下,从文件堆里抬头,露出轻笑着的眉眼。“小柳怎么突然这样说?”
“我是在夸你啊。”柳以沫认真地用手托住下巴。一条一条细数他的好,“你看你。做事细心认真,虽然有能力,懂得也多,但是不像伍行舟那家伙没事就爱拿大道理来压人,也不像娇花这个小没良心的……哼哼……”一提到娇花她就觉得来气,有时候她会想,到底当初为什么要一念之差买下这个丫头?!她到底图啥啊?!
柳以沫气鼓鼓的表情让燕深弦忍不住摇头,原本听她说“还是燕大哥最好”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欣喜了一下,胸中隐约有股期盼,期盼她说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话来,哪知她却是拿他在与伍行舟以及娇花二人对比。
也对,或许在她心目中,他根本没有资格和毕言飞并肩。
“对了,小柳”,燕深弦收回心思准备埋头专心于公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柳以沫,“你是不是和娇花姑娘吵架了?”
柳以沫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难怪……”他回想起那日娇花说的那番莫名其妙地话,突然有些为柳以沫担忧,但又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说出口。
“怎么了?”柳以沫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好奇的问。
“没,什么……”实在不好开口,不管怎么说,娇花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如果说出来会让小柳怎么想自己?这样自己的立场也是在是尴尬。
燕深弦左右为难,抬眼见到柳以沫怀疑的神色,只得开口,“难怪我最近见她一直不开心,你和娇花姑娘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不要因为一言不合伤了感情才是。”或许娇花那天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话,若真是这样,那就更没必要让柳以沫知道了。
“如果你开不了口,不如就由我去和娇花姑娘说清楚……”那天走得太急没时间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次不管她那天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都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绝不会用卑鄙地手段去对待自己心爱地女子。
“不用了,随她去吧。”柳以沫却突然打断他,凉凉的口吻就好似她对娇花已经凉了地心,“我知道燕大哥是好心,但是不能再用在这丫头身上。她已经被我宠坏了,谁一对她好,她尾巴就翘上了天,都搞不清自己是谁了!今后你若是能躲就尽量躲开她,免得她成天痴心妄想!”这不怪她柳以沫冷漠,只怪她娇花太不知道好歹,她对她的信任和热情,已经用尽了。
一二零 就像老鼠爱大米
为了尽快置办好聘礼,毕言飞决定亲自去一趟雍州,打算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向柳以沫提亲,然后迅速敲定婚期把婚事办了,免得再次横生枝节。
当然,他给柳以沫的理由说是为了毕家的家事才要离开两天,不然她铁定会以“东西不重要,心思到了就好”的理由,不准他走。
云碧拉着小陈词和他同行,一路跟在他身后凉凉的打着扇子,不停的说风凉话。
“我说,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一家古玩店内,云碧斜眼瞥见毕言飞正捧一个精巧的铜鼎在仔细观察,压根儿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只得搬出杀手锏,“她身边就有一个连卖菜阿婆也能迷倒的燕大美男,要是她想打野食,连大门也不用出……”
陈词照旧在一旁煽风点火,“婶婶要打野食诶打野食……呃,不用出门的叫什么野食?”
云碧温和的摸摸他的脑袋,“词儿别问,你现在不用懂。”
“哦。”
毕言飞转过头看他们,无奈道,“沫儿不是这样的人。”
“这可不一定,要知道这姓燕的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你没听她成天燕大哥燕大哥的叫得多亲热……”反正前些日子听胡嘉胡威两兄弟的风凉话听得多了,云碧转述起来也特别顺溜。
于是陈词扯着嗓子喊,“燕大哥,婶婶好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叭”云碧一扇子敲下去,陈词吃痛的捧住脑袋喊冤,“云叔叔你打错人了!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打地就是你。这样地混话哪里学来地?!”云碧忍不住抚额。开始为这小家伙地前景担忧起来。小小年龄就一生坏毛病。真不知道长大了会是什么德行!
“你管我从哪里学来地!”无故被打。陈词双手抱胸。赌气地地别过头去。“我知道你就是想让飞叔叔和婶婶吵架嘛。我在帮你诶。你还打我?!哼。我生气了!”
“哈----童言无忌----”瞟见毕言飞放下铜鼎正一脸严肃看向自己地目光。云碧一脸尴尬。打开折扇“唰唰”扇走额头上地冷汗。心下开始检讨自己怎么会表现得这样明显。连词儿都看出来自己是在故意挑拨?!
“云大哥。”毕言飞一脸认真地看着云碧。目光中了然地神色让他有些心虚。
“小孩子说地话不能当真。”云碧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好东西不少。你地沫儿一定会喜欢……”
“云大哥。我知道你……”脱口而出地话让正打算转身地云碧动作一滞。也让毕言飞自己恍惚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他原本想说他知道云碧也喜欢柳以沫。可他也知道一旦真地说出口。以云碧地性格。如果真地自己这么介意。为了让自己安心。他一定会走得远远地。或许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我知道你……还在为沫儿酒醉之后打你脸的事生气。”脸上慢慢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毕言飞握拳用力捶一下云碧的肩膀,“上次纵容她是我地错,不如你打回我消消气?”说着便笑 一枝独绣燃文嘻嘻的把脸凑过去,一脸任君蹂躏的模样。
“……”云碧嘴角抽搐。一脸嫌弃地用扇子拂开他的脸,冷哼,“谁是我的仇人我还是分得清的!我知道你们鸳鸯情深,不用到处臭显摆了!”然后不由分说的拖起还嘟着小嘴的陈词步出店外。
“要说雍州城内好东西最多的地方,当然是雍王府。”他摇摇扇子,昂首阔步,笑得理所当然,“让我们可亲可爱的雍王随便割爱几件,就够你娶上几十个柳以沫了!”
原来他竟然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可怕地嫉妒之中。好在词儿的话及时提醒了他,不然后果他实在不愿想象。
雍王府内,陈词因此不堪忍受十多个姨娘的唠叨,掩着耳朵到处抱头鼠窜,而云碧则趁着陈夜歌还没回来,领着毕言飞熟门熟路的满屋子搜刮珍宝。
“别看这王府外表不起眼,要知道这里随便一个破碗拖出去也能卖个百八十两,比那些金碗玉碗值钱多了。”云碧酸溜溜的摇着扇子,“你陈大哥若是和你我比起来。他是九牛。你我不过是牛毛。所以言飞,甭跟他客气。看上什么尽管拿走……”
“这怎么好意思?”毕言飞摇头,“凭空取人财物总是不太好!”
“怎么能算是凭空?”不待云碧接话,就听一个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朗朗大笑走进来,这人不正是雍王府的主人是谁?!
毕言飞含笑望过去,“是陈大哥回来了。”
多日未见,陈夜歌依旧俊朗非凡,半点也见不到那日他离开洛水县时的灰败与狼狈。
“两位贤弟,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为兄差点就要和你们错过了。”他笑声爽朗,走过去一手一个搭上他们的肩膀。
“是言飞要来雍州置办聘礼,我没事就跟着一起来了。”云碧闲闲地回答。他虽然人还住在县衙内,但柳以沫却从来都不主动和他说半句话,他觉得无趣,所以这次就跟着毕言飞一起出来散散心。
“这么说,言飞决定要和柳大人成亲了?”陈夜歌笑道,“恭喜恭喜,贤弟终于抱得美人归。为兄再次提前祝贤弟和柳大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借陈大哥吉言。”毕言飞笑得有些腼腆。
“光说吉祥话可不行,一定得有什么表示,”见毕言飞不开口,云碧便厚着脸皮,嘿嘿笑着替他伸手去讨,“堂堂王爷,送礼也不能太寒酸,否则传出去会惹人笑的。”
“那是自然。”陈夜歌笑笑,不顾毕言飞的连连摆手,招来一个仆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仆人很快走开,然后他转身热切的招呼,“先坐坐吧,我们兄弟三个,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
三人大概说了一盏茶的工夫,陈夜歌处处将话题引向十年以前的事,这让记忆空白的毕言飞尴尬之余,也让云碧感觉十分奇怪。
陈夜歌分明知道言飞失忆的事,而且以他往日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断然不会让来客陷入尴尬境地地。
直到王府管家抱来一个盒子,并且将盒子在陈夜歌面前打开地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了陈夜歌的用意。
一二一 兄弟情义?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琉璃马,栩栩如生,马眼上嵌着两颗棕色且透明的宝石,光是这两颗宝石便是价值连城,陈夜歌这礼不可谓不大!
“言飞,这就是为兄送你的新婚礼物。”云碧原想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陈夜歌已经将琉璃马递送到毕言飞面前。
“这太贵重了……”看出这匹琉璃马的价值,毕言飞开始推托。他没有了过去的记忆,陈夜歌对于他也只能算是一般的兄长,而这只琉璃马太过珍贵。
云碧握着扇柄,脸色有些发青,“是啊,陈大哥,这确实有些贵重了,不如你先收回去,等言飞成亲那日再送不迟。”他紧抿着嘴唇,目光对上陈夜歌的,然后不停朝他使眼色。
“这不算什么,就像阿碧说的,堂堂王爷,送礼自然不能太寒酸。”陈夜歌只是对他点点头,然后笑吟吟的望向毕言飞,“况且,这琉璃马原就是你给我的,如今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我给的?”毕言飞一愣,目光茫然的重新扫向盒子里的静静躺着的琉璃马,全无印象。
“陈大哥!”云碧皱眉,起身喊陈夜歌,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而陈夜歌却是充耳未闻,依旧不徐不疾的继续道,“是啊,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你要我把佩芝给你,我问你愿不愿意用你家最贵的一件东西来换,于是你就把这只琉璃马抱来给我了。”
嘴角轻勾起一道上扬的弧线,他的口吻愈发轻柔,“当时你才十一岁,也不像云碧那么多鬼心事,所以我知道你没有说谎,这琉璃马确实价值连城。但佩芝后来丧命于那场火,我也无能再造出一个佩芝来给你,因此这只琉璃马我受之有愧……”
“我用琉璃马,和你换佩芝?但是……”对于他所说的过去。毕言飞根本毫无头绪,不过关于柳佩芝,他倒还是记起了一些事,“涂叔和云大哥不是说,柳佩芝姑娘已经嫁人了吗?你怎么又说她死了?”
“他们是不忍告诉你真相,所以才骗你的。”陈夜歌意味深长的瞟一眼云碧。后者则早已放弃似的任由他讲下去,一言未发的将头面向别处。
毕言飞一时看琉璃马。一时看云碧。一时看陈夜歌。一时又低头深思。显然思绪已经开始混乱。
氛围顿时冷清下来。毕言飞一时无话。云碧则冷眼旁观。而陈夜歌则自顾自地继续道。“言飞。看来涂叔还有很多很重要地事没有告诉你。你地过去很重要。你背负着重要地使命。你必须要回想起来!就比如佩芝。你从小就对她十分迷恋。只有想起一切。你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爱她。远不是如今与你相识不足一年地女知县可比……”他低低说着。暗哑轻柔地口吻就仿佛在引诱着毕言飞地思绪追溯着过去。
看着毕言飞按住眉心努力思索地模样。陈夜歌得意地扬起嘴角。他知道。柳佩芝永远是毕言飞地弱点。而让女人成为自己弱点地人。无疑是最傻地。
“我知道你过去地许多事。如果你有时间听。我可以全部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不掺半句假话……怎么样?你要听吗?”陈夜歌微笑。
“我。要……”毕言飞低声呢喃着。终于缓缓地抬头。眉头紧蹙。目中混沌一片。
云碧睁大眼睛猛然回过头看他。陈夜歌则笃定地负手微笑。仿佛战场上又赢一场地常胜将
“我要听的时候,会去找涂叔问个清楚。”紧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目中混沌亦慢慢散开,最终一如往昔地明亮,毕言飞忍不住低笑,“只不过如今对我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如果过去会改变现在。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记得。”
在那次急切之下出手挽留住柳以沫之后。他便笃定了这样的心思。但,如果陈夜歌早点和他说现在这番话。在他没有弄清楚什么对他最重要之前,他或许就会选 暗黑破坏神之天灾全文阅读择听他说下去。
“你……”微笑还僵持在脸上,对于他的否定,陈夜歌一时有点难以置信,“你想清楚了?”
“恩,很清楚。”毕言飞点点头,再没有一丝犹豫的接过装着琉璃马的盒子,神色恭敬道,“既然陈大哥坚持,那这件重礼小弟便却之不恭了,谢谢陈大哥,沫儿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不用谢,说了是物归原主嘛……”陈夜歌强笑,“对了,两位贤弟此行不如留宿王府好了,今晚我叫人摆宴替你二人接风洗尘。”
毕言飞正想问云碧的意思,却听他已经冷冷的出声,“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找好了客栈,马上就走。”
云碧面无表情,素来含笑地狭长双目中也看不出来有丝毫波动,这让毕言飞觉得很反常,他一向很少看见云碧生气时的模样。而且他们也根本没去找过客栈,因为云碧来此之前就说雍州有个免费的住所,比起寻常客栈,不知舒服了几百倍,而且不住白不住。
“云碧!”心知他是在闹脾气,陈夜歌故作无奈的看向他,“刚才我只是说出我该说的,言飞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不管怎样,你我都没办法逼他是不是?”
“?”毕言飞满眼疑问,不明白陈夜歌怎么突然跟云碧说起自己。
“我们出去说,言飞,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拍拍他的肩,云碧率先走了出去。
陈夜歌看看云碧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毕言飞,“看看,从小被当作女人养大的家伙,总还是脱不掉女人地小气,又在和我闹脾气了。”他一脸宠溺,言语轻快的道,“我还是过去听听他讲什么,不然大小姐发威,又够我喝一壶了……”
“恩,陈大哥去吧。”心中虽满是疑问和不解,毕言飞仍然点头。
陈夜歌随后便走了出去,紧跟着云碧的身影到了一方院落之中,挥退院子里的守卫,他走过去,在离云碧不远之处停下。
“云碧,你生气了?”陈夜歌先发制人的出声,他背着双手,面上的神色很淡,那种惯于在人前所展现出的亲和力,此时完全寻不到踪迹。
“陈大哥认为我不该生气?!”云碧没有否认,只是冷冷的反问。
陈夜歌淡淡的道,“我只是希望他早点想起过去,我是为了他好!”
“为他好?是为了你自己吧!”云碧嘲讽地回头看他,见他突然沉默不语,满肚子地愤慨不由消了大半,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只得无奈道,“算了,现在你也看到了,言飞根本不愿再记起过去。我马上就带他走,你若还当我们是兄弟,今后就别再这样子逼他了。”说完便要转身原路返回,但经过陈夜歌身边时,他说的一句话又让他驻足。
“我不会放弃地。”陈夜歌说,“他不愿想起来是他的事,但是我一定要他想起来,因为那件东西在哪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云碧叹一口气,“当年你就是为了得到那件东西将他害成这副模样,如今你竟然还要再次重蹈覆辙?或者说,在你眼里,我们三人的兄弟情分就这样不堪一提?”他突然有些心冷,弄不清楚自己为了保全三人之间的感情,而委曲求全十多年,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别这样。”看出他的心冷,陈夜歌也不由动容,放柔了声音,“为兄知道你素来重情义,但我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只要毕言飞肯将那件东西交给我,日后为兄绝不会亏待他。还有云碧,不如你也回来,只要我们兄弟三人同心,我相信没有事是我们做不成的!到时候……云碧,你站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碧却已经先行离开,甚至没有回头。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回来的!”陈夜歌一字一句,面色阴冷,藏在宽袖中的大手紧握成拳,青筋白骨毕现。
一二二 柳以沫的危机意识
毕言飞和云碧在雍州呆了两天,将一切置办妥当之后,二人便雇车回到洛水县中。
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年。隔了六年没有见到心上人的柳以沫,在得知毕言飞办完事从雍州回来后,自然是抛下一切直奔毕公宅。
“呃,言飞,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有关我爹的事吧,你要不要听?”一反常态的支吾过后,柳以沫似乎终于想到该怎么开头了。
“好,你说吧。”毕言飞洗去风尘,换了身衣裳,和她一起出了后门,蹲在小溪边上微笑。他早看出来她有话要说,不过一直故意装作没发现,难得她也有这样矜持的时候,趁机逗弄她一下感觉也不错。
“我爹他是个很大的官,不过这样一点也不好,自从他的官做大之后就一直招蜂引蝶,几次三番想找二娘三娘四娘给我,之前因为有我在他身边,所以没让他的阴谋得逞,但是现在,他趁我赴任期间,居然瞒着我偷偷娶了个二娘回去!”说着说着就握紧拳头,柳以沫一点也不自觉的咬牙切齿起来,“别以为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就不敢出手了,够资格做我娘的人已经死了,等姑奶奶回去……哼哼……”管你们是鸳鸯还是蝴蝶,不把你们打散,姑奶奶就不姓柳。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敢当着毕言飞的面说出来,如今她和他还是生米,一定不能让他太过了解她的恶劣面,不然,如果心里素质不是小强一辈,他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毕言飞好奇的眨眼,“恩,原来沫儿还有个姑奶奶?云大哥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嘎!”柳以沫干笑,“远房的,姓云的当然不知道。”
“是吗?”他笑眼弯弯,“那等你姑奶奶回去了她会怎样?”
“会……让他们一人敬一杯茶……”柳以沫含糊其辞。“恩恩,不说这个,说重点。”
“好,说重点。”毕言飞点头。
“重点是。我爹娶二娘地时候我不在场。”柳以沫意有所指。“所以我前些日子给他写了封信。告诉他我成亲地时候也绝对不会欢迎他……呃。信就在前些日子。那姓云地败类来向我提亲之后地几天里写地。”她特意将娶、成亲和提亲三个词地语气加重。为地就是让他也能记起他曾经说过地要娶她地话。
“哦。这样行吗?”毕言飞却仿佛对她地意图无知无觉。“毕竟是你爹。养育之恩不可忘。你地终身大事上怎能少了他?”
见他还没明白自己地意图。柳以沫有点儿气结。气呼呼地蹲在地上。猛地连根揪起一把枯黄地草。“怎么不行了?!我说行!”养育之恩?谁养谁都还说不定呢!当年要不是这个丝毫没有经济意识地老柳。她也不用成天为了银子发愁。以致养成个一副唯利是图地德行。
“好好。你说行就行。你地终身大事。当然是你说了算。”毕言飞咧嘴笑着说。
什么叫“我地终身大事”啊?!说得好像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地。柳以沫在心中腹诽。他之前分明情意绵绵地说过。等挑一个好日子。就把她娶回去地。而且地点就在这条小溪边上。她记得清清楚楚。
前两天她翻遍黄历。好日子已经挑好了一箩筐。而毕言飞这边反而迟迟不见动静。她虽然心急。但也不好太过直接地追问。因而只得拐弯抹角地来提示。
她自觉已经提示得够明显了,只要毕言飞有心,就不难想到她要表达的是什么,然后就应该主动说出她想听的话来啊!看看现在,毕言飞却木头似的,只会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接下来又是几番旁敲侧击,结果仍是不理想,柳以沫终于愤恨的放弃了提示,气呼呼的捏着拳头跑了。
在回县衙的路上,柳以沫突然觉得,现在的毕言飞完全比不上以前那么可爱。至少以前地他,会天天黏着自己,随时随地都能说出几句让她开心得睡不着觉的话来。而现在呢,让他说句要娶自己的话却难成这样!
是夜。柳以沫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情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干脆披了衣裳,打算去院子里转转,散散心底的闷气。
才一打开房门,外面皎洁的月光便伴随了些许雾气涌进房内,湿湿的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凉意。走出房外,抬头便见到头顶朦胧地月亮,几乎呈现正圆形状,于是心算了一下日子,原来三天后就到中秋了。
月圆人团圆的日子,不少人家已经开始早早的准备过节的必需品了,只不过柳以沫对此有些兴致缺缺,不管怎样,这个中秋她都没可能回到京城和老柳团聚了。
神泣之龙之反击燃文想到这些,心情更是沉了几分,没精打采的在院子里摸索了几圈,没想竟会遇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云碧也在院子里,显然是没料到还会有人出现,连外衣都没有披上,只穿一身单薄的里衣,就这样随意的走出来了,柳以沫只能透过雾气看到他朦胧的背影,但已经足够让她认出是他。何况,能晚上在她主屋地院子里出现地男人,除了云碧没有第二个。
(上次云碧虽然默许了柳以沫和毕言飞之间的感情,但却以在这里住得很舒适地理由拒绝搬出去。云碧想着反正他们成亲之后,也是柳以沫搬去毕公宅,何况他也只等喝了他们的喜酒就离开洛水县,是以便免去了一场搬迁。)
他仰着头似乎在全神贯注的望着什么,分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站姿,但在弥漫着的雾气的月色里,却偏偏让她有仿若谪仙的错觉。仅仅是一个背影而已,柳以沫却不由自主的向他走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日见他用筷子敲击出美妙音符的模样,潇洒,且目空一切。
其实柳以沫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愿见到云碧,还可以说是因为他故意捣乱她和言飞之间感情的缘故。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确地表示要成全他们,按理说她该没有了恨他的理由了才是,但为什么她还是一直要故意忽略他的存在?!
虽然她是有仇必报的人,但报完仇之后,也不是不能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的,她向来不是这样小心眼的女人。何况云碧和言飞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地兄弟。就算是为了言飞,她也不该这样待他才是。
不小心踏到地上的落叶,发出的些微声响惊动了仰望夜色的云碧,也惊醒了仿佛遁入魔障而不由自主的柳以沫。
云碧回头,看到柳以沫之后表情逐渐转为诧异,柳以沫也停下步子,开始仔细思索刚才自己异常举动的缘由,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默片刻之后,云碧一声不吭的朝她走过来。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直接和她擦身而过。
“喂,你跑什么?!”柳以沫一回过神来就不乐意了。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跑呢,他怎么可以先自己一步作出决定?
“你在跟我说话?”谨慎的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甚至连鸟儿也没有半只之后,云碧张大嘴巴,转身跟看到鬼似地看着她。
“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鬼说?!”她没好气的撇嘴,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看到我就跑,是不是你跟言飞说我坏话了?!我就说他怎么像是要反悔的样子。原来是你从中搞鬼!”她呲牙咧嘴地哼哼,突然发现这个乱诌的理由还像模像样的,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云碧一脸鄙夷,“你的话坏还轮得到我来说?”
柳以沫质问,“那你跑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大人不是不想看到我么?我自动走开也不行?”云碧冷哼,“这点自知之明鄙人还是有的。”
“我可没说过不想看到你啊,你不要乱讲。”柳以沫有点儿心虚。
“是是。”云碧没好气的,懒得和她争辩。
“虽然还是觉得你很讨厌,不过看在你一直对言飞那么好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好了!”柳以沫走过去,故作大方的拍他地肩膀,“只要你以后别再跟我作对,日后我要是和言飞有了孩子,就让他认你做干爹,好不好?”她笑嘻嘻的,未出阁的女子说出来这番话,却是一点也不害臊。
他不害臊。云碧都是有些替她害臊了。想了想。既然做不成孩子他爹,做个干爹也不错。于是就一口应承下来了。只不过,窥见柳以沫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之色,他自然也知道干爹不是这么容易当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主动的问她,然后为了保险又补上一句,“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不然免谈。”
“哈,知我者,云大哥是也!”柳以沫喜得呲牙咧嘴,“不会过分,一点也不过分。我只要你动动嘴皮子,去跟言飞说让他快点娶我过门,他要是还犹豫,你就帮我吓唬他一下,说就算是煮熟的鸭子,如果不抓紧,也是可能会飞走的!不过呢,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说是我要你说地……靠,你笑什么?”
“噗……哈哈,哈……”她不说还好,一说云碧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柳以沫怒了。
云碧没有回答,只是笑。满脸都是关不住的笑意,倒映着月色和雾气的狭长双目,此刻明亮恍若灿烂星辰,爽朗的笑声在万籁俱寂的秋夜里分外醒耳。
“真神经!”柳以沫小声嘟哝。
一二三 结拜兄妹
不论柳以沫怎么旁敲侧击,就是无法让毕言飞说出她想听的话来,她沮丧之下只得寄望于她未来孩子的干爹,只是每次找“干爹”询问进展,他都是一脸神秘的摇着扇子,告诉她说“莫急莫急。”
有关张守业被杀一案,目前仍然没有任何突破。伍行舟人还在临河村守株待兔,但明显坏人要比兔子聪明,一有风吹草动就全部隐藏不出。
“小李,找个人和你一起,去临河村给伍师爷带话,就说中秋马上就到了,让他把大家带回来,以后的安排等过完中秋再说。”柳以沫写好信,将信随意的塞进信封,递交给小李,“他看完这封信就明白了。”
李低头接过信封,然后走了出去。
“小柳要放弃这条线索么?”燕深弦有些不解,“这是我们目前所了解的唯一线索啊。”
“不放弃也没有用,大概我在临河村安下眼线的事已经全城皆知,凶手不会那么傻的还来送死。”柳以沫咬着嘴唇仔细想了想,“何况这也并不是唯一的线索。”
“还有什么线索?”燕深弦好奇地问。
柳以沫微微一笑,答道,“凝香楼的紫鸢姑娘。”
“可她什么也不肯说。”
“我会让她说出来的,找机会我亲自去洛宁县走一趟,想办法说服她说出实情。现在先让大家安心过个中秋吧。”
柳以沫咬着指甲,突然想起往年的中秋节,都是和老柳一起度过,那时候还不觉得这个节日有什么特殊。
“燕大哥以前是怎样过中秋地?”她突然问。
“在宫里地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燕深弦瞥见柳以沫一脸歉意。于是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在进宫之前。就和师父一家坐在一起吃月饼赏月。”
“原来燕大哥还有个师父?”柳以沫吃惊地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都没问过我啊。”燕深弦一脸无辜。“我不但有师父。还有师娘和师妹。当初就是他们一家收留了我。我那点皮毛医术也是跟师父学来地。”
“呃。我好像是没问过。”柳以沫尴尬地呲牙。她在得知燕深弦地父母和叔叔都去世后。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孤苦无依。当然不会去问他还有没有别地活着地亲人。
深弦像是看穿了她地心思。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地额头。“所以你用不着再同情我。也用不着对我那么好。”
“我对你可不是同情。”柳以沫不甚赞同地反驳,“我是心疼燕大哥你啊,再说你为了救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尧公子啊,你应该对他好。”燕深弦垂了眼睑,随后又抬眼对她微笑。
“你说言飞啊柳以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泄气,这家伙迟迟不说成亲的事,还不知道是不是想反悔,“那不同,我对他好是因为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君。而燕大哥就像是我的兄长。夫君和兄长都是很重要的人。”
柳以沫说得很认真,燕深弦却开始沉默。虽然他早已得知是这样的结果。但胸口还是会觉得难受,毕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敞开心扉。决定追寻幸福,可这幸福却不属于他 同居游戏sodu。
“不如我们结拜?!”柳以沫突然站起来。兴奋道,“我在洛水县也是无亲无故,如果燕大哥肯做我结拜大哥的话就不同了,到时候如果我和言飞成亲,我让他喊你一声大哥,然后给你敬茶,如何?”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一来她自己多了一个好大哥,二来还可以让娇花那丫头死心,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说结拜就结拜,柳以沫言出必行,而燕深弦又没有反对,于是她当天便喊来衙门里所有地人当见证,在院子里举香对着老天作揖,然后再喝结义酒。
柳以沫把酒碗递过来的时候,燕深弦仍然有些恍惚,好像身处梦中,觉不出真实。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笑了笑,结过酒,一饮而尽。他地酒量不算浅,但喝完这一碗酒后他便醉了,于是扶着晕乎乎的脑子回了房。
和燕深弦一起同时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有站在人群里的娇花。
傍晚吃过午饭,柳以沫又摩拳擦掌地去催促某个不负责任的“干爹”。
“我说飘飘大小姐,你到底有没有跟言飞提过,明天就是中秋了,你不是想我提心吊胆的过中秋吧?”柳以沫提着拳头,打算他要是敢再敷衍,就先扁他一顿。
“我说干儿子他娘,你急有什么用,要顺其自然,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云碧斜睨了她一眼,摇着扇子,依旧坐得稳如泰山,“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乌鸦嘴!”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柳以沫立刻就怒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大秋天地,你有这么热么?成天拿着扇子摇啊摇地,你不觉得心烦?!”
其实是她自己觉得烦,这云碧成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她觉得很不爽,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找找他的麻烦,让他也气急败坏看看。莫非这就是所谓地天生对头?!
不小心瞥见扇子上的四个字:“窈窕淑女”,原来这扇子还是她送地,确切地说,应该是她换给他的。
“摇扇子不是为风,为的是风度。”云碧抢回扇子,顺势抛过去一个酥酥的媚眼,“莫非干儿子他娘,也要为我的风度而倾倒了?”
“……”柳以沫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怎么驳斥他的无耻。看来对付无耻的人,只有比她更无耻才行。
背过身静默了许久,等她再想起来时的目的,转过身想继续逼问之时,云碧却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忍不住直瞪眼,这家伙真是靠不住。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她干脆直接一点,把毕言飞压倒,扒了衣服,然后生米煮成熟饭算了!0
摸着鼻子哼哼两声,柳以沫开始构思煮饭计划。正专心的时候,有人走过来,“大人,外面有位姑娘来送信,说是要亲自交给大人。”
“哦?”柳以沫狐疑的跟着来人走出衙门,果然见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你是柳大人吗?”少女瞧见柳以沫走出来,于是问。
“正是,姑娘是谁?”柳以沫确认自己并没见过她。
少女行了一礼,然后道,“我是紫鸢小姐的丫头阿红,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大人,说是很重要,请您务必亲自过目。”
一二四 背叛
鸢来信,说是要柳以沫在中秋后,也就是八月十六那p见她,说是要和她谈谈,而且最好不要泄露行踪。
柳以沫自然是欣喜万分,原本以为要劝紫鸢说出实情须得费一番口舌,但她现在却主动来找她。柳以沫有一种预感,紫鸢所了解的内幕十分关键,若能得知,或许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扯开幕后凶手的面纱。
中秋节那天,县衙里大半人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只剩少数一些人留守,云碧也被涂叔喊去了毕公宅,柳以沫嫉妒之下,命陈婶做了几桌极其丰盛的菜肴,然后将留守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好吃好喝了一顿,也算作是弥补大家无法与家人团圆的遗憾吧。
看着大家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柳以沫突然觉得这个中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即便老柳不在,她也不再是孤家寡人。
“大哥,据说晚上护城河边会很热闹,会有人很多人放花灯许愿,不如我们也去吧。”柳以沫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道,“我已经准备了月饼和酒,等放完花灯回来,还可以喝酒赏月。”
“怎么会是我?”燕深弦闻言有些惊讶。
“不行么?难道你今晚有其他事?”
“不是”,燕深弦摇头,“只不过今晚小柳不是应该和尧公子在一起么?”
“嗯哼。”柳以沫不悦的哼哼,“谁要跟他在一起,中秋当然要留下来陪大哥嘛!”她违心的咧嘴笑,其实先前毕言飞过来接走云碧的时候,她嫉妒得直咬牙。但毕言飞一直不说让她也来,她也不好厚着脸皮蹭过去。
“恩,那好,正好我新写了曲子,今晚吹给你听。”燕深弦扬起手中的白玉横笛,眨眨眼对着她轻笑。
“对了,你和娇花姑娘还没和好么?”他突然问柳以沫。似乎这些天这主仆二人都在刻意忽略对方,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看来两人之间出现的问题不小。
“不说她。”柳以沫觉得扫兴。“反正我和你已经成了结拜兄妹。这下她也该死心了。”
“我们结拜和娇花姑娘有什么联系?”燕深弦一时没明白过来。
“联系大着呢。”柳以沫想着事已至此。就算跟燕大哥说了也没什么关系。于是道。“娇花一直都很为大哥着想。应该是对大哥有那种意思吧。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对着你地时候心里比谁都自卑。所以就想拿我当踏脚石以到达跟你在一起地目地……”正说着突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开口。“不过。她人其实也不坏。而且原本一直都是向着我地。这次大概是被情爱冲昏头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替娇花说好话。之前分明对她地行为十分恼怒……大概是她地心胸突然变得宽阔。又或因为今天是个特殊而且诡异地日子。
“我猜也是这样。”燕深弦点头。想起前些天娇花和他说过地话。“既然这样。不如你们早日和好。”
以沫回答地挺干脆。今天果然是个诡异地日子。其实只要想开一点就好。毕竟娇花是唯一一个从京城到洛水县都跟在她身边地人。不能因为她地一时糊涂就否 王者禁区sodu定了她过去地千般好。
本想借着今晚大家放河灯的机会和娇花重归于好,但柳以沫将整个县衙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娇花的影子。
找人问了问,才得知娇花自早饭之后就出了门,只说午饭不回来吃,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
柳以沫哦了一声,想着既然这样,那就改天好了,反正只要有心和好,随时都有机会。
皎洁的明月临空,护城河里倒映出它圆满的模样,几只莲花模样的河灯顺着水流缓缓飘过,一路漾出几丝细微的涟漪。
“只有莲花模样的河灯吗?”一连跑了几个卖河灯的小摊,柳以沫所见到的都是样式如出一辙的莲花灯,这种灯一放进河里就要和别人的混在一起,辨识不出来了。
“大伙放河灯为的都是让今后的日子有个念想,不怎么注重河灯的样式,况且莲花灯是最好看的,所以一般小贩都只扎莲花灯。”有个灰胡子老头凑过来,“不过大人如果想要不一样的,我这里倒是还剩一只,不知道大人是否中意?”
柳以沫闻言,扭头就看见一个船形的河灯,小小的河灯做工还挺精巧,船上有帆有浆,就像是一艘缩小了的渔船。
“我要了!”柳以沫喜出望外,当即掏了银子买下来。
听说在河灯里写下自己的愿望,河灯行的路越长,实现愿望的几率就越大,柳以沫很想一路看着它走下去,直到河神现她的祈求,然后替她实现。
小心翼翼地将小船放入河水中,轻轻一推,小船便随着波浪荡开,顺着缓缓的流水一路顺流而去。
燕深弦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专注于河灯的背影,不由拉长了嘴角轻轻的笑。
护城河边上,人群热热闹闹地追随着自己的河灯,嘻嘻哈哈或是叹息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家欢喜几家愁。
娇花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远远看见护城河里流动的点点灯火,热闹人声从远处传来,更衬得此处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想起燕深弦,此刻他应该就在小姐身边,即便明知不会有结果,他还是心甘情愿的对小姐那么温柔。
她知道自己喜欢燕深弦,喜欢他的容貌,喜欢他的温和有礼,喜欢他的才情,他有着她所没有但又一直期望的东西,越是喜欢,她便越觉得自己卑微,自卑的时候她总会对可以轻易拥有却不知道珍惜的柳以沫生出一股怨恨。
七年的主仆情谊,终究比不上一个爱慕的男人来得重要。或许她确实是被冲昏了头脑,她也想过或许日后会后悔自己曾这么做,但从她看着燕深弦喝下那碗结义酒之后,露出落寞而认命的表情起,她就已经无法思考究竟怎样做才是最值得的。
“娇花姑娘?”月色下有个挺拔的身影靠近,然后慢慢出声,“你想说些什么?”
娇花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慢慢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蓝衫的年轻男子,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信封,正是她白天托人送出的。
“你是谁?!”她惊慌地喝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作,!
一二五 求婚
船随着河水稳稳前行,柳以沫站在河边,几乎看不清t3水中央的许愿小船。
“大人,要坐船么?”有条渔船及时飘过来,带着大斗笠的?着长竿朝她招呼。
“来得正好。”柳以沫招招手,然后跳上船指挥,“船家,载我去那边看看。”
公点点头,渔船便落叶般离了岸,轻快的飘向护城河中央。原本寸步不离地跟着柳以沫身后的燕深弦,不知为何突然止步,只抬眼望着小小渔船上的两个身影。
低头,从袖中抽出白玉笛,放在手指之间轻轻转动。他新作了一支曲子,说好今晚会吹给柳以沫听。
笛声悠扬而起,顺着流水抵达柳以沫的耳中时,她正站在船头专心盯着河里的小船,随即却有些难过的矮身蹲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她只是突然记起第一次在宫里见到燕深弦时他所奏的曲子,那曾是老柳最喜欢的一支。
她很小的时候常常听到老柳拨弄,当时她还太小听不出曲中的含义,等她依稀开始明白的时候,老柳却再也没有弹奏过。
那日在听到燕深弦弹奏此曲时,柳以沫有一瞬间把他当作了老柳,回过神来后无故的觉得心虚,因而才在女皇面前失态,使劲对他赞叹了一番。没想到阴差阳错,女皇竟把燕深弦派送到她身边,也因此才有了之后同生共死的戏码。
燕深弦对她的好,不仅仅只是纯粹的兄妹情意,她知道。她也知道他喜欢自己,但这种喜欢却更多的像是在感恩。
曾听燕深弦提起过在宫内生活的那段日子,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她却可以轻易窥见他的心冷,燕深弦本就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
“大人。这笛声很好听。是不是?”撑船地?
“是啊……”柳以沫说。
“月色也很美。不是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决得了地?”
“我……”柳以沫愣了一下,才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已经满脸泪水,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干,然后诧异地回头,却见?笠。
“涂管家?”柳以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眼前这位两条长眉垂在眼角,颇有些仙风的老,分明就是毕公宅的涂管家。
可,涂管家什么时候改行做?
“正是老朽。”涂管家笑着点点头,见柳以沫仍是一头雾水,于是道,“大人且抬头,看看前方的人是谁?”
柳以沫依言转身看去,见前方月色下同样一叶扁舟从波光粼粼的水面飘浮过来,船头立着一个模糊却熟悉的人影。
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翘猛看,试图看清那个人影,直到两条渔船越来越近,最终轻轻靠在一起。
“沫儿。”船头上的人影跨了一步,跳上柳以沫所在的渔船,和她面对着面站在一起。
“言飞?你和涂管家怎么在这里?”看清楚来人后,柳以沫先是惊喜,随即不解地问,“你们不是该在毕公宅里团聚嘛?怎么会在这里?”她还以为自己一个人被冷落,先前还曾忿忿不平来着。 异能之多彩人生小说5200
“连女主人都没有,何来团聚一说?”毕言飞笑眼弯弯,眼神温柔地看着柳以沫。
“女主人啊……”柳以沫很快就回过神来,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于是脸难得的红了一下,扭捏道,“没有女主人就去找一个嘛,应该有很多姑娘愿意做毕公宅女主人的。要不,我帮你写张告示?”
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此刻的情景都是毕言飞事先布置好的,而且连涂管家都出动了,稍微想一下,就该知道他有什么用意了。
这是她前些天日夜放在嘴边念叨的,但毕言飞一直装傻,那么现在该轮到她也来装装傻了。
“也好,那就麻烦沫儿了,记得写明,我喜欢漂亮一点的,温柔一点、贤惠一点的姑娘。还有,她不需要很聪明,因为太聪明了会显得我很傻。”毕言飞一个个地掰着手指,满脸认真地细数自己的择偶条件。
柳以沫听得嘴角抽搐,忍不住一把拍下他还在比划来比划去的手掌,怒道:“不用写告示了,你眼前就有一个好姑娘,刚好全部符合你的条件!”
“呃,你漂亮吗?”毕言飞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挑眉借着月光在她脸上看来看去。
“当然漂亮!”
“你温柔?”
“温柔!”
“那,贤惠?”
“我哪点不贤惠?你说说看!”柳以沫捏拳头,柳眉倒竖。
“但是沫儿你太聪明了……”毕言飞摇摇头叹息。
“哪有?我一直很傻很天真!”柳以沫撇嘴说完,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哼哼唧唧,“其实你傻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那毕公宅的女主人就是沫儿你了!”毕言飞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弯弯的眼睛如同美丽的新月,“正好我把涂管家都请来做见证了,他是洛水县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你在他面前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哦!”随后弯腰,一把将醒悟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的柳以沫抱入怀中,“现在就跟我回家去吧。”
“言飞!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柳以沫握拳控诉,“耍我很好玩么?看我这么担心你很高兴啊?可恶!”先前他绝口不提提亲的事,她还忧心他是不是反悔了来着,哪晓得他竟然是故意吊她胃口。
“沫儿别生气,我只是想给你些时间让你想想清楚,免得你将来后悔嫁给我。”毕言飞拥着她,和她低声耳语,“而且,其实我才是最担心的那个人,我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或你自己突然现,其实你爱的人不是我……”说着,他双手更加用力,仿佛怕她突然反悔逃走。
柳以沫靠在他的肩膀上,听到这句话,胸口不知为何疼了一下,和先前笛声响起时的难过一样,来得太突然。
有时候,她不敢细想当初爱上毕言飞的原因,她怕等自己想清楚了,会推翻太多目前自己拥有并且觉得满足的东西。
“沫儿,嫁给我,好不好?”毕言飞说。
以沫慢慢点了头,“你放心,嫁给你我绝不会后悔,而且我也不准你后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作,!
一二六 乐极生悲
线一匝一匝密密麻麻地缠在毕言飞左手无名指上,似t7己的千般决心,然后打一个死结,末了,柳以沫忍不住咧嘴开心地笑。红线是上次和毕言飞一起逛月老庙时求来的,据说用它绑在恋人的无名指上,对方便永远不会变心。
“沫儿别动,让我抱你进去。”船抵达毕公宅门前,毕言飞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抗议爽朗大笑,然后一脸认真的说,“这是规矩,新娘子进门之前,脚不能沾地。”
“这样就把我打发了?”柳以沫佯装生气地掐他脖子,眉间却掩饰不住深深笑意,“我要你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好,三日后你要百人抬也没关系。”毕言飞说。
两人嘻嘻哈哈跨进毕公宅,正往主厅走着,突然跳出个小孩,对柳以沫做一个鬼脸:“婶婶真不知羞,竟然背着云叔叔,跟飞叔叔乱搞!”
“……”本来大好的兴致,一听到这句话就烟消云散了。
柳以沫拉长了脸,从毕言飞怀中跳下来,跑过来用手使劲扯着坏小孩陈词的脸,面带笑容,却是咬牙切齿:“我说世子,您怎么又来了?中秋不是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么?!”
“放肆,你太无礼啦!”陈词大怒,用力在柳以沫的魔爪下挣扎,“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再说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对着一群啰嗦的女人,还有大堆繁文缛节,我傻了才会呆在家里!”
“那你来的时候你的王爷老爹知不知道?”柳以沫过瘾之后松开魔爪,然后问。
“废话,他要是知道了我还能站在这里么?!”陈词鄙视地看着她。
“哦。原来你真地是偷跑出来地!”柳以沫吓唬他。“哼哼。你要是再不听话。我这就让你飞叔叔把你送回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陈词白他一眼。
“嘿嘿。你说呢。你不是都喊我婶婶了?”柳以沫得意地笑。
“沫儿。你别逗词儿了。他都要哭了。”毕言飞含笑走过去。牵起她地手。“涂管家在院子里摆了月饼宴。就等你一个人了。”
毕言飞当着众人宣布。他和柳以沫地婚期定在三日后。也就是八月十八那天。
柳以沫想起明天还要去凝香楼见紫鸢,如果从她那里能探听出一些线索,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忙……但她也没有开口要求推迟婚期,她打定主意,成亲的那天,即便发生天大的事,她也要开开心心做个风光的新娘子。
院子里的宴会上,涂管家请了不少洛水县里的威望人士以及其家眷,搭了戏台请了戏班,满院笑声和祝福声,好不热闹。
最沮丧的人非王老太爷的宝贝孙子王瑞雪莫属,听见柳以沫要嫁人,他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王老太爷嫌弃他丢脸,把他赶他到人少的地方,说是随便他怎么哭。
艳红也跟着爹爹方思贵来了这里,这会儿悄悄离座,打算找柳以沫叙叙旧,顺便恭喜她有情人终成眷属,却看到抱头撅着ρi股蹲在地上的王瑞雪,恶作剧地上前朝其ρi股上踹了一脚,然后在他回神之前飞快跑远。
皎洁的月色将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的毕公宅笼罩,柳以沫今晚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因为现在扮演的身份是毕言飞未婚的妻子,而不是知县大人,所以对于有人因公事来搭讪便一概回绝。
她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嫁作人ℚi的打算,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必须挽回些形象,至少不要让他人在提起毕言飞的时候,总是最先说他的妻子如何如何不堪。
“酒快喝完了,我去给各位取酒。”柳以沫微笑着站起来,正要离座,却被毕言飞拉住。
“不用劳烦沫儿,让下人去就是。”毕言飞说着想喊人,附近却没有人手待命。
十多年前毕言飞失忆后,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毕公宅里曾一度消减了大半人手,到了现在,因为毕言飞习惯了清净,涂管家也就没有往府中增添人手。
“这酒可喝可不喝,怎敢劳烦柳大人。”桌上有人
腔,立即 丧尸变sodu得到一片附和。
“各位说笑了,今天这里没有什么大人,我是言飞的未婚妻,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各位是来客,若不能尽兴便是做主人的不是。言飞,你说对不对?”柳以沫笑嘻嘻地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毕言飞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想,胸中不由一阵温暖。
“不用”,柳以沫道,“你留在这里陪大家,我很快就回来。”
“那好。”毕言飞点头,突然拉过柳以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柳以沫红着脸,迅速离席。她之前来过毕公宅几次,对毕公宅的地形很熟,毕公宅有专门的藏酒房,所有酒都集中在那里。
一路穿过回廊和庭院,人声渐远,柳以沫没来由的呼出一口气,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回过神来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得没好气地拍拍自己的头。
提步继续往藏酒房走去,却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个人。
“云碧?”柳以沫摸摸被撞额头,有些意外,“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宴会上都没见你出现?你鬼鬼樂樂的干什么呢?!”她瞟见云碧的脸色有点和平时不太一样。
“沫儿?”云碧也愣了一下,随即锁紧眉头,“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那桌酒喝完了,我去取酒。”柳以沫回答说。
“不要去!”云碧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在她满是疑问的目光下愣了片刻,“恩,让下人去就行了,你是金枝玉叶,酒水太沉,你可能搬不动。”
“我只拿两小坛就够了。”柳以沫愈发怀疑,“云碧,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云碧一口否定,却让柳以沫疑窦更深。
今晚云碧实在反常,若换做平时,他不可能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她是“金枝玉叶”这样的话来。
“云碧!你不要当我是傻子!”柳以沫怒了,皱眉瞪他。
“我没有……”云碧说,但是气势明显不足。
“好了,你老实交待吧。”柳以沫干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想听他的坦白,“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呃,还是被你发现了……”云碧突然笑嘻嘻的耸肩,转身靠在墙上,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月光洒在庭院里,屋檐下的阴影将他的上半张脸遮住,即便他的嘴角上扬疑似在笑,但看起来却有几分惆怅。
“言飞今晚正式向你提亲了吧?”他终于开口,却换了个八竿子打不到边的话题。
柳以沫点头:“是啊,你也知道了。”
她的语气完全是肯定,并不是想问他的如何知道的,但云碧却仿佛没话找似的:“恩,言飞很早前就计划好了。”
“哦?”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柳以沫决定先忍隐。
“他很在乎你,也很怕失去你,你何其幸运……”说到此处,云碧没有再说下去,良久之后却突然叹息一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以沫被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很想抓狂。
“恩,今晚月色很美。”云碧歪头,冲她笑了笑,“沫儿看着它的时候,有没有思念起什么?比如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或者京城里的某个人?”
“……疯子!”听不下去他的疯言疯语,柳以沫骂了一句,决定放弃逼问,继续往藏酒房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却被云碧猛地一把拽回来,柳以沫没有防备之下,整个后背直接撞进他怀中。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好半晌,柳以沫才终于醒悟过来,恼羞成怒欲拉开距离,然后打算好好骂他一顿,腰上却突然一紧,云碧竟然顺势用双臂将她死死环住。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沫儿,你回京城去,不要再回来……”
脑子突然恍惚了一下,柳以沫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云碧话里的意思,就听远处依稀传来慌乱的人声。
“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m,章节更多,作者,!
一二七 火光之灾
以沫一愣,听清楚声音刚好就是从藏酒房的方向传过才恍然明白了云碧刚才奇怪的主动。
“你事先就知道,对不对?”她问。
云碧沉默,柳以沫见他不回答,也懒得再追问,而且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救火要紧,当即打算从他怀中挣脱,却突然被云碧拽得更紧。
“你干什么?放开我!”柳以沫十分恼怒,云碧今夜奇奇怪怪的举动让她很是失望,虽然还不清楚他到底想怎样。
“沫儿你哪里也别去,就呆在我身边。放心,火自然会有人去扑灭,不用你Сhā手,你……”云碧的话还没说完,小腹上突如其来的闷痛让他倒吸一口气,柳以沫便趁机从他怀中挣脱。
“你不要去!”云碧忍痛压着嗓子喊她。
柳以沫皱眉,当作没听到,抬腿便极速走了几步,却又听身后云碧道,“有人想对你不利,我没有骗你,你别过去。”
“你说什么?”柳以沫蓦地转身,满眼不可置信,“谁想杀我?!他有什么目的?!你又为什么会知道?!”
充斥着怒意的盘问,让柳以沫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云碧,你是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沫儿,你小声一点。”云碧苦笑着慢慢朝她走过去,她却不再信任他似的一再后退。
“你听我说,这里的情况很复杂,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你从这里抽身离开,便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云碧站直身体,微微垂着双眸,整个人沐浴在月色下,月色明媚,那双美丽的眸中却暗沉一片。
“呵……”柳以沫听完之后竟咧嘴冷笑。“云碧。我不是小孩子。不是你光说些大话就能吓退地。你不说出个让人信服地理由。叫我怎样相信你?!”
云碧抬眼望她。他地眼神让她有过一瞬间地错觉。好像他在伤心。眼神中带着悲凉。
“有些事还是不必知道地好。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有人要对你不利。是因为你一直坚持要查张守业被杀地真相。你威胁到了他们。所以他们必须阻止你。”云碧慢慢地说。“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愿要你地命。因为怕惹上不必要地麻烦。所以他们现在会尽可能地恐吓你。如果你知难而退。便一切都好。”
柳以沫安静地听完。然后提起嘴角冷笑:“果然……张守业地死不简单。”她早该猜到。这个洛水县一开始就怪怪地。连带隔壁地洛宁县。或者说一整个雍州都透着古怪。
“你知道就不该查下去。你素来就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糊涂了……”云碧叹气。
“你看起来早就知道了真相。”柳以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么。言飞呢?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如果是这样地话。那真是难为他要天天对着自己演戏。
“他什么不知道,你别冤枉他。”云碧淡淡的说,“你没来这里之前,他一直痴痴傻傻什么也不懂,我就一直没告诉他,而且,就算告诉他他也会不记得。”
他这么说,本来有些提起的 流陨魄小说5200心又落下,目光也不由变得温柔。但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收敛了心神,突然道,“既然你知道,那么,这件事一定也和陈夜歌脱不了关系,是不是?!言飞傻的时候,他可没傻!”
她突然设想到,云碧,陈夜歌,毕言飞三人之间来往一直亲密,排除掉什么也不知道的毕言飞,比起云碧,似乎陈夜歌的野心更大,而且以他在雍州的权势,才足以解释所有奇怪的现象。
“你不要再问,我不会再多说。”云碧别过头去,柳以沫却当他是默认。
“你不说,我也自然会查明白。”柳以沫抿唇笑,然后一转身,脚步飞快的朝失火的方向跑去。
云碧愣了一下,下意识提起步子就追了过去。
失火的地方果然就是藏酒房,抢火的人排长了队用所有一切能装水的容器盛着河水往火上泼,可那火光仍然冲得老高,没有半点浇灭的趋势。
柳以沫看到涂管家脸色发白的站在最前边指挥,于是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边问,“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涂管家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原本显得慈爱的脸上竟湿湿的,浑浊的严重有水光顺着脸颊滑下来,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大人?”看到她突然出现,涂管家愣了一瞬,突然转头冲着大火的方向嘶声呼喊,“公子,柳大人在外面,你快出来,公子!”
涂管家起了一个头,就有人紧跟着大喊:“尧公子出来吧!柳大人不在里面!”
一声一声鹊起的呼喊声,间或嘈杂的泼水声中,柳以沫感觉眼前一黑,冲动地抬腿就往火光里冲,涂管家一惊,伸手想拉住她却捞了个空,眼睁睁看她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往滔天的火光里跳。
紧跟着柳以沫前来的云碧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她拽住,然后抱着她的腰把她往后拖,“你想去送死么?!”他再顾不得什么,一边拽她一边大骂。
房檐终于受不住烈火的灼烧,“嘭”地一声轰然垮下。凶猛的火光烤得她的脸辣辣的疼,她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儿想往火堆里冲。
她全力挣扎着,眼睛不知何时也瞪得通红,她想大声呵斥让他放开自己,出口的却是一声嘶哑得不成样的音调:“死就死,死我也要救他出来。”
“你疯了!你这个样子就算死了,也救不了他!”一股恨意直冲胸口,云碧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恨谁。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直被他视为兄弟,视为手足的那个人,竟然再一次把他当成棋子摆了他一道。
连拽带抱,云碧将柳以沫拉离火光,然后抢过身边一个人拿着的一盆水,朝她临头泼下,把她全身浇得湿透,也让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都怪你。”被一盆冷水浇得终于冷静下来了的柳以沫,就这样一直低垂着头,好半晌突然抬头,猛地抡起胳膊用力抓向他的脸颊,“都怪你!如果你不拉住我,言飞就不会误以为我在里面……云碧,都怪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者,!
一二八 吉人自有天相
碧用力咬牙闭上眼睛,漂亮的脸上有着五条清晰的血
耳边是依旧嘈杂的声音,抢火的人已经开始逐渐放弃,有人叹息,“这火,怕是灭不了了……”
柳以沫揪着胸口,绝望地蹲下身子,愣愣地看向那漫天的火光。
她突然记起还在之前不久,她起身准备去取酒的时候,毕言飞拉着她,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爱你。他弯着笑眼,用只有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爱你。在这之前,就算她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摇摆不定,但这一刻起便完全消散,她笃定了这一辈子都会跟着他,绝不后悔,也绝不抱怨。
泪光迷蒙中,恍惚看到一身天青衣裳的毕言飞在夕阳下微笑着对自己挥手。夕阳就在他的身后,明亮的光线将他衬托成一幅好看的剪影,他挥着双手,一蹦一跳地在夕阳下朝着她奔跑。
脸上早已经湿湿的,却突然有几滴冰凉的液体打在脸上,柳以沫茫然抬头,却见原本明月当空的天色不知何时竟乌云密布,天际边堆满黑压压的云,而云间落下的雨滴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密集。
“下雨了!有希望了,快,继续灭火!”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大声呼喊,众人才恍然大悟,当即开始行动。
“这雨下得可真及时,老天都来帮忙了,尧公子命中是个贵人啊!”王老太爷感慨说。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王瑞雪拎着一桶水,身上雪白的缎子早已经在救火的过程中滚得乌黑,“看来柳小姐的选择是对的,换做我,老天才不会这么赏脸,唉。”
“这种时候还嗦什么。动作快点啦!”艳红哼哧哼哧地端着满满一盆水从他身边走过。
“你一个女人怎么也跟过来凑热闹。”王瑞雪把水泼向火里之后。又接过艳红手中地水盆。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啊。要是尧公子出事了。柳大人多可怜啊。”艳红叹一口气。透过雨水远远看着柳以沫突然显得瘦弱地背影。
*******
火终于被扑灭。雨还在下。冲刷着焦黑地断壁残垣。不时冒出缕缕青烟。
此时在场地众人早已全身湿透。目光都注视着同一个被大火灼烧过地。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地方向。
难道还是太晚了?柳以沫站起来,却突然挪不动步子,对于未知的结果生出莫名恐惧。
“呜呜呜……”突闻有细微的哭声传来,听人都屏住呼吸,“呜呜……飞叔叔醒醒……云叔叔救我……”
“词儿?词儿也在里面?!”云碧愣了一下,将终于决定要冲过去的柳以沫拉住,自己率先冲向已经一片焦黑的藏酒房。
用脚踢开挡在门口的断垣,云碧躬着身子闯入其中,柳以沫也紧跟而上。房内残渣遍地,梁柱摇摇欲坠,柳以沫在经历大悲大喜之后身上早就开始虚软,在房内走得磕磕碰碰,不小心摔在地上震落房檐上的两片乌瓦,好在云碧将她及时拉开。
圣血游侠sodu“词儿,你在哪里?”云碧试着呼喊,一连喊了三声才终于有了回应。
“云叔叔,我在这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听到云碧的声音之后,终于哇哇大哭,“云叔叔,我地腿好疼,好疼……”
**
陈词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原本白嫩的皮肤被烤得又干又红,其余在毕言飞的保护下基本无碍,唯独右腿被落下的柱子压得血肉模糊。毕言飞也是被柱子击中整个背部,从得救到现在,还一直昏睡未醒。
不管怎样,至少都保住了一条命,也算不是最坏的结果。
好好地中秋夜,再次毁于一场大火,就如同十多年前毕公宅里的那场火一般。
柳以沫寸步不离守着毕言飞的时候,云碧也抱着陈词不停的安慰他。不管怎么说,陈词也只是个小孩子,即便他再聪明,遇到这种状况,也淡定不下来。
“云叔叔,我的腿怎么了?”陈词从梦中哭醒之后,惊恐地望着自己缠了密密麻麻纱布的右腿,“是不是没用了?我以后还能走路吗?我是不是要变瘸子了?”
“不会地不会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云碧温柔地安慰陈词,却在陈词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抹凄然的笑,“你爹爹也不会不管你,你放心……”
“不要提我爹爹,不要提他!”陈词突然激动起来,尖声打断云碧地话,“就是他害我的,就是他,是他点地火,他想烧死我,云叔叔,他想要我死……”哭声突然加剧,陈词哑着嗓子嘶声痛哭,那声音却又像在笑。
原本心目中最崇拜的英雄,突然之间变得这样不堪。这带给陈词地打击甚至比失去右腿更强烈。他素来一举一动都模仿云碧,为的就是有一天,也能向云碧一样得到父亲地认同和赞赏,但是现在……
“别哭,词儿,或许是你看错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爹爹又怎么会害你。”云碧叹气。
“我,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陈词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然固执的要说下去,“我原本想去找……云叔叔玩,可是路上遇到他,我以为他……是来抓我回去,就躲起来,然后,我就睡着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到处都是火……他站在外面,我喊他救我……他也听到了,但他就是不理我……自己一个人走了……然后外面来了好多人……都不敢进来,只有飞叔叔冲进来……”
陈词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疲惫,甚至连伤心也没有了力气。
云碧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走出屋外。一夜的折腾,天际已经开始泛白。任凭细细的秋雾打在身上,云碧望着天际许久,终于慢慢握紧了拳头。
似乎已经不用再犹豫,如果说当年还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那么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的冷血本性。一个人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以狠心到连续两次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一二九 偷听到的真情告白
言飞经受重创,自被火场救出之后,已经足足昏迷了,期间涂总管跟柳以沫请了无数名医前来,都无功而返。
整个县城一片愁云惨雾,每天前来县衙探听公子“病情”的百姓络绎不绝。
柳以沫只好派专人前去安抚。
柳以沫抽出时间,每天都会去陪毕言飞,在他的床前坐坐。虽然知道他听不到,还是会耐心地跟他说话,希望他在昏迷之中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感知。
三天之中,毕言飞人事不省不吃不喝,柳以沫也寝食不安,日渐消瘦,虽然她表面上仍旧作出坚强的样子,待人接物一概如常。但是那种跟以往截然不同的沉默无助以及她迅速憔悴的脸色却让所有人都明白她心中的感受,同时为之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云碧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却也不知怎么做才好。现在他的处境非常的微妙,也非常的艰难,他曾那么相信的兄弟居然欺骗了他,冷血到不择手段令人指的地步残杀同袍,另一个因此而昏迷不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醒来,而这一切的造成,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云碧害怕而痛苦,且又愧疚,他几乎不知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何去何从,望着柳以沫的时候,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偶尔也会去陪伴毕言飞,望着他昏迷不醒的样子,才敢说出一些心里的不安跟纠结。
大概,正是因为知道毕言飞听不到,他才敢说出那些心里的话,比如对于陈夜歌的失望,比如对毕言飞的愧疚,再比如……对柳以沫地爱慕跟疼惜以及担忧。
“言飞,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你说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陈夜歌?”他冷冷地仰头笑,美艳的脸上满是凄楚。
“是他骗了你。也了我。他害死了柳佩芝。我一直都不敢说。现在他又来害你。还利用我来害你。言飞。我真是个笨蛋。居然被他玩地团团转。”他伸手抓住头。低着头埋着脸愧疚地想要流泪。
“言飞。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算你恨我。至少为了沫儿。你也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她这几天不吃不喝地。瘦地不成样子了。你知道吗。你若是再不醒来。我怕她也支撑不住了。我已经失去了珍贵地友情。我……我地心……你可知道……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了。”他无奈而迷茫。眼中却透出一丝丝地亮光。那是对于所爱地一点向往。可却明知道不能碰触。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