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一听,提着兔子飞跑起来。
价钱已谈拢了:三千四。转业军人正在树下挖浅层的泥。旁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阿牛飞声下了石墙,大吼一声:
“风水树,哪个敢砍?”
转业军人一ρi股坐在地上。胖子也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地过来发烟。阿牛一把打掉烟,脸转向高个。高个的八字胡动了一下:“我出了钱的。还没砍,你挡啥?”
阿牛的倒三角眼盯着他。“你说啥?”
看热闹的人静下了。
“出了钱的,树就是我的。胖子,赶紧把钱给大叔送去。”
“洪哥,”胖子说。“算了。”
“你怕啥,嗯?这树是我们的了。”
“你说是哪个的?”阿牛向高个凑过去。
“出了钱的,”说,“这树就是我的!”
野兔打在高个脸上。“放你娘的臭狗屁!”
高个去去寻斧头,转业军人紧握着斧把就是不给。阿牛已扑过去,从身上摸出一把六寸的尖刀,一刀戮进高个ρi股。高个倒在地上,生怕被戮死,四肢向前爬动。胖子没命地跑了。嘴里喊叫着:
“杀人啦!你们都看见啦!杀人啦!这里杀人啦!”
阿牛在野兔身上擦净牛耳尖刀上血,扔给高个两百元说:“看伤!老子等着。,敢砍我风水树!这山里的树都叫你们砍完砍尽,今天还来砍我的风水树,这是轻的。”他又转向村邻说:
“你们都看见了,我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
“是这么回事。该戮!”转业军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是该戮!当年卖树多亏人!”
“给他们个教训,不然还以为山里人好欺!”
“我们山里人就是惹不得!”
阿牛望了一眼议论纷纷的村人,提着野兔上了台阶。“你这个娃,你这个惹祸的,”大妈背着水就骂开了。“你要坐班房呀,你这个惹祸的!这下,树卖不出去,大川就跟你去贩板!你这个惹祸的,你要气死我们哟!”
毛孩儿醒来了,在床上哭。妈妈从灶房走出来,钻进卧室,抱出孩子提尿。见了阿牛,她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你回来了,还带礼物哩!”
“儿子,你看这里,老爸给你带的啥?”
毛孩儿没睡醒似的,眯着眼。阿牛将兔子在他眼前晃动。
“这不得了,这个惹祸的,要气死我——”
“娘,”大妈打嗝的当儿,儿媳问。“咋回事?他才回来,你就说他惹事生非,当生真惹祸!”
“他杀人啦!”
儿媳吓个半死。“啊?!”
“这个惹祸的,这回要坐班房啦!这是给祖先丢脸呀!唉,我咋生这个货!这是老天爷派来气我的!”
“够啦!”阿牛说。“今年大川上学的钱我出。往后哪个敢动这根风水树,我宰他手!”话未说完,他就钻进卧室,闩上门,自个儿睡去。转业军人提着斧子上来函。他说:
“这刀该戮。村里人都拍手叫快!”
胖子扶着高个向医生家走去,围观的人也回去了。
扛了一大清早的柴,大川已腹襄空空。他浑身无力地躺在李树下的石板上睡觉。此刻,那群猪崽似的云早已散去,太阳升上半天,山野又炙热起来。阳光穿过李树的罅隙,投落下斑驳残影。村子里又喧闹着,听得见叫地里人回家吃饭的声音。这声音惊得鸡飞狗叫。躺在石板上,大川有种飘忽的感觉,自己就像翔舞在飙风中的枯叶。
这时毛孩儿出现了。他来到大川近旁,小心翼翼地上了石板,学着幺爹的样子躺下来,把头枕在大川的肚皮上,还装模做样地打呼噜。他爬起来,又坐在他肚皮上问:
“幺爹呀——你看唷——这是啥子嘛,狗还是猫?”
大川眼也不睁,应付着:“野兔。”
“哦,”他答应一声。“是它晚上在啃骨头叫。那么野兔咋不跑?”
“它睡着了。”
“哦。你能把它整醒吗?”
“整醒,它跑了咋办?”
“幺爹,你把它整醒嘛。它又跑不了呢!”
“它长的腿,跑不了?”
“那么,它跑不了。你把它整醒,它咋跑得了罗!我把它拴住的。你看嘛!它咋跑得了罗!你把它整要得不?它醒了,我好给它整草吃。”
“它是吃草。你玩具呢?”
“找不到了。”
“丢了?”
“玩具车被人偷了。幺爹,你肥野兔整醒嘛!”
“丢了哟!”大川从肚皮上将孩子顺开,坐起来,这才发现一根红绳子死死地套在野兔的脖子上。
“哪个给你拴的?”
“你问野兔吗?爸。爸给我拴的。”小嘴又翘了起来。“我爸又杀人了!”
“你说啥,杀人?”
“我爸在睡。不过他杀人罗。把寻个买板的高高杀罗。”
这时,毛孩儿听见婆婆在叫大川吃饭,他牵着兔子就往婆婆家跑去。野兔在地上扬起一阵灰。
..。-^!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