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带着我们看了楼下各个房间,又带领我们到楼上的卧室,里面有两张单人床,一个人可以走进去的壁橱,地毯和楼下的一样奢侈。有一个带抽屉的大柜子,在每张床旁边有一张带台灯的小桌子。浴室还带有一个比人体尺寸略长的浴池。来美之前,我从来没有用过浴池。我心想,它不可能比淋浴更美好吧?
到美国的第一个晚上,我们被带到一个叫“满大人”的中餐厅。一个华人老板娘在门口用蹩脚的中文欢迎我们。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丝制长袍,脸上的妆化得很浓,我觉得她看起来像个京剧演员,而且浓香扑鼻,我猜她在自己身上喷了一整瓶香水。
餐馆非常拥挤,但是我们被带到一个包间。除了克莱·邓肯,那两个在飞机场见过的男士:安静的普莱斯顿·弗雷泽和大嗓门的理查德·侯利也在那里,另外还有本的两个朋友,杰克和玛莎。本和理查德·侯利整个晚上都在逗人笑。但是我和张卫强明白,我们可能将在这里面对六个阶级敌人。我们不清楚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些人,他们不是地主就是资本家,如果这是在当年的中国,他们将会被枪毙或是坐监狱,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富有,富人的财产就是他们剥削穷人的明证。但是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们轻松说笑,像是很享受生活。
本点了许多美味的佳肴,包括北京烤鸭。我从来没有吃过北京烤鸭,它们刚刚被送进我的嘴里,就溶化掉了。我第一次喝到产自我家乡的青岛啤酒。中国两个最著名的好东西竟然让我们在美利坚尝到了!如果我告诉家里人,没有人会相信我。我只是很奇怪:不知为什么这些西方人一直把北京叫作“佩肯”(Peking)。随着时间的消失,我们逐渐地放松了原先思想上的警惕防卫,加入了他们的快乐之中。
上过许多菜后,本仍然问我们还饿不饿。我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记得中国文化部官员的告诫,就不断地笑着点头说“YES,YES!”,于是,越来越多的食物被送上来,最后我急得抱着头大叫,“哦,我的天哪!”引得哄堂大笑起来……
绝望之中,我走到餐厅的老板娘那里,用中文说,“你可不可以告诉这位本·斯蒂文森先生,不要再上更多的菜了,我们的肚子都快要爆炸了!”
“但是他还没有叫甜点呢!”她说。
“什么甜点?”
“甜点?你在中国餐后不吃这些东西吗?美国人喜欢饭后再吃甜点。”她回答道。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饭后甜点”。
那天晚饭结束的时候,桌子上仍剩下很多食物,我问本是否可以把它们带回家,我不能忍受这样的浪费。我想到中国发生过的饥荒。那晚的每个人看起来都羡慕我们的苗条,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在中国身材细瘦是贫穷的象征,肥胖表示你有钱去买好的食物。很多天之后我发觉有不少美国人去昂贵的减肥诊所。我想,帮助他们很容易:只要把他们送到中国,给他们吃一段时间白薯干就行了。
当晚我们回到本的公寓后,我第一次享受了躺在浴池中的滋味。水浸泡着我的每一寸身体,抚慰着我每一根神经。我甚至让水淹过我的脸,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在下面吹泡泡。这真是难以置信,很难决定我是更喜欢淋浴还是浴池。不过那张床却别是一番滋味,那既柔软又有弹性的床垫对我而言竟然是十二分的不舒服!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我捏了一下我自己,以确定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当听到从楼下传来本叫我们吃早餐的声音时,我确信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我的确是在美国,将开始长长的六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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