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帘子再次放下,屋子里又是一团漆黑。继芳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我,“衣服。”她说。
我用手一摸,那衣服凉凉的,一股湿土的气味。还有一大块硬硬的像皮革一样的东西。
“这是谁的衣服?上面是什么?”我问。
“为国的衣服,上面估摸是血。”
我手一松,那血衣就落了下去,盖在我的脚面上了。
草帘外面的响动更大了。为巧他们也不再避讳,彼此大声地嚷嚷着。只听为巧说:“慢点个!慢点个!大许,扶住他的头,不要让他掉下来。”
大许的声音:“刚子,往我这边来一点!”
一阵沉重而节奏奇怪的脚步声响起,堂屋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然后,这伙人就出门去了。
他们走后,堂屋里响起一种“喔喔”的声音,大概是为好在哭,那声音非常压抑,就像动物受伤后的哀鸣,几乎不像是哭声。后来声音消失,脚步声响,为好也出去了。堂屋的门被从外面带上了。为好临走前吹灭了桌子上的灯,草帘的缝隙里完全黑了下来。
我转过头去看继芳,只见一个黑黑的人影坐在凉车子的沿上。我向她走过去,听见继芳说:“你要是嫌脏,明天我帮你洗了。”她指的是地上的那堆衣服。
狗叫声从村子上传来,此起彼伏,近乎于疯狂。我挨着继芳坐下来,光腿触到了一张粗硬的草席,席子下面的稻草窸窣作响。我弯下腰去,用手抱着双腿的膝盖,想让自己缓和一些。从继芳那边传过来丝丝的热气,像她身上的气味那样隐隐约约的。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前面的土墙上,巴掌大的窗洞发出微弱的亮光。盯着那一小块发白的东西,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狗叫声完全平复下来了。
突然,沉寂的世界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我马上就坐直了。“什么声音?”我问。
“罗晓飞逃跑了。”继芳说。
“你说什么?”
“罗晓飞从瓦屋里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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