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却撇嘴冷笑道:“我老人家活了数万年,什么妖精邪魔不曾见过,独独你这块石头妖怪却是第一遭见到,纵然不知,又有何奇怪?”
石生与云卿卿只得将石头收了。老妖略思量片刻,说道:“照我老人家而言,这石头,怕便是你这石头妖的本尊也为可知,是故才衔于口中而出。所以,依我老人家看,倒不必管它,待得你修为境界到了,自然知晓。”
石生无奈,只得点头应是。
老妖又道:“任他打杀的生死,我老人家却懒得管,只在此间等着,若我老人家所料不差,那具骨渣子必然还要打你……不,只怕是只敢打卿卿这女娃的注意了,却也必来!我老人家只在这里守着便是!”
石生二人忙道:“多谢老祖!”
老妖挥手不屑,却忽闻那小狐狸说话道:“千羽师叔,雪儿承您之手而活,只是雪儿却还有一个徒儿,尚在那凉兹国莲花城,不知……”
老妖冷笑道:“莫非你这样子,却还想去救他不成?”
不想,那白狐狸却忽垂泪道:“请师叔解我禁制,我虽已受了重创,去救我那徒儿,想却还行。”
老妖不耐道:“作死的东西,净给你老娘丢脸!那骚狐狸和烂木头几个,不信我老人家之言,方才有了杀身之祸,我老人家与他们早却没了半点情分,你当我老人家便如你所愿不成?!”
那白狐狸便越凄惨,蹒跚过来,叼住老妖坑脏道袍下角道:“只请师叔解了我禁制才好。”
老妖一脚将它踢开:“放你娘的狐狸屁,你连皮也被剥了,若不禁制你丹元元神,莫非连这本尊元身也不要了不成!”
那白狐却只顾哭泣,老妖心下不耐已极,怒而骂道:“作死的骚狐狸,尽都如此!那莲花城早就破了,摩罗道背后有神州浩土来的高人,你那徒儿,怕是早就死了!罢罢罢,我老人家昔年,确实承了你那老娘的几份情谊,这便携你再走上一遭也罢!”
老妖说罢,一把抓过那白狐狸,那狐狸连连泣谢。就要离去时,老妖却一转身道:“让你二人留下,却不放心,便一齐去看一场好杀也罢!”
这老妖行事急促如雷火,半分容不得间隙,石生尚未及转过神来,已被那老妖一阵妖风乌烟裹住,和云卿卿一起,被带了走。
三妖一人转眼出了云岚宗大阵,径往西而去。
出云岚山以西四千里,便是国界。老妖妖风掠过,投入凉兹国境内,未出片刻功夫,便已掠过数座城池,只见得那些城池,已然座座成了血城,死城。
一座方圆十里的城池,唯有那城头之上,还有半面凉兹国旗帜耸拉着,余者皆是死尸。云卿卿不敢去看,老妖却只扫了两眼,便冷声说道:“摩罗国倒也聪明,每城皆屠,尽都杀个精光,不留半个活人,自然就不用留兵驻守,倒节省了军力。”
一句话说得石生和云卿卿都冷冷一颤,果然是屠城务尽,半个也不能留。
忽前方又是一城,依旧被屠杀了个干净。临近了这城时,忽然那城头摇摇晃晃飞起了一条人影,直飞了上来,也往西南而去。
这人足踏一件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法器,曳起一道黑光,然而千羽老妖的妖风乌云,却转眼就追了上来,在他头顶隐匿了影迹。这才见这名练气士身披黑袍,已显破烂,背绣乌金八卦,头簪黑玉发簪,一面飞行,一面却在手上倒转着几样东西,却是一口飞剑,一面旗幡,还有两三样稀松平常的法宝。
无疑这人竟是一名摩罗道的练气士。
老妖站在乌云妖风上,忽然问道:“石头妖,扶摇剑可在?”
石生下意识答道:“在。”
他从那摩罗道老窝回来自然早将那化骨尊者的一声黑袍换了一身灰布道袍,至于那口扶摇剑,因化骨尊者带出了石室,后来化元神狼狈逃窜,是以仍旧被石生施了个老妖传授的隐剑法,匿住了行迹,一直藏在袖口间。
他方才答完,就觉眼前一晃,可怜自己ρi股上挨了一下大力,就从云头上砸了下去,方向直指那名摩罗道的练气士。
老妖的声音冷冷在耳:“杀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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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三 杀便杀了
石生在云岚山上时,与禽兽为伍,蛟龙相嬉,他那一双手上,生撕格杀过虎豹。当日遭遇闫光师徒时,他动起手来,也丝毫不见紧迫,竟与杀猪屠狗并无两样。
然而千羽老妖此举,分明是要他杀掉一名摩罗道的练气士。
这练气士也与当日闫光王成安二人不同,不会蠢蠢地与他动手。修道练气不易,是故练气士一旦厮杀争斗起来,往往凶险狠厉,不是敌死,便是我亡,个中惨烈,未曾经历过者,断断难以明白。
石生被千羽老妖一脚踹了下来,那云卿卿就低呼一声,欲要飞身下去,老妖却道:“似他这般,若不学杀人,不会杀人,不敢杀人,迟早也是他人鼎炉中物。”
云卿卿便偃了声音,只是定定去看,老妖才宽慰道:“与我老人家在,有什么好担忧的。”
石生歪歪晃晃下了云头,老妖最后一句话叫他心头一凛,当下运手一弹,扶摇剑祭起,悬在足下,这才稳住了身形。
只是这时,他自己却业已直直地砸落在那名摩罗道练气士的前头,挡住了去路。
那人蓦然一惊,急忙稳住了自己足下法器遁光,将手中一堆东西一骨碌儿收进了腰间一件黑布袋中。
石生看得新奇,莫非这便是云岚宗也有许多人蒙长辈所赐的储物袋不成,只是却还不如老祖教他的隐剑法,只需一个小手段,便可将飞剑隐在袖间,更为方便。
这人身穿黑袍,破败不堪,更是沾染了许多血迹之类,一张长脸上分布着两只细长眼,拱天鼻,兔唇龅齿,还有一小撮极其猥琐的胡须。
连石生也一时有些惊异,似这样人,怎么可能进入修道练气界,还修炼出了功果?须知举凡修道门派,选取弟子时,首先自然看资质,其二形容样貌也极重要,因为形容主人之性情等等,不能忽视,是故那云岚宗弟子个个都是一表人才,朗朗俊雅,更不要说如水合派那样尽是女子,人人美貌如仙,风姿绰绰,叫人心折了。
这人被石生盯住了看,因心中有事,到不愿多惹事端,又想着如今的凉兹国境内,能飞到天上的练气士,若不是友便是敌,当下便小心地警惕了几分,面上却一团和气,打了个道揖道:“贫道摩罗道门下魏朔,不知这位道友道号尊讳,拦住贫道,却是为何?”
石生见他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只是自己也不知当如何回答,呐呐了几声后,干脆直接说:“我是云岚宗石生,老祖叫我来杀了你!”
那魏朔道人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直如死水。笑话,别人当面直言,我要杀你,这对于练气士而言,便是赤祼祼的宣战,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哼,我摩罗道在凉兹国的事情,云岚宗居然当真要Сhā手不成?!”
想必,这位魏朔道人竟还不知,那摩罗道与摩罗国早已对云岚宗东云国也宣战,打得不可开交了。
石生方要答话,哪知对方却籍由说话之际,捏指作印,足下那件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法器,已如一道黑色玄霆疾电,击杀了过来!
原来练气士交手厮杀,但说到那样话,便就是个不可宛转的局面,这魏朔道人却见对方竟还无动于衷,恍如未知,松松垮垮地立在飞剑上,况那飞剑灰不溜秋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当下就起了心思,却是想要一下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杀了了事。
石生一见这情形,却反而心下不惊,立即就平静了下来,只按老妖传授的御剑之法,运转那《不动妖王经》中“巍然不动”的法门,一下凝住了丹元,身在当空,动也不动,足下扶摇剑却昂然而起,化一条灰光,铺洒开来,丈来长的剑芒就迎了上去。
魏朔道人的飞剑正正地撞在了扶摇剑剑芒之中。
这还是石生头一遭与人一对一地斗剑厮杀,不由得便有些兴奋起来,连连运转御剑法门,扶摇剑一冲之后,转为撩起,两剑在剑光之中猛一抨击,扶摇剑就往上一撩!石生只当这一剑,必能转去对方飞剑的剑势,那知不知是扶摇剑太过锋锐,还是这魏朔道人的飞剑货色太次,竟一剑相交之后,就被扶摇剑削成了两截,坠了下去!
石生面现惊愕,反观对方却刹时面如死灰,哇啦吐出一口血来,身在空中摇摇欲坠。
“你……你你你……”他张口结舌,不能言语,万万料不到石生那口灰不溜秋的飞剑,竟然这样厉害。须知那件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飞剑,乃是他自踏入修道门槛之时,宗门长辈赐予的,后来一直便以自己丹元之中一丝精气祭炼,使得与自己通灵如意,如臂使指,乃是本命的法器,谁知竟一个照面就折在了石生剑下。他心神倏然受创,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已是好的。
石生却哪里 基因改造之完美进化帖吧0693道这些,反而惊异道:“你的飞剑,怎地这般没用?”
魏朔道人当即又喷出一口鲜血,一张猥琐的脸上变为怒容,更生出几分贪婪,蓦大叫一声,从储物袋中抓出一口飞剑,抛在当空祭起,向石生杀来。
石生忙就运扶摇剑来挡,哪知这厮似得了失心疯一般,连连不断地从储物袋中往外掏摸,一时竟连续取出了七八样法宝来。
飞剑起虹光,旗幡荡风云,一把描金折扇往空一扇,竟扇出烈风火焰来,还有那铜钟巨锤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只迎风便涨,一直涨到人来大小的黑漆漆毒蝎子,甩起尾椎上毒刺,便扎了过来。
不仅是石生,连上方乌云妖风上的云卿卿,白狐狸和千羽老妖也看得目瞪口呆。这魏朔道人修为并不甚高,连丹元也未大成,不过炼罡之境罢了,堪堪与石生修为相近,只是以区区炼罡之境的修为,如何能有这许多的法宝,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好货色,然而那摩罗道何时竟这般富庶了?
他们却哪里知道,这魏朔道人,本是与一众同门南下,随摩罗国大军推进,助战厮杀的,因在前方那座城上,遭遇到了水合派的练气士,两方争斗厮杀了一场,各自死伤了许多,他也中了水合派一名女弟子一记水罗箭,坠落城头。
这厮果然不负猥琐之名,堂堂一名练气士,竟装起了死来!待厮杀完毕,全城尽都被屠戮一清,摩罗国大军继续南下之后,他却悄悄爬了起来,满城搜那陨落了的摩罗道与水合派弟子的尸首,将坠落的飞剑法宝,还有储物袋之类,尽都收归了自己的囊中。
那战事紧急,一城之后便是下一城,摩罗道门人也伤亡不少,虽是早已搜刮了一遍战场,却终究还是被这魏朔道人捡漏得了不少好处,此时心满意足,正要去投下一处,找到自己门人,只说自己运气好,中了一剑竟又活了过来便罢。
那知他好运之后便又遭了歹运,偏又遇到了石生。
他这抛出来的一干法宝,俱都是他捡漏得来,忿恨狂怒之下也不心疼,呼啦啦都扔了出去,因为修为不足,也谈不上驾驭控制,只是凭那法宝本性,杀了过去。
石生见这些法宝倒也不是什么上品,然而一堆扔来,果然威势不小,忙将扶摇剑一转,回来护身。
“剑气如玄穹!”
一剑撒开,剑气披如玄穹,浑然如圆,化成一片灰光挡在身前,那些法宝流光轰隆一声,便都撞了上来!
石生直觉一股大力,身形便略退了退,然而那些三流货色的法宝撞在了扶摇剑剑光上,却纷纷被扶摇剑剑芒一绞,统统崩碎肢解,坠落下去。
独有那只黑漆漆的毒蝎子,本就是一只南疆黑毒蝎,被摩罗道一名练气士抓了来,以无数毒物祭炼,成了一件活体法宝,此时虽被石生一剑就斩成了两截,然而那尾椎之上,却忽然一抖,射出一枚毒刺,直扎了过来。
石生忙就运扶摇剑,化剑光去挡,却忽觉背后一疼。
他天生而有巨力,更兼皮糙肉厚坚愈金石,后来知道,却是因为他乃是天生石胎化形的缘故。及至后来,在老妖手下,被开了灵智,修道练气,就更加少有被什么东西刺戟得感到疼痛了。只有在那化骨尊者手下,才吃尽了苦头。
此时他却忽觉背后心头处一疼,扶摇剑一剑将那毒蝎子的毒刺绞成了粉碎,转头去看。
只见你魏朔道人,一脸得意笑容地在他身后,一手攥住一柄短匕。那短匕上一样乌漆墨黑,显然也是祭炼了剧毒,正直直点在他后心上。
然而他脸上得意笑容却渐渐变化,变成了惊愕。
他这短匕,虽然只是粗略祭炼,连法器也算不上,然而修道练气士所用材质岂是一般,若是放到世俗之中,便也是一件神兵利器,此刻被他运足了真气,一下刺在后心!
练气士极少有祭炼自己元身肉体的,不过粗略强健罢了,按他所想,这一下得了手,必然将他刺个透心,绞杀了中元心念,死得不能再死。谁知他短比刺来,竟如中金石,连一丝也不能刺入。
修炼出元神的练气士,只有将元神也绞杀了,方才算是彻底杀死,而尚未能炼气化神的练气士,只有将其中元心念,也即心脏处原本道胎所在,归元之后所存的一股道基真意打成粉碎,才算功成。
石生转过身去,他的眼中,放射出如看野兽时的那种目光。
云岚山上的猛虎触逆的他,便拳脚过去,直接打死。
这人刺杀于他,竟然无效。石生却忽然冷冷一笑,运手一把抓了过去。
魏朔道人待要走脱,哪里还来得及?却被石生一手如刀,戳进了当胸,血水喷涌,转眼目现死灰。
老祖既叫我杀你,杀,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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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四 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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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从这猥琐道人腰间解了黑布储物袋,又用他衣袍擦了手,运转真气一震,便将手上污秽震去,随后将尸身抛了下去。千羽老妖运法一抓,便将石生抓回了妖风上。
石生冲姐姐云卿卿一笑,便静静立住,把那储物袋递交给了千羽老妖。
老妖乜他一眼,伸手接了那储物袋,也不在意,袖间喷出一股灰色火炎,眨眼烧得灰也不见。
“烂木头若是知道他的《不动妖王经》被传给了你,只怕也要气得活过来。”老妖沉默良久后,忽然恨恨道。
石生顿首道:“老祖教诲得是。”
老妖似乎并不喜他这副遵服教导的模样,刚要说日后多行多看,免得哪天竟当真遭了别人毒手,就见他已经攀住云卿卿的手嘻嘻傻笑,早将他老人家抛到了一边。
老妖恨声骂道:“小狐狸,你告诉这石头方才当如何做!”
伏在他肩头的白狐狸不敢触逆他老人家,便小心说道:“石道友方才,既知道自己飞剑厉害,远在他之上,何不干净地一剑就斩杀了他,还要等他放一堆法宝来攻作甚?”
老妖瞪着他,石生却呐呐地不说话。这个道理,他岂能不知道,只是他在云岚山上动辄与猛虎蛟龙大打出手,嬉闹玩耍,多是摆足了架势,然后才撞到一处用拳头换爪子地来往,自然也就习惯了下来。
而修道练气士遭遇,一旦动起手来,与那世俗武人却不同,与他和野兽角斗更不可同日而语,瞬息之间可致生死,哪里容得他松松垮垮地摆下阵势,对方一击不中后更不可能也回去摆好姿势再等他来攻。
老妖见他模样,也不好说,只得道:“幸好这厮倒是个不入流的货色,否则那一下岂不结果了你性命去?修道不易,练气艰难,性命委实要紧,若都是如你这般,早就都被人杀了了账。来,穿上这个。”
千羽老妖说话之间,将一件灰衣抛来。
石生抖开,见只是一件寻常道衣,老妖却已说道:“此是‘扶摇衣’,我老人家早已炼好,因你进境颇快,又有扶摇剑要祭炼,是故本打算过些时日再给你,只是看你这般,没得再丢了性命去!快些穿上了为好!”
石生闻言,顿时知道,这必是老妖炼制的法衣,给他防身之用,想必和扶摇剑一样,也有老妖自己真身本命羽毛在其中,不由得心生感激,忙在云卿卿帮忙下换了这扶摇衣穿上。
云卿卿与那白狐狸看在眼中,都露出异色,盖因护身法衣这种东西,与诸般飞剑法宝不同,十分的难以炼制,便是云岚宗里,寻常二代弟子也没有这等殊遇。
其实石生倒想说,自己皮肉结实,倒不如让云卿卿穿了。老妖见他望向云卿卿,便猜到了心思,也不在意。云岚宗是云岚子传承下来的道统,万年以降,好东西自不必说,自然不用他担忧。
石生穿上了这扶摇衣,立刻按千羽老妖传授的祭炼之法,调运丹元真气精气来祭炼,就见扶摇衣上涌起一层灰蒙蒙的光晕,他自己也立即感到这法衣覆于体表,分外舒适,好似与自己成了一体一般。
妖风继续西行,又过了千余里,忽见前方烽烟冲天,虚空里都是一股血气腥味,混合着凛然浮空的杀气,使人心头为之一摄。
这是一条由西向东的百丈大河,大河两岸,阵列不下百万兵士,顺着河岸延绵,不下十数里长。那大河之上,却有一座横跨而过的百孔石桥,连接两岸。
那河北岸的,尽都是黑甲大军,自然是摩罗国大军,河南岸的自然是凉兹国军队,尽是白甲。
两岸大军隔着河岸,以强弓,弩车,投石机,流火铳等相互发射,那人命便如草芥一般,沿着河岸被一层一层地收割,后面的便以前面的尸身堆积为屏障,一拨一拨地涌上来。待得尸体堆得满时,就一层层地推落大河,顺着河水奔涌而去。
整个往下游去的河面,早已成了血河。
再看那座长桥之上,北岸的摩罗国大军,不断地派出先锋,冲杀过去,只求攻过桥头去,占住一片地域,就可以部下阵形,渐次冲杀过来。而凉兹国军队自然奋命抵挡,一时那百丈长桥之上,尸骨转眼就如山,也只能是被推入河中的下场。
长刀如雪亮,挥舞照血光;捐躯为国死,英名自可彰!当真是性命不如草芥,大片死去,落在千羽老妖这等人眼中,自然混不在意,然而云卿卿与石生终究在这天日之下生存也不顾十数年,却不能将心定如这般,视性命如芥。
“若观凡俗之人,亦有坚毅之心,我辈向道不懈,实为惧死,似这等蝼蚁一样性命,却为国民诸般,连死也不惧……”
“所以那世俗之中,不惜死者为英雄,常短命,惜死方能成大事!而只有惜性命胜过一切,才能修道练气,功成天业!无论人妖等等生灵,若无性命之担待,敢与天地争命争力争时光,怎么长存于这威势至高的天地之间?”
老妖活了数万年,于生死的道理,自然又有别样明悟。只是大抵正是因为如此,凡人才是凡人,练气士才是练气士,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才能至高无痕,万古长存。
他们正要离去时,忽见那凉兹国一方阵中,忽然冲出数道流光,疾电一般掠向长桥之上。这数道流光到了一处,猛然结成了一个阵势,刹时下方长河之中,腾起一条巨大水龙,被 邪神传说sodu几条身影一引,冲向了对岸!
纵然是练气士作为一国供奉仙师,乃至亲身参与战阵厮杀,也并不能对凡人大肆出手,这是不成文例的规矩。然而这一条水龙长达数百丈,通体晶莹灿灿,显然凝聚了大量癸水精英,一旦扎入摩罗国大军阵中,只怕死伤巨大,已不是大肆屠杀凡人那么简单了。
老妖和云卿卿都皱了皱眉头,纵然摩罗国兴不义之战,这几名练气士显然是合春潭水合派的弟子,也不当如此。
云卿卿正要问千羽老妖是否要阻止,就见那摩罗国大军之中,忽然也杀出数条人影,裹起乌云长虹,掠杀了过来。
正以为这几名摩罗国的练气士要挡住这水龙之时,不料这双方练气士竟都做出了叫石生等人惊异的举动。
那水合派的几人结成一阵,引动大河之中癸水精英,化水龙袭去,就有摩罗国的练气士扑了出来,竟连忙丢了那水龙,似乎任由摩罗国练气士去阻挡,自己几人反而猛扑了下去!只见几样法宝被祭起,漫天都是水华琳琅,轰然向下砸去!
他们要毁了河上长桥!
只要毁了这桥,任你摩罗国派多少供奉仙师来,莫非竟能将百万大军也运过河去不成。而之所以到这时才出手,却是因为正在等待时机,一出手便先声东击西,引水龙去袭击摩罗国凡人军队,迫使对方去救,才好下手,一举毁了长桥。
只是他们到了连凡人也杀的地步,那些摩罗国的练气士却比他们还要残冷,哪里会在意凡人生死,竟不闻不顾,直接冲杀了过来。
几道乌虹堪堪抢在了前头,挡住了这一片法宝轰击下来的水华。
显然是摩罗国的供奉仙师们修为更强,不但接住了这轰击,反而回身便杀,祭起飞剑法宝,转眼就将凉兹国水合派的练气士击得飞退。
只听那摩罗国的练气士有人骂道:“妄你们水合派的这些娘儿们自称正义有道,怎么连他们也杀?”
这一转眼间,那水龙已撞入了岸边摩罗国大军中,哗啦啦崩炸开来,无穷量的河水被癸水精英裹住,这一下爆开,更有莫大的法阵法力刺戟,立时就死伤无数,反倒是叫对岸凉兹国的远程射击得了空子,一时占据了上风。
那凉兹国的供奉仙师都是出自水合派,一共五人,都是水合云罗装的女子,对方却有七人,这一番交手,已经被迫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有时机反驳?
片刻之间,五名水合派女练气士就被杀得俱都香汗淋漓,钗环散乱,连连退却。
忽然之间,有一名被两名摩罗国供奉仙师围攻的女练气士一个支绌不及,被一人震飞了飞剑,旋即一面乌黑铁令砸了上来,正中肩头,当即打落坠下。那两人连忙冲杀下来,飞剑铁令齐齐加身,眼见就要香消玉殒。
正当是时,忽有一条灰蒙蒙的剑光从天而降,自天空云上而来,迅疾如同闪电,直取了一人后心。那人待发觉背后有异,要转过铁令去挡时,早被那灰色剑光一下刺透了背心,一抖一绞,又斜斩过去,破了丹元,死得不能再死。
那云端之上,云卿卿微微蹙眉,千羽老妖却道:“你既已出了手,还不下去杀个干净?”
云卿卿正要说话,石生早已一头飞了下去,扶摇衣一震,就有一片灰光裹住了身形,竟不需要足踏飞剑,直直地掠了下去。
那女练气士见扑杀下来的两个敌人竟忽然死了一个,心中大喜,复又升起了生志,勉力御使自己飞剑回转,与剩下那人飞剑磕了一下,身子复又猛坠了下去。
那使飞剑之人见同伴已死,知背后有敌,与那女练气士磕了一剑,忙回转身形,疾速避让,同时飞剑掉头,循着那清晰而来的寒冽剑气猛击了过去!
扶摇剑再一次与他人飞剑正面相击。
嗤!那人飞剑依旧无可避免地也被扶摇剑一剑削断,他却没有来得及吐出一口血来,石生早欺身下来,剑指指出,扶摇剑剑芒一掠而去,枭了那人头颅,又一剑刺穿了丹元。
石生知道那女练气士受了伤,却不至于死,也不去管,一招扶摇剑,转身就走,去投入了另一处战团。
当下便成了双方各有五人,捉对厮杀。
水合派的女练气士们不得空问他是何方道友来助,却也心头大喜,拼力厮杀,果然有了奇效,转眼就有一个黑袍练气士因为一时慌了手脚,被斩杀剑下。
顿时形势大变,那剩下的四名摩罗国练气士见人数已不占优势,更何况这突然杀出来的敌人十分凶猛厉害,不但飞剑厉害得紧,已经连连毁了两人法宝,更是出手干脆利落,虽十分简洁,却也十分狠厉,就起了遁去的念头。
然而似这样厮杀,若起了这心思,便与待死无异。石生猛然一剑削中一人肩头,不想这人想必是摩罗道中得宠的弟子,竟也身穿护身法衣,被他一剑削在肩头,虽然猛就坠落下去了身躯,立刻被另外两名水合派弟子合力砍了头颅,继而杀死,然而他护身法衣之上募地乍起的一片黑烟,却顺着扶摇剑,继而飞射了开来,直往石生袭来。
这黑烟迅捷无比,更似长了眼睛,挡无可挡,转瞬到了石生手臂上,直入体内,他直觉一股阴寒,如片片刀锋刮过手臂诸茓脉,刺痛得厉害。他心叫不好,然而那黑烟一直窜到了他脖颈之下,刚分作两股,一往上一往下时,石生脖颈下忽然一亮,那石中却射出一片明光,立即就将这黑烟吸了出来,吞噬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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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五 一战成名 上
这章三千九了,本来是想一下子出一大章了结这一段的,但是临时有事,只好先撤了。
对于新书而言,再按纵横新书榜的规则,二十万字四十天,我的更新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估计还有一周也就快二十万出榜单了。现在是十二名,诸位拿出红票子来,暴掉前面的嫩菊,去首页逛一圈儿小弟就心满意足,定然写得更犀利。拜谢拜谢,拱手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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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起先为石生所救的水合派女弟子也已经赶了来,六人合力,三刀两剑得十分干脆,就将余下三名黑袍练气士斩落。
如此一算,今日短短几刻的光景,石生竟已连杀了三名练气士,且手段无不干脆狠厉,丝毫不逊色于他在山间与猛兽厮杀之时。
在他眼中,只要是该杀的,大抵便没有人与兽的区别了。
那五名水合派的女练气士都来相谢,果然都是一流的佳人儿,罗衫如玉,玉颜清丽,只是在石生眼中也并无出奇可观之意,只是闷闷地也回了礼,听对方问他是哪派或是哪方的练气士,他便依旧照实道:“我是云岚宗门下石生,不过适逢其会,出手一助,几位姐姐不必挂怀。”
对方一听他是云岚宗门人,便心下放心,那最早为他所救的女练气士道:“石生道友这是往何处去,莫非是贵宗有何讯息要你传达?”
石生沉默了一下,忽然耳朵一竖,却是那千羽老妖传音入密了过来,他听在耳中,便就说道:“我奉宗主之命,却要往那凉兹国国都而去,不便久滞,这就先去了。”
几人只道他果然是有急事,便道:“我凉兹国国都北面屏障莲花城前日业已破了,现下千万摩罗国大军正在围攻国都,情形险峻,道友若去,还要小心为是。”
石生耳朵又抖了抖,顿时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来:“那莲花城已经破了?请问几位,可知那镇守莲花城的皮日休大将军一门上下,可是有碍?”
五人都怔了怔,略思索了下,才有一人道:“这个倒不曾注意,不过早闻那皮家一门忠烈,我水合派虽是只收女子不收男儿,却也经常将他家有资质者收为记名弟子,想来那莲花城破了,壮死于国门的可能倒是大些。”
他的耳朵再微颤了两下,便急急地作揖道:“我事颇急,这就去了。”
“道友慢行,他日我等必往云岚宗亲为拜谢!”
石生也不及回答,急急地一纵身,曳一条灰光,飞驰而去。
他虽走了,那背后几人却不免又议论道:“这人好生厉害,你看他竟凭虚御风,去得如此之快,此乃是丹元大成者的手段,却从来不闻云岚宗有这一名号的后辈俊彦,况且虽未见他施展云岚宗的道法气术,只是那一手剑法,也是狠厉干脆,十分的可怕,依我看,这人竟不在云岚宗那位恒苍大师兄之下!”
立即便有人应和道:“正是,正是。我曾见过云岚宗的恒苍与我们水合派的青荷师姐斗剑,也是这样作风手段,十分得厉害呢。”
“看你这一脸红光,莫不是记挂着那云岚宗的恒苍不曾?恒苍与青荷之间的原故,傲来修道界谁人不知,你却是没有指望啦!”
“真真撕烂了你的嘴,我看是你看上了这位石生道友了罢?要不要改日也去云岚宗,叫你与他也斗剑一回?”
石生已然去得远了,自然听不到这些。而若按笔者所言,大抵不论何方何地何处时光,女人心中一颗汹汹烈烈的八卦之魂,是永不可消灭的。
他按千羽老妖的意思,疾速而去,未及片刻,就有一片妖风飞掠过来,将他卷了上去。
千羽老妖却对他此番的表现大为满意,连赞了两声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你杀得快时,别人便杀不得你,所以动手杀人时,莫要学云岚宗那些没用的废柴,只管用道法手段来唬人,还是一爪子一剑干净杀了,才是正经!”
石生重重地应了一声是,便复又去摆弄他身上衣服。这件扶摇衣,果然比那扶摇剑还要厉害奇妙,他按老妖所传授之法祭炼,又施展开来,不但能够护住周身,更竟能助他足踏长空,只需催发真气,便能御空而行!
练气士达道胎之境,才可以祭炼法器飞剑,约莫要至归元之境,才可能御剑腾空,而炼罡之境感悟天地意志,心融虚空,与天地元气和合,再进一步就是丹元大成,才可纯以丹元罡气真气护住元身,凭虚御空,腾挪飞驰。
那丹元之境以下的练气士交手,须得御使飞剑法器,才能凌空,若是还要与人争斗厮杀,便只能短暂滞空,凭靠一息真气稳住身形,斗剑拼法宝也只能在片刻之间,谁若把持不住,便是个死,哪能与能够凭虚御空的练气士相比。所以丹元之境以下的练气士,虽能御剑腾空,却也极少在空中厮杀,除非到了今日这样时候,那五名水合派练气士,也并非尽是丹元之境的练气士,也不得不如此。
云卿卿捉住石生之手,她自是知道修道练气界的事情,却仍旧有所不愿,刚要劝解石生往后少造杀孽,但听了老妖这话,便忍着不再说。
眼见前方风云之中,现出混乱之象,千羽老妖道:“这便要到了,小狐狸,也不知你要救的那人是否还活着,只是我老人家要守着卿卿女娃儿等那白骨渣子来自投罗网,自然不能只在云岚山中待住,不如就助他凉兹国一助,若他果然不来,再去东云国边境一趟,也是无妨。”
“只是那化骨尊者,却必要杀了,方能解脱我恨!”
妖风极快,说话之间,已到了那片风云动荡之地,就见数百里方圆的天空,煞气沉浮,层云滚叠奔涌翻腾不息,条条血 随身带个摄影棚帖吧09冲将上来,染遍天际,抹出一片残红。
自不待言,那层云之下,就是凉兹国国都所在,此时想必早已杀得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诚然如此,老妖降下云头去,就见那凉兹国国都方圆足有五百里地,周遭是阔达千丈的护城河,此时也早已被染得一片血红,浮尸遮蔽了河面,甚至那四方正城门处,尸体堆积在千丈护城河中,竟然成了一座尸桥,接连不断地有摩罗国大军就在这尸桥上发起冲锋,冲击城门。
那凉兹国国都城高百丈,方圆五百里,城上十步一箭楼,间隔筑有高大女墙,女墙背后放置万钧弩车,千斤投石机,箭矢石弹竟如飞羽一般,密密麻麻地射向城外。然而那摩罗国集结大军在此,粗略看去,竟不知有几千万之众,把个城池围得如同铁桶,浑然不顾死伤,一波一波地冲击上去。
忽然之间,那西南方向,杀来一军,约莫数十万人,俱都骑高大棕毛雄狮,老妖几人一见之下,就知道又是一波海安国的援军。那摩罗国大军也不惧怕,当即就遣一支军去,立时杀得不可开交。于此同时,那天上自然也有双方的供奉仙师交手,不消片刻功夫,地上死亡无数,天上也自陨落了几个。
连千羽老妖也看得连连咂舌,当真是性命不如草,不知什么时候,连修道练气士的性命也如此得不值钱了。
妖风掠过大军,直往东城上而去,老妖道:“你等自可下了城上,去寻小狐狸那徒儿,我老人家只在一旁,约莫那厮还要来,必杀了他!”
说着,他又取出一枚丹丸来,塞进白狐狸口中:“此丸可保你依旧化形,却万万不可动用真气,与人交手,切记切记!”
那雪山飞狐吞吃了丹丸,身上就涌起光晕,须臾之后,摇身一变,竟华化作一妙龄女子,雪白衣衫,云髻霭霭,仪容美艳得不可方物,竟分毫没有先时在莲花城下现身时那鸡皮鹤发的老妪模样。
“去吧!”
老妖说完,三人便一怔。此处离那城上尚有数里,非但是地面城头上杀声震天,血气冲霄,那天空之中,处处皆有双方的供奉仙师斗成一团,法宝辉光嚯嚯,剑气纵横,不可开交,不时都有人惨呼一声坠落下去,却立即就有人扑将上来,夺了随身的法宝储物袋,继而挥手打得神形俱灭。老妖这时就叫他们去,自然是要他们三人生生地杀到城上去。
依云卿卿的性子,能否杀得了人尚在两可,那雪山飞狐前辈这时却连动手的能力也没有……
石生顿时满头热汗,“老祖……你……”
“怎么?有我老人家在,断断死不了你们!”
三人无奈,云卿卿只得携住雪山飞狐之手,御空而下,石生忙也一震扶摇衣,仗扶摇剑,飞身下去。
背后老妖桀桀冷笑:“你们不去涉险,那厮怎么来抢?”
石生三人自不知他老人家的心思,只是刚一下了妖风,失去了老妖妖法的隐匿掩饰,还未及从漫天卷云之中飞身下去,就耳闻风声,那滚云里杀出了一道灿灿流光来。
定睛一看,却是一支玉簪子。
石生一剑杀去,竟出奇得没能将这玉簪击毁,便有些吃惊,回剑一扫,继而追着那玉簪子退回的方位一剑杀去。
密云之中飞身出来一女子,一手接住玉簪,挥手之间竟化作一口碧玉长剑,扫出万般碧光,一下挡住石生这一剑。石生远远地直觉这一剑好生厉害,竟如重锤一般击在他胸膛之上,闷闷得几乎要吐出一口方才舒坦。
这女子一剑逼退石生,显然是修为上远胜石生,正要连剑斩来,云卿卿忽叫道:“青荷仙子!”
那雪山飞狐也叫道:“是水合派的青荷小丫头!”
石生也知道这女子,与自家云岚宗的恒苍大师兄倒有些暧昧,又因他从来和恒苍大师兄颇为交好,时常去他清修出寻点好玩意儿,恒苍也从不怪罪,是故立刻就收了剑。
那厢青荷仙子听有人叫出她名来,又见是两个美貌女子,便也收了剑,问道:“你们是哪一路的?”
云卿卿轻声笑道:“青荷仙子十年前曾到我云岚宗寻我大师兄斗剑,小妹却见过一次,怎么姐姐就忘了我?”
青荷仙子一惊,飞身过来,细细看时,忽然惊道:“莫非是云岚宗云扬子师叔的女儿,卿卿妹妹?”
十年前时,云卿卿还是六岁的小姑娘,而那是青荷仙子早已成名与傲来修道练气界,只是若论起倍数,两声年岁相差不知多少,却仍旧要以姐妹相论。
“正是卿卿。”
那青荷仙子便大喜道:“幸亏我还记得你模样,到没有变得太多。只是不是从来不能练气的,怎么如今……咦,好精深的五行云光真气……”
青荷仙子微微吃惊,云卿卿有意无意地略过此节道:“妹妹另有一番奇遇,此番却是奉长辈之命,来此有要务要做。”
青荷仙子又看向石生与雪山飞狐,忽然恍然道:“他便是……”
云卿卿笑答:“正是我弟弟石生。”
青荷仙子眉宇微挑,特不动声色,又见另一名女子并不说话,云卿卿也不介绍,便也不相问,只道:“此间杀得惨烈,我这便护你们去城中。”
石生见着青荷仙子相貌清丽绝美,若只论仪容,就是云卿卿也难及她三分,实在是一等一的人儿,又因为也知道她与恒苍大师兄的事,便更心生好感,因说道:“姐姐这是在杀敌麽?我们助姐姐杀一阵也好。”
云卿卿和青荷仙子俱都一怔,那青荷仙子震惊他两人竟都有了如今不俗的修为,尤其是石生这位小弟弟向来耳闻是个呆子,而云卿卿却震惊自己竟从来不曾在意到,自己这位弟弟兼道侣,竟是个十分喜欢杀戮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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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六 一战成名 中
举凡妖类,纵然脱去兽壳,化形为人,也大多是凶性难泯,残冷好杀,所以无论是在傲来这边荒一隅,还是在神州浩土那等地方,人常谓之“妖邪”,将妖孽邪魔归于一类,便是这个道理。
同样的,也致使了这世间多了许多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一身狡诈的卫道士,以清除妖邪之名,行杀戮劫掠之事,盖因妖这种“生物”,实在是全身皆是宝贝,无不可用。譬如千羽老妖,这个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他把一根羽毛来炼飞剑,到了石生这练气不过旬月的半吊子手里,竟就能砍瓜切菜一般连杀许多不知道修道数十上百年的练气士,而那化骨尊者要杀了他老人家取骸骨炼大枪,那君长河顿时喜不自禁,显然是到了老妖这等境界的妖,他的一身骸骨,比那深渊火螭这等龙种还要胜之。
是故云卿卿忽然想到此节,原来石生天生总归是妖,虽说是石胎所化,性情也却是如那顽石一般,乖张不化,然而终归妖类,大抵都有凶性。
那青荷仙子见他如此说,因笑道:“若要进得城去,自然要有一场好杀,石生弟弟倒不用担心。”
石生莫名的,竟忽觉心头一阵喜悦,好似饥饿良久,姐姐云卿卿唤他用饭时的那种感觉。只是如今他和云卿卿都已不用食五谷之物,早已久违了那种感觉,这时一下发觉,心头莫名生出喜意,竟心底里只盼着快些来人杀上一场。
扶摇剑斩杀敌人时,那种犀利的声响,以及从自己控制扶摇剑的一缕心神传递来的快感,竟无法抵御地诱惑着他。
那东城上,倒不是双方激战最甚处,最惨烈凶险的战场,却是在北城方向。从此处遥遥望去,五百里外的北城只能见得一片杀机满空,云层也被映照成了血色。
然而这东城上,仍旧凶厉得很,足堪一杀。
四人直往东城上而去,那雪山飞狐此时不能动手,并无半分化神老妖当有的风采,只能由云卿卿护持着,石生和青荷仙子在两旁掠阵。
四人一面飞去,云卿卿一面问道:“我父亲已让云诃、云芚二位长老,还有大师兄恒苍来凉兹国助阵,不知现在何处?我云岚宗前来两百弟子,不知伤亡如何?”
青荷仙子果然微有扭捏,娇颜略染红晕,说道:“二位长老和恒苍师兄现正在北城助阵,贵宗高足个个修为精深,到此时却不过伤了几人,到无人不幸。”
那一旁的雪山飞狐只不说话,却显然面有焦急,云卿卿就要替他问皮将军一门之事,却忽然就有数道剑光联袂杀来。
这袭来者共三人,倒委实阴险,竟悄悄遁身到了下方,打量此番大战,列国坐镇的供奉仙师多不过炼罡,丹元境界的练气士,悄悄掩身到下方,忽然杀将上来,必能占个大便宜。
石生叫一声:“卿卿护住狐狸姐姐!”
他心中一瞬间涌起热血,竟分外激烈,禁不住祭起了扶摇剑,荡开好大一幕灰光,将杀来的三道剑光尽都挡住了。
那青荷仙子正要也出手,见他这般生猛,不妨便止住了自己碧玉青荷剑,倒正要看一看这位云岚宗宗主出了名的愚钝养子有何等手段。
那三道飞剑一霎绞来,被石生扶摇剑剑光挡住,尚未交接之时,立即就转住了剑势,铿锵换了方位,隐隐有了三才阵的样子。青荷仙子和云卿卿还有那雪山飞狐都暗忖这三个来人到不是寻常之辈,竟有阵势合击之法,然而石生却哪里知道什么三才五门,浑然不顾,只照千羽老妖所说,管他如何来攻,我只一剑一爪子杀过去,杀了便罢。
扶摇剑并不作什么花俏剑势,只以剑幕一挡那来袭三道剑光,就猛然凝作了一条直棱棱的剑芒,锐利刺人,罡芒十丈,冲着三条剑芒中央,一下刺杀过去!
一刺之势,无可挽回,杀气罡芒于一剑之中,一往无前!
练气士秉承天地意志,归元之后,还要炼罡,正是这个意思!
是故这一剑过去,哪管那三剑结成个什么阵势,又兼扶摇剑锋锐无端,只闻呛啷一声,三声并作一响,那三道漆黑剑光如同长蛇遇着利剑,尽都斩成了两截!
三口墨黑的飞剑坠了下去,来袭那三人大惊失色,待回身走时,石生早运起了道道罡气,劈手打出,投入剑芒之中,按老妖所授扶摇剑的祭炼法门,一剑荡开,漫天剑气罡芒里竟幻化出千百片灰羽,片片如刀锋,劈头盖脸地射了过去。
三人挡无可挡,立时就有两人中招,坠身落地,只有那躲在最后的一声仓皇大叫,掉头就跑,哪知那青荷仙子早看在眼中,一支碧玉簪子仿佛凭空出没一般,已经到了他面门,忽然绽开一朵好多青荷,芙蓉叶裹住他身,只一绞缠,就灭了丹元与心神意识,杀死当空。
石生却也干脆,见那人已被青荷仙子杀了,扶摇剑跟上两剑,把坠落下去的两人也各补了一剑,俱都戳破丹元,纵然一时不死 重生之官商风流帖吧这千百丈高空坠落,也要摔死。
两人配合,倒十分和谐,眨眼斩了三人,云卿卿这没有杀过人的固然看得咂舌,连那雪山飞狐这等活了过万年的妖怪,也自瞪圆了眼,暗道后生晚辈竟如此可畏,远胜往昔。
石生心下直觉无比畅快,那一剑下去,一往无前,破开一切阻挡,直指敌心,他有一种从心神深处,直直破开了敌人胸膛,看到了鲜血与死亡的快感。他情不可抑,见那通往东城头上的途中,条条剑气,道道光华,尽都是练气士在激烈厮杀争斗,不时有人陨落,越加觉得心头有热血涌将上来,当下猛一震扶摇衣,御空杀去。
一名摩罗道练气士与敌相争,他修为胜过对手那名女练气士颇多,眼见就要得手时,不由生出些猥琐心思,欺身过去,抖手一抓,一条黑影抓将过去,只直抓在那女练气士肩头,那女练气士本就不敌,被这一下抓中,立时运转出来的真气十成就去了六成,被一把抓向那人怀中。女练气士心生死志,心下一横,一掌按向自己腹下,竟生出了自毁丹元的念头,固然落个凄惨下场,也要叫这无耻之徒命丧当场。
忽然眼前一片亮光闪过,一蓬热血撒他满身,待去看时,只见那无耻之徒早已被人一剑由颈窝削下,连头颅带半个肩头都砍了。而自己先前所见亮光,却是一翩翩少年模样的练气士,从那人背后杀来的一剑。
她心头大喜,只道是海安派的哪位帮手,忙就一指下去,戳破那厮丹元,一把按住自己肩头,运真气恢复伤势,再要去寻那救命恩人时,就见一条灰影,早杀向了另一处。
石生此时可谓心无旁骛,日常老妖所授的飞剑之法,竟施展的通灵如意,并且刚穿上了身不久的扶摇衣,也被他运用的如臂使指。一颗遍布突刺的圆珠法器被人祭起,照他背后袭来,他面前却有一口飞剑和一根铜杵来袭,两相避不开时,他背后扶摇衣上,忽然幻化出一片灰羽,好似凭空生出了一支翅膀,猛就一扇,将那圆珠散开。石生得了这空,一剑架住了面前的飞剑和铜杵,竟略微转身,见一人刚好飞来抓住了那圆珠,他想也不想,照头就是一拳!
那人哪里见过这样争斗的练气士,慌忙地御空闪身避让,却仍旧被他一拳砸在了肩头。
这一拳势大力沉,怕是一块万斤巨石也要砸成粉碎,这人哇呀惨叫一声,整个肩膀被砸成粉碎,化成血末崩飞,连带一条胳膊也被击飞,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这人飒血而逃,石生暗道还有两个在一旁,倒先放过了你,连忙又回身来战那两人。
一时终究难下,忽见那青荷仙子与云卿卿携着雪山飞狐过来,石生大叫道:“姐姐助我!”
他这一声“姐姐”倒也不知唤的是自己的道侣兼姐姐云卿卿,还是那青荷姐姐,终归是云卿卿一时不停地心系着他,听他大叫,一把将雪山飞狐塞到青荷仙子手中,也不待言,足下御空飞驰,舞动云袖,扬手就是一道云光,直击那围攻石生的两人之一的脑后。
石生见状,竟极其悍然的将自己肩膀迎上去,硬是被那铜杵一击撞在肩上,同时狠狠地将扶摇剑逼住另外那人的飞剑。
扶摇衣果然挡住了这铜杵,任他有万钧大力,更绽开一片黄光,都被扶摇衣上腾起一层灰色光晕挡住,只不过那力道击打在肩头,终究是让他感到了一丝痛楚,不由龇牙咧嘴。
云卿卿一见石生吃痛,不由心疼得厉害,哪里还剩下一丝因为从未曾与人争斗、更未曾杀过人而导致的迟疑紧张,手上越发增了三分罡气,小五行云光生消幻灭,立时化成一道庚金剑气,点在那御飞剑者的脑后。
那人被石生一剑逼住,忽觉脑后生寒,惊骇欲绝,忙挥手到背后来挡,然而云卿卿恼恨之下,以丹元大成之境的修为出手,却哪里挡得住,庚金剑气即刻击中那人后脑,噗哧一声没入,继而崩绽开一朵血花,大好头颅炸成了稀烂。
石生叫一声好,一息不迟地又去杀那击了他一杵之人,那人见两个同伴一伤一死,早吓得胆寒,又三两下被石生一剑斩断铜杵,连忙大叫一声,祭起一件锥子样的法宝,连人带法宝化成了一条黑烟,溜得极快。
石生急急得欲要挥剑追杀,却忽见云卿卿向他挥了挥手,忽然身子一软,竟要坠落下去,他心下大骇,一时间什么杀戮快感跑得干干净净,连忙过来抱住了云卿卿,连声呼唤。
云卿卿眼前一阵晃动,这才从晕神中醒了过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惨淡,如同纸蜡。石生惊声呼唤,他哪里知道,并非人人都如他一般,没心没肺得动手就能行杀戮之事。
这时,青荷仙子带着雪山飞狐也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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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七千字,还是没能完结这一段儿。有事,实在没时间找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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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七 一战成名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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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云卿卿天性恬静,原本还只是凡人之身时,不能辟谷,素日是个连荤腥也不沾的,此时却自己亲手杀了一人,连头颅都炸得稀烂,红的白的纷
飞于空,由不得她不心中一紧,便晕过了神去。
石生慌忙抱住,连连呼唤,才使她醒过神来,却依旧目眩神迷,面现惨白色,石生唬得惊惶大急,不知所措,幸好那青荷仙子及时到了,用手按住她眉心,轻轻揉动,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水亮光华透入进去,很快消去了云卿卿的不霁脸色,好转了过来。
石生大喜,连忙谢过青荷仙子。
云卿卿好转过来,却紧紧拉住石生手,瞪他一眼道:“莫要再杀了吧,快些去城上,才是要紧。”
青荷仙子也道:“嗯,妹妹说得正是。”
当下石生便也掩去了那杀戮的心思,满心里只剩下姐姐云卿卿瞪向他的不悦眼神,石生与青荷仙子一人携护住一个,急急地就往那东城上疾速掠去。
大抵是适才的一番凌厉杀戮起了作用,左近竟无人敢来阻挡,那正在争斗中的水合派与海安派,还有其他前来助阵的练气士见了是水合派的青荷仙子带人经过,忙都让开道路,并保驾护航。
纵然如此,到了行将靠近城头上时,依旧有那不惧死的截了上来,石生因云卿卿被唬得面无人色,早已大怒,见状不由分说,连连出剑,那袭击者眼见不可挡,反被石生将自己祭起的法器一剑斩了,骇得要死,慌忙逃窜。有云卿卿在,石生也不敢造次前去追杀,只得继续往城上而去。
青荷仙子这时才想起来问道:“不知妹妹此来,是有什么要务?”
她自然知道,不说以云卿卿的身份,就凭她适才杀了一人时的表现,就绝然不可能是前来助战的。
那一直不说话的雪山飞狐终于得了这机会,忙就抢声问道:“我们此来,是为了那凉兹国莲花城驻守大将皮大将军一门,莲花城已破,只是不知皮将军一门……他有一位次子,名唤皮少峰的,可还活着?”
这头乃是千羽老妖子侄辈,活了万余年的白狐狸精问得急迫,竟至语气有些颤抖。
那青荷仙子一怔,略思索后才答道:“莲花城破灭时,听闻那皮日休将军一门,列代忠烈,自皮大将军以下,尽都壮死于国门,慷慨赴难……”
她犹未说完,那一直被她带着飞驰的狐狸精已身躯一软,几乎瘫倒。
哪知青荷仙子话未说完,连忙携紧了她,继续说道:“倒是你说的那皮家次子,皮少峰,因是曾拜入飞狐山雪山飞狐前辈座下,习得了一身法术,前时听闻那雪山飞狐前辈还曾亲临莲花城下救了他一命,他此遭却是又逃过了一劫,和我水合派门人一同厮杀,从莲花城逃了出来,不过想必也受伤不轻,先前与摩罗国供奉仙师斗战时,并不曾见。”
白狐狸精闻听及此,立时大喜过望,竟面染红霞,娇艳无方。纵然是石生这等心性,懵懵懂懂地看来,也立即心头突突直跳,更不要说云卿卿和青荷仙子这等聪慧之人,立即就明了了其中缘故。
只是青荷仙子哪里知道,自己此时携着飞驰的这女子,竟就是凉兹国人尊为妖仙,她自己方才口中所言的“雪山飞狐”前辈。
那东城上,一见是青荷仙子与人回来,忙就将投石机、弩车的投射让开一道,让四人落到城上。
立即就有两名仍旧留在城上的水合派弟子迎了上来。
凉兹国合春潭水合派合派上下,尽是女子,且无不姿容秀美,仪态万方,这两位自然也不例外。青荷仙子是为水合派玉莲仙姑座下首徒,自然在派中弟子有极高的威望,未等两人说话,便就问道:“我只问你二人,那莲花城破之时,一门上下尽皆牺牲,独独逃出来一个的皮大将军家的那位皮少峰公子,现在何处?”
那两个女弟子不成想她竟问这个,一时哪里知道,忙去寻了城上一名将军问话,也是不知,连问了三个,才得到结果。原来那皮家二少,逃出莲花城时,已被对手斩了一条胳膊,受伤不轻,现在国都城中他皮氏宅中修养着。
白狐狸精脸上一白,急急地道:“皮氏家宅我是知道的,这便去吧。”
云卿卿点头说道:“此间战事激烈,离不得青荷姐姐,既已到了城上,去往城中,便只我们去吧。”
青荷仙子也颔首道:“我去往北城,告知云诃、云芚二位长老和恒苍师兄,说你们来了。”
“嗯,如此多谢姐姐了。”
青荷仙子含笑而去,云卿卿架起雪山飞狐这只本是化神境界的白狐狸妖精,直往她手指方向而去,石生也忙跟上。
这凉兹国国都方圆足有五百里,四方足有百门,城内阡陌交通,纵横交错,屋舍殿宇,勾栏瓦斯不一而足,无不起伏连绵无穷无尽,人只在城上往城内看去,便就要为之一摄,更莫说身在高空俯瞰下去,无比壮澜。
那都城中央处,就是凉兹国国主的王城,自然是金碧辉煌华丽绚烂,极尽凡俗之人富贵之能事,而就在那王宫之外,又有大片殿宇豪宅,自然就是凉兹国权贵们的居所,雪山飞狐将一只玉手连连指引,指的就在那一片中的一处,自然就是皮氏家宅。
昔年那皮家二少皮少峰,不过十岁,却往飞狐山中寻妖仙求道,不知怎地,竟感动了这万年狐妖,收了他为弟子,后又随他来了一趟国都家中,在他一家面前摆了仪式,是故她这时才知道皮氏家宅的方位。而自那以后,皮氏一门在凉兹国自然地位尊崇起来,连国主也不敢得罪。须知这头狐妖来历太大,虽然向来只是独来独往野修罢了,却连水合派也要礼敬她三分。
石生与云卿卿都心知这万年狐妖与她那小徒儿只怕是还有些别样的缘故在其中,也不好相问,一行便闷闷地直往那处去。
石生忽然想起一遭事来,就是方才自己与人争斗时,第一次遇到与他一样穿了护身法衣的对手,那人虽被他和水合派弟子合力杀了,但是那人法衣上却有一丝黑烟,如寒冰一般袭击到了他体内,旋即竟被自己系于项下的石头给吞噬了,当时情形不允,便不及细察,这时忽然想来,便伸手网颈下去摸那石,触手处竟与往日不同,微微有一股阴寒冰冷之意。
他心中奇异,却又不好就此运意念神识去察看,就像问云卿卿。
倏忽之间,眼前一晃,好似几道极明亮的光芒照了他眼,他心头一紧,只当是有人袭杀,也顾不得想已经到了城内为何还有敌人,忙将扶摇剑祭起一片光幕,将三人都护住。
转瞬那明光一暗,三人定神寻找,只见果然是城中数个方位,从那民居屋舍,或是城内小河,甚或是地底之下,忽然爆射出数道剑光!那剑光极灿极亮,直指千丈高空,竟晃了全城人的眼。
剑光冲天,继而一共六处位置,各杀出一人,黑袍裹身,黑布遮面,飞剑宛如惊鸿蛟龙一般,只在城中数个地方猛烈刺击,就暴起漫天烟尘,轰然爆炸,随着那剑势崩炸处,许多极小的东西被炸开,猛烈炸出火焰,轰然燃起,烈焰汹汹,眨眼就覆盖了几百丈方圆的地方!
雪山飞狐一怔,忽惊呼道:“烈焰谷的炽焰爆裂剑丸!”
云卿卿也转过了心神,与她一起惊呼:“是摩罗道!”
诚然,那大炎国烈焰谷乃是被摩罗道剿灭,烈焰谷出了名的杀器,炽焰爆裂剑丸若是再现于世,除非是烈焰谷唯一的幸存者白炎君子,否则就只能是摩罗道!
那烈焰谷中,有一样十分厉害的飞剑法门,名为炽焰爆裂剑,凝聚烈焰精元,融于剑气剑芒之中,一剑去时,猛烈爆开,炸出水土难掩的玄真烈焰,轻则毁掉对手飞剑法宝,重则一击可以致命!而烈焰谷三千年道统,代代精研,竟叫他们研制出了将剑气凝聚为剑丸的法门!须知,傲来岛没有剑修门派,凝练剑丸之法门,虽然有所传扬,却都是下下流的法门,鸡肋一般,没有人去修炼,而只有这烈焰谷,凝练出这炽焰爆裂剑丸,却不以剑气杀伤敌人,而是以玄真烈焰杀敌,一下爆开,可瞬间波及数百丈方圆,寻常丹元之境以下练气士的元身肉体,在这玄真烈焰波及下,难免重伤。
这几人,显然都是摩罗道的高手,极擅隐匿之法,却不知是施展了什么手段,竟当真混入了凉兹国国都之中,此时突然杀出,四处播撒这炽焰爆裂剑丸,顿时城中各处炸起大片火海,汹汹森森,不说民众与军队触之即死,很快竟就被这些人摸到了凉兹国都中的军备粮仓,转眼炸去了几座,焚毁当场。
这时,凉兹国人才发觉变故,从那四方城上,飞快地扑来十数道流光,竟有水合派,海安派,云岚宗及其他几个南方宗门的高手,联袂杀来。
若是城中存粮尽皆被烧,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只是集结上千万的大军无有粮草,只怕此战也不用打了。
那六人只顾飞射逃遁,一面抛撒那炽焰爆裂剑丸,任那扑来的十数人穷追猛杀,一时之间也如之奈何。
石生禁不住又看得怦然心动,哪知那雪山飞狐却急急地道:“快些落降下去,这些都是化神境界的高手,你却如何敌得过?!”
好似一盆凉水浇了下来,石生心中涌起的热血立即又偃息了下去。到了炼气化神之境的练气士,远远不是引气入体境界的练气士可比,哪怕只是炼气化神初境,聚神境界的练气士,要击杀丹元之境的对手,也不过举手之间罢了。
三人连忙小心翼翼地落身下去,唯恐引得注意,虽说有千羽老妖隐于一旁,到底心下惴惴,若是这样丢了性命,岂不是太过窝囊。
哪知,人算往往不如天算,石生心头念想虽被剿灭了,& 网游之侠义天下小说5200#21364终究还有别的法子逼得他不得不为之。就见那被追击得满城飞遁,犹自不时抛撒剑丸,四处轰杀,将城中多处变成火海炎洋的六人中,忽然有一人终于被追得惶急,剑芒与追杀者连连交击了三次,自己却化一条黑色玄霆,霹雳而来。
来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石生这边。
化神境界的练气士,飞速御空而行,其速度比丹元大成的练气士飞剑刺杀犹要快速,是以即使是丹元大成的练气士,面对化神阶的对手,也是分毫没有胜算,因为对手一剑杀来,你避无可避,而你一剑杀去,在别人眼中,却只如一飞身罢了,踏足便能避开。
这人疾速而来,逃避追杀,竟见前方挡着三人。他神念一扫,便发觉竟是一个丹元之境,一个炼罡之境,还有一个隐隐不同寻常,却直如凡人一般。情势急迫,他不得细想,照头便是一剑刺来,只想杀了了事,那炽焰爆裂剑丸已经快要抛撒一空,还是速速寻个方向,逃出城去为是。
这一剑只是信手而来罢了,然而化神境界出手,却非同寻常,那极亮的剑芒落在石生与云卿卿眼中,竟如一道炽烈夺目的日光一般,映入眼底,直透心神,生出一股不可抵挡的念头来。
石生的意识在一瞬之间醒转过来,他一把推开了云卿卿两人,竟不祭起扶摇剑,只以双手合握,霹雳一剑挡去!
若不挡住,以这化神之境的一剑,必然将他三人立即分尸于当空。
他已来不及运转任何老妖传授的剑法,只是一剑劈去,运起了自己尽数修为,全部真气,丝丝丹元罡气由腹胸手臂诸脉涌出,汹涌迅猛如滔滔江河,使得他眉头一皱,直觉股股刺疼,痛入骨髓----这便是运转罡气过于急迫的害处,然而他却哪里顾得上,只见扶摇剑上,荡漾起明亮到极致的剑气,完全与以往那灰蒙蒙的剑光不同。
两道剑芒,间不容发地劈在一处!
别人却不觉得,石生却忽觉生来最剧烈的一股痛楚袭击而来,他手上一阵剧烈的刺痛麻木,几乎抓不住扶摇剑,弹指之间,两条手臂竟如同废了一般,几乎失却了九成知觉。
这股剧痛即刻又袭击到了他胸间,一时直如千百道锋锐的尖刀,在胸膛里切刮,刺痛无比。
然而,他虽然无比痛苦,那随手一剑袭来的化神境界高手更是震惊。他乃是炼气化神第二境,开天之境的高手,漫说只是引气入体之境炼罡、丹元境界的后生晚辈,就算是堪破了丹元极境,凝聚精气精元,融汇心神意念,聚汇出一丝元神本源,成就聚神之境,化神境界第一境的高手,在他这一剑之下,不死也要重伤。
所谓聚神、开天,凝聚元神本源,开辟天心灵窍。
到了开天之境的高手,一剑之下,其剑气之锋锐,只是一丝便可洞穿山石金铁,厉害非常,何况是寻常练气士的元身肉体。而傲来向来没有专炼元身肉体的道门,是以这小子竟然在他一剑之下,非但稳稳地抵挡住了,更是没有出现他意料之中,元身即时崩碎,化成齑粉的情形,委实叫他吃惊。
他哪里知道,石生乃是天生石胎化形,灵胎神石之身,未能开启灵智不曾练气之时,就能从那千丈瀑布上飞砸下来,丝毫无碍,如今修为到了炼罡之境极至,越发厉害,虽然身体痛楚难当不可避免,若要正如他所料想那般崩摧成为齑粉,却也并不可能。
这厮见一剑未能得手,又因那本是追杀他的水合派化神高手,忽然被横Сhā过来的一个同伴吸引住,不得不交手在一处,暗忖自己竟杀不得一个区区炼罡之境的小子,岂不贻笑大方?他恼怒之下,将手一指,飞剑猛然昂起,直如蛟龙起首,化成一道无垠长虹,猛烈呼啸,直真真似蛟龙一般,扎了下来!
那长虹剑光之中,是一口奇形弯曲,长约三尺,银鳞剑柄,蛇头一样吞口的飞剑,本就是这人杀了一头千年银鳞巨蟒,取脊骨精血炼制的飞剑。是故这一剑杀来,石生顿时只闻耳畔呼啸,如同云岚宗深潭里的青虫在他耳边嘶吟一般。
他当然知道厉害,奈何适才一剑,令他手臂前胸尽都麻木于剑气袭入的刺戟之下,手中扶摇剑在一击之后,被巨力震得几乎要飞脱出手。而那扶摇剑在化神高手一剑之下,竟未有分毫损坏,也着实是可见老妖的手段。
就在这当下,忽然一声惊呼,云卿卿竟扑了过来!
那蟒蛇蛟龙一般的剑芒,已然直临石生头顶,云卿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手扶这白狐狸精,一时也忘了还有千羽老妖隐匿在一旁,奋命一般,便扑了上来。
石生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在化骨尊者手下,他曾愿为她而死,到了这时,他又怎能让她挡住那杀向自己的一剑?
忽然之间,一股汹涌的洪流从他胸膛里迸发了出来,他瞪圆双眼,几乎喷出血来,浑然顾不得这股异变,直觉那故从胸前颈下用来的洪流,沛然无阻地冲开了适才袭入他体内的剑气锋芒,猛地冲出了双臂,融于扶摇剑中!
剑如出渊之龙,剑气更似是龙卷出汪洋,沛然无量,汹涌不可阻挡。
石生猛在空中震荡身上扶摇衣,震身越过了云卿卿和她携着的白狐狸精,挡在了她二人身前,手中扶摇剑狠狠地与这天上袭来的一剑击在当空!
呛啷!
石生身子一抖,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瞬间面如金纸。
而那袭来一剑,却呛啷倒飞,在空中就崩碎成了数截!
“啊……贫道的腾蛟剑!啊呀呀!给贫道去死吧!”
那厮万万想不到,自己堂堂开天之境的高手,竟然折剑在了一个炼罡之境的后生晚辈手中!
他扬手就祭起一枚白生生的圆珠,惨白如骨,往空一抛,刹时裂开,一道惨烈阴森的剑气劈杀了过来。
竟是那摩罗道主鸠突摩曾用过的白骨化生剑丸。
显然,这也是那化骨尊者所赐。只是这厮的白骨化生剑丸,显然并不如摩罗道主的那一枚,虽然这一道白骨化生剑气,好生阴惨,杀气死气十分恐怖,然而石生却蓦然生出了一股不惧不屈的念头,已经昂然一剑挡了过去!
依旧是他前胸颈下,涌出一股极其精纯的力量洪流,好似长河奔泻,融入他剑中,与那白骨化生剑气连续相击了三次。
此番他已感觉得十分清晰,分明就是自己项下的那枚石头里涌出的力量。
这股力量混杂古怪,有熟习的云岚宗五行云光真气,还有更强猛的一股阴森惨烈之气,一齐如长河一样奔泻而出。
“是了!”他心头忽然明了,“定是那些吞噬来的真气与元神精气,竟被石头反哺出来,助我一臂!”
石生信心大增,虽然自己被对手剑气震动,身体一阵阵得颤抖剧痛,好似要崩碎了一般,也顾不得了,依旧一剑一剑地与之对杀。
连续十数剑,也不过是弹指间之事,那人却早已骇得厉害,暗道莫非对手竟是个扮猪吃虎,能将化神境界的修为掩饰得只有炼罡之境的?他越想越是可怕,忽然一剑击出,收了白骨化生剑丸,又横空打来一面石牌样的法宝,掉头就走!
石生一剑将那石牌法宝劈成粉碎,就要去追击,却忽觉喉头一甜,一直被激越压住的逆血涌喉而出,连喷了几大口也不止住。
那雪山飞狐固然惊骇非常,暗想自己险些便下了心思,拼却性命也要出手,却不料这小子如此厉害,自己竟挡住了开天之境的敌手。而云卿卿却已经泪如雨下,忙一手将石生抱住,见他兀自恨恨地可惜道:“竟叫他跑了。”,不由得惊怒交集。
云卿卿忙架住两个人,飞落了下去,所幸并无阻挡,落到了一处民居院中。这户人家里早已没有了人,想必不是已死,就是去了城上赴战,今日不死,终有死时。
而那逃去的摩罗道开天境界高手,实乃是摩罗道一名长老,正当他郁闷非常,暗恨连自己飞剑也毁了,直往一个方向逃遁向城外时,不想却又被两人挡住。
一见这两人,他吓得神魂冲天。
云岚宗云诃、云芚二位长老。
“戮莫虎,你也是一门长老,怎么对一个后生晚辈出手!”
原来两人被青荷仙子告知,云卿卿与石生竟来了,就要命恒苍来接时,突发变故。两人早就发觉了这处争斗的竟是石生云卿卿二人,慌忙赶来,却还是未及,大骇之下,却惊见这摩罗道长老,开天之境的戮莫虎被石生打跑了!
两人顾不得惊讶,连忙拦住了戮莫虎。
也活该是这戮莫虎当死,那北城外,为了配合城内突袭,君长河亲身出战,还有多名摩罗道化神高手出现,引得玉莲仙姑和云诃等人固然心惊这摩罗道竟有如此之多的化神高手,却也不得不应付。然而当发觉了石生与云卿卿危机之时,二位长老哪里还顾得什么君长河,立即长身杀来!
云诃、云芚二位长老,任一人都在戮莫虎之上,何况他又失了惯使的本命飞剑?
二长老各挥大袖,也不出飞剑法宝,只念一声五行云光道秘诀,刹时袖出云光,化出一玄水一赤火两道云光剑气,那戮莫虎纵祭起白骨化生剑丸,也是不敌,即时就被一剑刺破丹元,一剑直击天心,破开了天心灵窍,将一丝元神本源也绞成虚无,神形俱灭,灰灰了账。
待两人再来到石生身旁时,就见他固然脸色惨淡,吐血不止,却依旧急急问道:“可杀了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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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下,引气入体:凝气,道胎,归元,炼罡,丹元。
炼气化神:聚神,开天,化神,始元,分神。
具体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PS两下,我写“奔泻*了出来”,说“泻*了”违禁,好吧,我纯洁的心灵被重击了一下。
我把“了”字去掉,再点上传,“泻*出”违禁。
压力好大……
,!
章四八 人妖殊途
云诃、云芚二位长老对视一眼,暗暗心惊,忖道石胎之身果真非同一般,竟至如斯,那戮莫虎也算是一方人物,练气到了开天之境,少则二百年,多则五百年。石生虽未杀死他,却叫他吃了好大一个亏,也算是异数。
岂止是他们二人,此际乱战纷纷,厮杀成一片,将此间情形看在眼中的不在少数。戮莫虎虽是最终死在他们手中,然而石生区区一名炼罡之境的后生晚辈,却叫戮莫虎载了大跟头,连本命飞剑也毁去,要不了多久,云岚宗出了一个异数天才,就会传扬出去。
两位长老正问他们为何来此,却是为了何缘故,云卿卿便禀明了奉千羽老祖的示下,来此寻那凉兹国皮氏二少,也就是雪山飞狐前辈的徒儿。
云诃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狐狸精,见她并不说话,便也不直言,只道:“这却方便,我送你们去。”
说来,若非是千羽老妖坐镇于云岚宗,和云岚宗有万年之谊,这雪山飞狐却是万万不会去上云岚山的,无他,昔年云岚子来兮从西极,以神仙之器灭杀七大妖王,其中就有她的母亲。
云卿卿心惊了这许久,也正想如此,忙就应了。
二位长老也不问为何要寻区区一个皮家二少,只将大袖一挥,一股云光托起,疾电一般直驱城中,眨眼便就到了。
几人落在一处好大的富丽院落之中,可惜这片宅院前后百重千间,竟没有几个人在,冷冷清清,想是家人奴仆也都到了城上作战,男子杀敌,女子运物造饭等等。
白狐狸精急急地道:“这就是了。”
她说话之间,忽然那北面城上,升起好大一朵碧青莲花,如同翡翠,却有一条巨长白色惊龙,猛然冲来,一击就将那莲花冲撞成了粉碎!
“不好!那君长河杀将了过来,玉莲仙姑危矣!”
云诃、云芚二人来不及多说,飞身而去。
因为皮家二少拜入飞狐山妖仙雪山飞狐前辈座下的缘故,皮氏一门在凉兹国地位越发尊崇,连国主也礼让三分。是以,这皮氏家宅,自然是修得富丽堂皇,广阔浩大,美轮美奂。
跟着白狐狸精足足穿过了十数重厅堂,才到了那皮氏家宅的后堂,终于见到有两个老仆人守在门前。
一见有人闯到了这里,两个老仆唬得慌忙大叫:“你们是什么人?我家主人乃是飞狐山妖仙座下,正在修炼仙法,不……不得擅闯。”
原来是石生手中犹自提着扶摇剑的缘故,白狐狸精忙将石生二人拦住,道:“少峰定是正在疗伤,不要擅入。”
石生暗道,纵然是在修炼,也必不是什么仙法,而是妖法才对。
当下也不管那两个老仆,只是轻缓地推开堂门,三人缓步走入,就见那正堂上,早已搬尽了一切物事,只在正中央处,盘膝坐着一人,打坐疗伤。
这人倒也生得轩昂,一副翩翩青年模样,只是左臂已然齐肩断去,剩下光脱脱的肩头,他正满面痛楚之色地运转真气护住肩头茓脉,大抵是在滋养筋肉,使其快些疗复,纵然是失却了一臂,终归还是留得了性命。
那白狐狸精,这时早没有了半分雪山飞狐那万年狐妖的本色,掩嘴惊呼,现出惊骇心痛之色,急急地就要扑上去看他伤势。
“少峰……”
到了这时,云卿卿与石生若是再不明白,却才奇怪了。
两人连忙让到一旁,那雪山飞狐这时却早已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分毫没有了万年狐妖的感觉,只顾凝神地看着那人,不觉竟痴了。
石生固然是已经看了出来,然而依他的性子,也不过就是异于这两人果然相好,又想及这是一个狐狸精和人,自己却是个石头妖怪,与姐姐云卿卿岂不也是一样?他投眼望去时,见云卿卿也正看向他,他倒咧嘴一笑,云卿卿却终归是女儿家,当即红了脸,却把个石生看得傻了。
正意乱情迷时,忽听哇得一声,那皮二少醒了过来,身周真气猛烈一震,自己却连吐了两大 九星仙闱燃文475血,狐狸精忙扑上去护住,见他身前地上两滩黑血,各有一枚指长的黑色怪虫在蜿蜒爬动。
“蚀元虫!”
傲来修道界向无邪魔道派,然而那深山大泽之中,却也多有天生的毒草毒虫之类,被那怀有歪心邪念的练气士捉了祭炼,成为阴狠毒辣的杀人凶物,这蚀元虫就是一样。
蚀元虫只生长于傲来极北之地,极北玄渊之中,性极阴寒,本也并非十分厉害的毒物,然却胜在性命顽强,练气士若捉了它,竟可以以庚金精英,地底铁母之类一齐祭炼,成为坚利可怕的毒物,寻常飞剑也斩之不断,且一入人体,直驱丹元,吞蚀练气士真气精气,以为养分,迅速分化生长,若是修为不足者,片刻之间就被袭入丹元,分化出成百上千,最后连皮肉筋骨也消蚀得干净!
云卿卿博览道书经藏,是故知道,那雪山飞狐自然也是知道。
只见那随着黑血吐出来的两只蚀元虫,忽然在地上一弹,飞射了起来,因为狐狸精靠得最近,就直往她身上扑去!
石生见状,虽不认得这虫,却也知道不是好东西,忙将扶摇剑站去!
扶摇剑果然锋锐,这寻常飞剑也斩杀不得,唯有以真火煅烧方能杀之的蚀元虫,竟也被他一剑同时斩中,发出金铁交鸣,断成两截,坠地抽搐了两下,便即死去。
白狐狸精浑顾不得这些,这是惊问道:“已有多少了?”
那皮少峰睁开眼来,惊喜交加,“师尊……”
“少峰,那虫已有多少了?”
皮家二少忽面现黯然之色,“已有百十之数,我虽运师尊赐下的‘元心炎’护住丹元,却是煅烧了些,却还是挡不住,这才逼出来两条,师尊竟来了……”
雪山飞狐已只是一只小狐狸精而已,她早已泣下涟涟,慌了手脚。
“徒儿是个没用的,连番劳累师尊亲来,只是这一遭,师尊也救不得我啦……”他说话之间,脸上已然一片死灰。
雪山飞狐这时想起,莲花城下,他险些命丧那君长河之手,自己心急来救,却是骂了他一句“没用的东西”。
这狐狸精越发悲怆,凄声哭道:“到了这时,你怎竟还不知我心意,什么师徒尊卑,你若就死了……”
那皮少峰忽然笑将起来,将剩下的那只手臂颤颤巍巍地抬起,摸索向她面庞,“还是十岁时,我初入飞狐山,见过你这幅容貌,至今三十年,每尝期盼,今日才又见到,纵死也无妨……”
云卿卿和石生在一旁也已惊呆了,便听那皮少峰又说道:“我竟不知,你我竟有一样心思,我却如何敢说……若是早知,纵然家国之难,我也必心有所念,断不至于如此……我只当我是芸芸一俗子,纵拜入你座下,不提尊卑之碍,但说我为人,你是妖,那国中人虽敬畏我皮氏一门,心下却不知如何腹诽,我纵不顾,却又有何用?”
“天道昭昭,我亦修道二十年,如何不知……”
他说到此处,眼中滴血,满面血泪,忽大叫道:“恨我不早生万年,恨卿非人,恨我非妖啊……”
嘶喊戛然而止,那狐狸精忽然想了起来,连忙往空拜道:“师叔救他,师叔替我救他!”
那空中便响起老妖的声音,“我若以妖道真火将他丹元一并炼去,或可活命……”
那已经圆瞪着眼,满面死灰的皮少峰竟忽回了光,叫道:“不可!”
老妖的声音又起,竟无比苍凉枯漠:“本是与死无异,那倒不如死了干净!”
狐狸精与云卿卿、石生俱都一怔。老妖若出手一救,他若不死,又成凡人,本就与死无异,况且真是人妖相殊,反而越发远了,总有一日要生离,那倒不如死了。
转眼之间,从皮少峰腹下开始,钻出一只蚀元虫来,继而是第二个……
他依旧瞪圆着眼,放射出悲愤之光。
虚空里冲出一抹极淡的灰光,射到他身上,燃起灰色真火,在他未被那虫将全部元身也吞蚀掉之前,一齐烧成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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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聊斋传奇里,多是狐妖为书生而死,我倒觉得偶或死个人而非狐妖,却也不俗。 ,!
章四九 化骨杀阵
那雪山飞狐已成痴凝状,仿佛失却了所有气力与知觉,一只空空荡荡的袖口,从虚空里伸了出来,往她头上一罩,便收了去。
云卿卿和石生一样有些呆滞,不知所措。
忽然一股淡淡的愤怒升起在云卿卿的心头。千羽老妖本有能力将他们早些送到,或许也就能救那皮少峰一命,只是他为了等那化骨尊者,必不愿现出身来,此与见死而不救,又有何异?
这种念头升起在两人心中,然而老妖只一句话,便如凉水一般,将两人这心思浇灭了下去。
“练气求长生,这世间又何来真正的长生?古往今来练气士,渡劫羽化者寥寥,余者或死于人手,或亡于天衰。天要他死,他怎能不死?”
人妖终归殊途,天意不可逆阻。
皮家二少终于还是死了,万年狐妖,活了数万年的千羽老妖也是无法。修道、练气,也诚非坦途,一旦踏入其中,纵然是死,也没有人愿意重回凡人。
那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路的尽头,是长生,是永恒,是不朽,或许也只是一片虚妄。
千羽老妖并未从隐匿中现出身形,只是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从万载之前而来,往万载之后而去,穿梭时光而悲慨。这便是练气之士在天地面前的无奈。
那雪狐既被老妖带去,便只剩下石生二人,两人对视之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思感触涌上心头。
人,妖?
可惜石生是个从来没有自己是一只妖的觉悟的,那云卿卿自然也不是寻常,只是心生一股淡淡悲落,倒不觉其他。
两人携手出了皮氏宅中,仰天看去,就见那城内空中早没有了争斗的情形,显然那袭入城中来的摩罗道练气士,不是被杀了,便是已逃了,只是想必多半还是已被杀了。
他这才携住云卿卿之手,飞上天空去。
“姐姐,我们去哪里?”
想必是从南面去出城更为容易些,不过云卿卿却神情有些寥落道:“问千羽前辈吧。”
千羽老妖果道:“自然是去北城。”
两人只得往北城而去。
当此之际,那北城方向,厮杀最是激烈,数百万摩罗国大军集结一处,又成了那“万骨破杀大阵”,卷起倾天覆地的黑烟乌云,双方数以百计的练气士纷乱厮杀,谁处得了先手,那阵中双方兵士也自杀作一团,自然就谁占得上风。
那最激烈处,正有化神境界的高手出手厮杀,剑气出时惊长空,漫射如长虹,纷飞激荡,直震得国都雄城也簌簌颤栗。
那城头之上,升起冲天水华光幕,万骨破杀大阵中一团团骸骨砸将上来,每一团炸开都使得大阵剧烈震荡,晃动不休。此时大阵之中,忽杀出一阵兵士来,并非是骑异兽的骑兵,而只是一阵重甲重剑的步卒,约莫三千之数,然就是这三千步卒,不知从何处杀来,纵横杀于大阵之中,莫可阻挡,挡者无不惧死。
任是凉兹国的精锐铁骑,还是海安国的雄狮战骑,俱都不是这一支凶悍步卒的对手。
这支步卒个个身披沉重铁甲,却步履如飞,更兼兵士铜皮铁骨一般,马刀斩首不断,长枪刺不破铁甲,而其手中战剑挥处,却将对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是以,这一阵步卒所过之处,立即血肉横飞,迅速摧毁杀溃了守城一方数阵大军,无人敢掠其缨锋。
“这……这是什么军队?”
石生与云卿卿业已到了北城上,被云岚宗弟子迎住,见到了恒苍大师兄。
此时那城外空中,早已成了化神高手的战场,如恒苍与青荷仙子这等后辈,虽然实力不俗,然而但敢出城去,无非也只是妄送性命罢了。
“不知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唤作‘化骨卫’,只怕早已不是人了。”恒苍大师兄沉声道。
石生忽然想起,被那化骨尊者掳去时,他曾命那叫“落日”的美艳女子叫摩罗道主下令出兵,并且将他炼制的“化骨卫”也派赴战场。既然这“化骨卫”乃是化骨尊者炼制而成,那么必然已不是或根本就不是人了。
那化骨卫人人铁甲铁盔,连头面也遮蔽住,身躯高大,雄壮威猛,集体冲杀时,悍不可挡。凉兹国与海安国等过联军越发抵挡不住,渐渐得就被这支刀锋一样的军队杀到了城下。
那国都城外的护城河,早已被尸骨填满,连浮桥也不用搭,直接就冲杀上来。那城头上固然不断投射下来烈火油弹,却分毫伤不得这些化骨卫,反被这些化骨卫手中战剑疯狂地劈击在城墙上,顿时城砖簌簌裂开,城头颤动不止。
青荷仙子秀眉拧皱,道:“这些东西本不是人,我们便杀了,也是无妨的。”
恒苍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无奈道:“暂且不可,不如下去捉一个 大明首席顾问帖吧78来,且看是否是凡人兵士。”
石生心下嗤之以鼻,若是凡人,怎能如此凶悍生猛,只怕是凝气境界的练气士,也不是这些化骨卫的对手。
恒苍说话之间,剑指所向,一件飞爪一样的法宝被他祭起,冲过城上的水幕大阵,直抓下城下去。
他飞爪抓下,化一支丈余手爪,铁骨铮铮,一把抓下一名化骨卫身躯,却不料这些化骨卫反应极其灵敏迅速,瞬间就有几柄战剑劈击了过来。
城头之上,恒苍眉宇拧皱,这些化骨卫战剑一剑之下,竟可比道胎境界的练气士,可以祭炼飞剑法宝之时,一击飞剑击杀的威力!这些战剑若是劈击在寻常岩石上,一丈高下的巨石,只怕也要一剑崩飞!
“绝不是寻常凡人!”恒苍大惊之下,一爪攥紧一名化骨卫,拉上城头,劈手一剑,剑芒之下,那化骨卫身下铁甲纵然是经过了练气士粗略祭炼,凡人的神兵利器也难以斩开,这时却也迸裂开来。
一切果如石生如云卿卿所料,那铁甲之下,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只是一具具骸骨,兀自腾跃起来,却被石生在一旁飞起扶摇剑,一剑劈成了两半。
恒苍怒道:“我们下去十人,灭了这些魔物!”
当即就有云岚宗和水合派弟子跟他飞身下了城头,那青荷仙子自然也在身旁。石生本是跃跃欲试,却被云卿卿一把拉住,不得下去。
那近城边女墙处,飞箭流矢不绝,虽然不惧,却也不宜靠近。石生正要震起扶摇衣上护身罡气,护住自己和云卿卿,好到城墙边去看,却见城下数道明光直射上来,旋即覆灭。
石生忙与几名附近的云岚宗弟子扑过去看,究竟那城下,三千玄甲化骨卫被恒苍十人杀了进去,转眼飞剑斩杀了数十上百。那些化骨卫身披玄甲,固然是经过练气士祭炼过的,却哪里是恒苍与青荷仙子这样修为的练气士剑下可当之物,刹时迸裂,剑光掠动间劈碎了甲中骷髅。
十人杀得越发顺手,转眼灭了数百尊化骨卫,只当是对方豢炼的这些魔物也不过尔尔,却不察那些已经被飞剑劈碎了的甲中碎骨,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石生忽听耳边惊呼,他掉头看去,就见适才被他一剑劈作两半的骷髅,这时竟重新站了起来,并且重又合为了一体,除却那短碎的骨骼结合处有些古怪外,别无异变,依旧挥动战剑,直直地就从这云卿卿劈了过来。
不需石生出手,云卿卿这样的人,自然是对这等丑陋恶心的魔物十分不喜,猛地挥动云袖,一片云光将之裹住,直轰下了城头。
果然,那城下三千玄甲化骨卫,此时已有泰半化成了白生生的骷髅骨架,且都有重新弥合的痕迹。恒苍等十人御使飞剑法宝于其间,连连击杀,却杀得不如长得快……
恒苍惊声怒吼,仍旧无用。
忽然之间,身周一片惨白,却是所有化骨卫已然全部被劈碎了玄甲,惟余枯骨具具,手握残缺战剑,那两具深洞一样的眼窝里,忽地俱都放射出惨白色的幽深火焰来!
所有残破的战剑之上,都燃起炽烈的白色火焰,一阵喀喇喀喇的骨节错响,好似这些骷髅也振声呼啸了起来!
一时真是鬼哭魔号,凄惨悲厉,所有白骨尽都离地飞起,纵横呼啸。
恒苍一剑刺去,再次直入一具骷髅胸腹之间,原当是必然一剑绞碎了这骷髅,哪知竟叮啷碎响一片,绞断了三根肋骨,便再不能切削下去。恒苍大惊,忙运罡气一手抓出,一条云光爪印印在这骷髅身上,将骷髅头也拧了去,谁知那骷髅摇摇晃晃地倒了,竟伸出骨爪子,将那头又抓了回来,安回自己脊骨顶端。
一个惨声在群骨之中响起:“无知小辈,本尊化骨杀阵,岂是尔等能破得?!”
这惨声一毕,顿时周遭黑气升腾,似有众鬼哭号,猖狂呼啸,那些白骨骷髅也失却了踪迹,只剩一片黑白混杂旋绕在周遭。恒苍惊呼着收拢众人,欲将十人合在一处,却却找到了九个,果然有一名水合派的女弟子不见了踪影。
众人盯目四周,早不见了天空,不见了城头,不见了大地,只余下一片浑然黑白。
忽闻一声惊呼,那黑白之间出现一个身影,却正是那名失踪了的水合派女弟子,众人正要去接她,就见一只粗长白骨长矛凭空出现,避无可避地一击刺过了那女弟子的胸膛,惨呼方起,四面八方不知有十七八只骨矛骨剑骨刀刺来!
那女弟子固然横死,却随后就被那些骨质兵器吸纳吞噬了周身血肉,只剩一具骷髅,也投入了那片只作黑白二色的化骨杀阵之中。
转眼之间,红颜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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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〇 骨魔法相 上
一朵足有十亩方圆的惨白云朵落降下来,待得近时,已见得是一支巨大的白骨手爪。这巨爪惨白森森,似人手又如鸟足,竟有十指,一按下来,十指猛力一Сhā,直直洞穿下来!
那水合派女弟子已然死去一人,恒苍一行便只剩下九人,被这巨爪直抓下来,十只惨白狰狞的骨指直指在周遭,好似十支通天之柱,瞬间围在了周遭。
恒苍等人忙将飞剑祭起,罡气运转到了极致,轰击向这些骨指。
那恒苍的七修剑罡,与青荷仙子的碧玉青荷剑芒自然威能最是奇大,猛地轰在这些骨指之上,却只见炸起骨屑纷飞,余者分毫无碍,转眼飞剑弹射了回来,那骨指依旧如初,忽然仿似大手被人运力捏动,十只手指猛然合拢!
“玉生芙蓉护馨蕊!”
青荷仙子见事不及,蓦然低嗬,扬手祭起一枚不过指节大小的碧玉符箓。傲来修道练气界本少有擅符箓的宗门,而水合派却恰恰是一个。这碧玉符被她祭起,顿时绽开一朵斗大碧玉莲花,刹时暴涨,成十丈方圆一朵芙蓉花朵,玉瓣合拢,将九人护在其中。
嘭!巨响连绵一处,骨指抨击在玉莲之上,激起剧烈的震荡。
玉芙蓉中众人惊呼,那骨爪连连抓动了数下,终于一时难以击破,立时收去。青荷仙子凛然一笑,碧玉青荷剑复又化作那碧玉簪子,捏在手中,一指上方:“但将光华向乾开!”
乾者,天也,天者为上。那十丈方圆的玉芙蓉中,青荷仙子与恒苍等人运转其全数真气,催动这芙蓉花朵,顿时这玉符所化的莲花猛力上扬,往空激射。
与此同时,恒苍等人殛指向天,剑指所向,剑气冲天,霎那冲开玉芙蓉,激射出去,与那依旧激烈抓摄的骨爪砰击在一处。
恒苍等人眉间拧皱,显然是这骨爪十分厉害,以他们的修为,委实奈何不得。
“当此之际,唯有静候长老等人来救!”
化骨杀阵一处,仿佛自成一片虚空,周遭尽是白骨大军,数之不尽的骨剑骨枪纵横穿梭,任那玉莲往空猛冲,却仍旧一直在这阵中,出不得去,反被杀阵轰击的连连震荡,摇摇欲坠。
正焦急之际,忽然一股澎湃巨压从天而降,众人仰头看去,那玉莲自不挡他们视线,只见那巨大的骨爪抓摄不成,竟忽然捏爪成拳,那十支骨指捏在一处,却似一柄重锤多过拳头,在虚空之中猛然一震,那虚空也被激起一片肉眼可见的涟漪,凛然砸下!
这一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玉莲砰然迸裂,炸作一团光火。
恒苍九人纷纷射开,恒苍只在危急之际来得及抓紧了青荷仙子一只纤纤玉手,其余人等却还哪里顾得。
那骨爪成拳,倒是一击即退,然那虚空之中却有无数的骨刀骨剑之类纵横穿杀,众人业已分散开来,纷纷左支右绌,以飞剑法宝护住自身,俱都狼狈不堪。恒苍与青荷仙子也是自顾之外难有余暇,却仍旧不得不大声呼喊,收拢旁人。此时此刻,若不能将所有人聚拢在一处,只怕等到长老来救时,早已被这杀阵各个击破,击杀当场。
两人忽然看到一人就在左近,恒苍定睛看去,连忙呼喊:“向春师弟,快些过来!”
那向春师弟闻声大喜,连忙足踏飞剑,以剑光护身,连连打出罡气罡芒击碎纷纷杀来的骨质凶兵,向着恒苍这个方向靠来。他却并没有修炼到丹元境界,不过炼罡之境罢了,并不能纯以真气凭虚御空而飞。
恒苍二人正当为找到一名同伴欣喜不已时,哪知这向春师弟欣喜过甚,一时不察,忽被一枚骨锥刺破了罡气,击在肩头。
恒苍大惊,疾掠过去,荡起自己七修剑芒,一剑斩下了自己师弟一只膀子!
“这些骨兵之上,有消蚀肌骨血肉的剧毒!”
青荷仙子与向春师弟一想到适才死在万千骨兵之下的水合派女弟子,竟转眼便成了一具枯骨,也融入了这化骨杀阵之中,不由胆寒不已。向春师弟也忙忍住剧痛,果见那被斩飞的一截手臂,飞不出三丈之外,就已然变成了一截惨白的枯骨!
青荷仙子取出一枚碧色丹丸,用手捏碎,扬手撒在他肩头上,即刻便止了涌血,固住他筋络茓脉。
恒苍两人连忙谢过,青荷仙子却沉凝说道:“还是快些把众人都寻到一处 重生三国之我是郭嘉小说92否则我等只怕今日就要命丧这阵中。”
向春师弟战战说道:“死却无惧,若化成那枯骨,为人所驱使……”
恒苍二人也都面色一寒,便不说话。
三人当即一面呼喊,一面飞驰寻找,片刻的功夫果然找到了两名水合派女弟子和一名云岚宗弟子,只是终究还是有一名云岚宗门人在他们目视之下,眼睁睁地被一支骨枪洞穿了丹元,继而凶兵加身,步了先前那水合派女弟子的后尘,身死化枯骨。
几人心头越发发寒,禁不住生出一丝惊惧之意来。
正惊惧不定之时,忽然头顶一声呼喊:“恒苍师兄!”
只见头顶之上,这杀阵极高极远之上,忽然一道剑光疾刺了下来!
显然,这口飞剑却是由外间杀来。
恒苍等人见了那剑光所来方向,立时明了,那处定就是从杀阵之外辟开的一丝空隙。当下哪里还顾得有同伴没有寻到,纵起身形,飞射了上去。
待得近时,只见一口灰蒙蒙的飞剑,正与一支巨大的十指骨爪斗在一处,怪道适才这一番,这骨爪捏拳一击之后,竟然就销声匿迹了。
这口飞剑之上,漾起一片灰光,似乎极其锋锐,与那骨爪相斗,每一道剑罡过处,竟能将那骨爪的骨指生生削去一截!
恒苍见只有飞剑,不见有人,忙就叫道:“哪位师弟来救我,快些与我们一同杀出去!”
那声音却道:“我在阵外,恒苍师兄却快些,这东西好生厉害,哇呀呀……”
他忽然大叫,恒苍心头一怔,忽然明白,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师尊的那位养子,份属自己小师弟的石生。
不及细想他身在阵外,却如何将飞剑杀进阵中来,然则这飞剑所来,却自然是生生地将这杀阵辟开了一丝缝隙。
石生此刻人在城下,却见城下已然一片混忙,黑白混杂不能分清,却见得这阵势之中不时有剑光暴起,旋即覆灭,俄而竟有惨呼之声,城上众人大惊失色,就要下去相救,便现都极其法器飞剑去试这阵,果然是恒苍与青荷仙子都着了道的杀阵,此时城上据都是寻常弟子门人,修为不深,哪里能够探察得了,飞剑法器只一下去,就没了踪影,不由更为大急。
却独有石生祭起的扶摇剑竟一举杀了进去,将这杀阵生生刺开了一道缺口。
他剑入阵中,人却未进,不能视物,只得御使飞剑凭靠感知,与一个扑向自己飞剑的对手斗在一处。几经交手,他就有些吃力不住,慌忙连声呼唤恒苍等人,快些出阵。
石生并不知与自己飞剑争斗的是何物,自知自己断断抵挡不住了,否则就有失剑之危,忙抽剑急退。扶摇剑乃千羽老妖所炼,本就有许多妙用,石生尚未发现,这是情急之下,或许是千羽老妖暗中出手也未可知,猛然一剑回转,刺开那杀阵,只闻骨节崩碎声响不绝于耳,扶摇剑上忽腾起一片光羽,好似一蓬羽毛炸开,有一只巨鹰腾飞了出来,振翅扑扇,立时就将杀阵裂开一处。
恒苍等人复见天光,骤然又生出了一股勇力,奋身疾飞,果然出了杀阵。
扶摇剑紧随其后,而在扶摇剑之后的,就是那支十亩方圆的骨爪。
石生在城上,这时才见得与自己激斗的是何物,吓得大叫一声,慌忙收回了扶摇剑。恒苍等人也回了城上,那骨爪飞扑了上来,猛力一爪抓在城上水幕大阵之上,耀起巨大的光华,这才退去。
杀阵之中,最后传了几声惨呼,众人知道,那落在阵中的几名同伴也已不幸。然他们却不及悲愤,城下化骨杀阵却在这时倏然疾速收缩,那支骨爪升了上来,下面的杀阵之中,三千具骸骨猛烈聚凝,变成了一尊可怕的魔物。
一尊高下百丈的巨大骷髅!
它身高百丈,比城头又要高大一倍有余,昂然立起,挥起两只巨大的骨臂骨手,每支骨手之上俱有十指,猛然往城上扑抓下来!
水合派布下的水幕大阵也护持不住,一下荡开一片,这骨手继续猛轰不止,只三次轰击,城头忽然一声巨响,坍塌了一截!
凉兹国国都,终于被破开了一处。
城外万骨破杀大阵之中,忽然冲起万千黑虹,直如狼烟,千万大军狂潮一样涌动,直往这处杀来。
摩罗国大军悍勇狂猛,若有一处城破,凉兹国都城,怕是就此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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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一 骨魔法相 下
百丈骷髅仰天长啸,嘶声烈吼,直贯长空。
它扬起两支手爪,猛烈挥舞,那城上水合派倾力布下的水幕大阵,便直如纸糊一般,嗤喇喇淋漓崩碎;丈长丈厚的岗岩石垒就,以猛虎凶兽鲜血为镇的城墙,在其爪下,亦如累卵一般,成片断碎。
城墙转眼被撕开好大的缺口,摩罗国大军倾巢而出,蜂拥而来,直驱城内。破城之势已然不可避免,轰轰烈烈的攻城守城之战,转眼就成了更加惨烈的城内巷战。
那尊高大的骷髅,一步跨入城中,也不论敌我兵士,兀自一脚一脚踩去,顿时死亡一片,断然没有伤者。它双爪之上忽然燃起汹汹烈焰,冷冷惨白,猛一掌挥去,扇起烈风大火,汹涌地扑向城中,任是身覆铁甲的兵士,还是木石建造的房屋,尽都化成飞灰……不,唯一不尽之处,就是举凡是人,死在这烈火之中,筋皮血肉烧成了飞灰,却只留下一具一具的枯骨,却被这巨大的骷髅走过之后,丝丝白炎缠来,尽都裹进上了身,成了它巨大身躯的一部分。
一股阴森可怖的骨质白光从这骷髅脑后冲天而起,直上九霄。它身躯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是由无数碎骨,乃至整副的骷髅主城,分为恐怖。尤以那一对眼窝之中,渐渐地燃起了幽深的火光,极淡、又极白极惨烈,直如自九幽而来……
那眼窝之中的幽光忽然绽射出来,如同两道巨大的剑芒,纵横扫过,顿时百丈方圆一片瓦砾,人畜俱死,毫无意外地在烈火之下化成枯骨。
“杀了它!”青荷仙子的齿缝间挤出冷厉的声音。
而石生却不无担忧,却恰恰属实地说道:“能杀得了麽?”
能杀得了麽?
“不试试,如何知道!”
恒苍当先祭起七修剑芒,凌厉杀去。剑光之中,溢满炫彩云光,金彩绚烂,待得与剑气罡芒相合,顿时飞速幻灭,变幻出五行剑气,生消不止,终于化成一口百丈长剑,从天而降,披洒向了那骷髅头颅。
那骷髅却拧转过身来,颌下碎骨错动,发出了古怪声响,直如恶鬼在狰狞发笑。
恒苍一剑斩在它脖颈之上,却哪里斩杀得破,呛啷一声挡住,不过断碎了些骨头罢了。
“咦嘻哈哈……”
正要也出手一试的青荷仙子等人,听这声音,就如千万块骨头在交错,一时头皮发麻,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本尊骨魔法相化身,岂是尔等小辈能破的!”
这巨型骷髅,竟再次发声。
“法相化身!”恒苍等人大惊。
修道练气之士,寻大神通而求长生,欲要得享仙机,长生于世,则必先有大神通手段,否则也不过是个身死人手,灰灰了账的下场。所谓神通,乃通神之手段,非修出元神,端坐天心者不能有。这等秘法手段,在傲来这样的边荒一隅,并不多有,也不过是耳闻罢了。
而法相神通,就是其中一种。
这法相神通,又有法相真身与法相化身之分,具体如何,莫说恒苍等人不知,此时此景,也自没有功夫去细想,只知资这个东西,哪里只是区区三千化骨卫,万军无敌那么简单,分明就是高人施下的暗手,以杀阵合法相化身,却如何是他们能够抵挡?
恒苍等人慌忙就要放讯号找玉莲仙姑与云诃长老等长辈来,石生却只紧紧地攥住了云卿卿之手。这大骨头架子自称本尊,自然就是那化骨尊者无疑了。
太上真神燃文82正想要呼唤千羽老妖出来,老妖的声音却响起在耳畔:“这并非那厮真身,不过一尊法相化身罢了,他若出手抢夺,云诃等人也能挡得住。我老人家却不愿这边吓跑了他,还是去将云诃几个小子换来为是。”
他话音一落,只闻极远处城外,那与君长河等摩罗道化神阶练气士大战的云诃长老等人的呼声,却见那里千百丈高天之上,忽然有狂云骤风,雷霆风暴,转眼将一切尽都遮蔽住了,却也不过须臾的功夫,那里便又恢复了。继而就见与云诃长老等人厮杀的十数名化神阶高手,已只剩下了一人,将一条白骨丢开,连连挡住虚空里许多无形的抓杀,自己却将身一纵,使一件脱身的法宝,狼狈而去。
石生知必是千羽老妖出手,想必是这君长河委实不俗,若要杀他怕是须得大动手脚,唯恐一时惊动了化骨尊者,便让那厮逃了去。云诃长老等人见状,便不迟疑地调转身形,猛烈御空激射,直往北城内而来。
而至此时,那北城共三十面城门,早已丢得干干净净,偌大北城方向,尽都陷入厮杀之中。而那尊骨魔法相化身,更是在无人可挡之下,融汇了许多死者之骨,急剧膨胀,到了两三百丈高下,一掌一脚下去,便是大片城墙,大片屋舍殿宇成了废墟,若是人中了,自然是立时就死。
更兼它越发巨大时,身上白骨竟涌起一抹抹惨白光晕,使得那些骨质坚愈金铁,连飞剑法宝也轰杀不破,反是被他一爪一爪地抓住,竟搓碾成了碎末。
正当这时,云诃长老等人杀来,足足十三名化神阶的高手,猛然一齐轰杀,十三道璀璨光华劈来,化神阶的剑罡与法宝光华,自又不同,猛地击在这尊法相周身十三处关节处。
这骨魔法相终于遭了重创,一跤跌倒,翻身在地,顿时又被云诃长老等人剑气轰杀得翻滚,一时也不知碾死多少。
那骨魔法相却连连翻动,翻身爬起,猛地将手爪往背后Сhā去,大力一抽,竟就拔出了一条足有百丈的脊骨!
这脊骨在它手爪之中翻动了几下,似枪似鞭似剑,忽然一指!
一条白光冲射而出,众人不防如此,那白光直射向了城中央处,剧烈炸开!
那都城中央,正是凉兹国王城,方圆十里之地,就在这白光之中被掀飞上天,炸成了齑粉。
全城之中,一片肃冷,所有凉兹国军士神情一怔。皇城已灭,自国主以下王族,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那么凉兹国自然也就灭了。
摩罗国军士鼓噪起来,“凉兹国已灭!”
“凉兹国灭了!”
“凉兹国灭了!”……
仙道之下,凡人国都政权,也不过是玩物罢了。然而在这些凡人眼中,国主王城一灭,便仿佛是大军征杀之时,阵前大纛忽然倒了。
那骨魔法相向天大叫:“老鸟妖!你当本尊不知你在一旁,藏头缩尾算得什么,凉兹东云已破,你我云岚山上一战,杀了你后,我自能抢了那女娃,重获真身!”
老妖忽然从虚空里现出了身来,高天之上一声恼火到了极点的戾啼,老妖真身显现,也自化出了一尊法相!
却是法相真身!
一头昂藏雄鹰,体形千丈,猛然一爪下来,抓在那骷髅头顶。
骨魔法相化身却也抵挡不住老妖愤怒一爪,数百丈身躯,即刻崩碎当场!
“老鸟妖,待本尊骨魔法相真身与你一战,咦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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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二 五行绝灭
东云国北疆边防终于被破,摩罗国大军如过江之鲫,倾覆南下,直抵东云国都。而在此间战场上,摩罗国竟出动化骨卫近乎十万之数,数百尊骨魔法相化身现身东云国都城之下。
须知那凉兹国都城下,不过一尊骨魔法相,便一击破城。而那尊骨魔覆灭在千羽老妖手中,却是因为老妖化出法相真身的缘故,以云诃长老为首,十三名化神阶高手,也一击灭不了那骨魔法相。
练气士修炼到分神化念之境界,便能炼制身外化身,分化元神神念驾驭化身,有莫大的威能,而似这骨魔法相一般,能遥掌于千万里之外,则其本人必然有极高的修为,至少已达返虚之境。
是故当日云岚宗道盟大会,摩罗道一行进入云岚山,千羽老妖化一支鸟爪法相去杀,把那些人骇得欲死,立即猜到云岚宗竟有返虚境界的高手,便是这个缘故。
老妖得知,东云国都城下,竟然出现了数百尊骨魔法相,竟沉凝良久,并不说话,许久乃道:“可起大阵迎战。”
纵然境界一般,修为相近,然而因傲来修道不昌,果然是不能与神州浩土相比,只说这分神化念之法,那道书之中固然所云,能分化万千,驾驭四方化身,实则却不然,至少老妖并不能如此。
当下便不管那东云国,实是无法顾忌,连带那凉兹国已经破灭,摩罗国大军依旧南下,却不再将练气士随军征杀,一并调往了东线,直往云岚山杀来,所以老妖便命云扬子召集所有云岚宗、水合派、药师峰等等诸多道门练气士,毕集于云岚山上,务必一战而定乾坤。
万年之前,云岚子也是在此,一战震慑十万里傲来,定立了云岚宗一万年道统。
云岚宗主峰密室之中,护身五行云光大阵的阵眼之物,那尊八面铜炉之上,冲起冲霄云光,偌大云岚山尽都被大阵光华掩盖其中。条条剑气黄尘纵横于山间,刺杀凌厉,但有不得通阵法门而入者,必将陨灭其中。
“君长河,前番相争谁先克国,竟不能赢你,两国只在一时而下,不如我们再试一场如何?”
君长河手提骨枪,冷笑道:“赤落日,尊者照拂于你,竟出数百法相化身,否则你怎是我的对手!”
那赤落日烟视媚行,吃吃娇笑道:“那又如何?不如且看今日,你我谁先杀入这云岚山的破阵,如何?”
她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别样风流,莫说常人,就是一行的摩罗道化神境高手,也多有禁不得诱惑,一时偷眼过来,暗道君长河这厮好生艳福。
那赤落日也不在意,反而越发抚媚风骚,盈盈笑道:“诸位道友,谁愿与落日一同前去破阵?”
摩罗道众人对视一眼,便有几人抢道:“仙子所愿,敢不请耳?”
君长河却似对这些人十分不屑,便只冷冷一笑,浑不在意。
赤落日抚媚微笑,“那么诸位道友,我们走吧。”
赤落日霓裳红衣轻抚,直如神仙妃子一般,飘摇前行,便直投前方云山雾海之中,立时就有五名黑衣摩罗道练气士紧随其后。
直到今日之时,隐忍极强的摩罗道,方才露出全部爪牙,无论是谁,也想象不到,一直屈居云岚宗之下的摩罗道,竟有化神境练气士二十余人,除却已然死在凉兹国都城和东云国之战的几人外,竟仍旧有足足十八人,到了这时,才完全显现出来。
而反观另一方,云岚宗、水合派等联合一处,化神境高手也不过只是这个数目罢了,其中更有数人在之前争斗之中,受伤不小。
半龙变最新章节 “已有人入阵来了。”
那尊紫铜八面炉旁,云扬子八人依旧坐定,余者玉莲仙姑,丁阳道人,须陀老僧等等,俱都在此,除此之外还有带着云卿卿与石生的千羽老妖。
玉莲仙姑等并不知这位一身邋遢的灰袍道人是何人,却也不便多问,却听云扬子说话之后,这邋遢道人肆无忌惮地骂咧道:“杀了,杀了!”
众人惊异,云扬子与云明长老等却唯唯诺诺地连声应是。
云扬子一指点向这尊铜炉,炉顶募地冲起一道五色光晕,于此同时,云岚宗主峰之上蓦然大放光明,千里群山间穿梭出无数云光,刹时汇成一片,即成一道五色云光,直指群山北面。
“绝!”
赤落日正自飞掠间,忽然前面群山之中,一道长达千丈的五色光华激射过来,似乎剑气罡芒,又似某种道法神光,分外璀璨。她却不放在心上,玉臂一震,罗袖之下飞出一只白色玉环,往空祭起,就成一件十丈直径的轮环,往那射来的光华套去。
哪知身旁早有护花急迫的使者,以飞剑去迎,三道剑光直击在飞射来的光华之上。似飞芒击长龙,虚空剧震,赤落日正盈盈笑时,飞轮环去要将眼前飞剑光华一并收落,就见三道剑光竟如击在玄铁之上,竟不能破之丝毫,反而被那五色光华一绞,纷纷坠落。
三名道人哇地吐血,想要收回自己本命飞剑时,那五色光华已如长了眼睛一般,分化三股,直扑过来,竟快到了极点,猛然轰击在三人身上。
三名化神境高手,竟然抵挡不住,被这道五色光华击落。赤落日耳闻身后君长河放声冷笑,不由惊怒,一震轮环,兜头将五色光华套住,猛力一抖,便抖成了粉碎。
那失了面皮的三名道人飞身上来,赤落日一见他们手中飞剑,不由秀眉拧皱,盖因他们的飞剑,被那五色光华所击,竟只在一击之后便失却了全部光华,成了斑驳废铁。
君长河与摩罗道主鸠突摩等人亦飞掠过来,嘿然说道:“早就听闻这云岚宗护山大阵由一尊仙家法器为阵眼,若发动起来,哪里会那般容易破的。”
他说话之间,忽然一枪指向天空,一股猛烈呼啸冲天而去,顿时背后与身侧群山之中,数百道呼啸之音响应,那群山起伏之间,忽然崛起数百尊庞大的身躯!
骨魔法相化身!
经历沿路血战,尸骨无数,这些骨魔法相已然俱都有千丈高下,昂藏而立,手持战剑,疯狂咆哮,踏足而来,轰然挥剑,巨大的剑光耀起,立刻就将面前千丈高峰斩成粉碎!
“老鸟妖,快些出来!与本尊一战!”
与本尊一战!与本尊一战!与本尊一战!!!
巨大的呼啸从数百尊法相的骨骼身躯之中响起,直冲霄汉,壮澜无比,方圆万里之内,尽能耳闻,更莫提是云岚宗内。
千羽老妖连声冷笑,却并不当真出去相战,反而一步抢过身来,一掌拍在那尊铜炉之上,怒喝道:“五行绝灭!灭灭灭灭……”
云扬子八人俱都朗声喝道:“五行绝灭!灭!”
小五行生效幻灭!
大五行生死绝灭!
云岚山中蓦然起呼啸,群山相应,天地同呼。
天地之间,亿万虚空蓦然一亮,从千百座山头上,俱都射起五色明光,偌大云岚山脉,都被五色光华笼罩,一声响亮的“灭”,轰然响起!
灭!
数百到粗大明光从天而降,如同灭世神光,撞在数百尊骨魔法相身上,连君长河、赤落日、摩罗道主等人也不例外!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连声不绝,尽数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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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三 战于云岚
大五行绝灭光轰杀之下,骨魔法相纷纷崩碎。赤落日祭起一面骨质圆盾,盾面之上是一张阴森的骷髅鬼脸,一经祭起,便化成一张方圆百丈的巨大烟气鬼面,双目洞幽,张开巨口,猛然分合吞噬,那天空轰杀下来的数道五色绝灭光华便被这鬼脸吞去。
当日摩罗道主鸠突摩以一枚剑丸力抗五行云光大阵的五行剑气,已然令人震惊,而此刻云光大阵发动大五行绝灭光,这面骨盾竟然也能抵挡得住!
须知,练气士借天地之势,顺应乾坤,调和坎离,成诸般阵势,所借力者乃是天地之威,只不过是依阵势大小精妙程度不同,而威能不一。显然,云岚宗的掩山五行云光大阵,至少在傲来修道练气界,是最为厉害的大阵。
化骨尊者的乖戾长啸依旧响彻在山间,那山峦起伏间,数百尊骨魔法相化身崩碎,散落成无数碎骨齑粉,却在这阴惨碜人的惨烈呼啸声中,诡异地纷飞而起,不断汇聚,凝合起来。
大五行绝灭光继续轰杀!
这些骨魔法相,乃是化骨尊者取战场之上,数千万战死者的骸骨,凝练而成,被他以枯骨山化骨魔道魔法祭炼成自己的法相化身,坚愈金刚,猛如凶妖,端地是威能无比,遇城屠城,逢山开山。这也是他为何要摩罗道主下令摩罗国全线开战,死者越多越好的缘故。
既然如此,这些骨魔法相化身,又岂能是那般容易就被毁去的。
骨魔一次一次地崩碎,却依旧在化骨尊者的啸声里汇合起来。倏忽间,君长河与赤落日似是得到了化骨尊者的命令,齐齐喊一声:“杀!”
那面鬼脸盾光挡在身前,大五行绝灭光一时轰之不透,两人与摩罗道主一起,立时带领当下摩罗道所有余下的门人,架起一片漫天乌云,直往云岚宗宗门所在,山脉中央处。
那乌云所过,绝灭神光猛烈轰击,被挡去的余波,或是偏离的神光,轰击在山间,千百丈的高峰也被一下轰成粉碎,更莫说是那些久居于山脉之中的野兽精怪,无一不是个化成齑粉的结局,也是天道如此,欲其死则必死。
就在这一群人之中,赫然有一人黑袍斗篷,连头面也遮住,在那遮住了脸面的斗篷下,是一对洞摄幽光的深瞳。不是别人,正是摩罗道主之子,鸠摩智。
自然就是那化骨尊者。
第九九八十一波绝灭神光,又一次将骨魔法相轰杀成齑粉。
漫山之间的长啸忽然一变:“好阵势!多谢假手,助本尊炼化万骨,功成真身!”
原来,这厮竟是假借云岚宗护山云光大阵发动绝灭神光的威能,助他粉碎这数千万死者的骸骨,再次祭炼,成为法相真身!
分神化念之后,练气士可祭炼身外化身,法相化身一类的神通,而到了返虚之境,就能将这种法相化身变为真身,化身便是真我,借诸般化身施展神通,更为精妙强大。
那化骨尊者听闻云岚宗宗主之女天生无脉,正是夺舍祭炼为自己真身的好炉灶,所打的,便也是这样的注意。只不过,这骨魔法相,虽然能够祭炼为真身,威能自然比夺舍一具天资上城的练气士元身也要强大,却如何比得上天生无脉,如同天地蕴养的灵胎一般的元身,可以夺舍之后再行修炼神通,摇身一变,从一具枯骨修成的妖邪,变成正宗的人修练气士。
只不过他后来竟又被石生这天生石胎所吸引,反而吃了大亏。
他今日便要强夺云卿卿,至于石生,他却不愿再打他的注意,只需抓住,挫骨扬灰而已。
他得意之间,那数百尊骨魔已经再次凝聚,只是此番再有绝灭神光来轰杀,却再不能立即将其轰成骨渣,而是被这些遮蔽了天穹的骷髅碎骨如同海绵吸水一般吸纳了进去。
不过须臾之间,万骨凝成一体,一尊巨大的骨魔,昂立天地之间!
这尊骨魔法相,已然可以称得上是化骨尊者的又一具真身,足有三千丈高下,骨骼凝聚,几乎浑然一体,光泽如玉,更不似是千万具骸骨融汇拼凑所成,仿佛根本就是一名体长三千丈的巨人,死后留下的骸骨!
骨魔法相真身一样手持战剑,仰天长啸,忽然迈开大步,飞跃起来,一跃便是万丈,转眼追上了飞驰过去的君长河等人!
战剑往空一指,所有的绝灭神光,尽都被一剑挡开!
巨大的惨白剑光被劈出,斩在云岚山中,顿时天地巨震,如同山崩海啸一般,轰隆不绝,连主峰宗门所在,此际云扬子等人所在处也震荡起来。
所有云岚宗和水合派、海安派、药师峰等等道门弟子 仙界修仙小说292还有一些前来助阵的野修练气士,见到那群山之间,忽然出现了一尊移动的雄峰,疾速飞驰过来,无不骇得面无人色。
云扬子的声音响彻群山:“凡我云岚宗门下,及诸位助阵道友,速速列阵迎战!”
“罗光水合阵!”
“海安千杀剑阵!”
“无量琉璃药师王佛!”
“空空空空…………….”
……
所有毕集于云岚宗宗门大殿,及山脊云台上的练气士,不下千人,俱都是连番大战之后,犹然存留下来的各方精锐,此时纷纷部下阵势,或早祭起了法宝飞剑,只等摩罗道众人前来,便立时大杀一场!
十万里傲来,一万年来,渡劫羽化者,不过云岚子、摩罗道人而已,那摩罗道人其实死在千羽老妖爪下还是一桩秘密,可见修道练气求长生,此“求”之一字,不知求死了多少人。
与其修道百年,突破不了丹元极尽,或是千年进入不了返虚归真而寿元终尽,死于天人五衰,抑或是最后死在天道劫罚之下,倒不如轰轰烈烈大杀一场,纵死亦无憾矣!
那突兀而来的雄伟巨山,终于现出了行迹,竟是一尊高下三千丈,堪比云岚宗宗门主峰的巨大骨魔!
“兀这鸟阵,还不给本尊破开!”
主峰宗门所在,自然是五行云光大阵守护核心,内阵所在。此时三千丈骨魔法相真身杀来,主峰周遭,募地腾起万丈惊鸿云光,化成一片云光大幕,守护住了主峰。大阵之外,骨魔法相真身,手执战剑,猛然擎起,发出惨烈咆哮,一剑劈斩下来!
宗门大殿内室所在,云扬子八人围坐于旁,千羽老妖忽然一足顿地,中央那尊紫铜大炉腾地飞了起来,离地一丈,发出巨大嗡鸣,炉顶冲出亿万道五色霞光。
云扬子八人都大喝道:“灭!灭灭灭灭灭灭灭…………”
云岚宗主峰上,一道足有千丈直径的巨大绝灭神光轰杀而出,直直撞在骨魔法相真身的战剑之上!
战剑剑芒分崩离析,骨魔法相真身倒跌了出去,它手中战剑已失去了踪影,之间那神光直冲斗牛而去,其中一柄巨剑眨眼成了烟气消散。神光直冲天去,冲过云端彼处,忽又转折回来!
群山再次呼啸!
化骨尊者气急呼叫:“果然是神仙之器!好宝贝!好宝贝!”
千羽老妖狂笑大骂,直传出去主峰之外:“何须我老人家出手,云岚山有神仙之器,自然可轰杀你这邪魔!”
哪知化骨尊者却并不惧怕,反大笑道:“快些将那女娃儿,与这神仙之器一并奉上,否则本尊叫尔等俱都神形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可笑!可笑!”
由天际回转的巨大神光,轰然击杀在跌落于地的骨魔法相真身之上,只见那骨魔真身顿时腾起道道白烟,竟成一蓬烟云,笼住了真身。化骨尊者兀自冷笑不已,与那骨魔真身发出的嗤喇怪响合在一处,又兼此际天际涌来滚云,转眼就成乌漆墨黑的一片,罩定当空,更显得万分恐怖,主峰上之人直觉一时身坠九幽,融入炼狱之中。
“魔道通幽,化骨大法!”
忽然之间,那神光轰杀之下的骨魔真身剧烈崩炸,化成亿万碎骨,纷射开来,转眼就被一支无形巨手抓摄,变成了亿万纷射的骨质法宝,齐齐轰杀向主峰大阵。
而那神光直轰入地底,顿时轰出一处万丈大坑!
千羽老妖一对细长的眼眸之中,放射出危险之光。终究他是妖类,虽活了数万年,却竟还是被化骨尊者连连算计,眼下化骨尊者悍然上门来战,那便何不一战,省的动那许多心思,却还麻烦。
“尔等自守好仙炉,若紧要之时……”
他话未说毕,直觉一股剧震,那尊铜炉轰然坠落下来,砸在地上!
天际一声巨响,大阵破了!
就见得漫天骨屑,被一枚巨大的骨珠收拢,悬在万丈高天,云岚宗主峰大阵,竟就是被这没骨珠,一击而破!
“此乃我化骨魔道无上宝器,区区破阵,安能阻得!”
千羽老妖狂叫一声,纵身失去了踪影。
天际一声戾啼,一只巨大的灰羽苍鹰凭空飞出,疾电一般穿过已经崩碎的主峰大阵,一爪抓向阵外那团带着君长河、赤落日和所有摩罗道众人的乌云。
乌云之上,夺舍鸠摩智元身的化骨尊者凛然冷笑,募将手一划,天际那颗骨珠飞射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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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这样,闷闷地写闷闷的打杀,烦躁。其实我是在挖坑,挖大坑,挖天坑,挖得一点也不快乐。诸位可以把傲来岛理解成新手村,明天应该出一大章,就要出新手村了。只不过花十八万字的篇幅写新手村有点儿……
好吧,跟小安我一起继续下去,你们会看到精彩纷呈的。 ,!
章五四 造化铜炉
千羽老妖法相真身扶摇冲天,振翅狂卷,一股灰色烟云逆天而起,就卷住从天砸落的那枚骨珠。
骨珠猛放白光,绽开无穷量的阴惨白炎,将老妖卷起灰烟烧得一干二净,依旧砸来。千羽老妖冷笑不跌,背脊之上忽然飞射出去三枚尺长的飞羽,铮铮如同金铁,化成三口飞刀,罡芒浓烈,竟有十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劈在骨珠之上。
那骨珠喀喇一声爆开,化成千百支骨质枝桠,条条如同骨爪,径直往千羽老妖法相真身抓来。
这法相真身,乃是千羽老妖本尊真身,与本命元神共融祭炼,比之寻常妖类的真身犹然要厉害不知多少!他浑然无惧,竟任由一片骨爪抓在自己真身上,刹时一片白茫茫,将天空一只巨大苍鹰掩映了下去。
老妖啼鸣怪啸,真身之上,道道铁羽倏然立起,如刺刀枪之林!
所有骨爪,立即崩碎!
老妖继而摇身一变,依旧变作那一袭邋遢灰布道袍,阴鸷面容的道人,手中不知何时却持了一枚尺长的灰色羽毛,如同长剑一样握在手中。
他将羽毛一挥,顿时漫天卷起剑气刀芒,罡气凌厉,哪怕是寻常化神境的练气士,施展起罡气罡芒的手段,也不及这任一道罡芒之万一!
返虚!
那乌云之上,化骨尊者咦唏寒笑,兀自不动,只是遥遥祭起那骨珠,依旧一下一下地砸落下来。
老妖斩出的剑气罡芒,竟一时也伤之不得。
于此同时,那乌云之上,自君长河、赤落日与摩罗道主以下,所有摩罗道的练气士,终于蜂拥而下,扑杀了出来!
偌大的云岚宗主峰,片刻之间,就被满空的剑气法宝辉光笼罩。
那丁阳道人,玉莲仙姑,须陀老僧,还有如如今的白炎君子等等,一众功至化神之境的野修练气士,齐齐说道:“我等正要出去一战!”
云扬子八人操持中央那尊仙器铜炉,只得道:“诸位道友且去,我等稍候便至!”
丁阳道人等便杀了出去。
石生在一旁,手提扶摇剑,也自跃跃欲试,却被云卿卿拉住。
“姐姐在此,这些人毁我云岚山,我先出去杀他一番!”
云卿卿冷声斥道:“你忘了老祖的话不成,那化骨魔头志本在你我,你如何敢出去?”
石生便偃了声息,悻悻道:“我又不惧他……”
“那你却不在此保护我了麽?”
石生双眼圆瞪,便不再说话。
当此之时,双方激战正鏖,因是主峰大阵已破,唯有道道绝灭神光,依旧不时轰杀下来,谁知摩罗道之人,竟人人都有一面那种白骨鬼面的法盾,一时祭起,就有鬼脸烟气护住身形,漫说飞剑法宝轰之不破,那绝灭神光雷霆霹雳而来,一时也无可奈何。
君长河依旧手持长枪,赤落日极其骨环,却在阵中杀得酣然。以丁阳道人与白炎君子,还有玉莲仙姑一起来杀,竟也现出抵挡不住的势态来。
主峰虽大,却也容不得这许多的练气士一齐厮杀,况且其中还有数十名化神境的高手,是以不过转眼之间,战阵便扩展到了主峰之外,已经被毁得一片涂炭的群山之中。忽然之间,那阵中响起一声尖锐的鸣叫,却是一头白羽老鹤。原来竟是当日那白鹤老叟,与青峰子等傍住了摩罗道的小人,此刻也掺杂在其中。
白鹤老叟化出了白鹤真身,果然有几分手段,与两名化神境的高手竟一时相持不下。凡是那青峰子,果真祭起了一件法宝,竟是一尊高下足有百丈的青色山峰,纵横撞杀,凡与之交接者,寻常品质的飞剑法宝,立时就撞成一片废铁,若是击在云岚山山峰之上,那山头立即遭殃,被撞成粉碎。
这样厮杀,纷乱无章,随时有致命的剑芒法宝从背后袭来,委实凶险。未及须臾,就已有人陨落当场。
却是因为,云岚宗、水合派、海安派这样的大宗门,自然有宗门阵势,可由门下弟子结成阵势,纵然摩罗道练气士法宝飞剑厉害,一时也多拿不下,而那些前来助阵的野修练气士们,就不能如此了,转眼之间,就有几人惨叫一声,身死当场。
众人看在眼中,暗道不好。
那云岚宗与水合派素来交好,此时门下弟子结在一处对敌。恒苍与青荷仙子双剑合璧,虽一时轰杀不破对手的鬼脸烟气护身,却也自保有余。正自激战之际,恒苍忽见左近一群云岚宗门人未及,情不自禁便欺身去救。
这群人中有一人,竟不是别人,就是那在石生手下吃了大亏的倒霉蛋,闫光。
他已然一身修为失了七七八八,此际只有道胎之境的修为,虽然曾经修炼到丹元之境,此刻驾驭起飞剑自不待言,却早已没有了昔日威风。那昂藏雄壮的身躯,也显得颓唐了些。
只不过此番大战,凡云岚宗门下,道胎之境以上,能够祭起飞剑法宝者,俱都参战,是故他也不能够例外。闫光此时正和原本是他座下弟子的王成安一处,与几名三代弟子合成一处阵势,在那云台之上,且只护住之身要紧。
谁知,却招来一位杀神。
君长河引军灭了凉兹国,屠戮巨亿,实可谓杀神。
丁阳道人的飞剑与白炎君子的炽焰爆裂剑,俱都不是好相与者,他一时也连连受阻,猛然为白炎君子一剑轰杀,以手中骨枪挡住,终究还是退身而下。
那白炎君子满谷被灭,此时已知晓那摩罗道主不过也只是个傀儡罢了,那化骨尊者,还有眼前的君长河,才是罪魁祸首,如何不怒,见一剑得手,当下忽然兜起大袖,噼里啪啦一通霹砸,十几枚炽焰爆裂剑丸被他劈头盖脸的打向了君长河。
此物凶猛无比,威力奇大,灭了烈焰谷后,摩罗道得了许多,君长河自然知晓。他情知自己与尊者一样,也不过是假借他人元身,夺舍成人身,虽手段厉害,却也不敢与这样凶物直面相撞,不由得长枪猛烈一挑,化一道白虹,一道罡芒劈入炽焰爆裂剑丸之中,其后他头顶却忽然冲出一条白光,竟是一具白生生清晰分明的骷髅骨架,卷起一片狂烟白虹,将肉身裹住,往空而去。
丁阳道人不由惊呼:“分神极境!”
聚神,开天,化神,始元,分神!此炼气化神之五境。
怪道这厮竟能夺舍肉身,也与法相化身一般无疑,原来竟是修炼到了化神境极致,分神之境。所谓分神,分化元神,脱却窍壳。
丁阳道人忙祭飞剑去斩,剑芒如同烈焰,却哪里及得上,终于是被他避让了过去。
而那下方一干修为不足之人,却倒了大霉!炽焰爆裂剑丸猛烈绽开,剑气锋芒挟夹炽烈玄真烈焰,哪里是这些人所能抵挡,立即死伤一片。
那闫光师徒却是逃离了开来,背后狂卷烈焰,潮水一样涌来,眼见还是逃不开去。那闫光蓦然眼底迸发凶险之光,大叫一声:“成安!”
王成安听师尊叫他,一时迟滞住,不想那闫光委实险厉,趁机一把按住了徒弟王成安的肩头,借力飞射,立刻去速快了三成,激射出去。
王成安骇得大慌,眼见背后烈焰汹汹,不想师尊竟下这样狠手,惊慌之余,忙也伸手去抓。
闫光万万没有料想到,他虽还是王成安之师尊,却已不是昔日的丹元之境高手了。而他的弟子,却已经踏入了归元境界。
一个境界之差,往往就谬以千里之外计。
王成安不成想,自己竟真的一把抓住了师尊,一时狠厉的念头升起。
“你竟以我为垫脚石,怎能怪我狠辣?!”
他心神一动,自己飞剑一下刺在闫光后背,趁闫光吃惊吃痛之下,猛然一纵身,一跃在他背后一踏,飞身上了自己飞剑,激射而去。
而闫光却惨呼之中坠身进了背后玄真烈焰之中,眨眼没了踪迹。
恒苍正起身来救,一切俱都看在眼中。那王成安一逃了出来,迎面就见师伯,立即慌了神。谁知恒苍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问他,自顾和青荷仙子离去。
一口飞剑忽然杀出,王成安不过归元之境的修为,当即就被飞剑从背后直贯前胸,坠落身死。
仙道,长生之路,大抵如此。
就在这时,天际轰鸣。原来千羽老妖挥动长羽,终于一击将那骨珠打落,与此同时,乌云之中隐匿行迹的化骨尊者,也飞身而出。
这厮手Сhā脑后,依旧一把拔出一根脊骨,振臂一抖,就化成一条丈长白骨长鞭,祭起当空,轰然暴涨,直如蛟龙一般,直扑向千羽老妖。
于此同时,化骨尊者猛然Сhā手一抓,不是别处,正是云岚宗宗门大殿的方向!
“既是本尊相中的好躯壳,怎能逃得我手去!”
原来这厮,竟早已知道了云卿卿所在。
云扬子等人所在密室,乃是在那宗门大殿之下,化骨尊者这一爪抓来,几十亩方圆的一支骨爪,将整个山头也都罩定。千羽老妖自以长羽去挡他脊骨长鞭,也一般一爪抓出!
两支手爪一碰,震天价的一声巨响!
云岚宗大殿,忽然被一股巨大的五色光华冲得支离破碎,乃是大殿之下的密室之中,那尊铜炉轰然冲出一股光华,震破了山头,直冲而出,猛烈地撞在& 天妖王最新章节#20102化骨尊者那支骨爪之上!
“好宝贝!好宝――”
化骨尊者的呼啸戛然而止,此番轰杀而出的五色光华,竟比那大五行绝灭神光犹要厉害了十倍,一下轰杀,就将化骨尊者的骨爪轰成了漫天骨屑,继而化成青烟,连渣也不剩。
化骨尊者猛然凄厉惨叫!须知到了他与千羽老妖这等境界,似这样出手,每一记都几乎等同于分化元神,以神念驾驭化身去杀敌,这一下被轰成青烟,无异于被轰杀去了一丝元神!
修炼元神,却比修炼丹元,修炼真气,修炼罡气,犹要艰涩百倍千倍!
化骨尊者勃然狂怒,一把抓住了脊骨长鞭,抖手劈头打来,老妖浑然不惧,照样抵挡住,仍旧将那一支乌漆墨黑的鸟爪,直往化骨尊者脑后按去。
谁知这厮竟咦唏诡笑,长鞭与老妖连连斗了三记,那鸟爪却已一把抓在了他脑后!
“怎地这样便得手了?”千羽老妖暗叫不好,却已来不见,只见那主峰上方,一具骷髅真身现身,大笑声中,猛然扑了下去!
“老鸟妖,本尊一样手段,你怎屡屡中计?”
整个山头,立时崩碎,化骨尊者的化骨真身直驱密室之中,张开两只骷髅手爪,直抓了下去。
一者云卿卿,一者却不是石生,而是中央那尊铜炉!
室中除却那尊八面铜炉,还有石生,云卿卿与云扬子八人。
云扬子八人心惊之下,忽然面露狠厉之色,脑后各冲出一道五色云光,竟是将自己本命元神精元也祭了出来,直投那紫铜大炉而去。
此炉乃是云岚宗祖师,云岚子传承下来,已然万年。据云岚子祖师好所言,千羽老妖证实,此炉根本就不是寻常法宝鼎炉之类,而是一尊神仙之器!
所谓神仙之器,乃是漫漫天道之上,九天虚无之中,天界神仙之法器,遗落人世,每一件都有惊天动地之威。云岚子不过侥幸得之,便由神州浩土而来,一举称霸十万里傲来,创立了云岚宗万年道统。
“若至危急时,可以元神祭之。”
此“祭”,非是祭炼法器之“祭”,而是以牺牲祭祀之“祭”!
失了此炉,便是失了道统。与之想必,云卿卿也不算得什么了。
八人祭起了自己元神精元,浑然不惧生死,就要发起此物最强神通,却忽闻老妖声音在耳畔:“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老人家岂能未留后手!”
八人大惊,就见一直在一旁护住云卿卿的石生,忽然抛开了手中扶摇剑,一把抓了出去!
云卿卿大惊失色,应手接住了扶摇剑,只来得及叫一声“弟弟”,石生已然失却了踪影,再现身时,双手之上现出锋锐的鸟爪,分别接住了化骨尊者的一对骨爪!
果然是老妖早已留有后招,早将一丝元神寄托在石生身上。那化骨尊者能够霎那之间施展分身化骨的神通,他自然也能以自己元神转换,几乎是瞬间挪移虚空,疾速赶来,借石生之手,挡住对方。
石生乃是天生神石仙胞,灵胎之身!更为紧要的是,化骨尊者这厮,对于石生心有惴惴,惧若寒蝉!
果然,化骨尊者被老妖这一手挡住,与石生只一交手,就骇得欲死,立时想起当时那股吞噬元神骨髓一般的恐惧来,就与疯狂掉头逃窜。
老妖嘿然一笑,大叫道:“开炉!”
云扬子八人不敢迟疑,紫铜大炉顶上,一顶八方炉盖开启,被老妖元神托身的石生哇呀大叫,攥紧了化骨尊者元神化骨真身,一把按进了炉中!
那炉盖开启,一股冲霄彩光直冲出来,霎那而至斗牛。
一股神魂颤栗之感从元神深处升起,化骨尊者惊骇欲死,忽然疯狂咆哮,全身骨骼暴涨,腾身欲出,却哪里还来得及,被千羽老妖发动了石生天生石胎的全部力道,猛地往下一按!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与本尊一齐死吧!”
化骨尊者蓦然狂暴起来,全身骨骼刹那全数迸裂,一股强悍的元神精元,带着惨烈的呼啸,兜头包裹了上来,将石生一并裹住。炉中彩华忽然奔涌,比适才强盛万倍,照耀得满室彩光,不可睁目……
咣当!!!
炉盖合拢!
光彩稍稍淡去,却依旧有一道五色明光冲霄而去。云扬子八人愣在当场,云卿卿却呛啷一声丢了扶摇剑,悲呼嘶喊:“弟弟……”
她状若癫狂地扑向那尊八方铜炉,却被一股大力立即推开。
“开炉!快打开炉……”
云卿卿的凄厉嘶喊,终于惊醒了云扬子八人。见室中再没有了石生,没有了千羽老妖,没有了那化骨尊者元神真身,而那铜炉顶盖却封得严严实实,哪里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八人抖抖索索地念诵法诀,欲要开启铜炉。
“天地造化,中央八方,炼化苍穹,铸造苍生……”
这法诀,乃是云岚子祖师研究这铜炉一生,发觉的几样铜炉妙用的法诀,传承下来,此时八人祭起元神来开这铜炉,慌忙念诵,却哪里还有用处!
铜炉依旧封闭,没有一丝一毫开启的迹象。
云卿卿一下坐到在地,面色如灰,伸手扶到了跌落的扶摇剑上,剑锋割裂她手,却浑然未觉疼痛。她一把抓住了扶摇剑,泪如雨下,“石生……”
所有激战之中的练气士,尽都震慑当场,只见云岚宗主峰,被一片浓郁的彩华裹住。那彩华直刺云霄,上启斗牛女虚之间。
君长河与赤落日蓦然一震,“尊者……竟然,陨灭了!”
正当此时,忽然天地色变,八方云涌,漫空晦暗。
那天际之上,一片极大的乌漆涡旋疾速生成,方圆只怕将有千里,将整个天幕,也都覆盖了。
云岚宗主峰上,却忽然飞射出来一道明媚霞光,众人看去,就见是一尊巨大的鼎炉,腾空而起。
须陀老僧惊声道:“此乃是云岚宗镇宗仙器,也是我十万里傲来唯一一件神仙之器,紫绶铜炉!”
原是那云岚子得了此物,传承下来,便指起名为“紫绶”,却不知是否当得了真。
只见这铜炉疾速扩张,俄而竟至无穷无尽,几乎万丈也不止。
忽然之间,那极高天穹之上,乌漆涡旋之中,一道巨大的姿色雷霆,轰然劈杀下来!
“天劫雷罚!”众人无不惊呼。
那雷霆依旧狂猛劈击,连绵不绝,却尽都被这铜炉冲起彩华挡住。
于此同时,忽然之间,天地之间响彻无穷无量的仙音仙乐,浩浩荡荡,直似那九天之上,神仙之人降世,奏响那钧天广乐,警示世人。
一个巨大的声音,如同神明在说话:“天之圣贤,制造化者九,分阴阳五行,铸苍生万化,定八卦九宫,荡六合八方,以为天地造化!”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有一个巨大的神明一般的声响在吟唱。
众人闻听这声音,忽然之间,仿佛被一股至高的天地大道所洗礼,心神元神之中,一股激荡的道之真意,在酝酿。离了这处,这些人只需坐定修炼,融汇心神,必然又有一番巨大的进益。
那雷霆依旧在不断劈杀,忽然之间,从那天极四面八方,许多声音都说道:“此物现世无定,今日出世,正当归我……”
喀喇!喀喇!喀喇!
仿佛虚空刹时被撕裂,清晰可见的数只大手,从四面八方探来,抓向中央那尊铜炉。
造化!造化!造化!
轰隆!雷霆倏忽止住,那铜炉却猛放亿万精芒,炫彩夺目,照耀寰宇八方。
那数只大手猛地撞在了一起!
轰隆!所有人都晕厥了过去。
而中央那尊铜炉,却不见了踪迹。
……
……
石生只知千羽老祖寄生元神与自己身上,继而便是那化骨尊者的元神化骨真身杀来,老妖元神使动自己身体直扑了上去,一把将那骷髅骨架按进了炉中。那炉子里,满是彩华,照得他眼目难睁。
继而就闻耳畔惨呼,却是那化骨尊者和千羽老妖的声响。
他迷迷茫茫之中,眼前一片光明,之间自己脖颈之下,一枚石头浮了上来,化出一片光芒,将自己周身罩定。那光芒之外,是浓稠的彩华,他只见彩华之中,一具骷髅和一直灰羽苍鹰,凄厉声中化成了虚无。
忽然耳畔轰隆,以及许多古怪声响,有人声,有雷轰,有厮杀拼斗……
他的眼前,忽然显现出许多古怪的字迹来。
这些字迹宛如蝌蚪游鱼,浮动飘摇,他盯目看去,就见那些字迹从第一个开始变幻,化成了他能认得的修道练气界通行篆文,却一个变化完毕,被他看罢,待下一个字符变完时,上一个又成了那古怪文字,辨别不得。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会当凌天境,一览众生小!
……”
PS:
1,一二两卷,也就是傲来篇章,我昨天说的新手村结束了。
2,我一直弄不大明白鼎和炉的区别,查也查不清楚。古时候鼎有祭祀,煮食等等功用,炉除了道士烧汞炼丹,不知还能干啥?
3,杜子美的那四句诗被我胡诌了,纯属巧合,不能怪我啊,谁让他登山的时候大概还想着羽化成仙,写得这么玄玄乎乎的。
4,作品简介里的读者群,大家踊跃加入,本书书评区副斑竹也在里面,此人极擅扯淡,一起聊天打屁什么的也不错啊。呵呵。如果是新人作者,进去打广告的话请适量。 ,!
章五五 青平阳城
山容如绣,青川翠缕,有碧溪泻于两崖之间者,潺潺细密。葱郁之间,猿猴相嬉,百鸟翔集,虎豹飞奔,狼走豬突。
石生怀抱一尊尺高铜炉而醒。
他直觉自己似是睡了极美的一觉,手抚嘴角,竟有口涎。他看怀中铜炉,一尺高下,有八面,朴纹饰,作紫铜色,顿时明白,这就是云岚宗那尊铜炉。
石生只记得,自己掉进了这炉子里,千羽老祖和那骷髅都被这炉子融了,而自己却莫名地到了这里,竟未身死。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这炉子里有许多字迹语句,只是这时再要想时,忽然头昏脑胀,半个也记不起来。再想起千羽老妖想必也已不幸,不由难过了片刻,便也就作了罢,可见这石头妖,除却对姐姐云卿卿一人外,果然是个没有心肺的。
他再看这周遭山色,秀美有余,却分毫没有云岚山那股仙意飘渺的意味。
“我竟已不在云岚山中,那这是何处?”
石生大惊失色,一下腾起,啪嗒,从胸前掉落一样东西。
竟是那石,原本缠结住的丝绦网兜和系线,早已消失,只剩一枚卵石大小,银灰色泽的石头。他又把那铜炉来看,去拆它顶盖,依旧一无所获,恼怒之下,便运转心神意念去探察这炉子。
他只记得,这炉子是个好宝贝,竟能发那样绚烂彩华,必然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无疑。只是他一试之下,仍旧失望,这炉子竟如一尊寻常铜炉一般,除却重了些,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无奈之下,石生将袖一兜,袖口张开,便将这铜炉与石头收了进去。
千羽老妖为他炼护身法衣扶摇衣,特在袖间炼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可如那储物袋一般,芥子纳须弥,存放法宝器物,空间虽则不大,倒也可观。
眼下却是快些辨明地方,寻回云岚山去要紧。自己身陷铜炉,落身到了这里,也不知姐姐担忧成了何等模样。
他这一看,才见得这山之秀美景象,然而美则美矣,却越发坚定了他此处已不是云岚山的猜测。他极目远眺而去,只见丛林叠嶂之外,隔着远处一座山峦,再往外去,却有一片隐约的黑影。他运真气于睛目,仔细看去,因是去过凉兹国助战,看过许多城池,是以立时明白,那必是一座凡人城池无疑。
有城池处便有人,云岚山与云岚宗好大名头,定能问出方位来。
石生更不迟疑,一纵身便飞腾上了天空,籍由扶摇衣之力,御空而飞,向着那处山峦外的方向而去。
他这一腾飞起来,运转真气,以扶摇衣之力而飞,又以罡气护身,方才心下遗憾扶摇剑当时丢了,否则飞驰之速更要快时,就觉身被一股巨力裹住,顺着心意所指的方向,疾电一样划去!
这样速度,竟比往常迅猛了三倍不止!
石生心神一晃,险些掌握不住,一头栽落下去,好在须臾之后,终于稳住了身形。
他心神微微沉凝,果然发觉,自己体内周行于百骸之中的真气,那丹元气海的真气、罡气,以及自己当胸中元的真意心神,俱都强大沉浑了许多,只怕都是以往的数倍。他一时不得明白,只道又是稀里糊涂地得了什么好处,不是那石头就是那炉子。
凭虚御空,纵意逍遥。世人多羡神仙,多半也是因为如此。
凌空蹈虚,身旁风驰如电,俯瞰山川,这是只有神仙道中之人才能有的机缘。只是石生对此,却并无太多的心喜执念,他此时一心系念云岚山,系念云岚山中的某个身影,顿时御空飞驰之速越发快了三分。
两山相间不足百里,以他如今修为,御空飞行而过,不过半刻光景罢了。他片刻过了那山峦,眼前忽现一片豁然,却是朗朗一片平川,平原之上,阡陌纵横,更有村舍田园,分外动人,其交汇尽头,却是一座巍峨城池。
那城池四面,交错的大道之上,人流不绝,石生看得心喜,却是头一遭见到这样人世芸芸的景象,竟别 剑武名剑帖吧377一番意味。
他飞掠过云端,想起云卿卿所说,凡俗与修道练气界之间的区别,自己若是就这样飞入城去,怕是要被那凡人当作神仙一般,不免麻烦,便寻了个离城近些,人迹稀少的地方,趁一支车队过去,后面无人,连忙降落下去。
这时方见得这城池,宽阔十里,青石城墙,高大雄伟,虽还不比石生所见那凉兹国国都,却也十分有雄城之势。
石生整了整自己身上灰色道衣模样的扶摇衣,仰首便向那城门方向而去。
那城下有一道主门,两侧是侧门,俱都有大队铁甲长戟的卫兵守卫。石生疾步飞奔到城下,只见那城头之上,书有四个大字。这字迹与修道练气界通行的篆文字体极其相似,只不过更为平直简顺,石生早已得千羽老妖开启了灵智,更是生生将许多东西直接烙印进了脑海之中,此刻细细辨认,立时认得,却是“青平阳城”四个字。
“莫非北面那山,就叫做‘青平山’?”石生暗忖道,“姐姐教导了我许多,傲来十万里,何处有一座青平山?”
他想不明白,便径直往城中去。
青平阳城主门往常不开,只开两侧侧门供往来民众客商进出,石生便往那左侧侧门而去。因见无论是挑担农夫,还是大队的行商车队,尽都排成队列,一个一个接收城门下卫兵检查,再往城中去,他心觉新奇,便也列入队中,缓缓往前。
待得近时,石生见没从兵士身前经过一人,都从怀中掏出些东西给那兵士,方才能够进城,他越发新奇。待轮到他时,那负责检视的两名兵士见是一个面容青涩,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身披灰布道袍的小道士,绷紧的脸上便也和缓了些,道:“每进城者,需征纳一枚铜角。”
那兵士向他伸出手来,石生一怔:“一枚铜角?”
他不知这兵士这是为何,更不知一枚铜角是为何物。
那兵士顿时沉下了脸色,“这是我们青平阳城的规矩,向来通行,若不缴纳,便不得进城。”
兵士手中长戟已然转过,直指向他,寒芒褶褶。这感觉石生十分不喜,忽然想起那木轩、红鸾等师兄师姐时常出山去,回来便常谈及那世俗见闻,似乎往往城关等地,要征过往城赋关税,这所谓铜角,大抵就是钱了?
“你……可是要钱?”石生试探着问道。
兵士一愣,忽然怒道:“小道僮,你敢戏耍你兵大爷不成?!”
两个收税兵士勃然大怒,伸手便来推攘石生,那长戟寒芒照耀,就要将石生拉到一旁去。石生怔怔地刚想要说,我身上无钱,那便不入城了,你只告诉我云岚山在何处就好,谁知就遭了这样礼遇。
云岚山上无人敢惹他,唯一惹他的闫光师徒也落了个凄惨下场,云岚山外所有招惹他的人大多死于他手,连那化骨尊者最终也不能例外。此时此刻,他怎么受得了这样欺辱,当即便也大怒,抡起拳头,照头就要打去!
这一拳若下去,这寻常凡人兵士,如何能够挡得住,只怕整个身体都要打成稀烂。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从后面拉住了他,石生转头去看,却是一个皓首苍然的老者。本以石生的气力,寻常人如何拉得住,只是他心中早不似以往懵懂,知道道理,修道练气之士不能与凡人动手,是一条重要的规矩,心下便也有些迟滞,这才能被拉住。
那老者拉住了他,又对那两兵士道:“我家主人急着进城,怎可耽误了,这小道僮的城税,便由我家主人代付了吧。”
老者说着,已递过来一只布袋。那布袋十分垂坠,显然是装满了钱,其上却绣着两个金色字迹:“祁连。”
兵士大惊,“原来是祁连大商家!”
这下哪里敢收钱,慌忙推让,那老者也不在意,便收了钱,将手一招,身后一支长长的车队缓缓向前而去,通关入城。
那老者冲他微微一笑,石生自然知道感激,便也一笑致礼,当车队入城后,也不管那兵士脸色,自顾往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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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六 报恩杀人
青平阳城方圆约莫十里,虽算不得一方大城,然城中倒也是市道纵横,车如流水马如龙,商旅民众摩肩接踵,一副十分繁华景象。
石生何尝见过这样的凡俗情形,正符了他喜爱嬉闹的性子,因前面就是那方才帮了他入城的商家车队,又悄悄记下了那钱袋上的“祁连”二字,暗道自己是修道练气之人,若受人诋辱,则当报之,若受人恩惠,亦当报之,否则日日牵念这些,必致道心不稳,未免有碍修为,说不得也要报上一报这“祁连大商家”,才好离去。
他正定了少时寻人打听云岚山与云岚宗时,一并也询问一番这祁连大商家的讯息的心思,就见那前头浩浩荡荡足有百人,十几辆大车的祁连家商队停住了脚。
这住脚处,却是一家门庭上书“有客来仪”四字的客栈。石生细细一想,思及昔日听闻,再看那情形,便知是个行人住脚吃食住店的地方。
果然,那客栈中一溜儿地出来一群小厮,引着祁连家的车队车马护卫从侧门往后去了,大抵是进了后院。而从那最中间的一辆马车之上,却下来一个鹅黄衣衫,身形分外窈窕,却以薄纱遮面的女子。先前那老者忙上前搀扶了这女子,在一众劲装打扮的护卫围拢下,向店中走去。
“莫非这女子,竟就是他主人?”石生因想起先前城门口,那老者所言“这小道僮的城税,便由我家主人代付了吧”的话,不由心喜之,又见她步履盈盈,轻捷如燕,衣带轻抚间更有一股说不错的动人,虽与云卿卿仍不可比,到底是让他眼前一亮。
“必是个生得极好看的女子!”石生一念及此,暗道那“一枚铜角”之恩,却必要报得。
他几步赶了上去,见那一众人已被迎进了门去,反倒是一个小厮模样的迎上了他,满脸堆笑说道:“这位小道爷面生得紧,却不知仙家哪处妙观,今到小店,却使小店蓬荜生辉呀!不知小道爷是住店还是用饭?本店聘请了手艺极好的大厨,更有上等的青平山泉酿的青米水酒,清洌甘美,小道爷不进来一品?”
石生被他一顿抢白,又本就要进去,便二话不说,随他进了店中。
那店前迎门的小厮,整日里迎来送往,却是个有眼力的,因见他虽年岁不大,却生得十分清秀,一身道衣简朴却隐隐的别有一番姿态,穿在这束发的翩翩小道僮身上,却有一种十分清朗的道家真气,比他整日里见得那些满街招摇撞骗的牛鼻子老道相去甚远,想必是哪处正经仙观里出来的,是以才这般热情。
石生哪里知道他这个心思,被他引进了店中,见好大一间大堂,摆下三四十张桌面,此时正是日头将中的时刻,早已坐得满满当当,不下百人,那先前祁连家的一拨人已在一个角处座下,连主人带护卫足足三十多人,占了一片地方,也护得严严实实。石生倒不好就去认识,便随着那小厮到了一处临轩窗的位置坐下,暗道我且问上一问这祁连家的缘故。
正巧那小厮一面取肩上搭巾收拾桌面,一面堆笑招呼他:“敢问道爷却在何处仙家修行?”
石生见他礼数颇恭,竟比宗门里的还好些,便学着跟别人学来的腔调笑道:“贫道乃是云岚山中练气士,云岚宗门下修行。”
那小厮一怔,忽满脸笑容更灿:“原来是云岚山的小仙长,失敬失敬!敢问小仙长要些什么酒菜?”
石生大喜,果然他知道云岚山,正要问他,却忽闻一阵扑鼻香气,原来是左近桌上的客人正在进餐饮酒,这小厮果然不曾说谎,这些菜肴只闻其味便十分诱人,更兼那一股股甘冽动人的酒香,不由教他一时馋虫入腹,矜持不住。
其实他业已到了不需饮食的地步,然而素来饮食惯了,一时却改不过来,这店中菜肴看起来便十分好看,香气又扑鼻而来,比霁月、晴雯二人做的似乎也不差,云岚宗也不禁酒,却也少有人饮酒,因而少见,是以他一时竟忍不住了,忙说道:“我却饿得很,你只管将那好吃的上些来,还有那酒……”
小厮虽则有些惊异,却也不问,高唱一声肥喏,便奔向了后间。
正在这时,他抬头看去,却见那边方向,先前助他入城的老者看到了他,脸上惊异一闪而过,却仍旧向他微微一笑。石生见状,也忙一笑,暗道先吃了这餐,再去拜会对方。
果然不过片刻,那小厮便托着个大托盘,上面三五样小菜,一只白瓷酒壶,并竹筷酒杯,一碗白饭。
小厮很快摆了上来,石生见那菜式是三样清炒,似乎是肉与某样菜蔬,还有一碟冷盘,摆着一种他不认得,切成瓣状的果子。向来跟着云卿卿,肉却是极少沾的,那小厮一退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抓起筷子挟了一片白花花的肥肉入口。
“呸!”石生眉头大皱,一口将那肉片吐出口去,满脸恼色,又用 闯荡三界全文阅读子挟了那白米饭,放入口中,竟如同满口沙砾,难受不已,忙又一口吐了。
口中难耐,他去抓那酒壶,也不用杯,拿了壶盖便灌。
一大口酒水入口,直觉初时清洌,继而滚过喉头时有些燥热,虽然水质依然粗糙得很,却到底比那饭菜强了许多,倒好受了些。
他心头有些不满,一时怒意忍不住上来,却见别人尽都吃得十分舒坦,啧啧赞叹者不无。他心中一明,忽然想到,自己向来所吃的东西,不是云岚宗自己药田之中培养的灵芝妙药,就是那东云国敬献的珍奇之物,往往一年也产不得多少,这寻常世俗小店的东西入不得口反倒正常。一时明白过来,也就去了声张的念头,便只学着邻座的人,将那壶中酒水斟入杯盏之中,细细品尝,果然有一种品饮甘露也没有的滋味。
石生又注意到那老者视线看向了他,也不在意,忽见有客人食毕,叫一声结账,便有小厮过来,高唱曰十枚铜角,那客人便从怀中摸出十枚指头大小的楔形黄铜板,小厮收了,那客人才起身欲去。
石生恍然大悟!
“原来世俗之中,竟是处处都要钱的!”钱为何物,他仍旧不甚明白,只是却知道,似乎做什么都要付了这钱,才好办事,比如进城,比如吃饭。
他立即脸色变了,暗忖这却如何是好,一时贪嘴,竟将城门前的经历教训就忘了。
他一时急了,连连饮下三杯酒,依旧无法,就想唤那小厮来,只说自己无钱,该当如何,抑或干脆一振身,御空逃了也罢。
脑海之中正值两相交战,念头争持不下时,忽然,惊变突生!
只见那一角处,忽然那祁连大商家的一群护卫之中,有人惊叫一声:“饭菜有毒!”
哗啦啦!那人方才站起,就立即倒到地上,转眼面现死灰,眼见不活。其余人也都惊怒站起,却立即连续倒下去数人,未及须臾,二十多名护卫竟倒毙了个干净。
那老者慌忙大怒,一把抖开手边一条包袱,抽出一口青泓长剑,一下侧身挡住那面覆轻纱的女子,只来得及大呼一声:“家人何在!”
那原本在殿中用饭的其余客人,其中一半,约莫二三十之数,忽然纷纷跳起,从桌下抽出刀剑,纷纷扑杀了上来,其中就有方才付钱结账,已走到门前的那人。原来那人起身付钱,就是动手的讯号。
“祁连小姐,乖乖将东西交出来,我等留你一命!”
“你们是什么人?!”老者惊怒道。
他身后那女子却叹道:“这还用问麽。你们若能杀了我祁连月,自然能够拿到东西。”
那些凶恶之人一下动手,顿时其余的食客唬得纷纷避让,有的甚至立即躲到了桌子低下,唯恐被殃及池鱼,害了性命。
那些凶人也不过是问上一句,既不得结果,便都飞身扑杀了上去。
一时刀光剑影,骇得众食客终于作鸟兽散,纷纷逃出店去。
那老者却是个厉害的,暗忖幸好自己与小姐为安全起见,不曾用这酒菜,眼下却还有机会。他手中长剑挥起,夭矫如银龙,匹练一样的剑气飞洒开来,顿时当先扑杀过来的几名凶人被被格挡了回去。
这时,从那大堂后面,纷纷扑出来一群人,却是先前送行礼车马去了后院的祁连家的家人们,闻询立即扑了过来,挥起刀剑来战。
转眼之间,就有人中招,惨声跌倒,立即被谁人补上一剑在咽喉,立即就死。
那鹅黄衣衫的祁连小姐竟也一抖手,从袖子里弹出一口弹钢软剑,挥洒开来,竟比那老者还要厉害几分。
“小姐,速速杀将出去,老奴挡住他们!”
呛啷!一口厚背大刀劈在他剑上,竟连他人也被冲撞得倒退两步!
“七爷!竟然你也亲自来了!”老者大骇。
果然那使刀者阴森一笑,“你这老不死的功夫忒高,我不亲来,如何拿得下你!”
说罢连连十三记重刀劈斩在老者剑上,那老者却每剑支挡得恰到好处,然而终究力道有所不济,几步退却之后,眼见那女子被让到了身前。
而这个时候,堂中座椅摧折,流血满地,双方死伤已不下十数人。
“就是这个时候!”石生暗道“修道练气,须得顺由心意,人家帮助我过,我自然就要回报人家,如此一来,便算不得是对凡人动手了!”
石生踏步一错,人已飞射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只闻砰砰连响,那小姐与老者,还有一众来助战的家人俱都眼前一晃,就见自己所有的对手都忽然倒地,再看这些人,俱都眉心一点深凹,忽然尽数迸裂开来,迸血如泉。
石生现身在老者身前,举着右手,拇指微捻食指指间,“哎呀,拿捏不准,竟然用力重了……”
那老者目瞪口呆,石生已经笑道:“老先生,我已替你们都杀了,可报得了你一枚铜角之恩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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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坦然面对一切,顺自己本心而为,而写。 ,!
章五七 弹指罡气伏飞芒
诸人瞠目结舌,独有石生依旧嬉笑连连,浑不在意。
石头妖生而无心肺,有喜怒哀乐却不能知其缘故,无论为事言行,无不动辄由心,恣意张扬,既然他心下为自己动手杀人找到了由头,那便再不在意其他。
那老者却唬得慌张,忽然丢了手中长剑,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小人拙目,不识仙长,仙长赎罪,求仙长赎罪!”
他这一跪倒,那店中其余众人,包括掌柜与所有小厮,及这祁连家的家人,忙也都回过神来,跪倒一地,口称“仙长”不绝。
实在是石生适才只一动身,便如疾电一般,动发弹指就灭杀了二三十人,不带一丝刀光剑影与烟火之气,然而那赤淋淋的现实却已摆在了眼前。这样手段,与那说书人口中的仙长,别无二致。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大抵就少不了神仙之事的传说。
那些志怪传闻里,以及街头巷尾说书先生的口中,往往说那山海之间,多有洞天福地,内中居有神仙者,亦有那些名山大川,有道观,有摩尼寺庙,其中有道人仙姑,比丘比丘尼,多有凡人不能有的手段神通,便也被尊为神仙。
那传闻中又说,神仙之人来时如风,去时如电,若取凡人性命,不过弹指耳。岂不正符合了方才这位小仙长所为?
先前那小厮跪伏着,已经唬得几乎瘫倒,暗道自己好生眼力,果然是一位现世的仙长啊!
石生早知道这些道理,然依照他的性子,除了对杀戮凡人还有些忌讳,便不会在意其他。
他念及此处,便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已经报了你的一枚铜角,只怕还有超过呢,不如将我的酒菜钱也付了,你看可足够了?”
那老者还未说话,跪倒在木柜后的掌柜老板已连声说道:“不敢取仙长的钱,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石生一听这话,越发高兴起来,便挥了挥手道:“那才正好,你们都起来吧,跪着我做什么?”
诸人心怀惴惴,终于还是都站了起来,石生这才心满意足,正要问那老者可知道云岚山,又想起适才那小厮似乎知道,正要说话,忽然却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独有方才一直未曾下跪的一人这时却跪了下来。
正是那鹅黄衣衫,轻纱遮面的女子。
“小女子祁连月拜见仙长,求仙长救我等性命!”
她丢了手中软剑,俯身及地,慌得她那些家人又要跪倒,石生却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咦,你怎么也跪下了,我不是已经帮你将人都杀了?”
这女子名唤“祁连月”,显然就是那祁连小姐,虽未摘面纱,却已带了悲腔,凄声说道:“连七叔也亲自来了,可见只怕我们连这青平阳城的城门也出不去了呢。”
那老者连忙到先前持刀与他对敌之人的尸体前蹲下,伸手在他脸上一阵摸索,果然撕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肉皮面具。
“是七爷!”
“秦伯,我们本是来投青平阳城守宇光大人,入城时也已遣人去投了名帖,只是七叔既然也亲自追杀来,怕是……”
老者秦伯喟然一叹:“怕是宇光大人也站到他们一边了。”
那祁连月小姐复又转向石生,她云丝轻拢,面容之上除却被面纱遮住大半之外,尚有一双如清水一般的眸子,梢似远山之蹙容的秀眉,莹洁如玉的额际,石生观之可喜,又见她眸间水光盈盈,终于滑落下来,身却轻轻一礼:“祁连月性命轻贱,但是却身负家父遗命,一日不能克成,不敢就死,只求仙长救我,纵使结草衔环,也必当报答。”
石生本没有听明白个中究竟是何缘故,只见这女子好一副凄婉形容,不由大起怜意,“咦呀,那你要怎样?”
“不用怎样,你们都不必走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店外响起。
“宇光世叔!”
石生正等面前的佳人说话,却不想被一个好不呱噪的声音打断,祁连月也转头过去,连带那秦伯,和祁连家家人也都一样,齐刷刷地转头向门前。
有客来仪客栈门前,走进来三个人。
中间那人冕服高冠,中年模样,姿容沉稳,气派十足,而这人两侧,却是两个俱都一脸阴鸷的中年人,只是令石生奇异的是,其中一人竟身着绿色道装,头著道髻。
“月儿侄女,你父亲去世,我心实为悲伤,但是你怎么盗出家中宝物,逃离家族,还叫你二叔追得辛苦?”中间那人一副官威,沉声说道,显然就是这青平阳城城守,宇光大人。
果然,他身旁那名锦袍皂带,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也开口说道:“月儿,你父亲尸骨未寒,你怎么就敢盗走家族重宝,私自逃离!还不快过来。”
面纱之下,祁连月紧咬双唇,兀自不说话,只是泪水早已盈睫。
“嘿嘿,祁连老二,你这个侄女好厉害的手段 院长最强sodu292你看地上那个,不是昨晚还与本仙师一同饮宴的你家老七?”隔着这么远的地方,那黑色道装的阴鸷道人竟然能够看得清楚。
那中年人果然色变,急抢了几步,待见得满地死尸之中,果然自家老七就在那秦伯面前,不由又停住脚步,作出一副悲伤神色,“宇光大人,您看……”
“哼!”城守宇光大人冷哼一声,“来人,全部拿下!”
客栈之外,呼啦蜂拥进来许多刀剑铁甲的兵士,甚至还有手持弓弩者,对准了店内所有人,慌得那店主等人连忙又跪倒了一地。
所有祁连月手下家人,都紧张地后退了几步,握紧了手中刀剑,连秦伯也不例外。
不料,那一脸阴鸷的绿袍道人却挥手阻止了宇光城守命人拿下的举动,那宇光大人身为城守,竟也不敢违逆,反而侧身唯唯诺诺道:“仙长有何示下?”
那道人伸手一粘自己唇上一抹胡须,目绽冷光,阴阴一笑,“小道僮,你是哪处门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这问的,自然是石生。
石生也转过身去,却并无一丝笑意,蹙眉问道:“你们早在外面围住了许久,到底意欲何为?”
众人一惊,尤以祁连月等人,暗道果然早就露了行藏,又想及二叔果然阴狠,明知七叔已死在店中,却佯装不知,这时方才发难。
独有那阴鸷道人并不在意,反而阴森冷笑道:“这方圆八千里,列国列派,没有我青叶道人不认识的练气士,小道僮,你道髻未束,可见未出凝气之境,怎么就敢胡乱杀人?”
石生正等他这话,一时竟将他话里把自己当作凝气境界的小道僮,以及为何不束发成道髻就是修为不够的问题给遗漏了,连忙问道:“我是云岚宗门下,你可知道,从这里往云岚山去,当如何走?”
他不在意,那祁连月等人却忽然想起,他们家中,其实也奉养有一位这样的仙师,曾说过,那练气修道的神仙与凡俗武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一样是凝练天地元气为己用,化作真气,但是前者到了凝气极境之后,更要修炼道基云云,而后者则不然,不得修道其法,纵然天赋绝顶,亦能修炼到凝气极致,一生却只能是一个修为相当于凝气境界极致练气士的凡俗武人。那仙师亦曾说,练气士突破了凝气境界,这才算是与世俗别开,师门长辈便会赐其束发成道髻之礼,表示终入了修道门径,就仿佛是凡俗里的男子,及长而行冠礼一样。
眼前的石生,虽然适才杀人厉害,手段如神,亦身穿道袍,然而他一脸青稚,不过十五六岁模样,长发不过微微拢起,在脑后束起,自然披散。
“莫非,他竟只是一个小道僮而已……”
“这却如何救得了我们……”
“父亲,天要亡我,女儿无能不肖……”
石生问完,静静地等那道人回答。那道人却沉凝着不语,石生再三催促,那道人忽然伸手入袖,取出了一方精致玉函。
他一面细细摩挲那玉函,一面恻恻阴笑道:“云岚山?云岚宗?周遭列国,断无此山,亦无此宗派。小道僮,既然你自远处而来,想必本仙师杀了你,也是无妨了?”
“这小道僮面相不凡,气息不同寻常,只怕那云岚宗必是远方的什么大宗派,想必他身上,必然有些好东西……既然是大宗派,哪里会在意一个凝气期的小道僮?”
石生固然震惊,却不知他竟还打了这样念头,却已来不及细想,因那道人忽然之间,拇指一捻,翻开了那玉函。突然之间,那玉函之中现出一枚长约两指,极细极细的暗色长针。
“飞芒!”
道人厉喝一声,手指猛然按在那玉函之上,立时之间,就见那一枚长针,忽然震荡着飞起,倏忽发出哧溜一声疾响,果然化作一条飞芒,疾电一样刺杀了过来!
“小子,怪只怪你私自下山,跑到这般远处,岂不是自找人来杀你?”
石生将这一切看得真切,眼见那一点飞芒疾速杀来,在其余人眼中,几乎不可见,他却浑然不惧,蓦然抬手,忽曲指一弹!
他弹指之间,一道凌厉罡气弹出!
嘣!石生此番拿捏得极好,罡气淡若游丝,却正正地击在那飞芒长针上,一下震得它偏折了方向。他心神一动,罡气微微兜转,顿时就裹住那长针,飞落到了他手中,被两指捻住。
“噗!”那道人却忽然喷出一口血箭,“罡……罡……罡气……”
石生手掂那飞针,入手沉重,只见其上有淡淡的浮纹,不由咦唏叹道:“你家长辈,怎地如此吝啬,好好给你炼一口飞剑也不成,竟只给了一根这个东西,啧啧啧啧……”
他一面摇头叹息,一面举步过来:“还有你,不过才入道胎之境,怎么就敢出山来横行,也不怕丢了性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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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用四个字的章节名,大不爽。 ,!
章五八 寂寥时,石妖无归路;明月夜,弱女求道真
“青平阳城往西往南一千二百里,往北六百里,往东一千八百里,俱都是我小句末国领域。周遭之内,更有许多国度,只是却未知有一个‘东云国’,亦不曾听闻什么云岚山和云岚宗。”
那青平阳城城守宇光大人的供奉仙师青叶道人一招败在石生手上,连唯一一件法器飞芒针也失却了,石生也自不愿杀他,更不想管他,只是问了他想问的问题,得到了失望的答案之后便作了罢。青叶道人自觉无有颜面,在屁滚尿流地从“石生前辈”口中讨得一条性命后,赶紧滚出了青平阳城,再也不敢多待。
那青叶道人,据说自己是小句末国都城最大的清风道观观主座下弟子,因为天赋有限,修炼多年,侥幸到了道胎之境后便再不能寸进,是以师傅厌弃于他,他自知修道长生无望,便一气之下,盗取了师尊的一枚飞芒针,逃到了青平阳城来,成了宇光城守的座上宾。他那师傅大抵也是对于引他入此道,却终无功果而心怀愧疚,是故也未声张,任由他去了。
石生问他,既知方圆八千里地所有道派,所有练气士,却可知云岚山与云岚宗。
自听闻那“小句末国”四个字,石生心头便狠狠一沉。他与姐姐云卿卿一齐读书,道书经藏,地理人风,俱有涉猎,却从来不曾知道十万里傲来之地,有个小句末国,也不曾听闻过清风道观,就像青叶道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云岚山与云岚宗一样。
小句末国之北,有大句末国,国土更大出一倍,往东往南往北有安方国,楚风国,大晟国等等,不一而足,方圆八千里内大小国度,那青叶道人俱都说了,至于再远处,他竟也不知。
石生脸色疾变,打发了那青叶道人去后,在宇光城守死灰一样的目光下,长身出去,直往城外。
那祁连月小姐忙命家人将所有货物尽都丢了,只带行礼,急忙跟上。
宇光城守和她二叔在一起,必然对她不利,况且她心中自有思量,自己一身命运,还有父亲遗命,似乎都在眼前这位仙长的身上了。
祁连家一行,急忙追至城门处,才见了石生竟又与那守城兵士争执一处。
石生心头一片灰暗,也懒得争较,挥袖将那围拢过来的兵士全部扫开,全部跌出去七八丈远,就欲一纵身腾空而去,天宽地广,他只知东云国与云岚山在东,径往东去,必是终能寻到的。
正在这时,那祁连家一行追了上来,连声呼喊。石生对那老者与祁连月小姐俱有好感,便停住,听那祁连月说,小句末地方偏小,不比那大句末国等,而他祁连家乃是小句末国最大的商家,行商遍及周遭数国,家中多有见闻颇广者,不若随行到他祁连家本家所在的东面东阳城,再行询问打听。
石生略略思索,他虽思维简单,心智却已不愚钝,自然知道对方打的注意,却仍旧是应了。
祁连月面纱之下,隐隐透出一抹羞惭的晕红来。
一行往东而去,石生坐在一驾马车之中,手捧一张祁连家行商所用的舆图。
这图上详细标注了小句末国所有城池地理,还有周遭列国的大致地理标识,足足方圆五千里地,尽在其上。那青叶道人虽自称知晓方圆八千里,到底是吹嘘得多。
石生已然足足这么看了三日三夜。
那祁连家众人见仙长不声不响,一直在车上不下来,知道神仙之人,多有辟谷不食的,也不敢去相问。
“云岚山,云岚宗……”
他忽然一怒之下,一拳擂击在那马车厢壁。他心犹不死,目光扫视这舆图之上每一厘每一毫,一丝不曾错过,却连个云岚山和云岚宗的影子也不曾& 一剑破天全文阅读#21457现!
哗啦!上等雕花欄木作的马车,轰然崩碎成了无数碎片。
石生怔怔地站在原地,不顾祁连家众人吓得半死,蜂拥过来跪倒一片,兀自喃喃自语:“不是东云国,也不是傲来……”
等他回转过神来时,竟见天色漆黑,漫天星辰光火,分外璀璨绚烂。
他仰头望天,果然与云岚山上的天穹,又有不同,一时竟有无限寂寥涌上心头。
石生面有苦涩之意,无奈挥手,斥退了祁连家众人。
“回不去了……”一瞬间,他惊觉自己似乎因地之异,而心境大变了许多。
他是炼罡之境的练气士,不需饮食,不需睡眠,但是祁连家的人却不同。众人被他惊骇之下,从午后直跪倒夜幕已下时,才得他声息,得以起身,这才忙忙碌碌地支起篝火,架起帐幕。
这几日,他在车中不出,众人自不敢问,每到夜晚,便在马车之中架起帐篷,也不敢问,若非他今日现身,祁连月与秦伯等人险些以为这位仙长已然使了脱壳之法走了也未可知。而今日,若不是他自己回过神来,也不知这些人要恭敬地跪倒何时,可见仙凡两殊,那凡人将修道练气之士当作神仙之人,敬畏若此,何其苛刻。
石生被迎入帐幕之中,他却不需睡眠,自顾走出去,到了那营地之外,见漫天星光,围拱一轮圆月,倒是比那云岚山所见的更圆、更大、更亮些。
“仙长。”
一个柔柔懦懦的声音在背后想起,石生早知身后来人,自然不问,只道:“你来作甚么,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就走了。”
祁连月被道破了一重心思,便有些羞意,便又唤了一声:“凡女有罪,求仙长宽恕。”
石生不看也知,这必是又跪下了。
他转身过去,抬手虚扶,就有一股轻柔力道,将眼前女子扶了起来。
祁连月不知何时,已摘了面纱,月夜之下,这是一张清美动人的脸庞,恰如其名,姣美似月。石生见过那水合派许多的女练气士,非但人人美丽绝伦,更兼一股仙姿飘逸,不是凡俗女子所能拥有,他还见过那化骨尊者座下赤落日,魅惑惊人,烟视媚行,自然,他心中最纯澈的一片地方,仍旧是那个容貌不过清美秀丽,算不得绝美,却自幼伴他的人儿……
只是眼前这凡人女子,竟有惊人的美丽。她眸如清泓,颊生霞晕,已换了一袭白纱长衣,月色之下,十分的清美动人,恍然直似蟾宫仙子。
石生目光只是一凝,便即纯澈如旧。除了伊人,一切都是浮云。
“无妨,你的心思,我自然知道。”石生依旧转过身去,“你家中亦有一名供奉的仙师,早已听命于你二叔等人,我替你拿下了他,再得了我要的讯息,自然才去,修道练气之辈,言出必践,不可违逆,否则心有滞碍,于修为无益,你不用担心。”
“谢过仙长。”祁连月素来自信于容貌,亦为之苦恼,否则断不至于以纱遮面,不示于人,见这仙长虽然貌似清秀少年,却分毫不在意自己的相貌,竟与自己家里供奉的那位仙师大有不同。那位仙师鸡皮鹤发,一副七老八十模样,只不过见过自己身姿,就垂涎不已,幸而碍于自己家族奉献殷勤,一时不好得手,自己逃了出来,不想父亲竟得了那样东西,反而因福得祸……
石生哪知这些,只道:“若没有事,你便去吧。”
谁知那祁连月竟不退去,背后沉寂了片刻,只听她方才有些怯怯地说道:“凡女……有一事,愿求仙长!”
“何事?”
祁连月又沉寂了片刻,方才砰然一声跪倒在地,炽声说道:“凡女慕倾仙道,求入仙长门下,愿在仙长座下修行!”
石生闻言,不由怔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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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九 家仇国恨几多事
石生突兀怔住,继而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自己真正得开始修道练气,成为凡人眼中的“神仙之人”,也不过寥寥时日,竟就有人要拜入他的门下,做他的弟子……这不免让他心生一丝荒谬绝伦之感。
若论起来,其实他的师尊,应该是千羽老妖。
念及此处,他纳于扶摇道衣袖中的手掌,不自禁地握了握。就在那袖中,有一处内中乾坤,可以芥子容纳须弥,其中就藏着一尊铜炉,他曾亲眼所见,那只昂然无惧一切,似乎不羁于一切羁绊的雄鹰,本该背负苍天,扶摇而上,却最终在那铜炉之中的满目彩华里,化成了一缕青烟,继而连青烟也不见……
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却没有痛感。
原来并不是仰望天穹,就能忘怀当胸。石头妖也有心肺,也有情绪。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石生纳罕问道。
其实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已经足以开辟门户,收徒传教了。须知这世间,芸芸练气士之中,能如他和云卿卿那样,一步到位而修为有成者,盖不曾闻。举凡是修炼到丹元境界者,纵然是天赋不俗的,往往也需要两个甲子,多则三个甲子的光景,而修炼到炼罡境界,通常也需一个甲子的苦修,到了这个年纪,收徒传授,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祁连月忽然沉静了下来,在石生直直的注视之下,目光澄澈,漫声说道:“凡女尝闻,仙道无为,可静心慕求仙道,不沾染外物。凡女虽年岁不长,却已见多倾轧,如今父亲既去,又众叛亲离,实已无力为继,既有幸得仙长之助,完父亲遗命之后,便再无所求,愿入仙长座下,既为求道,也为侍奉仙长,完我报答之心。”
石生有些惊异,世俗红颜,有多样人生,炫彩无限,她何故竟生出这样无力为继,失却生志的念头?
“人世韶华,灿烂红颜,似你这样,怎么会有这样心思?”
那祁连月却忽抬头望月,一霎那间石生恍然从这女子身上看到了一抹言说不尽的凄切,精神一滞之后,已听她泣声答道:“我祁连氏,历代都是句末国最大的商家,生意遍及句末国及周遭各国,家资亿万,使用不尽,却是何等富贵世家。只是十年之前,我方七岁时……”
石生眉头一皱,就听她略微停顿之后,继续说道:“那年,句末国内乱,王子争位,很快一分为二,我祁连家站在大王子一方,谁知大王子落败,仓惶南下,后来又得我祁连家及许多商家资财,旧臣扶助,兴兵再起,才分裂国土,南面称王,有了如今的小句末国。”
“哦,原来这小句末国与那大句末国,竟原本是一个国家!”石生恍然大悟。
而在傲来岛上,诸国为各大道门绝对把持,国主更迭也须得由掌握该国的道门首肯,方才能够登基,是以争权夺位这种事情,却是极难发生,都是各大道门一言而决。
“战乱之中,我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俱都死于国难,还有我母亲和兄长……也惨死在昔日句末国,如今的大句末国都城乱战之中。我父亲为长兄,也是族长,便与我二叔,七叔带一家南下,直到如今。”
石生静静听着,忽然明白过来,恍然道:“定是如今你那二叔和七叔谋夺家业,谋害了你父亲,你被迫逃离了出来,可是?”
祁连月带泣颔首,“昔年南下,我父亲舍弃了妻儿,才救下了他们二人,一 极乐篮球风暴小说4逃到南方……若非是我本不在都城,只怕也逃不过性命去。只是到了如今,他们竟然将我父亲谋害了!”
石生虽然见识过千百万人的举国之战,更亲身与练气士厮杀,更在化骨尊者那等盖世凶魔的手下连连逃过性命,却到底没有经历过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一时也弄不透彻,只得问道:“他们只是为了家财,便谋害了你父亲?”
祁连月贝齿紧*合,许久才涩声道:“为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祁连月忽然沉下了声道:“先王玉玺!”
石生眉头更皱,在他看来,这并不算是什么重宝,更何况又与他祁连家有何关系?
“先王死后,王子夺位,竟至刀兵相向,列国分疆,最重要的一个缘故就是,我句末国历代国王传承的玉玺,竟然失踪不见了,所以两位王子互指名位不正,所以才能互相拉拢朝臣世家,得以分裂国土,各自为王。”
“然而就在去年,先王死后便失踪的玉玺,竟然再次出现,并且落在了我父亲的手中!我父亲本想要将玉玺献给先王长子,也就是如今小句末国的国主,国主占得名位,自然就能够拉取故臣,反戈北上,重新一合句末国。
谁知,我二叔和七叔得知后,竟然以北国力强,不可战胜为由,想要将这玉玺奉送给北国的二王子,求取进身之阶。”
祁连月说着,便探手入胸怀,也不避讳,就取出了一卷布帛,缓缓打开,果然是一枚半指见方,并不华丽夺目的玉石玺印。
她只说到一半,以石生的智慧,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果然大抵如此,只是依旧不明,为何这么一枚石头印,就能决定一国归属?
“我们祁连家,乃是第一大行商世家,又有从立之功,那青平阳城城守宇光临安,原不能和我家相比,他尚且也能奉养一名仙师,更何况我祁连家。我祁连家本有三名供奉仙师,我父亲随其中一人修行,已有所成,谁知二叔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其中最厉害的一名仙师,把我父亲和另两名仙师都杀了!”
她语气忽然惨厉,“我父亲终前告诉我,两位先王王子,谁得到了这尊玉玺,谁就必能一合句末国!他们谋害父亲,欲夺玉玺送往北国去,就会有复国之功……我奉父亲遗命,去国都将玉玺奉献给国主,父亲说,二叔他们必然也能料到,就说这青平阳城城守宇光临安是他故交,最是忠义,乃是昔年一齐南下的旧臣,先投他之后,才能得到庇护,将玉玺妥善送交国主。”
石生眉宇越发皱起,终于禁不住问道:“为何得了这玉玺,就必能复国?依我看,纵然得到玉玺,小句末国,也胜不了那大句末国。”
他看过那祁连家的行商舆图,知道小句末国方圆约莫三千里,而那大句末国在北方,却足足有小句末国的两倍大小,更兼北国平原广阔,南国山川居多,国力委实相差悬殊。那祁连老二和老七想要将玉玺送给大句末国国主的念头,倒也不差。
祁连月托住那玉玺,忽而谨声说道:“那是因为,此地方圆十数国,每国国主都有一枚传承玉玺,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只要有了这枚玉玺……就必然能够号令一国!”
“什么地方?”石生疑惑问道。
祁连月竟将玉玺向前奉起,送与石生,并无这是她父亲性命换来之物应有的谨慎珍惜。
“绛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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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〇 东阳城外木森森
“绛云宫是什么地方?”
“凡女不知。”
石生顿时愕住,自嘲一笑,他已隐隐猜到,就如同云岚宗、水合派等道门把持傲来诸国一样,想必这绛云宫也是一样,掌控着包括句末国在内的大小十数国。涉及到修道练气界的事情,祁连月不知也属正常。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绛云宫的?”
石生说话之间,已经接过了那枚句末国国主的玺印,见是一枚两寸见方,印钮是一只独角兕兽,雕饰浮云的碧玉玺印。
“父亲所说,别的我也不知。”
石生以指尖缓缓摩挲手中小小一枚玉玺,这不过是寻常玉石罢了,若在修道人眼中,连用来作玉简书文记事的资格也没有。他缓缓地将一丝真气探入这玉玺之中,足足片刻的光景,才终于发觉到,这玉玺中心处,有着一点极淡极淡的烙印。
这是练气士常用的手段,甚至根本就是无意为之,比如一件修道练气士的随身之物,或只是一团日常打坐时用的蒲团,并不是法器之流,然而若伴随修道人天长日久,那修道练气士个人的道心,道性,道行各有千秋,便会在这些随身之物上留下一丝痕迹,俱都不同,都可以是这种烙印。
石生细细检视之下,敏锐发觉,留下这烙印之人,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
既然无果,石生干脆地将玉玺还给了祁连月。祁连月立时小心地收了,倒不意外,因为她深知,眼前这位小仙长,修为精深,神仙一样的人物,纵然是句末国的国玺,在对方眼中,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也正因如此,她才敢于和盘托出,更是将玉玺也拿了出来。
石生不觉有些怅然之意,摆手道:“你去吧,你家中那名练气士,想必也不过尔尔,我自然替你拿下了,助你执掌祁连家。”
祁连月目露感激之色,盈盈一礼,却仍旧瑟瑟说道:“那不知仙长……”
石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无好笑地道:“你真以为,修道练气,就是清静无为,恬静淡然之路麽?”
祁连月神色微微恍动,不能回答,石生已经说道:“天道在上,一应修道练气之辈,各取一途,然则无论是哪一条道路,要的都不是无为。”
他原本只知练气强大自己,从为了能够飞天,为了满足自己那种杀戮的快感,直到时至今日,已然物不是人亦非,那些往日随云卿卿诵经念道得来的修道真理,不由涌上心来:“修道人的路,无为是尽头的结果,在这条路上,需要的是无畏,是勇力,是杀戮!”
“你们眼中神仙一般的练气士,掌控着凡人的一切。我亲见过修道人的一个念头,就令千万人厮杀,灭国屠城!哪怕只是为了报答你祁连家的一枚铜角,使得我心头无碍,就可以杀了那许多凡人,为了借你祁连家之力,可能得到我想知道的讯息,就去帮你杀了别人,达成你的的目的……修仙慕道,一样坎坷纷乱,阴谋险厉,尤甚凡人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并非如你所愿……”
石生一气说完,今故变幻,世事无常,教他忽然直觉心智激变,一时间明白了许多,这数日来越发明悟。这是对自己生而至今,生而至此的一种不满。
他生而不是凡人,便注定了要有这些磨砺。
正如千羽老妖所说,天要他死,他怎能不死?
天要他如此,他怎么规避?
石生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些,总是沉湎于这些沉赘之念,帮助不了他回去,也帮助不了他回归伊人。
“你可还愿意修道?”
祁连月的神情不免有些惘然,许久不能言语。诚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愿意!”
足足刻许时候,她才重重一点头,石生注视到她的眼底,明光褶褶,分外坚定、清明。
石生摇头苦笑:“完毕了你家之事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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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往小句末国东方前行,祁连大商家的本家就在小句末国东方的东阳城。
小仙长依旧终日坐在马车之中,不露一面。
祁连世家行商周遭列国,自然有上等良驹,上好车驾,尤擅跋涉,他们沿途并不入城,倒不是担心祁连老二又收买了哪些城守,加害他们一行,只不过是为了快些回到东阳城,是以一千多里的路程,七日之内便到。
祁连月急着报杀父之仇,继而去往国都,将玉玺交给国主,还有就是期待着仙长答应收她入座下为弟子。
越发靠近东阳城,由祁连月往下,秦伯等家人便越发得紧张。他们心头惴惴不安,不知那位马车里的小仙长能否战败祁连家的那位仙师,要知道祁连家原本有三位仙师,另外两位却都丧命在了余下的这一位仙师手中!他们也不知,祁连月的二叔,是否已经将讯息通传给了北国国主,句末国先王的二王子。
“秦伯,还有多远?”祁连月在车中问道。
秦伯亲自驾车,闻言道:“过了前方的林地,还有二十里地,便是东阳城了。”
东阳城治下盛产木材,前方一片广袤的阔叶林地就是东阳城的一大木材产地,其中还有祁连家的产业,这些祁连月身为祁连家的小姐,自然知道,只不过她心头不能平静,抑制不住罢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祁连月的耳畔,“小心前方的密林。”
她立时知道是谁,心中震惊,却不知这乃是一种传音入密的手段,却也算不得什么奇妙神通。
祁连月当即对秦伯下了小心前进的命令,所有祁连家的护卫家人尽都小心戒备起来。
车队& 三国归秦小说5200#19968点一点地靠近前方林地,车队之中,除了在最后一辆车中的石生依旧平静外,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所有护卫家人下马,行进在马腹内侧,刀剑弓弩在手。
风吹过林,拂过枝叶,声响飒飒,细微而显得林地越发安宁。越发近时,终于传入祁连月耳中。
沙,沙,沙,沙,沙……
嗤!嗤!嗤!嗤!嗤!
林叶微响下的安宁突然被打破,剧烈的尖锐呼啸响彻林间!
五道黑影,是五支长达一丈,人腿粗细,精钢为镞的弩箭,撕裂开虚空与微风,挟夹着强大的威势,生猛无匹地直击了过来!
“弩车!”这是只有在城头之上才会有的弩车,能射千丈之外,力透十马,威力绝伦。
强劲的弩箭直指队伍中的马车,似乎是知道了祁连月和石生的所在,一箭射祁连月所在的马车,其余四支弩箭,俱都直指石生所在的最后一辆马车!
秦伯瞪大了眼睛,他早已执剑在手,却万万想不到迎接他们的是这种凶狠的武器,即使是超一流的武者,在这样的弩箭面前,被直接击中,也绝无生理。
嘭!忽然,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下一个霎那,他就看到了这道身影忽然伸出手去,一指点出!
一指点在这强猛弩箭的精钢箭镞锋芒之首,只听一声闷响,那手指止住,那弩箭也止住。
弩箭突兀止住,在秦伯的视线之中,由精钢箭镞开始,从头到尾,化成了丝丝碎屑,随风飘散。
这比石生在青平阳城中,弹指杀人,曲指伏飞芒犹要震撼人心。
秦伯未及回神,后方剧烈嘣响,却是那最后一架马车,在四支强猛的弩箭轰击中,崩成了漫天木屑,粉碎当场。
而那马车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原本应当在车中的石生,此刻正站在他身边,微微笑道:“人来了,我却不想杀他们。”
石生说罢,伸手用两指夹住了秦伯手中长剑的剑锋,一抹到剑尖。
这时,那密林之中,已经扑杀了出来一群人,约莫近百之数,看那飞腾疾掠的身形,竟比青平阳城里刺杀的那一群人,更要厉害不少。
只是在石生眼中,依旧什么也不是罢了。但是如果没有由头,他却刻记云卿卿和千羽老妖的话,不对凡人出手。
祁连月随行的护卫家人纷纷跳出马后,挥起刀剑就冲杀了上去。知道有一位厉害仙长坐镇,他们哪里还怕这些。
秦伯也挥剑扑了出去,迎面就和一人斗在一处。
那人竟使一口斩马长刀,沉重无比,一刀劈来,一道青色刀光分外狠厉,显然是个超一流的武者。石生看在眼中,不由暗赞,这人的一身武者真气,其实已经堪比凝气境界后期的练气士了。
秦伯心神一沉,知道对手厉害,忙就一剑荡去,侧身迂回。
他手中精钢长剑,却是万万不敢和如此势大力沉的斩马长刀正面交锋的。
谁知,他方才一侧身,就见自己一剑之下,对手手中沉重马刀忽然就被自己这一剑削成了两截!秦伯脑海之中一亮,想起仙长伸手在自己剑上那一抹……
他心头狂喜,趁对方面现惊惧之色时,疾步一掠,一剑刺去!那人兀自惊骇不已,就已经被秦伯一剑挑了咽喉,做了稀里糊涂的冤死鬼。
秦伯振剑扑入敌群,连连几剑,击断几人兵器,干净利落地击杀当场,越发生猛,转眼竟然无人可当。
石生对此并不在意,依旧负手立在马车上。那些马儿本是被突然变故惊吓得就要狂奔出去,却直觉一股沉重的气势压在后背,便都不敢动弹。
袭杀之人转眼就死在秦伯手下十多人,众护卫家人见状,更加气盛。
只是对方有近百人,且都是不俗之辈,很快便各有伤亡。
祁连月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见血雨纷飞,不由眉头微皱,正要小心祈求仙长出手时,石生已经淡淡道:“凡人的事情,凡人了断。我只助你而已,没有缘由,我不出手。”
祁连月只当是神仙之人的规矩,其实不然,这规矩固然是有的,石生也很在意,然而他却有其他的缘故。
他早已发觉了那林中的埋伏,却并未发现有练气士的踪迹。而既然已有人埋伏在此,可见那祁连家的老二,已经先一步回到东阳城,必然告知了祁连家那位仙师自己的消息。
石生暗暗后悔当日以罡气击败了那青叶道人,因为以那青叶道人观之,只怕这祁连家的仙师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若是知道,岂不是要逃跑了?
是以他并不出手,生怕那位仙师并未逃走,却真的亲自发现了自己的厉害,再行逃窜了,岂不可惜?自己也只不过炼罡境界罢了,对方只需要有归元之境的修为,想要隐匿住不被自己发现,却也未为不可能。
他却还有别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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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猪吃虎装13,我也很喜欢啊……
还有,二十万字了。出新书榜了。虽然我这人比较淡定,但是整个新书期,只有在这周一凌晨,更换榜单的时候出现在新书榜首页前十过,只有那个时候的新书指数完全由收藏决定……可惜很快,天没亮就悲剧到二十,遗憾啊……票票疲弱,一直懒得要,我自己每天两票大多都浪费了,对本人没有意见的,还请投下,免的让俺太丢人…………………………
最后还有一句,抖出来的东西是个垃圾,遗憾不?呵呵,出门就淘到宝贝就没意思了。美女徒弟快有了,宝贝也会有的…… ,!
章六一 石中元神噬阴魔
可是你还不懂,我心已塞满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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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斗很快结束,来袭者全军覆没,祁连月的随行家人护卫多半受伤,死了八个。
秦伯一个人,就斩杀了近半敌人,无一是他一合之敌,无不一剑之下,连人与兵器一齐斩成两截,血腥惨烈。
石生看着最后欲要逃离的三个人,终于也死在秦伯剑下之后,他们的尸身里飞腾起来的一蓬黑烟,化一道流光,直投远处的东阳城而去,他也不阻止,自顾冷笑。
“收殓了尸首,搬到后面的车上,我们入城去。”祁连月寒声下令。
回归东阳城本家的祁连家大小姐一行,继续向着东阳城的方向进发,车队的最后一辆马车上,被扯去了车篷,只留下车座,上面摆置着八具尸体,血水淅沥沥地滴落沿路。
并不是为了抚恤下属,而只是为了将鲜红色的恐慌,带回那座让她内心充满仇怨的城池,那座祁连家的府邸。
远远的,巍然高大的东阳城,已然在目。
东阳城的规模,比之那青平阳城又要大上一些。因为是小句末国东面关隘,又是最大的商家祁连世家的本家所在,是故东阳城不但在规模上更甚青平阳城,它的城墙更是高达十丈,沉浑坚固,甚至还开凿了五丈宽的护城河。
祁连家富可敌国,所以在东阳城地界,城守只是个摆设,祁连家才是东阳城最大最有力的话语者。
此时的东阳城西城门上,除却比往常更多两倍的守城士卒,竟连日常开放通行的城门吊桥也关闭的严严实实。俨然一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模样。
祁连家的老二,祁连月的二叔,果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东阳城。倒不仅是因为他轻骑独行,而祁连月一行则大队进发,更重要的原因是祁连家的那位仙师,特意赏赐了他一枚“神行玉符”。
那“神行玉符”果然厉害,竟令他足下生风,能日行千里,迅速回到东阳城。他一面吩咐沿路设伏,又通报通往国都沿路交好的城守官员,若祁连月一行去往国都,必要拦下,一面又赶紧地向家中供奉着的那位仙师禀报。
不仅是他想得到那枚句末国的玉玺,奉送给北国,求取荣华,那位仙师也需要。
祁连老二禀报了在青平阳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侄女祁连月一行,甚至还收买了青平阳城城守,他大哥昔年知交宇光临安,并请他的供奉仙师出手,谁知祁连月竟然得到了一名小仙长的帮助,把那青叶道人也击败了!
“青叶那厮……”
祁连老二恭恭敬敬地躬身侍奉在一旁,这东阳城上,今日能站在最中央位置的,既不是他,更不是那个傀儡城守,而是他谦卑侍奉的这位仙师。仙师道号曰,阴九公。
阴九公仙师鸡皮鹤发,身形矮小而猥琐,令人视之生厌,然而祁连老二却万万不敢稍有不逊。他亲眼看到了这位仙师悍然出手,斩杀了自己大哥,以及家中另外两名仙师,每每想起,只叫他脑后生寒风,亡魂出窍一般得恐惧。
几道黑烟从西面飞来,阴九公一手拄一支墨玉杖,另一手应手抓摄来这黑烟。他忽然嘴角露出凛然冷笑,衬着那张惨生生,布满似乎随时都会一块一块脱落下来的枯皮的脸,分外可怖。
“行动与出手的迹象,也不过是凝气的境界罢了,至多是个得宠的道僮。可笑青叶那厮,越发胆子小了,竟然就被吓住了,竟还失了飞芒针!那飞芒针虽普通,倒是他用生人活血祭炼,蕴染血纹,更加通灵如意,还有这小道童的身上,必然有什么好宝贝,否则也收不了他的飞芒……可笑青叶,竟以为是炼罡之境的高人,若真是那等境界,何须动用罡气,弹指便能捏死了他!”
祁连老二听他低低嘟嚙,不由心惊胆战,暗道,以生人活血祭炼法器,哪里比得上您老人家……
他直觉身上一寒,骨头都麻木了,连忙抛开这心思。
一支车队远远地从西面的林地出来,渐渐地靠近了城关。队伍只有二三十人,三五辆车,此刻却人人骑马,向城前而来。
越来越近,祁连老二看到了自己的侄女祁连月,看到了家里的老仆人秦伯,却没有看到那日的那位小仙长。
“仙师,竟不见那日的那位小仙……小道僮,某非是跑了?”
阴九公冷哼一声:“二十里外时,他还在,此时怎么会不在?”
他的声音,像被捏住喉管的鸭子,阴沉尖利,倒仿佛凡人王室贵族家中一种专门侍奉人的半阴半阳的奴才的腔调。
祁连老二立时不敢出声,想是那小道僮必然是暗藏在车子里。只不过,有身前这位仙师在,又有何惧?他痛快地想到那清秀的少年道童落入仙师手中的情形,倒是为老七报了仇。不过倒也要谢谢他,老七死了,也是好事……
祁连月骑在马上,众人在城下护城河前十丈外停住。
眼前的大城,巍峨高大,雄壮如往昔,却再没有了那时的感觉,有的只是阴冷,憎恶和厌弃。
她看到了城头上的二叔,也看到了二叔侧身前的那阴鸷老儿。想到曾经扫视向自己的淫亵目光,不由一阵作呕。
祁连月深深地吸入一口气,长声喊道:“二叔,我往西境贩运货物回来,二叔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城上的祁连老二早有应对,哈哈一笑,“月儿回来啦,一路辛苦,行商可是顺利?”
祁连月沉着声道:“有劳二叔挂怀,除了遭遇了几拨宵小蟊贼,一路顺畅。”
祁连老二打一哈哈道:“你七叔前去寻找你,你可曾遇见了?”
“不曾。”
“财货既已售卖,收获如何?”
祁连月调转码头,向车队最后行去。
石生坐在一辆车中,耳闻一切,禁不住心生古怪。这些凡人的心思,忒也诡异,明明那祁连老二在青平阳城与祁连月见了一面,亲见祁连老七之死,此刻竟还能双方问答如此流畅,叫他忍不住有些费解。
练气士们有所求,有所需,便直接用飞剑,用法宝轰杀去夺,倒是凡人的心思,更加迂回难测些。
祁连月软剑在手,一剑挑去最后一辆板车上遮盖的布幕,满车血腥。
“侄女今次行商,收获颇丰,尽都在此!”
“啊哈哈,不错,不错.”
祁连月终于变了腔调,冷冽非常:“请二叔开城,侄女进城后,自然请二叔验看所获。”
“嗐嗐,”祁连老二干咳两声,似不经意道,“月儿,听说你此次贩运行商,得了一件宝贝,且拿出来让二叔见识见识,自然让你进城来。”
祁连月冷冷一笑,甚至不无戏谑,“二叔竟然料事如神,侄女确实得了一件宝贝,正要交给二叔处置呢。”
祁连老二急急道:“是什么,快些拿来!”
他只当是祁连月已然屈服了。
“昔日句末国先王的传承玉玺!”
“啊呀!正是此物,拿来拿来!”祁连老二大喜,“快些拿来……”
“二叔想要,自己下来拿便是!”祁连月干脆地出声打断他的话,手中已经举起了一物,在阳光之下,灼灼生辉。正是句末国传承玉玺。
“拿……”祁连老二戛然而止,忽然醒悟过来,那闪闪发光之物,就是他的前程,荣华,就是他带领祁连家走上未来一统的句末国权势阶层顶峰的东西!
她连玉玺也拿了出来,定然就是屈服了!
“开城!开城!”
“哼!”一直不曾说话的阴九公仙师,忽然冷哼。
祁连老二心头狠狠一颤,慌忙请示:“仙师……”
“开城。”阴九公仙师脸上的老皮,狠狠地一抖,“莫非,真是屈服了不成?”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听到祁连老二这个废物一说“罡气”二字的时候,就迅速逃离。如果那个小道僮也屈服了,那么很好,飞芒针,一个修道人的精魂元气----即使是凝气境界,也不可多得啊,当然,还有他能够收了飞芒针的宝贝。
他自以为,自己的眼力,远胜青叶道人那个废物。
吊桥放下,城门开启。
暴发仙小说5200 祁连月一行入城,城上的祁连老二和阴九公,也带着一众祁连家护卫和守城士卒飞速下城。传承玉玺就要到手,祁连老二仿佛已经看到了往后的辉煌明亮。
车队缓缓入城,祁连老二得宝心切,早已经风卷一般冲下了城头,迎了上来。那阴九公一袭阔大的黑色道袍,别无杂饰,行动时竟足不沾地,若非是一脸的丑恶模样和阴厉目光,再兼之满头银发,倒也像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人。
只是对于修道练气的练气士而言,法由心生,往往一丝气息,就足以决定其心性。
“哎呀,月儿,此物甚为贵重,还是交由叔父保管为好。”祁连老二已经飞扑了上来。
祁连月早已下了马,双手捧着玉玺,缓缓上前。
“祁连不庸,此物还是由九公我来保管,更为妥当!”
祁连老二的手已经触及到了祁连月手中的玉玺,却忽听到这声音,心神一抖,不由僵住。他早知道,这位仙师,似乎也对这玉玺十分得有兴趣,只是他祁连不庸所求,无非是进身之阶,暗忖与他老人家并不冲突,也就不曾在意。
阴九公未拄玉杖的那只手,忽然从阔大的道袍袖口之下,伸了出来,猛地往一丈外祁连月手中的玉玺抓来,竟然一伸之下,达到一丈之长,眼见就和祁连老二的手抓到了一起。
这只手出奇得和阴九公的面貌身形大相径庭,显得润白,细腻,饱满。
惊变陡起!
祁连月捧住玉玺的手,忽然一翻,玉玺纳入了左手袖间,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也是一翻,一口明晃晃的弹钢软剑,秋水一般从她袖中弹出,飒然一剑!
这一剑,直如银龙夭矫过空,雷霆霹雳一般,刹时晃得周遭众人眼前一盲。
“罡气!”
阴九公惨声如嚎,疾速收手,然而他那嫩白细腻如同婴孩儿的手掌,已经被齐齐地削去了三根手指!
他是修道练气有成的练气士,已臻归元之境,并且眼见就要圆满,破入炼罡之境,也凝练出罡气来,然而眼下却竟然被一个凡人女子一剑削断了三根手指!
大辱!奇耻大辱!
但是他不会愚蠢到去扑杀那凡人女子,因为他深切地知道斩她手指的不是这女子,也不是她手中之剑,而是有人施展在那剑锋之上的罡气!
真正的罡气,炼罡之境的罡气!
不仅是他自己即将达到这一境界,早年他自己也确实亲眼见过高明的练气士施展罡气击杀凶猛精怪,是以他认得清楚!心头暗骂祁连老二这个废物,言语不清,竟然害得自己误会。
他却浑然忘了,这世间最大的不幸制造者,往往不是失误,而是贪婪。
阴九公想也不想,失了三指也丝毫不顾,墨玉手杖往后一扫,挡开一片黑风,他一跃凌空,惶急地踏上墨玉杖上,裹住了黑烟,疾速而去,不向城外,却疾投城内而去。
一辆马车的车厢门被从内缓缓推开,走出来一个灰布道衣,长发微拢,并不束成道髻,一副十五六岁,小道僮模样的少年。
石生见那祁连老二已经在祁连月的一剑之下,被削断了双臂,鲜血狂喷,倒地哀嚎,便不在意。微微颔首,忽然顿足一跃,扶摇衣上真气一震,带着他御空而飞,疾速追了上去。
阴九公偷眼回望,顿时心凉若死。
御空而行,那是丹元之境的修为才能做到的!
方圆一万里之内,所有的练气士他大多认得,这些练气士之中,他阴九公以归元之境的修为,就已经称得上是一等高手了。炼罡之境有几个,他知道。丹元之境,怕是只有那绛云宫中……
他要去祁连家府中,取了自己一样要紧东西,暗想炼罡之境固然厉害,自己却是归元境界行将圆满,逃却一命或许不难。只是这时,他已经心生不活之念了。修道练气之士,一个境界之差,往往就不可以道理计,若是两个境界,而且是十分紧要的两个关隘之间,那么就简直不可比较。
果然,他耳闻背后生风,一道尖锐的厉芒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是已经从他胸膛透胸而过的飞芒针。
飞芒针到了石生手中,他本失了扶摇剑,正缺兵器,自然将这飞芒针祭炼了一番,生生抹灭了那青叶道人祭炼多年的烙印,归为己用。
飞芒针在他手中,与在那青叶道人手中,所展现出来的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材质太差,太少,炼制手法太烂!”即使是不通炼器的石生,在一用这飞芒针和扶摇剑相比时,也不由心生感叹,“相差太多了!”
飞芒针一刺之后,往复一转,又从阴九公腹下刺破,一举刺穿了他丹元要茓。
石生疾速掠去,探手一抓!
他本以为这人已然必死,谁知这必死之人,竟忽然双眼毕睁,目露狠色!
石生心头一动,不及细想,已被他一把抓住了肩头之人的当胸,忽然猛烈崩炸,直炸得血肉横飞,血腥可怕,随之就是一团漆黑的乌烟飞腾了出来,也不逃走,竟调转方向,狠狠一扑!
道胎脱离丹元,以最后心神沉入其中,作最后一击。这是何其阴狠的手段,一击之后,自己也必然神念飞散,与凡人所谓魂飞魄散无异。
这是赤*祼祼的阴狠魔功!
“阴魔噬神!”
阴惨决绝的惨嚎在耳边,这团黑烟直指石生当胸,一下击中。
刹时之间,一股阴历的气息直接爆开,直指他周身百骸,更疯狂地侵蚀向他的丹元之中。
石生转瞬转入内观之中。他早就发现,自己虽然未达炼气化神之境,却十分奇异地能够内观己身,视察精神真气。
只见一道道带着暴戾疯狂气息的黑烟,直冲他诸多茓脉,更有一股十分狂猛的,直指丹元。
丹元之中,立时迸发道道罡气来斩,然那黑烟,却斩一成二,裂二成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疯狂扩散开来。
石生心叫不好,却忽觉心头一股刺痛,直觉自己沉入元身的心神意念忽然一痛,所有可视之象一片漆黑,被阻挡一清。
阴魔,噬神!
他还未曾炼化出元神,但是却有心神意念,积于当胸中元。这邪魔练气士最后一击,以道胎心念施展魔功,竟是要不顾一切地两相俱灭,吞噬灭杀掉他的心神意念!若这魔功得手,他就一样的神念飞散……
正当他心头一片惊惶之时,忽然视觉之内大放光明!
只见眼前,一道仿佛从天际而来的天河,滚滚奔泻,那天河之中,忽然飞出来一条模模糊糊的影子,有着极淡的人形,明明晃晃,不能看真切模样色泽。但是石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具人形。
这人形忽然张口,猛力一吞!
黑烟滚滚,倒卷过来,尽都被他吞噬一空。
一切恢复,那人形,那天河,消失不见。
石生回转过神来,见自己仍旧御空而立,手抓一人,另一手里,却抓着一枚石头。
他大略知晓了情形,知道想也想不明白,便收了飞芒针与石头,开始搜索手里这具已经血肉模糊了的身躯。
就像阴九公至死也并不知道杀他之人名号,石生也不知道这明显属于魔道一路的练气士叫什么。只知道这厮忒也穷得可怜,竟比那青叶道人也强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连个储物袋也没有。
除了那根墨玉杖,石生还在这厮胸腹衣间搜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
这东西早已被血肉沾染,石生运真气一震,便见得了真容。
却是一本手掌大小的书册,似乎是某种黝黑闪亮的金铁之物所制,十分坚硬。
这书册只有十来页,扉页无字,他信手一翻,竟然都是他熟习的修道练气界的篆文,忙翻到书内第一页,只见首处写道:“太阴真经&bull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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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二 太阴魔法炼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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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回转时,祁连月早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城门处的祁连家人手,杀的杀,降服的降服,干脆彻底。
祁连家最后的供奉仙师阴九公眼见已经不敌小姐带回的那位小仙长,祁连月再要收服这些人,便显得极其轻松。没有人会愚蠢到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包括东阳城的城守大人。
被祁连月一剑削断双臂的祁连不庸,在绳索紧缚之下,面若死灰。他是一个有野望的人,他的野心不负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能力显然不足,是个十足的庸才。
他亲手谋害了昔年救他性命的大哥,如此常人不具备的胆略他都有,但是他在偌大的小句末国,竟然让祁连月一个小女子连连走脱,最终给自己留下今日祸根。
这从某种程度上,似乎也衬托出了那个柔柔弱弱,明媚如月的少女,似乎很是不凡,就如她手中的弹钢软剑,可以委婉如弱柳,也可以犀利如精钢。
祁连家的府邸,占据偌大的东阳城整个南城的半壁,祁连大小姐带着家族叛逆祁连不庸回来了。所有祁连氏家人望风归顺,以大小姐祁连月马首是瞻,祁连不庸与弟弟祁连不平弑杀兄长的卑劣行径,很快昭然于世。
开祠堂,以仇人之头祭奠先父。
这些石生并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祁连家所有关于周遭各国各修道门派的讯息,他为祁连月做的一切,出发点也在于此。然而此刻,他先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被我杀了的,你家那个叫做‘阴九公’的人的居处在何处?”
不用祁连月思索,立即就有人答道:“那个邪魔的居处,十分隐蔽,是在后院地下开凿的一处密室之中!”
那阴九公手段阴毒,明显是邪魔一道,居于地底密室,倒也符合。不过这抢先上来答话之人,方才祁连月已说,乃是那祁连不庸之子,叫做祁连克,生得油头粉面,一脸油滑模样。他的父亲,此刻正惨哼不止,眼见将死,他却恍然直如未见,丝毫不见意动。
石生淡然道:“带路。”
祁连克分外热情,屁颠屁颠地在前带路,从始至终,瞥也不曾瞥他父亲一眼,反而是谦卑无限地向他的堂妹,如今祁连家的话事人祁连月低头哈腰,得了准许才去。
祁连月面纱之下,琼鼻冷哼,“带好了路。”
“是是是是……”
祁连家富可敌国,府邸自然大气豪奢,美轮美奂,处处雕梁,处处画栋,转过厅堂轩榭,花圃果林,池海假山,石生恍然有了回到云岚山上仙宫堂皇,仙云缭绕的错觉。
行进去足足二三里地,才到了府邸后园。
那祁连克倒是热情,不断绍介,石生却无心搭理他,他自就不敢呱噪,安静带路。
后院一处林园之中,内植斓葵悬铃,矮杨僰木,又有荆黄花冠,鸷鸟飞琼,彩蝶翔舞,雀鸣莺啼,一副鲜花灼锦,姹紫嫣红,生机盎然模样,十分好看。
石生眉头一皱,阴九公那厮是个阴狠毒厉的邪魔,观他模样以及修炼功法便知,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却不想竟然居于这样一处令人目眩神迷的芳华雅致所在,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
越过这花团锦簇的所在,再往前去,竟有一片十亩大的小湖,显然是引自活水,潺潺磷磷,清澈明丽,又有彩色鱼儿游泳其中,竞逐几朵风吹落池中的花蕊,激起片片涟漪,荡如春花。湖泊沿岸,却是一片石作的假山怪林,姿态嶙峋,若非是石生乃是云岚山那等仙山福地出身,倒要被被假山石林迷糊住了,盖因这些岩石看似杂乱陈设,实则别有韵致,更是暗合五行,布列阵势,使得周遭之内,好大一方地域的天地元气,尽都汇集至此,虽不纯澈,倒也算得上是一座简洁的聚元阵。
那山石延伸,忽有一条怪石,直如长蛇伸颈,指向湖泊中央,直贯入水,那入水处,却是一座丈高的巨岩,倒也不作掩饰,就在那巨岩之上,有一座石门,此时紧紧闭合,石门之上,书着“太阴*洞府”四字。
“就这样地方,便敢称‘洞府’?”石生啼笑皆非。
祁连克一指那湖泊中央开辟于巨岩上的石门,恭敬而又谄媚地道:“仙长,那就是那阴魔的居处。”
石生冷眼看他:“你先进去。”
祁连克大惊,脸上露出一抹惨色,额际竟生冷汗:“小……小人如何去得了……”
“无妨!”石生忽然把手一挥,一把提住他后颈,凌空蹈虚,几步踏足,就到了那巨岩石门前,抬手一挥,一道罡芒凌厉斩出,轰然巨响,就连那巨岩也一齐劈斩成了粉碎。
显然这巨岩,就是那假山石林所布聚元阵的镇中所在,被石生一击回去,顿时那些山石怪林嘣嘣连响,一片爆碎。与此同时,周遭汇聚过来的天地元气未经凝汇纯粹,刹时暴动,立即就在湖泊水面之上掀起轩然大*波,滚潮跌荡。
祁连克骇得大叫,石生道衣大袖轻挥,扇去岩石崩碎的石粉烟尘,果然见露出一个石洞来,他应手一扔,就把祁连克扔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跳入。
背后哗啦哗啦,湖水灌涌下来,石生挥手打出罡气,打碎乱石池底,便将洞口堵住。
他自然无碍,却只听那祁连克被摔得哇呀惨叫,随后一蓬湖水落在头顶,周遭又一片黑漆漆得恐怖,顿时吓得惊恐惨嚎。
“呱噪!”石生目运真气,能视黑暗,见这是一处洞窟,前头又有一座石门。他哪里是会管什么机关技巧的人,照旧一道罡气,劈得裂开,顿时那石门背后,透过来一抹淡淡的明光。
那阴九公的老巢,就在石门背后。
石生既想看看这个他陌生的世界里的练气士修炼之地是什么样,也心有疑惑,那阴九公自知不敌,却还不逃,偏要往回赶来,可见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需要拿回。
石生一脚踢起祁连克,依旧冷冷道:“前面走!”
祁连克吓得胆战心惊,整个祁连家,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里的可怕。他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在地,但是石生冷厉的眼神投注过来,使得他不得不暗骂自己方才自荐得有些自贱,站直了身,颤颤巍巍地在前面走去。那阴九公固然阴森可怕,但是却还是死在了这位小仙长的手中啊……
石门之后,玄廊向下,弯曲盘绕,却并无阶梯。那祁连克一脚踏了进去,就如滚地葫芦似的直滚了下去,一路惨叫。石生对于阴九公不留阶梯倒不在意,纵身飞下。
祁连家果然富可敌国,这沿路的石壁上,镶嵌着一枚枚鸡卵大小的明珠,放射光华,照射通明。
往下约莫十余丈,终于到了一处平坦之地,那祁连克已经被摔得只有惨哼哼的力气。石生将他提起,“你不曾进来过?”
“不曾!阴仙……邪魔需要的东西,都是我带人送到那湖边,自然就会被取了进来,小人却没有进过这里。”
最后一道石门依旧被劈开。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足有七八丈方圆,五六长高下的空洞,周围石壁与穹顶之上嵌满拳大的明珠。
但是石生只来得及扫视一眼,那劈开的石门之后,就一声锐啸,倏忽疾射出来一道黑影,继而是一道又一道。
扶摇衣荡袖一震,将这连续十七八道精钢箭矢荡开。祁连克吓得冷汗涔涔,他哪知,这洞窟设有机巧秘法,若不得法而强入,这些被阴九公祭炼过的箭矢疾射而出, 月下羽盅sodu连归元境界以下的练气士,也要措不及防吃上几支。
举步而入,两人齐齐震惊。
石生是震慑,祁连克是惊恐。
满地枯骨,满地尸骸,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石生拧眉不语,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凡人,他心生不喜之外,到不甚在意,而这些尸骸之上,无不都有一个特征,干瘪,枯槁,仿佛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皮膜包着骸骨。
祁连克被丢到了地上,脸正对着一张死人的脸孔。这具死尸,是一个体形娇小,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岁的婴孩儿。
他吓得魂魄出窍,猛地蹦跶了起来,却听石生寒声问道:“这些都是你送进来的?!”
“啊……仙长饶命……”祁连克磕头如捣蒜,“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那阴九公要炼魔功,却自称是仙法,需要许多初生婴儿,纯洁少女,以及身强力壮的男子,我祁连家上下惧其淫威,弗敢违逆,莫敢不从,实非……实非小人所愿啊……”
“哼。”石生不去管他,任他叩首求罪。
石洞之中,除却这些惨厉尸骸之外,倒也简略,别无他物,只在那中央有一三尺高的石台。
石生对这样一副情形,忽觉十分熟悉,立时想起了何时曾经见过,不由得心生惘然,一时不再愿意去想。他走向那石台,就见那石台之上,已被道道血痕勾画出许多莫名古怪的痕迹,好似某种阵势。
石台正中央,一尺高处,虚空悬着一枚圆珠。
这圆珠明亮,圆润,发出柔和的光,竟比周遭里最大的明珠还要明媚动人。
“那阴九公不顾性命地回来,莫非就是要取此物?”
石生心生疑惑之际,顿时悍然不惧,直接伸手就去抓那圆珠。
忽然之间,那石台之上,所有的血痕,在他伸手过去,眼见触及到了那圆珠的时候,猛地晃动了起来,刹时变得犹如活血,缓缓流淌,放射出淡淡的明媚光辉。
石生真切地感觉得到,一股阴柔到了极致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这阴九公果然有几分手段,竟然借这些死人之气,鲜血骸骨布置下了一个阵势,守护这圆珠。只是终究修为有差,又哪里能够阻挡得住石生?石生猛一震扶摇衣大袖,刹时卷起一片罡气,暴绽开来,喀喇喀喇,石台如被重锤轰击,又似被千百口斧头沉重劈击,顿时道道龟裂,很快碎裂满地。
那些血痕化作血水,流淌下来。
石生一把攥住了那枚圆珠!
圆珠约莫拳头大小,放射出淡淡的莹白光晕,好似月色潺潺,分外动人。然而,石生却分明在这圆珠之中,感觉到了一股股凄厉阴惨到了极致的气息。同样的,这圆珠握在手中,不似实物,也无重量,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但是石生分明知道,这圆珠之内,有一股浩瀚巨大的力量!
“元气!这是凝汇聚拢的元气!”石生忽然一惊,“这是什么法阵,那外面的聚元阵十分粗漏,汇聚的天地元气杂驳不堪,竟也能凝聚成如此纯澈的元气圆珠?”
他到视线落到周遭的尸体之上,恍然有些明白过来。
这枚圆珠之中,凝聚着巨量的元气,落到了任何一名练气士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纵然是石生如今的境界,只要细细吸纳融汇于自身,也能精进不少。然则他心中明了,这些元气,怕是来得……他手上微微用力,一丝罡气直刺圆珠其中!
嗤喇!尖锐的元气如利箭一般激射出来,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此同时,那圆珠之中更有一条条极淡的暗影,随着元气,疯狂奔泻而出。
石生眉头一皱,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本黝黑的金铁书册。
“太阴真经&bull气章。”这似乎是一门叫做《太阴真经》的练气法门的其中一章,《气章》,石生连连翻动,那铁书之上所述,与他有限所知果然大不相同,他一时也无暇去顾,只是隐隐有了一个念头,终于翻到最末处时,果然有几样这门法门修炼之后的施展之法。
“太阴元华阵!太阴元华珠!”
石生往下看去,忽然眉头拧皱陈川,“此物留之无益!”
那太阴元华阵,自不必说,石生于阵势一法半点也不通。而那太阴元华阵,凝聚巨量元气,每至月阴时,再以七七四十九名生人精气元魂,血肉精华,以太阴元华阵极尽阴狠之阵势,收拢凝练,融于天地元气之中,汇聚成为一枚太阴元华阵之中,每经七七四十九次月阴可成一枚,细细吸纳汲取之后,即可益补丹元真气,若是炼气化神之境以上的练气士,竟还有益补元神之功效,若是未达化神之境,也可以强壮心神,庞大意念,助长中元,对翌日突破丹元极境,凝练丹元精气为一缕本命元神大有好处。
“好生阴毒的阵法,好阴毒的东西!绝不可留!”石生不是人修,更心性直白,不拘于道理桎梏,然而他自幼长于云岚宗这样的名门正道,和心性纯善的姐姐云卿卿一起成长,杀人掠夺,他本不在意,凡人生死更不在心上,但是一人一身精气元魂祭炼成自己进阶之物,便显得不能容忍。
他自然知道,这是使得人神魂飞散,永世不得超生的邪法!
不想而知,这阴九公已然为练就这太阴元华珠,有多少人在他手下神魂俱灭,死无超生之机。
石生手上猛然用力,手中尚未完全成就的这枚太阴元华珠砰然爆裂,强猛的元气暴涌而出,疯狂冲击,那其中不但有汇聚而得的天地元气,更有生人元魂血肉精气所化。
与此同时,更有一道道阴森暗影随着这些元气冲出。
“这是尚未被炼化的生人元魂,其中有壮年男子,妙龄少女,更有初生婴孩儿……”
这些生魂被太阴元华阵所炼,早已失却了意识本念,只剩下一股疯戾念头,顿时剧烈冲撞,狠扑出去。
室中有两个活人,石生与那祁连克。
扑向石生的生魂,自然不能得手。扶摇衣上腾起道道罡气锋芒,灰光缭绕,生魂不能靠近,而那祁连克则不然,数道黯淡的阴影一扑即入!
祁连克原本胆颤惊惧的神情蓦然一变,双眼毕射出阴幽之光,全身僵直,继而疯狂舞动双臂,手脚大乱,连奔几步一跤跌倒,立即爬起,又狂扑了上来。
石生知道,此人已被不知多少条亡魂冲入脑海,夺取了意识,神志已死。
祁连克一撞上他身上罡气,就被弹开,顿时血肉模糊,然而夺取了他的亡魂哪顾这些,依旧狂扑上来,再一次一次地被震开。
连续数次,此人身躯终于一僵,突兀止住,许多暗影从他头顶冲出,继续满室飞奔,他的身躯才颓然倒地。
石生沉沉叹息:“我已解了尔等禁锢,还不去投生死轮转之门,留此作何?”
亡魂似乎当真听得见他声音,纷纷呼啸狂突,似在回应。
与此同时,太阴元华珠中奔泻的元气越发狂猛,剧烈奔腾,终于强猛到了极点,轰然宣泄!
祁连家正在开祠堂,祁连月祭奠亡父,忽然后院轰然巨响,岂止是祁连家府邸,偌大的东阳城都狠狠地晃荡了三下,一波巨大的震荡,肉目可见,剧烈扩散,同时一道狂卷直冲云霄,虽不可见,然那天际云端剧烈翻腾却落入所有人眼中。
石生飞身出了深窟,暗道好充沛的元气,怪道叫那阴九公如此作为。不过他见过了那化骨尊者为一己之念,甚至发动亿万人战争,死者千万,血流成海,倒不在意阴九公这点小手段了。 ,!
章六三 铁书真经曰太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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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难堪愁思忆,久谙孤殇不**。
疏凉夜无寝,落月轩下,饮茗悲伤。是夜轻风朗朗,输送清爽,独有人无眠,有人无乡。
祁连月独自品茗。一种细叶青竹茶,父亲极爱,因为亡妻极爱,所以到了今日,祁连月也极爱。祁连不平死在她眼前,祁连不庸被她亲手枭首,祭奠了父亲,而那个亲手杀了她父亲祁连不凡的邪魔阴九公,她亲眼所见,死状凄惨,她一时心慰之甚。
只是开祠以后,她忽然之间,竟没了自以为的终于心舒宁静。
句末国先王的传承玉玺置于几上,就在她手边,她却也没有了半分激越。十年之前,祁连世家因国难而奔亡,元气大伤,她母兄及祖父与数位叔父长辈尽死,十年之后,父亲也死了,弑杀兄长的那两人也死了。祁连世家众人,此时无不以她为首,只是她一姣姣少女,如何肩负?
落月轩下,风习习而过。那少女坐倚栏杆,一时弱不胜衣。
百丈之外,祁连氏府邸的另一处,也是一座小轩,石生凭栏望月。都道是同处一天,异乡同月,我今投心于明月,你可见了月色,因而能有感知?
他看到了祁连世家历代行商,所有的周遭舆图,未见有东云、云岚字样;祁连月找来了祁连世家经验最丰富,经历最远最广的行商人,问云岚,不知,问凉兹摩罗虎丘诸国,亦不知,问之于傲来,仍是不知,再问大海何处,答大海在神仙志怪之中,究竟何处,谁人知晓?
石生心头最后一根弦,一下崩断。
云卿卿说,云岚山于东云国都以南,方圆千里,东云国在傲来极东近海之地,方万里,傲来为天地四方无垠汪洋之中,神州浩土之侧一岛屿,方圆十万里。
此地不是云岚,不是东云,不是傲来。
莫不是神州浩土,抑或哪座岛屿?
就像在傲来岛上,只有练气士这一层次的人,还有那些列国贵候,知道这天地之间分划,若是随意捉一民夫相问,必不知傲来之外还有什么。所以这里得不到要得到的讯息,他虽失落,到底意料有此。
那便继续前行,凡人不知,练气士或许知道,青叶道人那样的练气士不知,比他厉害的必然知道,小句末国的清风道观,还有掌控十数国国玺的绛云宫……
石生默默思索这些,手上却把玩着那本《太阴真经&bull气章》。这篇法门号为《太阴真经》,却是好大的名头,开篇就道:“一分混沌为阴阳,清浊四方,太为之极,曰太阴、太阳。世见于法门,否极而泰来,阴极而阳生,是故太阴、太阳无分,修太阴之法门,玄于奼门,毕于罡宫……”
这总纲之中,玄乎莫名,石生视之不懂,但看那修太阴之法门,虽晦涩难明,到底果真是修道练气的法门,却并不如那阴九公所表现的阴惨毒厉,凶 史下第一混乱最新章节恶异常,只不过是讲人为天地之灵长,集阴阳于一身,若阴压过阳,便得阴法,若阳压过阴,便是阳法,不拘于正邪云云。
下面又道,原来这部太阴真经,乃是一无名练气士,因炼一门阳罡道法,功行走火,焚尽周身阳脉,修为俱毁,心如死灰之下,枯坐自绝,谁知竟遇罕见太阴星晕降世,他坐地顿悟,舍却一身已毁阳脉,创下一门《太阴真经》,从此道号太阴真人。
石生尝耳闻,那傲来岛烈焰谷,修行的就是一种阳罡之极的道法,时常有弟子激进,被毁去了周身阳脉,道销身死的传闻。而那太阴星,自然就是石生此刻头顶所悬,凡人所谓的“月”,修道练气士将之与太阳星相对,意味天地阴阳两极。
这《太阴真经》共有几章,并未表明,只说了这《气章》乃是真经总纲,练气根本,只是却不知因何缘故,竟然落到了这阴九公的手中。石生继续往后看去,果然发现了蹊跷,原来那太阴元华阵固然是有,却只说是凝练天地元气,以太阴星华为根基,炼成太阴云华珠,有不小功效,然而却需要聚元七七四十九年,期间不可一日无月华照耀,委实艰难。
石生再往后观看,果真发现,原来那最后以生人元魂精气血肉凝练,乃是那阴九公自己寻的取巧法门,虽然阴毒,却将凝练太阴元华珠的难度大大缩小,并且功效削减了不知多少。
石生冷冷一哼,指间发动罡气,就将这黑色铁书的最后底页上阴九公补上的取巧法门抹去。这莫名铁书虽然极硬,然而那阴九公都能做到补字于其上,自然也难不倒石生。
这《太阴真经》里的法门,开篇却也不难,石生虽有一部《不动妖王经》深深镌刻于脑海之中,但是却到底不知道修道练气的许多禁忌,便禁不住照着那开篇诀要试了一试。
真气滚滚,翻腾奔泻。果然那天穹之上的太阴星播撒的月华光辉,被他运转这法门之后,凝聚真气于指尖,片刻之后就有许多晶莹光华凝聚,不是别的,正是那太阴星辉精华。
石生一指弹出,这点辉光便疾速掠出,直投十几丈外的小湖水面,落入其中,未见有何威势,倒是那涟漪跌荡,足足一刻的功夫方才止住。
“竟然比《不动妖王经》还要玄妙,这位太阴真人,真非凡人。”
他正思索之间,忽然心生警觉,眉心一阵急跳,正要振身飞上天空去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打他的注意时,就见西南方直投过来三道疾光,在夜幕之下,显得明亮直如流星光火。
石生牵唇冷笑,耳闻风声呼啸,小湖对岸的重重轩榭之中,一条人影飞射出来,踏过湖面,如同月夜之下凌波仙子,飘渺动人。
“仙长……”
祁连月话语方起,石生已然笑道:“阴九公的玉杖太次,我正缺称手兵器,便有人送来了。”
那三道极亮的光华直射祁连家府邸,必然是三名练气士御剑而过,竟丝毫不在意自己足下就是众多凡人。
“阴九公,今日好大一股精纯元气,直冲霄汉,莫不是你的元华珠已炼成?”只听一个清亮宏朗的声音说道。 ,!
章六*四 夜色朗朗来人送宝
本章章节名序号“六*四”违禁,费解+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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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声音却不掩阴冷,喋喋一笑:“阴九公你好快的进境,我等只当还有三个月,却不想竟已成了,我等交好数十年,怎能不一齐分润分润?”
石生霍然明了,只是不知,这所来的三位,却是何方神圣。
这三人足踏精光,凌空飞射,他一眼可见,都是和那阴九公一样,归元境界的练气士,只是显然看似比那阴九公的气度要好些,不完全似邪魔一流。
然则听闻他们此来的目的,用千羽老妖的话说,显然也都不是甚么好鸟。
石生怡然不惧,先是出声安抚住祁连月,“莫怕,三个前来打劫的宵小,我少时便杀了。”
他把手一指,便抓出一杆墨玉手杖,正是阴九公身死之时留下来的唯一一件法器。这杆墨玉杖,玄墨玉精所炼,通体晶莹乌黑,看似极好,然则在石生眼里,无论是材质还是炼制手法,都极差极差,差得无以复加。
这墨玉杖早已和那飞芒针一样,被他抹了神念烙印,重新祭炼。
石生把墨玉杖祭起,便就摇摇晃晃地飞身上去,化出一道乌光,迎向那三人。
一个丰神冠玉的中年道人,一个阴九公一样的阴鸷老道,还有一个未曾开口的,竟然是一个看似只有十三四岁,比石生还要青稚的少年。
这三人见足踏墨玉杖,遥遥飞来的竟不是阴九公,而是另一个少年道人,且一脸稚嫩,发不束髻,若非是正御法器凌空,他们也要只当是小小一道童了。
未等他们说话,石生已先声说道:“诸位道友请了!贫道石生,那阴九公丧尽天良,已被贫道斩了。”
三人闻言俱都震惊失色,对视一眼,目光犹疑不定。那阴九公实力颇强,比他三人都要略微高出一线,否则阴九公大肆炼那太阴元华珠,实是激进修为的绝好宝贝,依他们的心性,也不至于隐忍至此不来抢夺,更没有出手杀了他夺取太阴元华珠的炼制法门。
三人微微惊疑一刹,便都回过神来,齐齐唱一诺道:“原来是石生道人,久慕盛名。”
“贫道如玉君,现受水印城供奉。”
“贫道一绝道人,现亦受水印城供奉。”
“我乃转轮金童,现受柏安城供奉。”
石生神情一震,瞿然道:“贫道已受东阳城祁连家供奉。”
三人都仰天作哈哈状,道:“恭贺,恭贺。”
那一绝道人最是直接利落,客套已毕,当即便问:“道友既然斩杀了阴九公,也得了祁连家供奉之位,想必也知阴九公身前,留下了些东西罢?”
三人的视线,尽都集中在石生足下踏着的墨玉杖上,目光之中颇有玩味。
“哦?道友所言,可是这个?”石生一指足下,不置可否道。
“喋喋,阴九公身死人手,他的玉杖既然被道友所得,也便罢了,只是道友难道不知,阴九公曾炼太阴元华珠这宗宝贝,本有三月方成,不知为何,今日祁连家府邸元气冲霄,想是已被道友取了?”
转轮金童也顿昂其身,足下一对金溜溜的转轮缓缓转动,哼声说道:“那阴九公炼太阴元华珠,我等也曾出力,资助许多布阵之物,曾言一旦功成,必一齐分润。而今,既然阴九公已死在道友手中,我等自不管他,道友只将那太阴元华珠拿出来便好。”
那如玉君兀自温缓轻笑,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石生暗暗冷笑,那阴九公哪里会这般愚蠢,炼这等东西,走了风声叫别人知道也便罢了,竟还让别人参与,并答应一齐分润……更何况,那太阴元华阵与太阴元华珠,他石生再清楚不过,哪里需要别人参与。
“哦?还请道友详说,贫道不知那太阴元华珠,究竟是何物。”
“哼!”三人早知如此,只当是石生和他们一样,贪图那太阴元华珠中充沛元气。
一绝道人寒声冷语:“道友这是何意思,还是将那太阴元华珠交出来为是,免得动了干戈,反为不美。”
石生欣然一笑:“动了干戈又如何?”
三人神色一变,转轮金童竖眉斜眸,“莫非道友真要动手不成?”
“贫道初来句末国,正缺称手兵器,我见三位道友的飞剑金轮殊为不错,既然送来,我岂有不收之理?”
三人勃然大怒,一绝道人气冲头顶,足下一口黑漆漆的飞剑猛然飞起,破空杀来!
虚空顿时一滞,杀 平凡修仙传奇小说5200气飒然浮空。
“那便杀了你,再取太阴元华珠!”
石生本就定了杀了来人的意思,自然意料在此。他料知对方必然心惊自己杀了阴九公,是故才摇摇晃晃地驾御墨玉杖飞了上来,打得还是示弱突杀的念头。
当下一绝道人飞剑杀来,他便将足下墨玉杖祭起,往空一挡,与那飞剑呛啷交击一下,果然不敌,玉杖倒跌了回来。一绝道人喋喋狞笑,飞身扑来,暗道此人原来实力远逊于气势,倒不知阴九公怎会栽在此人手上。
他心中已定,即刻制服此人,就此遁走,那太阴元华珠还不是他的囊中物?
如玉君与转轮金童打的何尝不是这个念头,怎能容得他一人独占鳌头,忙将飞剑金轮祭起,也扑杀了过来。
石生见已然得计,心下大喜,面上却作一副惊慌失措之状,倒身急退。
身前两口飞剑,一对金轮,曳光杀来,杀机凌厉,凛凛森然。
未至丹元之境,不能御空飞驰,只能凭借一口真气横空飞掠,是故若非有两件法器,便不能持久御空击杀。然而对于丹元之下的练气士而言,若达炼罡之境,便能以罡气击杀,若未达罡气之境,则多是一击而杀之,多不能经久。
而观那青叶道人与阴九公,石生便知,此间的练气士,多是穷鬼之中的穷鬼,能有一件能够驾御凌空的法器飞剑已然不易,哪里还能有第二件法宝。
是故他一见两口飞剑杀来,便佯装玉杖被击退,已经一气不及,要坠身下落,待得剑气皝皝而至时,却忽然抬袖猛然一荡!
扶摇衣可挡飞剑法宝击杀,坚利无比,这一袖荡去,带起一片朦朦灰烟,与那两口飞剑一撞,光华迸射,朗朗夜幕之下,分外夺目。
呛啷!呛啷!
如玉君与一绝道人心头猛然一震,直觉一条直连心神的线,被人生生掐断!
石生却已飞身而进,一步踏在虚空,张开那大袖袖口,心神一动,便将两口飞剑收入了自己袖间,纳入袖间储物所在。
“扶摇衣攻守兼备,更有这桩妙用,比别人的储物袋犹要方便!”
眼见如玉君与一绝道人神情剧变,知道对方已然发觉了不妙,明白中计,他怎能容得他们逃离?
疾身飞进,飒沓如流星!
月夜之下,石生凌空蹈虚,踏步如在平地,落在不远处轩栏之内的一双如水明眸之中,恍然如神。
探手如龙,罡气迸发,猛然一抓!
嗤喇!嗤喇!这两人不比他,有护身法衣,被他迸发罡气的手爪抓在肩头,立时衣衫崩碎,继而是肩部血肉崩飞,骨骼崩碎!
纵然是归元之境的练气士,若非是专精于锻炼元身的法门,其肉身也万万经受不住炼罡之境练气士的罡气抓杀。
石生挥袖猛力一甩,两人便如断线风筝,跌落下去,直入湖水之中。
可怜那一绝道人,最为厉害的手段,其实不在那一口飞剑之上,而是在一手精妙的真气突杀的手段上,杀伤可比上乘飞剑,是故才号为“一绝道人”,谁知遇到了石生,扮猪吃虎,不经意之下,就被他一击格杀。
那转轮金童在最后,见了石生忽然发威,竟御空飞踏,又劈手打落两人,看那模样,竟然是罡气!
“丹……丹元境界!”
丹元之境意味为何?似他们这样,区区归元之境的练气士,甚至是青叶道人那等道胎境界的废物,有一件法宝,就足以成为偌大一城,一大世家的供奉,享受侍奉,可见练气士地位之高,而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对于他们而言,不过耳闻而已……一名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对付他们这样的货色,十个八个也不过挥手之间……
转轮童子慌忙召唤自己的金轮,就想逃离。若是失却了唯一的法器金轮,他自知片刻之间耗尽一口真气,便就不能飞驰于空,落地之后,自然必死。
然则石生岂能容得他去,忽然扬手,月色之下,一线飞芒疾速飞掠,化作一条死亡射线,迅比疾电,尾随跟上,一下从脑后洞穿!
转轮金童坠身落下,石生一样收了他一对金轮,又收回飞芒针,拂袖振身,掠至湖面之上,挥手击出罡芒,洞穿了三人丹元气海,杀死得彻底。
每当杀戮之时,何况不是凡人,他便复又变成了那没心没肺的天生石妖。
石生落回轩栏之中,淡淡道:“命人收拾了吧。”
“是……是是……”祁连月有些牙关打颤。
这是她初见真正的练气之士飞空击杀,一击致命的震撼场面。 ,!
章六五 月影凄凄吾心远兮
祁连月很快唤来家人,捞走湖中尸体,又开启水门,引换活水,将静湖之中的湖水重新换了,免得污了此间清净。
“坐。”
轩内本就置有一张金斓木几,对置锦绣软座,并一副茶器。
祁连月有些心惊,对面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仙长,是与凡人不同的存在,自己竟能与之共座品茗吗?
她的心头忽然一喜,不可抑止。
石生却只是坐了下来,反而微微闭目沉凝。
祁连月不敢搅扰,便取过那茶器,至轩阁外换了沸水来,纤手如葱玉开始做她自幼便习惯的沏茶技艺。
片刻之后,石生忽而睁目。眼前情形叫他有些禁不住的悸动,恍然有神思渺渺的错觉。
云岚山上的那个少女爱此物,时常品味。石生暗恨往常,自己竟不知个中美妙,不过囫囵吞饮,此时再想,却想也想不到那双把盏盈盈的素手了。
祁连月把盏送来,那一盏静瓷,衬着晶莹玉指,如濯水清莲。
石生禁不住晃了晃神,伸手接过,啜饮一口,神色不变,便不说话。
滋味终究不一,心已徒然而伤。
祁连月谨身跪坐在对面,竭力地使自己静心,静气,静神,脉脉不语。
石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与坚持,依旧不说话,只是心念一动,一对金轮,两口飞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那两口飞剑,一口乌漆墨黑,另一口作青莹之色,那对金轮则是金光灿灿,绚烂辉煌。石生把金轮放到几上,双手各抓一柄飞剑,指按两口飞剑,心神微沉,一股意念直入剑中,狠狠抹杀,立时就将剑中最后残余的一点如玉君与一绝道人的意念烙印也抹杀了。
他又拿起那对金轮,依旧如此,将其中转轮金童的意念烙印也抹去。
“如玉君,一绝道人,转轮金童?”石生心下冷笑,“还有什么青叶道人,阴九公,此间不知是何处,然而区区这等境界的小练气士,连修道之人化神正道都未臻入,就敢取偌大名号,真是好笑。”
须知,在傲来修道练气界,纵然是云岚宗恒苍那等到了丹元极境,几乎一步就要化神的高手,也是没有道号的。
“何况所用兵器,实则连法宝也算不上,最多就是下九流的法器,飞至天上耀武扬威,吓唬些凡人还差不多。”
修道练气之士祭炼外物,以为攻杀防身之用,成为法宝,其中飞剑是为一例外,实则也算在其中,却一般不称为法宝。而对于法宝而言,只有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才能得此称呼,至于石生手中此时拿着的,这三样东西,至多只能算是法器,绝对算不上法宝,其中那两口飞剑,按石生所知,叫做“飞剑”,实在是有污这两个字。
那墨玉手杖也只能算是法器,至于那根飞芒针,除了能祭起杀杀寻常凡人武者外,别无他用,连法器也算不上,就是阴九公这几个归元境界的小角色,也能纯凭元身**抵挡得住。
当然,飞芒针到了石生手中,却就能轻易击杀了三名归元境界的练气士!
“可惜,这三个人,想必是与我一样,将修炼之法深印意识之中,牢牢记住,所以并没有修炼法诀之类的携带在身上。”对于这一点,搜索了一番那三人尸身的石生不无遗憾。
按照石生的想法,自然是多多搜刮一些练气法门,参看一番,或许能有好处。那《不动妖王经》他只记得法诀,以后也再无人引导教训,更何况那其中并无一样法术手段,所以自兹之后,他就只能凭靠自己,摸索前进了。
“可惜我不通练器之法,否则这几样破烂,炼制之时其中也有几样不错的材质,只是炼制者手法太差罢了,若溶汇一炉,想必能重铸一柄飞剑。”石生心中微微苦笑,扶摇剑已不在,想必留在了云卿卿的手中吧……
收了飞剑金轮,石生复又举盏轻啜,缓声说道:“明日天明,我们就去小句末国国都。”
祁连月闻言,却出奇得没有露出惊喜神色,只是淡淡道:“凡女少时便去准备。”
诚然,到了这时,她忽然没有了早前的激烈意志,仇怨已报,剩下的,只不过是替亡父完成未尽之事罢了。
“不必准备,这小句末国国都,距此不过千余里,我带你去,少顷便至。”
祁连月想到眼前的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仙长,便轻轻点头答应。
石生颔首道:“去吧。”
祁连月闻言,忽然眸现水雾,丝丝游移不定现于神情,终于并未离去,而是深深一吸,就跪坐于锦座之上,深深一拜:“凡女愿拜入仙长座下修行,求仙长 李白异界逍遥行全文阅读成全!”
石生早知如此,却不答话。
那显得盈盈怯弱的少女,便就这么深深俯身,恭伏不起。
良久之后,石生也禁不住一叹道:“此道并非清净之路,这些时日历历在目,你已然亲见,为何依旧如此执着?”
祁连月依旧跪伏着,颤声说道:“求仙长成全!”
石生无语,久而乃道:“修道练气这一途,非但崎岖坎坷,更是杳杳无尽,我虽有些手段,然而若置于浩瀚修道练气界中,实不过蝼蚁一只,翰海一砾,并无甚么长生之道可以教你。”
“求仙长……成全!”
月华之下,少女嬴弱的身子投影于地,在隐隐地颤栗不止,那道身影里,透着一股尖锐的坚决,与凄然。
“唉……你为何心生如此执念?”
少女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丝丝颤抖的哭腔,凄切无比,“十年之前,以及今次两桩惨祸,事到如今,如今,偌大的祁连家里,真正姓祁连的,已经只剩凡女一人了!凡女本无所谓振兴之志,不过一凡尘小女子耳,试问我心,除却随仙长修道,求取安心,便唯托于死之一字了……”
“为何?”石生心头一震,原来今日被他有意罔顾之下死在阴九公洞窟之中的那祁连克,竟然是祁连家最后的男丁了,“事既已至此,你更应当肩负你家族之志,振兴祁连世家!何况,而今你有句末国传承玉玺在手,只要敬奉给句末国先王的大王子,有这玉玺在,便等同得到那绛云宫的支持,立时就能一合句末国,那时,你与你祁连世家,必然重新振兴!”
祁连月俯身更低,削肩促动,呜咽之声已然难以掩饰。
石生惊异之下,便伸手将她扶起,眼前少女啼哭哀泣,泪水盈睫,睫如蝉翼,面若白霜一般惨淡楚楚,他心神微动,终于未言。
祁连月却呜咽许久,才泣声说道:“十年之前,国难之际,我祖父及我父亲驱身为国,结果满门不幸,全家百余人只南逃下来我与父亲,二叔父子,还有七叔五人,其余尽都死于昔日国都;而至今日,依然是为了一枚玉玺,为了句末国的国事,竟叫我祁连氏商贾之家,再生内祸,兄弟阎墙,终于至使我父亲和七叔接连死去,二叔也被我手刃,唯一的堂兄也已经死去,如今我实已心灰意懒,再也不愿涉足这些事务,终归不会有好下场……”
石生呐呐道:“我却不知那祁连克,原是……”
“仙长万勿如此,此人奸邪油滑,阴狠无德,纵然不死,日后我祁连家也必然败在他手中!”
祁连月以袖拭泪,忽然目光之中现出一股坚毅之色,坚定道:“既然如此,区区一个祁连家,有也罢,没有也罢,我只为我父亲完成未尽之愿,奉献了国玺,自然就心中再无所念,只愿随仙长修行。”
石生竭力地运转思维,却终究是无法堪破凡人这些复杂的情感思维,只是略略地明悟了一些。
他长吸了一口气,再次劝道:“你知道,我是在寻找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或许离此千百万里,或许更远,抑或根本遥不可及!我会一直在寻找路上,实在是不能作你的师尊!”
“凡女既然愿意追随仙长,自然可以舍弃一切!”
石生沉声说道,“我……照拂不了你!”
祁连月的脸上以及目中,终于闪过最沉重的一抹黯然。
是的,她只是一个凡人,纵然得到了仙法,但是石生却翌日便要离去……
“我送你去国都,是因为那青叶道人说,那里有一座清风道观,或许还有其他的修道之地,或许对我能有帮助,如若依旧无人知道我寻找的地方,便只能藉由这枚玉玺,找到那绛云宫,或许……”
“所以,我很快,就会离去!”
祁连月怔怔地跪着,她看到了对面的仙长眼中,忽然迸发出最坚毅的向往,怀恋,期盼。
石生说完,便直直看着对面的少女,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拒绝了。
月色下,她双手紧紧攥紧了自己的衣袖,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栗。
石生站起身,走到轩栏边,仰望天幕。她有决心,我却更有,千山万水,重重阻隔,共处一月之下,你可在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着我?
“你去吧。”石生的最后一句,淡漠冥冥,他自嘲自己竟被一个凡人女子的凄切打动,终于恢复。
背后悉悉索索的起身声,石生这才心舒。他不是凡人,他是修道练气之士,他更不是人,他是一只妖,一只石头妖,怎么能收人做弟子,何况,他的目光,在遥远遥远的一个云岚山的地方,一个叫云卿卿的少女身上。 ,!
章六六 摘叶飞花,浑然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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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浩荡,猎猎扑面。
从东阳城至小句末国国都,需行程一千七百里,然而石生带着祁连月直线飞掠,却不过一千两百里的路程罢了。
炼罡之境的练气士驾御飞剑而行,其速远在苍鹰巨雕负天而行之上,迅比风声,何况是石生并不寻常的炼罡境界修为。
石生要携着祁连月一同前行,倒不便只以扶摇衣御空而飞,便将夺得自如玉君的那口青莹飞剑祭起,裹住剑光,两人立于其上,如疾电一般直逝长空。
祁连家人跪地恭送,祁连月却紧紧地闭起了美眸,许久不敢睁开。
足下传来轻微的颤抖,但是却异常平稳。石生任由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袖,那轻轻柔柔的柔胰纤手上,传来一阵一阵不可自矜的颤栗。
“不怕,不怕。”石生淡淡安抚道。
他的话有奇效,祁连月睫翼微颤,终于缓缓升起眼帘,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莹莹青辉,继而那青辉之外,是漫漫无垠的碧玉天穹,游云白丝,足下苍茫大地,远方天地一线,沉浮如晦。
生而当作神仙人,风云凌霄御太虚!
人生若此,再无其他的波澜壮阔可以相比了。
石生看她眼眶微红,仍旧有肿胀的痕迹,显然夜半离去之后,曾经深深哭泣。然而此刻,她立在剑光之中,遨游虚空,囊括周遭风景,心中生出无限悠然畅爽之意,忽然从那眼底迸射出无限动人的神彩,绚丽如霓虹彩晕。
祁连月深深呼吸,气息深纳入肺腑之间,只有这样高天之上,才有这样清净的气息啊……她攥住了石生衣袖的手掌,越发紧促了几分。
“仙长……”
石生不禁转头:“嗯?”
她的眼底,迸射奇异光彩,述说着一种叫做“坚定决然”的意味,“仙长,我……”
“你先告诉我,小句末国除了国都的清风道观,还有些什么修仙炼道之地?”
祁连月目光一黯,许久才细声答道:“我国之中,道观与摩尼寺庙俱有,但是传闻有神仙的,却只有这清风道观。”
石生呵呵一笑:“不是神仙!”
“你记住了,这天地之间,没有神仙,我们只是修道人,练气士,是走在前往神仙所在之地的路上的人!”他心中默默补道,“还有妖,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
祁连月便不说话,只是暗暗地记下。
两人沉寂,只有足下的大地在疾速飞逝,城池,村庄,阡陌交通,良田,湖泊,河流,山地,丛林……
千余里的距离,迅疾而掠,他们晨时离开东阳城祁连家,未到日头半天,便即见了前方一座大城,比那东阳城、青平阳城要雄壮出数倍,足足三五十里宽阔……
“这就是国都了。”
祁连月心下一紧,暗暗无奈,怎地飞得如此之快,先前那股飞天之时的畅快感觉,立即烟消云散,只想在这天空之上,剑光之间,再多待片刻也好。
“噢?”石生一怔,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那凉兹国的国都,方圆五百里开外的宏大上,“那清风道观在何处?”
“在北城之外,清风山中。”
“好,先去那清风道观,看看那青叶道人的师尊是个什么境界。”
祁连月心头没来由的一喜,连忙颔首应是,巴不得就在这天上停住,永远也不要进城去王城敬奉玉玺。
石生心神一动,足下剑光一掠,化一道青虹,径往那大城北面一片群山之中投去。
那山十数座延绵,果然苍郁葱葱,风过山壑之间,越发犀利清爽,果然当得“清风”二字。
石生盯目视去,只一观望,果然就见那近城的三五座山峰之间,有一座不大的山谷,山谷之间遍植林木花草,苍翠清爽,宛然美丽。石生一时之间,如同看到了云岚山的后山,那些他与云卿卿曾经亲身走过的山林……
剑光直射,疾速掠去。
傲然一声长啸!
他并不想入观去通报,索性便突然长啸出声,直冲霄汉,以示来人。
此时此刻,就在那山谷之中,一片屋舍观宇之间,植有一片苍苍古木,漫漫花草的露天之地,中间端坐着一名道人。
这道人中年模样,丰神俊朗,道髻冲天,端坐花草林叶之中,闭目沉凝。他的手边,只有一架木质剑架,并无任何雕饰,那剑架之上,横陈一口如水长剑。
剑只有剑锋,没有剑镡剑柄。
道人的手虚抬于空,缓缓摩挲,似乎在 无限进化者sodu一下一下地荡在剑锋之上。那剑锋盈盈如同秋水,便发出一声一声低低的轻吟,如同清风掠过山岗,拂过林间……
忽然之间,一声长啸震惊了这道人。
长啸从山外而来,犀利如同一口锋锐的飞剑,爆发出千百丈的剑光,直直杀来,往此处群山起伏,林木森森之间的道观之中。
清风道观之中,多少道人刹时震慑住了,一时连动作也不能。
只有这道人,忽然毕睁双目,斗射*精芒!
“何人扰我清风道观!?”
道人喝声如雷,手上猛然一抓!
那口无柄飞剑,被他一只肉掌抓住,轻轻一抛!
剑被祭起,道人厉喝一声:“清风!清风送爽去,来人不自归!”
这口清风剑,乃是他清风道观历代观主传承之物,乃是一口上等的好飞剑,此时被他祭起,猛然发出一声轻吟,直刺长空!
剑如惊鸿,势若飞光。
清风剑化出百丈剑虹,转眼掠出去千丈之外,冲着那远处袭来,兀自长声傲啸的身影,激烈斩去!
石生立在剑上,身旁的祁连月已经唬得神色僵硬。她见过了石生与人空中斗剑厮杀,却未见过这样狠厉的飞剑剑光击杀!
那飞剑来势,仿佛连天空,也要刺破一道深窟!
然而,立在剑光之中的石生,却是另一样心思。
“这才是练气士的飞剑,剑光!”
杀出来的这口飞剑,十分犀利,十分锋锐,绝对不是寻常货色,就算是放在石生历来的见识之中,也是上等飞剑,堪比云岚宗大师兄恒苍的那一口七修剑。
他自知自己搜刮来的两口废柴飞剑,万万不能抵挡这来袭的飞剑,还不免丢人,便也不祭起袖间另一口飞剑,便就这么在剑光之中猛然抬手,大袖狂卷!
袖袍卷出,罡风猎猎!
剧烈的罡气打出,在扶摇衣大袖拂动之中,化成数道明晃晃的罡芒,直如剑气剑芒剑罡一般,来者不惧,直劈出去!
剑光与罡芒狠狠撞击在一处!
虚空生光,锐气万条,嗤喇喇破入虚空,震响不绝。
石生哈哈一笑,好生快意,“这样飞剑斗杀起来,方才痛快!”
他疾步踏出,如踩虚空,袖袍继续连连卷动,疯狂翻掠,道道罡芒斩出,与那飞剑剑光叮铛呛啷交击不绝于耳,忽然之间把手一张,探如鸟爪,袖口圆张,大力一招!
清风道观之中的道人,直觉一震骇然巨力袭击在自己飞剑之上,心头猛然一紧,仿佛一根弦被巨力拉扯,险些将断。
“清风!”道人大骇之余,连忙收摄剑光,召回飞剑。
石生见那剑光疾速倒掠,便飞逝回去,不由暗恼,出手太迟,好一口上等飞剑失了夺来的机会。
他足下掠去更快,一面纵声道:“你可是这清风道观的主人?”
石生竭尽速度飞驰如电,刹时便至,落身到了那片清风草木繁花之中。
“好犀利的罡气!”道人心神剧震,脸色却掩饰住了惊异,只道:“贫道正是清风观主!”
清风观主面不变色,忽然指间一动,近处一株古木之上,便被他凌空摘下一片青葱绿叶。
清风观主摘叶在手,凛然说道:“道友好厉害的罡气,不妨与贫道一试!”
绿叶如碧色飞电,疾速打出!
叶飞于虚空,一丝丝激烈的罡芒,在这小小飞叶周遭旋绕,厉厉杀来。
石生心头一怔,“此人一身修为,不在飞剑之上,而在罡气修为!”
眼见绿叶即至,石生心思如电,“浑然内敛,机圆无方,这是炼罡极境,罡气浑然的境界!”
炼罡之境到了极致,便是罡气迸发之时浑然机圆,不见方端,深敛自然,譬如这清风观主罡气出手之时,竟能将之付于一片飞叶之上……
绿叶与其上的罡芒,狠狠地击在石生当胸!
护身法衣扶摇衣上,激起大片乌烟与罡芒,顿时便将绿叶击成齑粉,罡气崩散。
石生的身躯,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颤,于此同时,他却冷然一笑,忽然抬手,微微一拈。
足下一片花草海洋,他指间拈过,便沾上了一片润白花瓣。
他淡然挥手,轻描淡写毫无烟火气息地一击打出。
飞花掠过,一样的罡气浑然,机圆无方!
清风观主怔然一愣,旋即回神,神情大惊!
小句末国内,竟然有人与他一样,炼罡到了这样的极境,浑然深敛,自然无端。
“清风观主,多谢你的一片飞叶,竟叫我堪破迷障,一举而至罡气极境!接我一叶飞花如何?” ,!
章六七 天人有衰,安得长生
石生心神沉入丹元气海,只见无穷罡气忽然一敛,深深收服,依旧有着破杀一切,凌厉无匹的气势,却并无那种锋锐无方的刺戟气息。整个丹元气海,变得浑然一体,圆润无方。
等到整个丹元气海凝为一点,自成一方,便就是那引气入体之境的最高极境,成就丹元。
清风观主神色顿变,此人分明修为与他相当,这便已然让他惊骇不已了,然而面对此人,他却分明生出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念头来。
清风观主弹指成风,直觉自己胸腹手臂之间,**脉刺痛不已,盖因他自知难敌,不得已调集全部罡气,毕其力于一击!
两道罡芒倏忽相错,耳不闻其声,却已各自一分作二,依旧对射而过。
石生与清风观主都震袖挥舞,荡去罡风余波。
石生显得轻松写意,那清风观主却有些力不从心之感,一击之后,便兀自坐着,不能说话。
石生缓步走去,祁连月紧紧地跟上,不敢稍迟一步,因为就是方才,那刹时的一道明光交击,似乎不留痕迹,然而她分明感到了足下的山谷,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直到石生缓缓地到了他的对面,也不顾忌,一样坐到花草之间,清风观主方才回转过气息,深深吐息,缓缓说道:“道友好手段,贫道……不及。”
石生呵呵一笑:“观主才是高人,贫道云岚山练气士石生,先前多有得罪,观主莫怪。”
清风观主见他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得罪的意思,知道是个潇洒不羁之人,便也不在意,“石生道友原来是远到之客,贫道有礼了。”
清风观主就坐着打一道揖,石生正等他这回答,连忙急问:“观主知我云岚山麽?贫道乃是云岚山中云岚宗门下弟子。”
他目光期切,熠熠灼目,清风观主却渐渐的在他这期盼的目光之下,面现尴尬之色。
“咳咳,”清风观主佯作干咳,尴尬说道:“这个……这个,贫道……不知,不知云岚山是何处仙乡,竟出道友这样的……”
他话未说罢,石生已面现灰暗之色。
失望,失落。
原来这清风观主,竟犯了那青平阳城有客来仪客栈小厮一样毛病,只为奉承,纵不知也装着知道。就如他在东阳城自报道号石生时,那如云君三人分明不认得他,却都道久慕盛名一般。
清风观主和祁连月在一旁一看,就知道原来这位高手、仙长,竟然是个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连这样的奉承,也不能明白的。清风观主尴尬之余,不免啼笑皆非,祁连月则有些惘然,暗道果然连清风道观也不知那云岚山,却不知他接下来,要如何寻找归去之路。
石生面现黯然,也略略明白了过来,不由喟然暗叹,只得退而求其次:“那敢问观主,可知这句末国及周遭,还有什么修道宗门?”
清风观主收了尴尬,心下有些奇异,却仍旧道:“句末国内,只有我清风道观,我南国一处,北国亦有一处。”
说到此处,清风观主也不禁面现黯然,显然句末国分裂,清风道观也随之一分为二。
“那楚风国,还有玉剑阁,安方国的静安宗,大晟国碧光门,等等等等,周遭列国,每国一派。怎么,不知道友问此,却是为何?”
石生暗忖,这清风观主既然不知,想必那其余的几个国度门派,应该也不会知道,便干脆问道:“那观主可知道,绛云宫在何处?”
清风观主闻言之下,飞眉扬起,惊异道:“道友怎知……”
石生喜道:“观主知道绛云宫?还请告知,那绛云宫是在何处?”
清风观主却一脸古怪之色,许久才同样古怪地问道:“道友是如何知道绛云宫的?道友既然知道绛云宫,又如何不知,这绛云宫为我周遭一十八国王朝道门主宰,究竟宫门在何处,无人知晓麽?”
石生脸色一僵,忽然想到,比如那东云国自国主而下,无不知道以云岚宗为主,然而只怕那东云国的国主也不能知道究竟云岚宗在云岚山何处……这绛云宫掌控一十八国王朝道门,势力颇大,会如此做派,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一鳞半爪也不显露出来,并不稀奇。
他久久才从这懊恼之中回转过来,乃道:“既然如此,实不瞒观主,贫道此来,是因为另一件事情。”
他转向祁连月:“玉玺!”
祁连月不敢迟疑,连忙将一直小心收藏的句末国传承玉玺取出,交给石生。
石生一面打开那布帛,一面说道:“贫道乃是云岚山云岚宗门人,因与人争斗,不知几夕几日,抑或几月几年,竟终于到了这 通天官路帖吧小句末国地界,待贫道再想回转时,却已迷失了方向。”
然而那清风观主却早已将视线精神集中在他手中,打开布帛露出来的那一枚小小玉玺之上。
“传承玉玺!”清风观主惊呼出声!
“正是!贫道欲回云岚山,处处打探皆不得而知,便想若观主也不知,不妨便籍由这玉玺,寻到那绛云宫,或许能知道。”
清风观主忽然正视过来,却不是向着石生,而是石生身旁跪坐着的祁连月。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少女,虽然清丽动人,却不过是一名寻常人,有一股不弱的武人气息罢了。然而,就是这寻常少女,竟取出了句末国失踪十年的传承玉玺!
“姑娘,你是何人,这玉玺,又是从何得来?!”
清风观主声音冷厉,祁连月闻言,不由得娇躯一颤,隐隐的有些抵挡不住那一股凌厉的威压。石生听在耳中,却陡生不满,沉声道:“她乃是句末国最大商家,祁连世家之人,她父亲便是祁连家的前任家住,玉玺是她父亲所得,嘱咐他交予小句末国国主,一合句末国。而贫道,也是机缘巧合,才结识了她与祁连家。”
清风观主暗道自己莽撞,忙收了凌厉之势,柔声缓问:“原来是祁连姑娘,祁连世家于国有恩有功,却不知这枚国玺已然失落十年,你父亲祁连不凡如何得到,又是如何知道绛云宫的?”
祁连月感受到石生为她而动怒,不由一喜,这才答道:“国玺失却,我父亲连年不断找寻,去年之际,却有一神秘之人,将这玉玺卖给了我父亲,至于‘绛云宫’三字,却是这神秘人所说,得玉玺便能一合句末国,我父亲不信,那人便说了这玉玺与周遭十数国的传承玉玺一样,俱都是出自一个叫绛云宫的所在,那绛云宫乃是神仙之所,得到玉玺,便能得绛云宫之助,统一句末国。”
她顿了顿又道:“父亲临终之时告知小女子,小女子一字不敢错漏。”
“哦,你父亲已经死了?”
“是的,父亲得到玉玺,便与我二叔、七叔商议,将玉玺献给国主,统一我句末国,谁知二叔与七叔却要将玉玺送给北国二王子,暗害了我父亲……”
“原来如此!”清风观主叹息道,“你父亲必然未告知你那两个叔叔‘绛云宫’之事。”
祁连月点头道:“正是。”
清风观主抚掌道:“国玺竟然现世,我国主本就是先王大王子,得了国玺,一合句末国即在明日!走,还请道友与祁连姑娘随贫道一同进王宫,面见国主,议商合国之事!”
清风观主一面大喜,一面安抚道:“祁连世家此功勋世无可比,自此而后,必然永为我国之公侯!”
“且慢!”石生忽然道,“观主且慢,我还有一事相请!”
玉玺在石生手中,清风观主也不好就此强拿,便将欲站起的身子止住:“道友有何事,除却那贫道也不知的事情,余者若贫道能为,无不遵命!”
石生目光一转,这个念头,在他方一进这清风道观之时,便已定下。
这清风观主,是个真正的有道练气士,石生放心得很。
石生正了正脸色,这才肃然道:“贫道所请,乃是为了这位祁连姑娘!”
祁连月闻言心头一跳,忽然就明白了过来。然而,她却惊奇发现,自己竟并无半分心喜之意……
“哦?道友请说。”
“我本欲将这位祁连姑娘带入修仙求道一路,她亦万分心诚,资质不俗,然我归去心切,不能留此,便想请观主将她列入门墙,收为弟子,不知可否?”
这个请求并不难,石生只当这清风观主必然应允,自己胜过他的实力,便足以成为最大的面子,如此一来,也算是对祁连月的一个交代。
独有那纤纤少女,跪坐一旁,却神思渺渺,不知迷惘到了何处。
“贫道……不能收她!”清风观主却忽然出生如雷,震惊了石生二人。
石生拧眉,微现不悦,不知如何开口。修道练气之士,讲求缘法,讲求面皮之保存,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清风观主显然知道他已经误会,连忙解释道:“贫道修道至今,刚好满两甲子,已至炼罡极境二十载,却始终无法堪破,再不能寸进……道友可知,贫道为何不能收这位祁连姑娘为弟子了吧。”
清风观主话语苍凉,随后竟现洒然道:“贫道早有所知,寿元只在一年半载耳!”
石生精神一滞,他自然知道,练气不是长生,练气士桎梏于某一境界,久不能破,终于天人五衰,寿元终尽而死者,何其多也!
道途漫漫,天人有衰,安得长生?! ,!
章六八 国祸原因此,斗杀清风山 上
我的网络出问题了,后台进不了,出去又太热太麻烦,只好二合一章,一齐请人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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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言喻石生心头的错觉,然而一切尽在眼前,尽在耳中,清风观主给了他一个荒谬绝伦却又真实无比的理由。
世上谁人能不死,任你一代天骄,雄武无双,任你风华绝代,红颜天下,不屈之魂终掩黄土。
天欲尔死,尔何得不死?
凡人七十而古稀,一世不过一甲子,非勤苦于武道,以天地元气滋养身躯,或灵物以养生,不能百岁。而对于练气之士,这些修天道,求长生之人,在凡人面前,他们高高在上,手掌生杀绝灭之权,然而面对天地之规,仍然不能抵挡,炼罡之境的练气士,若不能突破至丹元境界,一般两个甲子便就是寿元终点,比凡人也胜不出太多,比如这清风观主,而能够臻如丹元之境,成就丹元,气海完满,能够开始滋养精元精气,为炼化元神所用,寿元便可大涨,可达三个甲子至四个甲子之间,若堪破了丹元极境,至那炼气化神之境,唯有天资绝顶者方有可能,可五百岁不死,若再进一步,炼神返虚,则千百万无其一,可千年不灭!
这便是天人之衰,不可阻逆。
相较而言,如千羽老妖,修炼到了返虚之境,却能活数万年不死,那只老妖子侄辈的雪山飞狐,不过化神境界,也已存世过万年,显然显现出了与人想必,妖修虽然艰难,进境不易,却胜在寿元绵长,终有一搏之机。
石生喟然一叹,挥了挥手,不说也罢。他自然知道,对于练气士而言,寿元之尽,是最大的忌讳。
然清风观主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初一出口时,微有慨叹,而后便显得洒然无比,一副脱却桎梏,浑然不将生死放在心头的模样,倒是让石生不得不心生敬佩。
修道练气之士,修为惊天,神通通玄不是最大的成就,最大成就是能够不惧生死,这才是求长生之真谛。
清风观主瞿然笑道:“道友勿要担忧,我纵将死,然有生之年能得见国玺,重新一合我句末国,心中大慰,况且彼时南北合一,我清风道观自然也将合一,贫道有两位师弟在北国道观之中,自然能为这位祁连姑娘找到可拜之师。”
石生心念微动,便模糊带过,应了一声作罢。
“我们这便去王城,如何?”
“正好!”石生答道,这清风观主不知,或许传承国玺的句末国王室,能够知道那绛云宫在何处也未可知。
清风观主当下起身,把手一招,祭起那口飞剑,纵身而上天空,石生也不想招摇于他面前,便仍旧祭起飞剑,带着祁连月跟上。
由此去王城极近,那清风观主不知是心中急迫,还是有意要与石生争较一番,足下一口清风剑撕风裂气,呼啸而去,无比迅速。石生微笑着跟在后面,轻松写意地始终落后一剑距离,显得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清风观主自然有所感知,不由自嘲,自己已至今日,竟还有争较之心。
那国都城中,果然是比东阳城、青平阳城及石生一行遥遥所见的所有城池都要广大繁华,然在练气士御剑飞行之下,却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
小句末国王城之中,此时正有大队兵士列阵整齐,手持木剑木盾木枪相互厮杀,演练战阵。
清风观主与石生二人直直落入王城之中,那些厮杀之中的兵士惊愕之余立即止住。阵中慌忙跑出来数名披甲将领,那为首一人中年模样,雄壮威武,近前就半跪于地,纳首拜道:“不知仙长驾临,小王罪过!”
顿时所有人尽都跪倒,清风观主虚手微扶,扶起此人,道:“国主不必多礼!”
石生暗暗颔首,倒不是因为他恭敬有礼,凡人对修道练气之士,敬畏若神仙,跪拜恭敬并不奇怪,他赞赏的是此人身为国主,却亲身参与士卒拼杀,殊为可贵。
果然,清风观主也是大为满意,欣然笑道:“国主请起,这位是石生道友。”
那国主忙又拜道:“小王拜见仙长!”
石生含笑示意,一样将他扶起,“找个无人的所在,我与观主有事与你说。”
“是,小王遵命!”这国主连忙答应,身旁将领斥退众军士,国主亲自引着石生三人往王城殿中而去。
沿路所有兵士宫人,无不跪伏埋首,口称“仙长”不绝。
石生敏锐发觉,身旁跟随着的祁连月,紧紧抓住他衣袖,有些不可抑止的紧张急促,显然是面对这样场面,有些经受不住。这便是凡人与练气士的区别所在了罢。
到了一处殿中,那国主忙引了清风观主并石生至上座,连祁连月也不例外,祁连月有些犹疑,石生却呵呵一笑道:“国主,你可认识她?”
那国主一脸威猛武将模样,瞪起一双大眼,却只当祁连月也是一位仙长,哪里敢直视,只是低着头瞥了几眼,便赶紧道:“这位仙姑……小王不识。”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不识也罢,我只问国主,你可愿收复北国,一合句末国?”
国主大惊,慌忙跪倒:“若生有此日,句末汗愿百死以换!”
原来这国主叫做句末汗,石生对他颇有好感,便道:“要你去死作甚么,你看这是何物?”
句末汗双眼瞪得更圆,直直地盯视着石生手中之物,长大了嘴,不能言语,许久就淅淅沥沥口水滴落。
石生不无好笑道:“你可识得?”
“咕噜!”句末汗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识得,当然识得,这是我句末国历代先王传承的玉玺啊……”
他几乎失却意识地喃语了一句,终于回过神来,就跪着便冲石生连连叩首,“句末汗叩谢仙长,国玺遗失,小王日日五内俱焚,不能安寝,今日终见于仙长之手……”
石生一把拉过祁连月道:“不必谢我,此玉玺,乃是祁连商家祁连不凡所得,不过他已不在人世,是他女儿祁连月将之交于我与观主,前来送你。”
句末汗一怔,才知祁连月身份,竟毫不顾忌地就冲本是自己子民的一女子就叩首:“原来是祁连商主,祁连世家功盖于世,小王拜谢祁连姑娘,自此以后,祁连世家永为国公!”
果然,一切尽都在意料之中,也怨不得那祁连不庸竟然动了偌大心思,连自己兄长也敢弑杀。
祁连月忙让过身去,不敢受礼。那句末汗国主已经被清风观主扶起,对他说道:“国主速速调倾国之兵,贫道凭此玉玺,去北国一趟,可使北国清风道观贫道那两位师弟回心转意,彼时国主再要进兵,先将玉玺视之文武,视之举国臣民,必然无论南北,尽皆一呼百应,则复国在即也!”
句末汗双目含泪,激越难耐,“谨遵两位仙长示下,小王这便召集文武臣工,请仙长亲示传承玉玺,则必然能号令举国皆兵!”
“正当如此!”
句末汗国主匆匆欲去,却被石生唤住,句末汗敬声道:“仙长何事,还请示下。”
他虽然不知这位石生仙长与镇国道派清风道观及清风观主是何关系,然而既然是清风观主带来,传承玉玺又出自其手,自然不敢怠慢。
“国主本是句末汗先王长子,本就当传国,想必知道,这传承玉玺,乃是出自绛云宫?”
句末汗国主神情一怔,下意识便道:“正是!”
旋即他便大惊,然而想及对方与清风观主一样,乃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仙长,便立即就不存疑虑,道:“正是,包括我句末国在内,周遭一共一十八国,尽都归属于绛云宫。”
“那国主可知,那绛云宫在何处?”
句末汗怔然变色,无奈答道:“小王不知。”
石生心中失落,却忽然想起一事,“那绛云宫既然为周遭一十八国主宰,则列国必然岁岁供奉,献资材为祭,难道都是绛云宫亲自来取不成。”
这一点并不难猜到,那云岚宗也是一样,东云国需年年岁岁进贡上奉,如精铁玄钢,上等玉石,各类珍奇药材等等,都是练气士修炼法宝飞剑,书简符箓等等所需,练气士自己哪里有那闲情逸致去开采,自然是交由凡人来处理,否则修道门派把持诸国又有何用。
这绛云宫主宰一十八国,自然也不会例外。
果然,那句末汗道:“仙长所言甚是,我等列国,每岁皆要敬奉,自打我句末国一分为二之后,每岁便作两份,那绛云宫想必也知道我句末国分裂之事,却依旧照收。每当敬奉之时,便都由列国仙长亲自……”
他看向清风观主,见他未言,便不敢说。
清风观主略见尴尬,果见石生投来疑虑及一丝恼怒的目光,慌忙解释道,“道友息怒,道友息怒,非是贫道不直言相告,而是贫道确实不知!每岁供奉之物,确实是贫道亲自奉送,却只向东而去,至那楚风、扶栏诸国之后,便是一片苍茫沙漠之地,无穷无尽,我等列国修道人之人,奉命就将敬奉之物送到指定所在,立即返回,不得延留,是以贫道确实不知那绛云宫之所在……只怕自绛云宫主宰这周遭列国以来,也从无人知 无限飞升之金尊全文阅读晓其究竟所在何处。”
石生眉头深蹙,忽然想到祁连月所说,玉玺乃是神秘人卖于他父亲,有想及适才句末汗说,自句末国分裂之后,便每岁敬奉两份,那绛云宫照样接收……一切明了,只是他却不愿多言,既然知道那绛云宫在东方,无穷沙漠之中,自然便是个有迹可循的方向。
当下他摆手让那句末汗去了,便对清风观主道:“观主要往北国一行,先收服你北国清风道观另一支?”
“正是!”
“贫道与你同去如何?”
清风观主大喜:“如此甚好,甚好!”
未及多时,那句末汗果然召集了所有臣工,来请清风观主,三人便上了这小句末国的朝堂,石生将玉玺给了清风观主,清风观主视之于众文武,果然群臣大震,群情激越,纷纷跪地叩拜,激愤宣战者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不一而足。
那句末汗不忘又封了东阳城祁连世家为国公,掌句末国行商之事。
“你在此暂待,我与观主北去一趟,少时便回。”
祁连月弱弱答道:“仙长且去,仙长既不能收凡女,凡女已无那志向,这便回去东阳城,搭理我祁连家之事。”
石生眉头一皱,那清风观主却道:“祁连姑娘勿急于此言,贫道虽然不能,然而我北国观中,还有两位师弟,比贫道年轻三二十年,虽未必能够再进一步,然而若收纳祁连姑娘入我清风道观,时日足以至姑娘修道有成!”
祁连月默默不语,石生无奈道:“你先在此,我自有计较。”
祁连月眸中猛又生出光芒,点头应是。
当下石生便与清风观主架起飞剑,径往北去。
自小句末国国都往北,千里而出国境,便是大句末国。
两国连年交战不休,但见那边境之上,关隘相对,阵列对峙,各自操演示威,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拔刀相向,触发大战。只是石生早见过了那亿万人大战,死伤以千百万计,这点情形,自然不在话下。
一入北国,果然又是另一幅模样。北国地大,然多山川,地广人稀,国力只与南面小句末国相当,是故才一直未能并吞南国。
只见那群山延绵,偶或才有盆地山谷,直至千余里外,才现出一片平原。
清风观主神色异样,深深喟叹,久而乃道:“此是清风平原,乃是我句末国发源之地。”
清风观主不无缅怀,“清风平原之北,背靠之地,有一座延绵山川,直至北面与玄迟国接壤,那才是真正的清风山!清风山南麓,为我故国都城,南麓山中的,才是真正的清风道观。”
清风观主忽然满面愤色,“裂国之祸,正因玉玺失落,才致使我清风道观也分裂为两派,各主张立一位王子为王,然而大王子为先王长子,更精明能干,允文允武,正当为继,我却不知这些人却是为何被二王子所惑,助他称王……”
石生亦有此疑惑,修道宗门主掌国权,以传承玉玺为令,便极难出现这等篡夺王位之事,那二王子竟然有此胆略,更有此能耐鼓动臣民,甚至鼓动了镇国道派清风道观的一部分人……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这也是石生要与清风观主同来北国的缘由,他直觉地发觉,这其间,必然有些十分有意思的缘故。
足下一马平川,两人飞掠御空,那下方时或有城池乡村,果然比南国要贫瘠一些,又过了少时光景,前方忽然一片朦朦灰暗,天地相交之处一条迷黯的灰线隐隐现出。
“清风山!”清风观主的神情有些难以抑制,因为,那里才是真正的清风山,才是他清风道观的真正所在。
御剑之速,不禁又迅速了三分。
先是一座大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方圆足有八十里,比那南面小句末国国都更要雄壮,更要广阔。这才是真正的句末国国都,传承了不知多少岁月,自有一股浑然苍古的意味,不是那南方新都可以比拟。
清风观主瞩目向下,一扫也就罢了,更不迟疑,两人飞速掠过城头。
石生眉头微蹙,忽觉一阵古怪,却终究无迹可寻。城池转瞬即过,眼前一片浩大山脉,横陈于天地之间,碧峰座座,绵延远去,好似群兽潜伏,隐有呼啸从山间传来,却是清风疾掠,呼啸作响。
“好一座山!”石生赞道。
“那便是清风道观!”清风观主手指之处,一片葱碧之间,也是一座山谷,其中也是草木繁花不尽,掩映着一座玄门道观。
清风观主压抑不住,在清风剑上就振声长啸,就如石生初至他道观之外时一般。
长长清朗的呼啸,直传向群山之间,那座道观之中。
很快,就有两声激烈呼啸呼应,两道强烈的明光直冲上来。
“道友请!”清风观主说罢,人已飞身迎了上去。
石生跟在他身后,就见那是两道犀利剑光,竟不逊于清风观主丝毫。
“原来是师兄,师兄来此,不知有何事?”一个声音朗然道。
清风观主飞了过去,见两片剑光之上,立着两个中年道人,正是自己的两位师弟,不由喜道:“经年不见,二位师弟修为越发精进了。”
那两人也都摆上笑脸,只是显得有些牵强,齐道:“见过师兄。”
“为兄此来,是为了这个!”清风观主不说二话,当即就取出了句末国传承玉玺,“二位师弟,可认得此物?!”
“传承玉玺!”两人惊呼出声。
“哈哈,二位师弟既然认得,那便最好!”清风观主喜悦说道,“昔年正是因为先王故时,玉玺失却,才致王子夺嫡而裂国,如今先王长子,南国国主得此玉玺,正是势运所归,当复合我国,二位师弟以为如何?”
那两人俱都惊颤莫名,久久不能言语。
清风观主有些得意,又有些因为复国复派在即的真切欣悦,又连问道:“二位师弟,我们这便号令南北两国,合国为一如何?”
那两人脸上震骇神情几乎僵硬,许久才猛然醒神,对视一眼,才有一人说道:“师兄所言……所言甚是。”
“只是,还请师兄示我以玉玺,验看之后,自然谨遵师兄之命。”
清风观主下意识地皱眉,然而在他心中,自己已然是将死之人,日后句末国自然由两位师弟守护,这玉玺迟早要经二人之手,于是便放开了心思,道:“也好。”
他略略上前,应手一股真气裹住玉玺,投向了对面。
石生见状,眉头皱起,忽发声道:“不可!”
然而为时已晚,那人迅速出手,一把攥住了玉玺,飞身回去,两人只一眼便发觉,这玉玺确实乃是真的传承玉玺!
清风观主见这情形,也知有变,忙要说话,那两人却已经哈哈笑道:“师兄,这些年来,你竟然仍旧未死,倒是叫我师弟二人实为惊叹,只是你这将死之人,只怕是神志也迷糊了!哈哈哈哈,如今国主已得传承玉玺,即刻号令臣民,兵发南国,一统句末国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
两人都猖狂大笑,清风观主知道失算,竟把自己这两位师弟当作了好人,不由惊怒交集,恨声道:“你……你……你们……”
“嘿嘿,师兄既然犹自未死,我师弟二人,少不得要帮师兄一把了!”
说话之间,一条匹练剑光,已然狠狠击杀了过来!
清风观主竟见自己师弟对自己下了杀手,不由目眦俱裂!昔年裂国之时,纵然分割道派,各执一方,那时他们也不曾真个交手致命过!
清风剑猛然飞起,与那袭来的飞剑剑芒狠狠劈击,闪电之间连击七次,各不相让!
两人都未至丹元之境,不得不收剑回转,然而就在这时,清风观主的另一名师弟也已祭起了飞剑,犀利杀来。
练气士的争斗厮杀,往往如此,简洁干脆,犀利直落,简简单单的便是致命之局。
清风观主发出怒吼,挥手击出大片罡气,去挡那飞剑,同时急促地运转真气,回转气息,已能再御施飞剑去击杀。
就在这时,石生敏锐地发觉了,那先前出手之人,已然再次祭起了飞剑。
“正是此时!”
石生猛然振衣,竟横空而过,御空直掠,疾电一般到了这人近前,劈手挥袖数道罡气,同时将那口破烂飞剑也祭起击杀过去,而他的手,却猛地抓向那人手中的玉玺!
同时三样手段,这人早已惊摄在石生御空而至带来的震惊之中,哪里能挡?
他只当这跟在自己师兄身后之人,是师兄请来的助力,以壮声势,若当真厮杀起来,练气士无不惜命,必然不会倾命助他。
“丹元……”他念头至此,就觉一股刺痛,一点刺目的剑光已经直贯他腹下,而自己祭起的飞剑,却被一片罡气裹住,呛啷乱响之后,就被那人收了,于此同时,那只手已然到了他手中的玉玺之上。
不,不是一只手,是两只手!
另一只手从后背,贯他胸而过,也抓在了玉玺之上。
“道友送来玉玺,孤深为感激!” ,!
章六九 国祸原因此,斗杀清风山 下
手掌贯胸而过,鲜血淋漓。
石生的眉头,狠狠地拧皱成川,此人来的无声无息,甚至无形无质,自己竟毫无察觉。
强力的真气在这两只同握上玉玺的手掌上迸发,石生与此人都控制得极好,不至于损伤了在练气士手中无比脆弱的玉玺,而那至死仍旧死死抓住玉玺的道人,清风观主的这位师弟,却不幸的沦为二人较力的牺牲者。
他的手臂砰然崩碎,化作血沫纷飞。
然后是身体。
在石生的注视之下,这倒霉蛋儿的身体,弹指之间被一层晶莹的冰晶覆盖,继而那贯他胸口而过的手掌,猛力一震,全身都在一股巨力震荡之下,崩碎成了点点齑粉,尘埃一样飘落。
连石生刺入此人丹元之中的那口破烂飞剑,也不例外,一样碎成了齑粉。
清风观主的师弟身死惨烈,在石生对面的虚空之中,渐渐地现出了一道身形来。
此人冕服高冠,带平天之冠,七道旒珞遮面,穿玄金王袍。石生看不清他的真容,只能见得,和自己同握一枚玉玺的那只手上,忽然之间涌上一股凛凛的寒意。
一层惊人的冰晶覆盖上来,色作玄黑,漆漆如墨。
“你是谁?”石生的手上,越发贯注了三分真气,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疾电一般直*Сhā而出,如雷霆烈火,似亢然龙爪。
“道友好浑然的罡气!孤是何人?孤自然是当取此玉玺之人。”
同样一爪击来,两相猛然交轰,一片玄墨一样的冰晶纷射开来,浩大的巨力传入双臂,石生竟一时难以抵御,那抓住玉玺已然感到麻木的手掌不自禁地一松,身躯急退。
石生一掠退却,果断地舍弃了玉玺。
“好生寒冷的真气,此纯属寒厉之气,而无阴气,这是什么手段?”石生一退开去,立即运转真气,逼开双臂之中的凛凛寒意,竟有些艰涩,同时袖间飞出那口方才夺自已死那人的飞剑,运力一震,对方残留在剑中的意念烙印便被震荡一清,为他所用。
石生手中虚抓,将这飞剑摄在虚空,迸射出丈长的剑芒,似乎随时将要斩出,而他自己,则是御空而立,衣带当风,目射冷光,直视对方。
清风观主与他另一位师弟也已一击退开,满面震惊,却不是因为被师弟逼退,亦不是因为师兄弟阎墙而心疼,而是因为他瞪视着那突然杀来,一击杀了他师弟,夺取玉玺之人!
“句……句末柁哕!怎么是……你,你怎……”
清风观主脸上震骇之色无以复加,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事情。
这身穿王袍,唤作句末柁哕之人寒声道:“孤今已得传承玉玺,观主可愿顺服于孤?”
“你……”
到了此时,石生若是还不能知道此人是谁,那才出奇。
这人竟是昔日句末王国先王此子,而今句末国两分之后,北国之主,句末柁哕!
只是石生所迷惑的是,这句末柁哕,显然是一名极其厉害的练气士,甚至远在清风道观师兄弟三人之上----这人此时,正轻松写意地凌立虚空,并未驾驭任何飞剑法宝----这显然是练气到了丹元之境,成就丹元的表现。
而显然,清风观主对此并无所知。
石生的心头心思电转,那小句末国国主句末汗他已见过,虽然勇武威猛,却只是有一身不俗真气,算是凡人之中的厉害武人,纵然传授他练气之法门,距离踏破凝气境界极限也有长远距离,况且在石生看来,那句末汗并无修道练气的资质……这并非重要,重要的是句末汗年方中年,由此可见,他的弟弟,年岁更要小于他,却已臻入丹元之境!
震惊,古怪,诡异!
“你不是句末柁哕!”石生忽然惊声道。诚然,纵然是天纵之才,也不可能……况且按石生所知,此间修道练气之法粗陋简单,连傲来岛修道练气界也不如,纵然那是天资绝顶之辈,如无得力法门,安能精进神速?
那清风观主也回了神,立即怒声道:“你不是句末柁哕!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孤自然是句末柁哕,是句末国之王,观主竟敢质疑孤,难道还想和十年之前那般,逆反于孤不成?”句末柁哕振声长笑,昂然说道。
“笑话!我清风道观世执句末国之事,国主见了我,也要跪行大礼,何况是你这篡位自立之徒,何谈逆反之说?”清风观主越发愤怒,剑芒直指对方,“何况绛云宫下一十八国,凡掌国政之主,不可以修道练气,难道你竟不知?”
“清真!”清风观主忽然剑指他幸存的那位师弟,“此人绝非先王此子,却篡夺我句末国王位,难道你竟为虎作伥不成?”
那清真师弟显然方从同门惨死之中回转,反而胆寒甚过震惊,颤颤巍巍不能出声
句末柁哕却道:“清淳观主不幸身死,清真对孤忠诚有加,从今起,清真就是清风道观新任观主!至于眼前此人,清真,还不杀了,清除忤逆?”
“谨……谨遵国主之命……”
清真道人不敢违命,却早已经没有了勇力,颤巍巍祭起了飞剑,犹未击出,却已然稳不住一口真气,险些就直坠下去。
“废物!”句末柁哕冷声喝骂,“孤之左右贤相何在?”
他话音方毕,便有人应道:“臣在!”
下方猛然冲上来两道激烈罡风,句末柁哕道:“杀了!”
那两道罡风猛烈而来,如同两道生猛利刀,尽都刺向御剑凌空的清风观主。
石生心头一紧,却不能就作行动,因为对面的句末柁哕,平天冠下冷眼视他,有凛然的杀机狠狠地锁住了自己。
“乌摩!叶图儿!”清风观主将剑芒罡气去挡,待见了杀来两人,不由更加震惊。
这乌摩、叶图儿两人,从先王前朝开始,就是句末国左右相,原本都是极其忠诚的朝臣,谁知国难之际,竟然与清风观主的两位师弟一样,骤然反戈,才致使了句末国一分为二。
然而时至今日,令清风观主无法相信的是,这乌摩、叶图儿两人,竟然也都成了练气之士,并且修为不俗,足有炼罡之境界!
这是和执掌一国权柄,连国主都要跪迎的清风道观观主才有的境界!
幸而这两人,修为远未达到清风观主罡气浑然,圆润无端的炼罡极境。
罡气剑芒激烈交击,三人转眼杀作一团,那句末柁哕嘿然笑道:“清真,还不也去?”
那清真道人终于定主了神,自然就再无顾忌,自此以后,他就是清风道观新任观主,没有什么比此更重要,他师兄的性命,以及心头的那一抹恐惧,都不能相比。
当下,这清真道人立即也杀了进去,石生在一旁,却仿若成了看客。
然而石生心中明了,今日一战,怕是不能避免。早在来时,以及经过那山前都城时,他就早有预料,似乎今日必然要有些极有意思的变故,只是他未想到,竟然是面对一名丹元之境的对手。
“丹元境界又如何?我却连化神境的高手也曾战过,如何惧你!”
扶摇!
石生忽然动发于原处,他身上的扶摇衣上,荡起剧烈的罡气,直如龙卷,而他的身形,却诡异地消失在原处。
扶摇衣有许多妙用,比如袖间纳物,比如罡风护体,比如御空而行,比如……而扶摇衣真正的妙用在于,它炼自数万年返虚之境千羽老妖的真身羽毛,那千羽老妖扶摇而上,瞬息三千里,何其迅猛,以他之羽,又亲手炼制的扶摇衣,施展开“扶摇飞身”之法,其速可以瞬间达到极致!
是远胜丹元境界高手的速度!
句末柁哕平天冠下,目光微凝,忽然虚空转身,一拳击出!
他一拳所向,拳上凝气一股玄黑寒厉的罡芒,裹住拳臂,状如拳形,狠狠一击!
与此同时,他转身之后的对面,虚空之中疾速掠过一条幻影,近乎迷蒙,且在现身之处,忽然一抹明亮耀眼到极致的剑芒,倏忽杀出!
拳剑相击,剑气罡芒叮铛震鸣,轰破耳鼓。
石生所用,正是适才夺来的那口飞剑,谁知竟在这人一击罡芒重拳之下,剑气与剑身一齐猛烈崩断!
句末柁哕身形巨震,这等交手,看似简单,实则那拳剑相击之间的巨力,足以轰碎一座山头!
石生双眼之中,精光绽射,他本不擅斗剑,也不擅道法气术,他所最为精擅的,乃是云岚山中与狮虎猛兽历练出来的拳脚利爪!
“不动!”巨大力道震荡全身,然而石生当即运转起《不动妖王经》中法门,顿时如同一株万年古木屹立,又如一尊亘古雄峰,立于天地之间,任你万钧巨力,也不能动之一毫。
扶摇衣上,激起道道罡风,仿佛水波之上击入石子,立时涟漪波荡。
嗬!石头妖发起了狂怒,吐气开声,猛然运起了拳头,一拳击去!
他在云岚山中,尚未随千羽老妖练气之时,就曾用拳头和归元之境,丹元之境的闫光师徒交手,不落下风,何况如今。
他不是人修练气士,他 北辰剑火小说5200是妖,是石妖,是一枚天生石胎化形成妖,他的元身连化骨尊者那等返虚境界的老魔都迫不及待地欲要抢夺。
强大,坚利,不足以形容他元身**之强悍!
这一拳击去,轰隆如雷,裹住一团近乎凝成实质的罡芒,霹雳而去。
“罡气浑然机圆!”句末柁哕心头一促。
并不是所有练气是都能够在炼罡之境将丹元罡气修炼到浑然深敛,机圆无方的境界,就算是臻入了丹元之境,也不一定走过这样的道路。
那清风观主,是因为苦苦修炼,始终不能踏入丹元之境,而在炼罡境界桎梏不前,心性由坚毅,绝望,直至洒脱自然,一个如此机巧圆满的过程,才得意将罡气凝练到浑然的地步,而并非是所有的练气士,都必须走过这一阶段,才有可能踏入丹元境界。
至于石生,为何只见清风观主摘叶,就能飞花以对,一样得刹时凝练罡气至此境界,只有天知道,他自己也不能知道。
句末柁哕却不在乎,旒珞之后,面现狞笑,依样一拳砸来!
仿佛万古深渊之中玄冰阴气扑面而来,剧烈的寒冷令人肌骨难以消受,石生飞扬开来的长发忽然止住,却是被一股冷厉的寒气瞬间凝住。
双拳相触,砰然巨响,罡芒崩炸,玄冰碎裂。
“不动!”石生身躯剧烈颤动,终究还是止住在当空,而那句末柁哕的身躯,却如同遭受雷击一般,迅雷一般暴退,直直飞砸进了清风山脉深处。
石生嘿然一笑,并不去追,体内真气疾速流转,刹时化解了涌入体内的汪洋大海一般巨力,唯有周身百骸都被一股阴森寒气袭击,一时化解不得。
然而他自有办法,虚空转身,扶摇而过,直直*Сhā*入了另一处战团。
清风观主与师弟清真,以及莫名成了练气高手的乌摩、叶图儿二相杀在一处,虽三人修为都在他之下,然而未达丹元之境的练气士,若不能以飞剑法宝稳住身形在当空,便不能持久厮杀,是以此时此刻,他早已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石生一下Сhā*入战团,想也不想,照住一人,一拳轰去。
罡芒如同天外流星光火,直落九天,直击这人头颅。那叶图儿右相,得国主之助,竟然十年之内,生生达到了炼罡之境,然而合该他身死于斯,遇到了石生这个杀神,哪里管他是谁人,一拳轰来,连丹元之境的句末柁哕都能砸飞出去,何况是他,这照头一拳,当即就轰得血沫纷飞,连头颅都打得没了踪影。
石生见他足下踏着的是一块玄色铁牌,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便也不管,瞥见一旁那清真道人所使飞剑,虽不及他师兄清风观主的清风剑,却比石生得自那清淳,随即崩断在句末柁哕手中的飞剑要好上一些,他自然不愿放过,当即扶摇衣大袖拢去,呛啷一声砸在他飞剑之上,竟火星迸溅。
石生咧嘴暗道可惜,忘了扶摇衣何其坚利,若砸毁了这口飞剑未免不美,忙收拢力道,将大袖袖口张开,一下罩住。
这厮正将飞剑与清风观主的清风剑激斗,虽然力有不怠,然而因有援手,竟渐渐占了上风,谁知忽然天降一片灰蒙蒙的灰光,立即就与自己珍若性命的飞剑失却了联系,心头狂震,逆血涌喉。
石生杀人,已渐渐有了不给人吐血的习惯,一袖卷走飞剑,因身在清真上方,猛就一脚踏出!
这一脚,踏如亘古太山压顶,未及近身,那清真道人竟就心胆俱裂,往下坠落,随后一股巨力压在头顶,顿时头颅迸裂,五脏六腑也无不崩碎一团,身死当空,和那叶图儿一样坠了下去。
石生这时耳闻飓风呼啸,玄阴寒气袭来。凛然冷笑,知道那句末柁哕复又杀来,而清风观主业已无碍,便心无旁骛,转身便是一剑!
一样的飞剑,在石生手中,与在那清真手中,竟不可同日而语,虽然石生尚未来得及祭炼收服。
剑忙绽开,石生暗暗运了从云卿卿了学来的一点五行云光道之皮毛,顿时剑气分光化影,虽不至生消幻灭,却裂作数道,虚实难辨,何其诡异。
那复又杀来的句末柁哕显然未能料想及此,一时反应不及,只好照准中央一剑,劈手打出一道玄阴罡芒来挡。
石生暗喜,这一剑分光而去,虚实之间,纯由他自己所掌握,这句末柁哕不知就里,一击挡向中央那件,他自然能够将真正的一剑置于别处。
句末柁哕被石生急退,飞砸如群山之中,心中怒甚,回身杀来时,就见五道剑光,虚实不明,大骇之余直击中央一剑,同时运转其玄冰真气,施展罡芒,护住周身。
他旒珞之后目射贪婪之光,显然他已然发现,自己敌人之所以能够如此生猛,只怕对方身上那件道衣不可忽视!
护身法衣,此乃是传闻之中的宝物!
石生却哪知他的心思,只知既然已动了手,那自然是直到杀死为罢手。
剑气如虹光,夺目欲断魂。拳势迸空去,飒沓似流星。
漫空都是石生都拳影,凶狠无比地轰击在句末柁哕击来的玄冰罡芒之上,立时迸裂成为齑粉,而石生一剑真正所在,终于刺近他身。
句末柁哕狂吼一声,忽然身前凝气一面玄色冰盾!
“玄冰法盾!”
这并非是什么道法气术所成,乃是一件护身法宝,就唤作“玄冰法盾”,须由玄冰真气为引,方能施展,刹时化出法盾真形,守护真身。
嗤喇!嘎吱!吱呀!
碜人心神的怪响声中,石生一剑居然威能奏功。以他今时修为,随时仍是炼罡极境,然而却不逊于寻常丹元之境的练气士,毕力一剑,又有他元身巨力,委实可以恐怖称之,孰料竟仍被这玄冰法盾挡住。
“道友好手段!既然如此,孤当出杀手了!”
石生冷笑不已,“我向来出手,必然杀人,你如何能够逃得?!”
“扶摇!”扶摇衣发动罡风,卷住龙卷,疾速掠过,竟如幻影。
唰!唰!唰!唰!唰!
石生连出五剑,剑气连绵,直如长河奔泻,浩荡不绝。
那句末柁哕竟连声赞叹,啧啧不断,同时挥开右手,往空一划!
不知何时,他之手上,竟出现了一副玄墨漆黑的狰狞手套,铁刺狰狞,如同獠牙。句末柁哕手带这手爪,一爪抓来,五条爪影挥开,就如天降杀影,玄黑惨淡,竟直抓石生刺出剑芒。
石生蓦然忽觉一股巨力传来,仿佛巨大的吸引之力,作用在他祭出的飞剑之上,直往对方挥出的爪影之上撞去。
呛呛呛呛呛………………………..
连绵震响,剑势竟不能阻挡,把那爪影击开,立即又吸引过去,再次抨击一处。
石生盯着对方手上漆黑手爪,大为惊诧,此物如此神奇玄妙,竟能吸取自己飞剑本身,乃至剑气,剑芒!
“此乃我玄冰天窟宝物,玄冰阴磁鼗,取亿万丈地极之下,玄阴磁气,与万古极寒玄冰,阴寒镔铁祭炼融汇而成,能吸引一切金铁,无论庚辛,竟在吸纳之内!”句末柁哕嘿然狞笑,无限嚣狂,显得得意非常。
石生心神一震,那飞剑本就未曾被他祭炼过,一时拿捏不住,顿时脱手,被吸了过去。
石生心下不信,立即祭起自己已然祭炼过的,那口得自一绝道人的漆黑飞剑,击杀过去。
句末柁哕依旧嘿嘿笑道:“这等破烂,也敢拿出来戏弄于孤。”
然他手上却是不止,爪影纷飞,立即就将那飞剑吸了过去,黝黑铁爪呛啷一抓,就抓成了五六段废铁,跌落下去。
石生倒吸冷气,齿缝生寒,这厮有这样宝物在手中,非但能够吸取一应金铁之物,自然是什么法宝都没了用处,一旦祭出,反而等于是给对方送宝,况且他见那玄冰阴磁鼗挥洒之间,罡芒何其厉害,连飞剑都能刀削朽木一样截断,显然是堪比上乘飞剑的锋芒……自己的拳头厉害,身体也厉害,扶摇衣更是厉害,但是他哪里愿意这样就和对方硬碰,自找苦吃?
石生目光一转,回身疾走,疾速退到了兀自还在厮杀的清风观主和乌摩身旁,飞起一脚踹飞了乌摩,一把抓住了清风观主,厉声喝道:“且先离去,以图后计!”
清风观主也见了那边异状,知道这位石生道友竟然是丹元之境的高手,然而连句末柁哕都成了丹元境界的高手,他震惊已多,倒已不在意,知道今日断然夺不回了玉玺,只好就去。
石生抓了清风观主,震动扶摇衣,飞速到了极致,就与离去。
他方才转身疾去,飞出数百丈,心下定了注意,却发觉那句末柁哕竟然未追击过来,不由大出意料,心中惊异,禁不住便掉头看去。
这一看,只见那句末柁哕不是不来追击,而是来不了了。
石生耳闻脆啼,被眼前情形震慑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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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旒珞,就是古时皇帝平天冠上那个帘子,按中国古礼,天子九道,亲王七道,诸侯五道。
2,柁哕,duo,yue
3,鼗,tao。手套的意思。 ,!
章七零 七十万里绛云宫
俺的副斑竹因为高考失利,要去补习去了,祝他痛苦。另征副斑竹一名,入群跟我说。
稍后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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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云端彼处,驾一只昂藏仙鹤,仙姿飘渺,袅袅而来,恍然直若神仙妃子。
石生的神情显现出震慑,迷惘,及一刹时的错失。而被他抓住的清风观主,则更为不堪,张口瞪目,飞眉
斜眸,哆嗦着手,满嘴嘟嚙不知所言。
这位从云端驾鹤而来的仙子,手持彩练当空舞,抛开一条七彩琉璃带,化作绚丽彩虹,一下裹住当空的句
末柁哕,霎时间捆缚成了一团。
句末柁哕怒气发声,蓦然暴喝,全身暴起一片玄色乌墨的冰晶,顿时他上下四方虚空之中,尽都一片寒冷
,远在数百丈外的石生和清风观主都发觉一阵刺骨之寒直入身心,狠狠一刺。
“这玄冰真气好生阴寒,适才与我为战,此人竟然未尽全力!”石生心头微惊,同时止住了迅速逃离此间
的念头,反而将目光投注到那女子身上。
石生方一见她,几乎错觉到自己又见到了心底深处的那个少女,一样的仙子飘逸,一样的淡如秋水。
句末柁哕发声狂吼,却被那彩带卷起琉璃炫光,死死捆缚住了,不能逃脱,任他如何施为,依旧无用。石
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暗自揣测那女子的身份来历,手上却已然祭起了方才又夺到手的那口飞剑。
剑芒在他手中吞吐,如蛇吐信,随时能够忽然发力,动发出渊,一击致命。
丝毫不用怀疑,被这神秘女子困住了的句末柁哕,一时尽在与那女子争斗,在石生飞剑之下,绝无生理。
“迟迟十年,你终究还是来了。三宫主,你真当你的七彩琉璃丝带就能拿下我?”被捆缚住的句末柁哕终
于说话了,而他一开口,就是一股十分怨毒阴厉的口气。
“本宫早知如此,纵然覆灭了玄冰天窟,也安份不下你们的心思,既然如此,本宫只好生擒你回去,自有
计较。”那神秘女子终于也说话了,却语气淡漠,仿佛在宣判一件早已决定了的事情。
“那你便试试吧!万古玄冰为我气,地极阴磁为我兵!”
句末柁哕手上的玄冰阴磁鼗猛然迸发万千道玄气,道道冷厉,道道如罡风刀芒,且道道都有一股吸纳一切
庚辛金铁的力量。远在数百丈之外,石生直觉自己手中飞剑也拿捏不住,而那清风观主的清风剑,则已然
直接脱却他的控制,飞射而去。
七彩琉璃丝带的捆缚蓦然一松,句末柁哕啊呀巨喝,身形昂然而立,竟忽然拔高了身躯,足有一丈高下,
恍若巨人,同时他的身上,已然覆盖了一层玄墨一样的冰晶战甲!
句末柁哕巨吼声中,猛烈一拳!
一拳击在丝带之上,整条七彩琉璃带剧烈震荡,如同涟漪,并且发出琉璃迸裂的喀喇声响。
那神秘女子的面庞,便一股朦胧的云雾笼罩,石生视之不清,然而却也能猜到,句末柁哕这一击,必然叫
她面色难看,经受了不小的创伤。
石生暗暗咂舌,这厮手上的玄冰阴磁鼗真乃是一件好宝贝,真适合他的性子使用,可惜眼下看来,这句末
柁哕发起狂来,只怕自己战胜也难,何况夺其法宝,至于那神秘的驾鹤女子,更是他看不透的高手。
那女子骑乘而来的仙鹤,忽然扬颈长鸣,发出悦耳的仙音,女子立在它的背上,执住七彩琉璃带一端的手
上,轻轻一震,被句末柁哕化身巨人一拳击得喀喇迸裂的七彩琉璃丝带仿佛立即恢复如初,狠狠一收,更
加有力,把句末柁哕捆缚得更紧。
“玄靖冰主,本宫守了十年,终于等到契机,怎能容你逃脱,还是随本宫去吧。”神秘女子又一震丝带,
那丝带仿佛无穷无尽的长度,又在那化作句末柁哕的玄靖冰主身上缠绕了不知多少圈,直至捆得只剩下头
颅。
这时,连番争斗,他头上的平天冠与七道旒珞早已崩碎跌落,露出了真容。
那神秘女子三宫主立身仙鹤之上,足下一动,仙鹤便袅袅飞来,她手中犹自提着那丝带,轻若无物,仿佛
提的是一只死狗一般。
清风观主这时看清了那玄靖冰主的真容,正在丝丝变化,终于从一副容貌变成了另一幅容貌,满面寒冷阴
鸷。
“你……你果然不是……”
“哼,一个凡人,怎么配与玄冰天窟玄靖冰主相提并论!呵哈哈哈,三宫主,你纵然抓了 重生之星际游侠最新章节我玄靖,也莫想
能够引我大哥出来!只恨,只恨我早知你在一旁窥视,却终于还是叫你得手,若我早日一统句末国,四方
进军,早已占据了许多国度,那时……”
三宫主凛然一哼,那仙鹤便得了她的心意,忽然将极长的喙猛地一啄,就啄在了那玄靖冰主的脸上,把个
眼珠子都啄了出来,还似乎十分美味,脖子一伸吞咽了下去,欢鸣不已。
“啊……你们绛云宫的这些**,待我大哥玄功大成,必然杀得你绛云宫根x毛不留……”
石生心头狠狠一震,果然是那绛云宫!
那清风观主更是惶然大惊,慌忙就要跪礼,“清风道观一……”
“免了,”这位绛云宫的三宫主扬手掷来一口飞剑,正是清风光柱被吸取的那口清风剑,以及一枚玺印,
“凭此印,自能复合句末国。”
说罢,那仙鹤猛一振翅,就要往东直飞而去。
石生知道她是那绛云宫的三宫主,如何能够让她就去了,忙连声呼喊:“三宫主留步,贫道有事相问!”
那三宫主就在鹤背上止住,淡漠说道:“我知道友所求,本宫伺伏十年,也难有良机擒下此人,今日幸得
道友先伤了他方才能够得手。”
石生也自知道,自己虽然飞剑之法一般,道法气术更是不通一门,然而重重两拳之下,寻常练气士元身不
够强健,只怕早上了那厮的腑内,动摇了中元与丹元也未可知。
“本宫有要事先去,道友只需此去东方两万里,便是一片翰海沙漠,再往东北经过七十万里,就是我绛云
宫所在,本宫敬候道友驾临。”
石生心神更加震摄,以句末国大小观之,绛云宫所主宰一十八国,想必也是不大,果然只不过东去两万里
即为止,然而他却未曾想到,那绛云宫所在,竟然在东方翰海沙漠之中,七十万里之外!
傲来岛十数国,大小百余道门,也不过方圆十万里地!
他心中震惊,却不露声色,反而一样淡然道:“贫道若去,如何找寻贵宫所在?”
“道友去了,自然知道。”
三宫主说罢,便不说话,掉头驾鹤而去,把石生与清风观主二人扔在原处。
清风观主感激不已,连声道:“恭送三宫主!”
石生在原处深深地长吸一口气,遥遥揖手一礼,由此可知,那绛云宫,果然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讯息,否则
绝不会无的放矢,就敢邀自己前去。
无论那绛云宫,以及什么玄冰天窟,是何等龙潭虎**,他也必然走上一遭!
石生把手一挥,道:“既然那伪王已灭,又有国玺,再要一合句末国,不过抚掌之间罢了,恭喜观主。”
清风观主也不禁喜道:“有劳道友出手相助,贫道感激不尽。”
“观主客气了。”
清风观主已然重新祭起了自己清风剑,御剑凌空,笑道:“既然如此,道友这是就要去往绛云宫?”
清风观主心头不禁感慨,想不到这位石生道友竟然是丹元之境的高人,自己当真眼拙,竟未察觉。同时,
他目视下方,正是昔日清风道观,更不禁慨叹由心,自己的两名师弟,清真、清淳二人,已然身死,虽然
仍旧有不少晚辈门人,多尚未成气候,只怕是清风道观一脉,行将后继维艰了……
石生拧眉不语,旋即一笑:“自然还要回南国一遭。”
清风观主也道:“祁连姑娘慕道心切,只是见了道友这样高人,自然不会在意区区清风道观了。”
石生无奈摇头,苦笑无语。
当下那清风观主请石生稍带,自己持玉玺往下方故国都城,寻所有朝臣宫人,宣示伪国主已然毙命,当立
者为南国大王子,且已得传承玉玺,不日就当挥师背上,复合故国。
所有人见了清风观主从天而降,又有传承玉玺,那乌摩、叶图儿两位被玄靖冰主运用邪门手段变成了炼罡
之境的高手的丞相,也已经身死,自然没有任何阻碍,当下就定了计议,迎接南国国主,重新恢复昔日句
末国,无分大小。
一时半刻之后,清风观主回转,石生也已定下了主意,便和清风观主取道南归。
一路无话,惟经国境之时,清风观主慨叹道:“明日此时,再无此界。”
终于到了南国都中,那句末汗早已集结举国之军,准备北进,听闻北国自己的王弟已非昔日,不无慨叹,
随即想起复国在即,不负先王,又和清风观主畅然大笑起来。
只是石生却笑不出来。 ,!
章七一 三千剑气玉剑阁
“小女子,恭送仙长。”祁连月微颔着首,清声说道。
“他是云端之上的神仙之人,我不过凡尘俗世一女子。神仙之人目中,凡人如若蝼蚁,在他心里,我却什
么也不是罢……”祁连月念及此处,竟并无凄苦,唯有一丝淡淡的无力,“云岚山,云岚宗,不知何方,
却千万里、亿万里他也不惜归去……”
石生不知这凡尘少女的心事。
他是高高在上的练气士,凡人心目中的神仙之人。他自幼生长于云岚山中,不沾染凡俗尘埃,不知人情世
故,亦不懂缠绵悱恻……纵然心系遥远他方一女子,也是因为那女子淡漠而决然的一句话。
“前辈不知,晚辈与石生,已是结为了道侣,不知石生可算是我云岚宗之人?”
老祖说,道侣,就是媳妇。化骨尊者要他媳妇的命,他便用自己的命去换。
时至今日,他已然知道了道侣、媳妇的意思,然而时光若归去,回到彼时彼刻那样情形之下,他一样会说
出自己秘密,换取她的性命。
石生摇头晃去许多凌乱思绪,终于看到了身前深垂着螓首默然无语的少女紧紧绞缠在身前的双手上有点点
水迹,啪嗒,啪嗒,又有两滴滴落,从她的眼中。
他深深地长吸一口气,看着她终于勇敢地抬起头来。
剪水眸中一泓清泉,盈盈滑落两行情丝。
“你且先跟随清风观主,修行一些时日,你本就有不俗的武道真气,踏入凝气之境指日可待。清风观主寿
元将近,你也无需担心,我此去绛云宫,无论能否得到我要知道的讯息,都必然回转一趟……”
少女眸中猛地迸发出惊喜之光,石生一时竟生出一丝不忍,只得将接着的一句含糊带过。
“只说回转一趟,我却未说如何安置于她。”石生心下自嘲苦笑。
“嗯!小女子一定随观主努力修行,等……等仙长回来。”
石生云淡风轻地摇了摇手,不再多言,转身即去。
他振身而上高天,足踏那柄清真道人处夺来,清风观主也不好要回的飞剑,头也不回,转眼直上云端,遥
遥东去。
因为背后两道灼热,久久不散。
等待……
**************
漫漫天光,披洒于世。石生足踏飞剑,前行在天日之下,风云之间。
终于离却句末国,去往可能解开自己心头迷惘的地方,而自己去往最终所在的道路,可能就在那里。渐渐
的,先前的一丝淡淡愁绪也已抛开。
强敌已去,又有玉玺在手,清风观主与句末汗复合句末汗自然无碍。同样的,石生也不会真的在意这些。
句末国,只是他行程之中的一个小小驿站,想要回归故地,寻找故人的一个起始点。
句末国在绛云宫之下一十八国之中,绝非大国,东西不过三千里,以石生修为,御剑凌空,片刻即过。除
了句末国东境,直往东去,横陈着两个大国,楚风国,安方国。
石生却不愿再惹上什么国仇家恨,耗费时间,便直直循着往东的方向,疾速飞去。
直往东去,先经楚风国,继而是安方国,然后便是浩瀚的翰海沙漠。
其中尤以那楚风国,占据好大一片国土,方圆足有一万五千里,即使是南国两个大小句末国合二为一,也
只有这楚风国之一角。
石生自忖不要徒惹事端,便只在云端之上飞掠,观那下方国土之上,城池阡陌,建筑人物,风土世俗,也
与那句末国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和他记忆里只见过一次的傲来岛俗世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天光渐暗,隐隐现出夜色来,且越往东去,那暗幕来得越快。
然而天明或是黑夜,对于练气士而言,并无什么区别,对于石生如今的修为境界,更不影响。
暮风猎猎,他立于剑光之中,掠入飞光,直到天际一轮圆月,大如车盖,亮如银盘,姣姣动人。
他身在云端之上,这月色越发动人美丽,清亮,动人。
月色当空,又有风过耳畔,石生禁不住闭目享受这别样的舒畅,恍惚之间,眼前掠过许多影迹,其中竟有
一道倩影……他摇了摇头,睁开眼,将之抛开。
天色终于完全沉暗,月上当空,若有人能见,必然心惊于明月光中,一道神仙身形,立于剑上,缓缓而过
,当真是神仙之姿。
忽然,石生想到一物,不由心神一动,手上就出现了一本黑色铁书,真是那本《太阴真经&bull气章》。
月华打在这铁书之上,似乎激起了点点光火,石生展书来看,那经文讲得云里雾里,十分深奥晦涩,以他
之能,一时只能寻着个大概的修炼法门,终究不明就里。
“难怪那阴九公 绝世妖童燃文,稀里糊涂地竟然修炼成了邪魔歪道。”石生想了想,终究灭了试着修炼这太阴真经的念
头,一者因为其艰涩,另一者则是因为此经已标明只是一部《气章》,显然不全,还有就是那《不动妖王
经》他已然参悟不透,到了炼罡极境之后,一时也没有发觉能够再进一步的契机,还是且先略过其余,顾
及自己根本为是。
老祖说过,贪多则驳杂,驳杂难精。他老人家一身不知搜刮多少修炼法门,却从来不会自己去修炼。老祖
还说过,他是妖,就要炼妖法,岂能修行人修的法门?
胡乱思索,石生又收起了铁书,一面御剑飞掠,一面运转《不动妖王经》,自己立身在剑光之中,巍然不
动,同时以真气、心神意念祭入足下这口飞剑之中,不断地祭炼,使之更加通灵如意,可以运转自如。
这剑得自清风观主的师弟清真,也每个名号,却是比清风观主那口清风剑,略要逊色一些,然而到底在石
生看来,比已然折损了的那几件破烂强了许多,可入法器一流,称为法剑。
清风观主的那口清风剑,却是实实在在的法宝级别的飞剑,可惜不便夺来。想那清风道观,所传飞剑大抵
也就这么三两口,却在石生手上与那玄靖冰主交手毁了一口,有贪墨了一口,倒是叫清风观主好不心疼。
月上中天,忽然之间,石生蓦然一惊,从安静的修炼和祭炼飞剑中醒过神来。
他心念微算,至此为止,他所过只怕已超过万里,早已过了楚风国大半,而他忽然惊醒,却是因为前方传
来的剧烈真气震荡,以及不小的争斗之声。
显然是有练气士在激烈争斗,厮杀。
“此处争斗,会是什么人?”石生拧眉思索,忽然想起,那清风观主曾说,句末国周遭,楚风国有玉剑阁
,安方国有静安宗……
锵锵锵锵锵锵锵…………………........
一连串的声响传入耳中,乃是飞剑短瞬之间激烈交击的声响,石生凝神感知,就觉虚空之中一阵一阵的真
气激荡,涟漪一样荡开,直到他身前。
他早就想着还是不要徒惹麻烦,延误时间为好,然而事到临头,他天性却是无法避免,禁不住心中就升起
一股一定要去看一看热闹的念头,便给自己找个了看看别人斗剑厮杀,学些手段也好的籍口,将身一震,
扶摇衣上腾起灰烟乌云,连足下剑光也裹住,向着激斗的方向小心移去。
越发近了,终于见了那处层云之下,数条暗影疾电一般掠动,剑气与法宝灰光交相闪耀,俄而直入云端,
便如云间雷霆一般,声势殊为不小。
石生便按下剑光,从层层密云之间落下去,知道云层最低处,运转真气于双眼两耳,盯视听闻,却见是三
个白衣练气士,使飞剑,与五个使不同法宝的绿袍练气士正斗在一起。
他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玉剑阁面前猎杀x精怪灵兽?”
有一个声音道:“笑话,楚风国又不是你玉剑阁一家的地方,出了精怪灵兽,自然是人人得见,俱可杀之
,我又何须向你通报姓名?”
“你……”起先那声音怒极反笑,“你们不承认也罢,只是你们静安宗的护身罡气,我自然认得!楚风国
内只有我玉剑阁一家,什么时候你静安宗竟敢越界猎杀x精怪灵兽了!”
“嘿嘿嘿嘿……原本就未曾想瞒过你们,既然被你们发现,只好杀了你们,以防传扬出去。”
“妄想!我等已发剑讯,不是阁中长辈自然到来,你们……啊……”
他话未说完,就见对方已然不耐,五人一齐又祭起了法宝,轰砸下来!
一柄古铜色的巨锤,被一名绿袍道人祭起,凶狠无比地砸下说话的白衣道人,他飞起飞剑,竟化出数十道
剑光去挡,却发现那重锤之后,又有一面古铜巨盾,直砸下来。
“啧啧啧啧……”石生暗笑,这白衣人好生愚蠢,既然通知了长辈,还不拖延时间,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岂不找死。
果然绿袍人齐齐大喝,一齐将法宝狠狠轰杀。
“杀了他们!快些离去!”
石生正暗笑,那三名白衣道人也自危急之时,忽闻一声厉喝:“静安宗宵小,留名来罢!”
只见下方猛然一到剑光至此天穹,待至云端之际,猛然分化,竟化出千百道,将五名绿袍人都裹在其中。
“玉剑凌霄,三千剑气!”
顿时惨声连连,那云端好大一片层云,都被这三千剑气扫荡一清,露出朗朗夜空。
“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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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俺哪里狗血了捏? ,!
章七二 一剑西来,斩裂铜花
“玉剑阁阁主!”
不仅是远远观望的石生大为震惊,那五名绿袍练气士更是震骇至极。
反观那三名玉剑阁的白衣练气士,却是心头疏松,紧张大去。
他们只以剑讯通报阁中,称有数名静安宗人越界猎取精怪,被他们撞上,竟发现对方捕获到了已然凝练出了妖丹的赤角银蟒,也不知闻讯赶来的派中长辈会是何人,只是想来至少也是长老,否则以对方能够生擒赤角银蟒的实力,只怕拿之不下。
谁知,来的竟然是阁主!
玉剑阁的阁主,是一名已然臻至丹元极境,只差一步,就是化神之境的高手!更何况,玉剑阁乃是极少见的剑修门派,最以斗剑厮杀,攻杀凌厉为强,否则以三敌五,那三名玉剑阁门下也不能抵挡至此,而这位玉剑阁阁主,堪称周遭数国之内,第一大高手,他之剑出,无人能挡!
玉剑阁主甫一现身,便一剑化三千剑气,荡开漫天密云,滚滚翻去,满空都是剑光银华,那五名绿袍练气士的身影如同海中扁舟,翻腾之间,岌岌可危。
连声惨呼之后,玉剑阁主收剑而立,顿时现出身形来。
石生被那剑光荡开层云,未免暴露,不得不又退却了一些,这时远远看去,纵然能见,也不十分真切,只见是一个长身而立,背负一剑,卓然凌厉之人,他所立之处,一股凛然之气直上霄汉,没有一片云朵能够飘拂过来,无不退开,就仿佛他身上的一股剑气,连天也要刺个窟窿。
“那海安派乃是傲来最擅剑气斗杀的门派,然而就是海安派的掌门,以化神之境,也绝无此人立身之处剑气冲霄的凌厉剑意!”石生暗暗心惊,此人一剑,不知自己能否抵挡得住。
待得漫空的剑气浮光散去,那五名绿袍练气士才现出身来,无不嘶嘶惨哼,捂着脑袋,原来玉剑阁主一剑化三千,闭住了他们所有去路,无一能够离去,尽都中了一道剑气,而玉剑阁主似乎有意留手,并未取他们性命,只不过各削去了他们每人一只耳朵。
这一手剑气拿捏的精准,比他剑化三千犹要令人震惊。
“你们是静安宗谁人座下?”玉剑阁主冷冷问道,语气之中,都荡漾着一股侵人心神的凛凛剑意。
那五名绿袍练气士,自知远非玉剑阁主对手,只怕逃也逃不掉,又见他并未一剑杀了自己五人,便索性不逃,留了下来,听玉剑阁主发问,倒也干脆,直接便答:“我们乃是宗主与大长老,三长老座下,因为从安方国境内追杀一头赤角银蟒,才一路到了楚风国境内。谁知你玉剑阁门人好不讲理,竟偏说这赤角银蟒乃是生长于楚风国中,应当属于玉剑阁,便出手抢夺,我等自然不允,这才厮杀起来。”
玉剑阁主冷冷地听完,尚未言语,那三名玉剑阁门人却已勃然大怒,一人顿时怒声大骂:“放屁!我们见时,分明是这赤角银蟒正在我楚风国沧澜大江畔产卵,否则以你们五个,怎能生擒得了凝练了妖丹的赤角银蟒!”
精怪一类,后天开启灵智,一旦到了凝炼出一粒妖丹,就相当于与人类丹元之境的练气士无异的境界,更因为妖类天生一些优势,而更为厉害,寻常丹元之境的练气士斗不过凝练妖丹的大精怪,并不意外。因为这样的精怪,因为灵智已然尽数发掘,几乎不逊色于人类,可以称之为灵兽,只差一步,便是妖了。
妖,是无论凡人还是练气士都闻风色变的存在!
果然,玉剑阁主但闻此言,顿时变色:“赤角银蟒何在?”
门下弟子传递剑讯回去时,只说是赤角银蟒,并未及言是凝练了妖丹的赤角银蟒。然而无论如何,静安宗的人到楚风国境内来猎取精怪,都无异于在狠狠地击打玉剑阁的面皮,何况门下弟子以三敌五,恐有危险,是以恰逢出关的玉剑阁主竟亲自赶来,以他之能,剑气遁空杀来,何其迅速,是以才能如此迅速地赶到。
此时,玉剑阁主变了颜色,见那五人迟迟不将赤角银蟒取出,当即大怒,忽然袖间迸发出一抹银亮的剑气,凌厉击出!
他连剑也不屑于出,只是凭借丹元罡气,化出剑芒,就直取对面五人。
五名静安宗炼罡之境的练气士,足以都称得上是一方高手,乃是静安宗二代之中的佼佼精英,却早已被玉剑阁主吓破了胆,见剑气杀来,未望风而逃已然难得,却也骇得立身各自法宝之上,连招架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剑气猛然冲到领头一人,这人以为必死,吓得亡魂皆冒,却见那剑气猛然一分,化作一朵斗大银花,倏忽罩在他手上,旋即即去。
他的手上 剑魔之传奇sodu,原本托着一尊赤铜壶,乃是静安宗宗主亲自给的一件专门收取精怪法宝,其连凝练妖丹的灵兽级别精怪也能收取,可见一斑。
然而当玉剑阁主出手时,这铜壶自然保不住,一下就被剑光裹去。
“你……你,你还我赤练捕兽壶!”
玉剑阁主冷冷一笑,直往铜壶之中看一眼,便寒声道:“果然如此,这赤角银蟒气血虚弱,否则王铉安的破铜壶,也困不住它!”
那五人见果然事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都怒道,“玉剑阁主,你仗剑欺凌后辈,好,我等自然请宗主亲自来讨回捕兽壶与赤角银蟒!”
玉剑阁主却冷声说道:“不必,你们胆敢擅入无玉剑阁境内,猎杀灵兽,本阁主这就带了你们,亲自去向王铉安要个说法!”
五人大骇,玉剑阁主却已猛然挥袖,顿时射出五道剑光,飞掠过去,即时化作好大的剑花,一一将五人裹住,这才对三名门下说道:“你们自回去,可各向大长老取一枚上品剑符,以资奖赏。”
三人狂喜不禁,连声拜谢,玉剑阁主也是不问,只将身一纵,化一道剑光,带着那静安宗五人,疾速往东而去。
“恭送阁主!”
石生藏在远处云中,扶摇衣果然极好地隐匿了他的行迹,以那玉剑阁主之修为也未能发觉,他此时心思电转:“这玉剑阁主好大胆略,竟然只身就敢前往安方国静安宗去讨说法!不过此人实力如此,倒也正常,只是我却去还是不去?”
眼见那银芒剑光渐渐远去,三名玉剑阁门下欣喜一阵,也御剑离去,石生终于狠下了心,“凝练妖丹的赤角银蟒,竟然也被抓了,到底也算是妖属一类,自然要去看上一番!”
当下更不迟疑,振衣掠空,施展那扶摇衣“扶摇飞身”之法,迅速赶去。
此地已是楚风国极东,将近安方国的所在,转眼出了国境,石生照旧见了国境之上,两国陈兵列阵,营火阑珊,显然也是时常征战,并不和谐。
那玉剑阁主果然是剑修一脉,其剑光遁空之速,迅捷无比,石生以扶摇衣御空疾追,也险些丢了前方那明亮的剑芒飞遁。
不过片刻光景,就闻前方一片呼啸,石生紧紧追去,就见是天空升起好大一朵未名之花,足有百丈方圆,作赤铜之色,在天穹之上,猛然倒扣下来,直往那剑光罩去!
“玉剑阁主好威风,掳我门下,还敢亲自送来我静安宗!”
一道刺天剑芒,直刺天穹,仿佛银龙夭矫,天地之间,一声铿锵巨震,石生远在其后数千丈之外,也被一股剧烈的震荡波及,连忙将扶摇衣震开这股动荡。
银芒在那赤铜花上猛烈一击,旋即没入。
那未名之花,绽开五瓣,倒扣下来,被这剑芒只一击,五片赤铜花瓣便猛然张开,却只见那巨大的赤铜之花上空,一条人影猛然下来,狠狠一道红光打在铜花之上,顿时那五片花瓣如被亿万钧的重力沉压,猛然下落,连震三次,骤然合拢!
铿铿铿铿铿………………….
连绵闷响,忽然一声天雷崩炸一样的巨响,铜花五瓣,猛烈迸开,竟有两片直直迸裂飞射开来,与此同时,那倒扣铜花的上方,一道森森剑芒,直如银电雷弧,倏忽射*出!
当空数声惊呼,就将那铜花之中冲出一道剑光裹住的身形,直上高天,复又一剑刺杀下来。
那铜花五瓣,已去其二,立时又被祭起,却急剧缩小,到了十丈方圆,逆空来挡。
就听起先喝问那人又大喝道:“诸位长老何在,拿下此人!”
嗬!嗬!嗬!
连续三声大喝,又有三道法宝光华射来,放射到十来丈方圆,却是一口铜壶,一只黑色瓶子,以及一柄玄墨战刀!
石生在远处看得心头激荡不已,显然是那玉剑阁主正以一敌四,且看那模样,人人皆是丹元之境的高手。
就闻玉剑阁主冷然出声:“土鸡瓦狗,也来献丑!”
他剑光陡然迸开,“玉剑凌霄,三千剑气!”
剑光分化开来,仿佛一片千百丈方圆的圆盘,将那杀来的铜壶,黑瓶,玄刀一一挡住,同时一抹明亮到夺目的剑芒狠厉斩下!
一剑斩在那朵只剩三瓣的铜花之上。
铜花吃剑芒一斩,终不能挡,一下迸裂,化成漫天赤练光火,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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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否?下章预告,人兽相争,石妖得利。
昨天两章因未及修改,错字太多,排版也有问题,已修正。稍后还有一章。 ,!
章七三 人兽相争,石妖得利
征副斑竹一名,能时常上线,加个精华什么的就好。有意者入本书群后m我。嗯,没有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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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之士,御剑杀人,正当如此!”石生心头,毫不掩饰地暗赞不已。
那漫空的光火倏忽一收,渐渐化去,玉剑阁主背负长剑,一手牵着五团银光。
他的对面,凌空而立四人,一人托壶,一人持瓶,一人执刀,这三人面色寒冷,凛然不语,只有另一人最为阴冷,浑身皆冒杀气,他的手上,托住一朵五瓣铜花,此时早已暗淡失色,只见周遭虚空之中,一点点赤练光华缓缓聚拢过来,收回到这五瓣铜花之中。
这人自是玉剑阁主所说,静安宗宗主,王铉安。
他这朵赤练铜花,乃是本命兼修的法宝,以赤练之铜精元,融庚辛精金炼制,日日以自己精血祭炼,神通自如,如臂使指,今日却被玉剑阁主一剑破开,虽未伤及根本,未曾真个本身迸裂,然而那凝聚了数十年的庚辛精金之气,已被崩解了泰半,此时收拢,只怕五成也收不回来了。
他心头怒火中烧,却也认知到了玉剑阁主这个嗜剑如命的疯子,只怕已然臻入了丹元极境,只差一步,就将丹元与性命相修的一丝精元精气,炼化凝聚作本命元神精气,从而踏入化神之境。
化神之境?他王铉安不曾见过,他的师尊,师尊的师尊,师尊的师尊的师尊也不曾见过!
或许,七十万里之外,绛云宫中,会有化神境的高手吧。
王铉安的心尖都在颤抖,不管对方所来为何,今日之亏,他静安宗是吃定了!
“阁主远来,有失远迎。”
许久之后,王铉安身为静安宗宗主,才艰难地涩声说道。
玉剑阁主目光之中,不无冷然不屑之意,这让王铉安和静安宗三位长老,俱都心中怒极,却终究没有再行发作。
“宗主客气了,本阁主此来,是为了这五人。”
玉剑阁主说话之间,将手一抛,顿时五个被银亮剑光裹住的静安宗练气士被他扔了出去,静安宗三位长老连忙接住,挥手将真气裹住五人。
王铉安一眼就认出,乃是他静安宗门人,有一个还是他自己座下得意弟子。
同样的,他也一眼看出,这五名静安宗弟子,竟然都被人剑气削去了一只耳朵!
耻辱,侮辱,赤*祼祼的侮辱。
然则,他还是压下了怒气,沉声问道:“阁主这是何意?我静安宗门下,怎么到了阁主手中?严梁,你说,你们因何得罪了玉剑阁主?!”
他问的,正是自己座下的那名弟子。
那叫严梁的弟子,早被吓破了胆,此刻见了自己师尊,还有宗门三位长老,虽知方才轰隆巨震之中,定是双方交了手,却不知胜负如何,然而却到底是恢复了些胆气,连忙哭声说道:“弟子与承殃,莫惰他们,一共五人,在安方国之西,沧澜江水之中,发现一只赤角银蟒,方才产下新卵,正吐出妖丹来,运妖气孵卵,弟子们大喜,连忙布阵猎杀,但是这赤角银蟒好生厉害,虽然方才产卵,又运妖丹孵化,气血虚弱了许多,弟子们也一时难下。竟被它逃了,弟子们连忙追赶,一时忘了地域,竟追到了沧澜大江上游,楚风国境内,这才苦斗之下得手,用师尊赐下的赤铜捕兽壶困住了它,谁知,忽然竟出现三个玉剑阁门人,说我等越境猎杀灵兽,弟子等好生解释,对方对丝毫不听,立即就动手厮杀,还传剑讯请来了玉剑阁主,出手削了弟子们的耳朵……”
这严梁果然一副好口才,说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理,王铉安听了暗赞不错,虽然见他眼底之中光芒微闪,怕是还有些缘故在其中,却哪里会去问,此时只占住了道理,断然不能松口。
果不其然,静安宗宗主王铉安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玉剑阁主虽然厉害,斗是斗不过的,然而自己一方占住了理,如何能让,当下冷声说道:“原来如此,劣徒一时不慎,阁主也知灵兽难得,无论妖丹,元身,还是心头精血,无不珍贵之极,劣徒心切之下,越了边境,阁主教训也就教训了,只是竟然削去其耳,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那玉剑阁主却静静地听完,那严梁所说,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冷笑道:“王铉安,你徒儿一面之词,你自然能够相信不疑,那么本阁主自然也可以相信我玉剑阁门下弟子所说!”
王铉安语气一愣,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玉剑阁主与人斗口,竟然与斗剑一样犀利凛然。
“阁主,莫要欺人太甚!”
“哼,本阁主何处欺你了?”玉剑阁主冷笑说道,“既然王宗主不愿给本阁主一个交代,那么也罢,日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自然还有相见之时!”
“你……”王铉安被咽得说不出话来,显然对方之意,无外是你不是我的对手,日后相见,自然还有话说。
玉剑阁主一剑斩了王铉安的赤练铜花,其实已然满足,当下也不多话,连拱手也欠奉,转身就去。
“王铉安,日后再见,定然要你给本阁主留个说法!”
说罢,就化剑光欲去。
静安宗等人未料他竟如此,连忙大叫:“玉剑阁主,那赤角银蟒乃是我静安宗门下弟子所获,还请交回!”
玉剑阁主收了身形,嗤笑道:“王宗主也曾说了,灵兽难得,无论妖丹,元身,或是心头精血,无不珍贵之极,何况是赤角银蟒这等异种,若非产卵之后,气血虚浮,实力短时之内退去七八成不止,连本阁主只怕也难以收服一头,何况你静安宗门下?如此宝物,本阁主怎会给你?”
他说的理所当然,转身就走:“愚蠢之极!”
玉剑阁主的剑厉害,嘴上也十分厉害,把王铉安气得几乎吐血,却无可奈何,只能任他离去。
玉剑阁主剑遁而去,却挥手掷来一物,却是一只铜壶,被王铉安接住。
与此同时,失去了赤练捕兽铜壶束缚的赤角银蟒,终于现出了真身,一样被玉剑阁主剑光裹住,御空而去。
玉剑阁主飞回楚风国的方向,正是石生这个方向,石生一惊,连忙振身直上,飞速让开,让那玉剑阁主过去。
石生终于见到了那赤角银蟒,足有十丈的身躯,粗如巨木,浑身银 三生叠梦帖吧亮鳞甲的一头大蛇,却在那头颅正上方,还有一枚一尺长的鲜红独角,生长出来。
石生一下就想起了云岚宗深潭之中的那头青蛟,他自幼一齐玩耍的“青虫”。
他狠狠地一咬牙,竟鬼使神差掉头复又往东,追了上去。
转眼出了安方国境内,又深入楚风国数百里地,那玉剑阁主竟然忽停了下来,石生只当已被发觉,心中大惊,却见玉剑阁主扬手祭起一枚玉符,顿时那玉符之上,放射出匹练一样的光华,将赤角银蟒裹住。
光华之下,赤角银蟒剧烈收缩,渐渐似乎当真变小,就要被玉符收了回去。
石生远远的看见,一股寒厉的念头升起:“若此时出手,能否杀了此人?”
正当他心神之中天人交战之时,忽然一声剧烈的嘶吟,只见银光大放,刹时激射向四方八极,足足十数丈方圆的一团银光猛然炸开!
一头十丈长的银色巨蟒,当空飞舞!
原来是那赤角银蟒,竟然一直在偷偷地恢复气血,终于到了这时,禁不住有了异动,玉剑阁主也察觉到了,才连忙祭起一枚剑符,想要将赤角银蟒收摄其中,回到玉剑阁后,自然有手段对付于它。
这赤角银蟒已然修炼出了妖丹,灵智不下常人,知道一旦再入这玉符之中,再难脱身,哪里还顾得了恢复气血,立即暴起!
赤角银蟒方才产卵,想来那卵已然不知何处去了,或者已被毁了也未可知,心中恼怒,何其凶猛。
它突然暴起,竟就直接张口,吐出了一枚银亮的圆珠!
妖丹!
远远的,石生也禁不住眼前一亮,一枚妖丹,若能炼化为己用,足足能够将一名炼罡之境的练气士生生推入丹元之境!
玉剑阁主显然不知这畜生竟会突然暴起,一时紧促,猛地祭起背后长剑,一剑杀去!
一道明亮剑气,直击向赤角银蟒,那银蟒却将妖丹来挡,同时长躯一震,猛地冲撞了过来,将头上鲜红的独角,狠狠地撞向玉剑阁主,直指他腹下丹元!
一人一兽,方一交手,就都是致命手段!玉剑阁主再没有了适才那股傲然出剑,洒然回鞘的气势,脸色剧变!
凝炼出妖丹的精怪,已然称得上是灵兽,何况是赤角银蟒这样的异种。
若是正常状态下的赤角银蟒,他玉剑阁主也要望风而逃!
铛!他的剑,终于先与妖丹相撞,却巨响声中,被击飞了回来!
产卵之后的赤角银蟒,只有一二成的实力,是以才会被五名静安宗门下布阵,用法宝抓住,而此时此刻,这头赤角银蟒,只怕至少已恢复了六成实力!
玉剑阁主目绽精芒,猛地将剑光裹住自身,快到无以复加地让开,终于躲过了赤角银蟒的独角撞杀,忽然恨声怒喝:“玉剑凌霄!”
此次击出的,却不是他背后长剑,而是他忽然张口,吐出了一枚只有两寸不到的极小飞剑。
此剑作莹润玉色,一下飞出,猛地直刺赤角银蟒头颅!
呛!
玉剑斩在银蟒独角之上,妖丹撞在玉剑阁主腹下丹元处。
玉剑阁主张口喷血,连喷三大口,那赤角银蟒的一只独角,却立即就被斩了下来!
银蟒吃痛,怒吼嘶吟,无比恼火地飞身扑来,玉剑阁主忙将玉剑再去抵挡,却不料那银蟒张口一吸,吞回了妖丹,将长尾一扫,掉头就跑。
玉剑仍旧一下撞击在它尾上,撕开一条长长的血口,鲜血纷飞,鳞甲迸裂。
“孽畜,哪里走!”
玉剑阁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吐在那玉符之上,顿时,玉符光华暴涨十倍,同时那玉剑再次追击过去。
赤角银蟒头顶独角被斩,顿时喷出巨量的精元,如晶莹水华一般,却是它的本命修为,经这一剑斩去独角,立时失却了五成不止。失了独角的银蟒哪里还能抵挡,被光华裹住了身,死死怒吼僵持了片刻,终于被那玉符上的光华一收,吸入了玉符之中。
玉剑阁主一把将玉符抓在手中,同时张口一吸,吞回了那口玉剑,禁不住就在当空盘膝坐下,背后的飞剑化作剑光,托住了他。
他紧按自己腹下丹元处,闭目沉凝住。
“就是此时!!!”石生远在后方,看得目中连连泛动神采,到了这时,知道良机就在此刻,怎能错过!
飞剑如电一般,激射过来!
玉剑阁主正捉住了玉符,玉符之上腾起一抹明光,顺着他手臂,渐渐地笼罩全身,顿时他的神色就好了几分。忽然之间,他只觉背后厉风袭来,心头大惊!
他被赤角银蟒的妖丹撞在丹元,此时丹元剧烈震荡,真气罡气运转,刺痛不已,他又连连使用玉剑阁镇阁玉剑,心神受创,况且为收摄赤角银蟒,还吐出一大口精血在那剑符之上,更何况先前还与静安宗四名丹元之境的高手交手一场,这短短片刻之间,丹元极境的他,竟然连连受创,至少折损了八成实力!
是以,这背后忽然袭来一剑,他竟连躲避也是不能。
身下飞剑猛地回击,一下击在来袭飞剑之上。
来袭飞剑,被玉剑阁主的飞剑轻而易举地削成两截,坠落下去。
玉剑阁主心头一松,来敌不强。
石生心头狂喜,此人实力,怕是已降到了极致。
玉剑阁主一剑断了来敌飞剑,再次横剑,正想一剑了账了这偷袭之徒,却不想,这世上还有练气士本身的击杀能力,远远得强过飞剑。
练气士以飞剑法宝为战,然而石生是个例外,他的元身强硬无比,拳头上的厉害,远远胜过寻常飞剑。
所以,已然定下了来敌不强念头的玉剑阁主,被人一拳砸在背后,顿时脊骨断裂,汹涌澎湃的罡气直入他身躯,刹时就绞碎了他丹元。
玉剑阁主目露悲愤,圆睁着眼,连偷袭之人的面目也不曾见,后心就又挨了一拳,中元失守,心脉迸裂,身死当空。
石生情知得手,一把抓了他手中玉符,又挥手摄拿了飞剑,同时一掌镇在他丹元,顿时一口小巧的玉剑从玉剑阁主口中喷出,也被他抓住。
得了渔翁之利的石头妖摇了摇头,倒有几分悲天悯人之感,当下去不敢稍留把身一震,直投夜空中而去。 ,!
章七四 劫道发财有前途,杀人图宝不当时 上
章七四劫道发财有前途,杀人图宝不当时上
石头妖得了好大便宜,自知此地绝非久留之地,正当速速离开为是,是以连忙就调转了头,连检察一番今日劫道得来的收获究竟几何的功夫也没有,飞也似的----他真是飞,疾速地绕了一圈,掠往东南,约莫数千里地,那玉兔已然西落,天色渐明之时,才兜转向东北,投往那安方国之东,浩瀚沙漠的方向。
他像所有干了坏事的人一样,心怀惴惴,虽然他本不是人。天知道那玉剑阁主去静安宗讨个说法,竟然一去不回,结果再被玉剑阁发现其已然身死,还被人搜刮走了飞剑法宝,那玉剑阁会作出什么举动来。
用石生的石头脑袋想也知道,玉剑阁与静安宗一番大战,是必然少不了的。
“怕是要有人枉然送了性命,岂不是我的罪过?啧啧啧……”不过石生在绝大多数情形下,是个没心没肺的妖怪,感慨一番之后,也就罢了。
安方国的领地在足下飞速掠过,渐渐的连城池光火也寥寥可数,直到越来越看不到,终于到了边域。
出了安方国,就是浩瀚无垠的翰海沙漠。
一股浩荡,干燥,无边无际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生终于见到了最后一座安方国城关,出了这城关,入目一片苍茫,天空是一个颜色,大地也是一个颜色,纯澈而没有任何驳杂,整个天地,就仿佛是一块苍黄的地毯,上面倒扣着一只幽深黑蓝的巨碗。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有风吹却无草低,更无牛羊生灵。
这是一个完全由苍黄的颜色,干燥的空气,幽深的天幕,以及无边的寂静组成的地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石生心中思索,此地终究仍是不够安全,还是再深入些为好。
他仰望天幕,月已西落,斗牛女虚黯淡,他不通天象,不识观星之法,到底却还能辨别出东北在何处,于是把身一震,扶摇衣上荡起罡风,直往东北而去。
到了此时,他才把速度放缓下来,心头安定,实则是因为他此时体内也觉一阵虚浮,丹元匮乏,再前行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打坐吸纳天地元气,凝练为丹元真气,才能益补亏损。
实在是方才两拳轰杀玉剑阁主,石生的损耗,已然极大,几乎就耗去了七八成的真气、罡气!
那玉剑阁主,乃是丹元极境的剑修练气士,若真斗杀起来,将同样是丹元极境的云岚宗恒苍作他对手,只怕也难有胜算。石生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一旦出手,怎能不狠下死手,岂能容得一击不成,让他回身,若是那般,遭殃的就该是他自己了。
石生一拳轰破他丹元,绞碎丹元,使之仅剩的真气、罡气混乱,就损去自己近乎全部罡气,又一拳震破他心脉,直接致死,同样不敢留手,近乎运转了全部真气,毕力的一击----一名元身强悍的石头妖,如此出手,那玉剑阁主若还能不死,才是诡异。
若非是还有扶摇衣在身,他安能如此迅速地逃离楚风国,横穿安方国,直抵翰海沙漠?
天色越发明朗,幽深的黑蓝色天幕上逐渐从东方染上一抹光晕,慢慢弥散,直到半天皆赤。
一轮巨大的火球,从东方的苍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石生目视过去,只见那太阳星下,托着一蓬朦朦的紫色烟霞,与太阳星一齐升起。
石生知道,此乃是一日太阳星升空,从那日耀光辉之中生出的一蓬氤氲紫气,所谓紫气东来,正是此气。这氤氲紫气,可比最为精纯的天地元气,不比太阳星放散的光辉之中,有太阳真火因子,不能吐纳入体内,是以修道练气之士多有晨起之时,于高山之巅,旷荡之处,吐纳吸取这氤氲紫气者,炼化入丹元,可抵寻常数日苦功。
石生更不迟疑,约莫此处已入大沙漠数千里,便遥遥地降落到一处高大的沙丘之上,落在顶端,盘膝坐下。
那大漠黄沙,细密潺潺,却散发出一种温玉一样的苍黄色泽。石生也不在意,打坐下来,即时运转起了那《不动妖王经》,开始吐纳吸取。
这大漠之中,果然干枯乏躁,连天地元气也匮乏得很,远远不能与平原大川想比,更比不得一些灵山福地。石生盘坐于斯,指扣玄门,气引下关,稳坐当中,就如一尊太古碧玉青木一般,巍然不动,顿时周遭虚空之中,丝丝天地元气汇涌而来,虽然稀疏匮乏,却到底这大沙漠之中没有人迹,没有草木走兽之类,旷达无垠,毫无滞碍,片刻之后,就汇集得可观。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意念,从他天门冲出,遥遥指向东方,那太阳星下氤氲紫气,顿时丝丝氤氲意念缠绕过来,仿佛从无穷无尽太阳星所在虚空处掠来,被他吸引,贯入天门,启神封之地,下叩膈墙,直抵丹元。
石生的心神意念,又一次沉入了元身之中。他有任何引气入体之境的练气士都不能够的内视己身之法,只见自己周身百骸,四万八千毛孔悉数张开,九窍八脉之中长河滚滚,一道道天地元气灌涌进来,经中元一股灿灿红光照耀,一鼓一收,荡漾翻腾,便化作道道清流气息,如同长虹、狼烟,直入丹元。
石生禁不住沉下心神,抵入丹元气海,他自知此间自然只是意念所知,并非当真乃是一处辟开一团气海的虚空。却见那气海翻腾,一道道凌厉,破杀一切,无可阻挡的罡气形成,丝丝缠绕,立即变得没有一丝锋芒,浑然机圆地没入丹元气海之中。
石生心念一动,那气海之中忽然迸出一丝罡气,瞬间凝聚,如同一道雷霆,转瞬又变,化作一口犀利锋锐的刀刃,一下劈出,似乎连虚空也斩裂开来!
而在石生练气之地,周遭天地元气疯狂涌来,席卷起剧烈风暴,气息翻滚直如汪洋大海,立即引起飞砂走石,形成一股巨大的黄色龙卷,弥漫周遭,直至数千丈方圆。
天日渐渐划过当空,直至天顶,那氤氲紫气也已被太阳真火因子驱散一空。
石生缓缓睁开双眼,收敛气息,顿时周遭的剧烈风云变幻也缓缓收拢,直到飓风消散,砂石降落。他坐处的沙丘已然不见,周围成了一片黄沙平地,覆满细密的黄沙,足有千丈方圆。
石生微微一笑,忽然将手一抓,就从袖间取出几样东西来。
一口银锋飞剑,一柄两寸有奇的玉剑,还有一枚半掌大小的玉符。
这三样东西一处,立时俱都迸发出凌厉的剑气,直刺开来,石生一个不察,险些着了道,还是扶摇衣上立刻腾起乌烟罡气,才挡住剑气刺戟。
他拿起那口飞剑,三尺三分,末端剑锋之上,有一处细微的凹口,以及延伸开来的裂痕。石生略一思索,就想起应该是此剑与赤角银蟒的妖丹砰击了一次,被击飞开来时,留下的伤痕。
石生暗道可惜,此剑显然是被爱剑如痴者悉心祭炼了不知多少岁月,才得以有了这样的灵性,比那清风观主的清风剑强了不知多少。他手握剑柄,轻轻一挥,就有一道十丈剑芒霹雳斩出,裂开沙土,直到百丈之后,形成一条巨大的沟壑,并且沿途砂石在剑气之下,竟都被炽烈烧灼变成了晶莹的结晶。
“啧啧啧!好剑!”石生两指夹住剑锋,猛然沉下了心神!
嗤!他的一丝意念一下沉入剑中,立时感到四方八极之中,无穷量的锋锐剑芒斩杀过来!
石生的脸色猛然一白,却是他那一丝意念虽然飞速退出,却已被斩得支离破碎,损伤不小。
重生之极品仙藤全文阅读 此剑属于一名丹元极境的剑修练气士,性命交修百余哉,若想抹杀去剑中意念烙印,须得化神之境的高手出手,以元神轰杀意念,方能成功。
然而依照石生的性子,却哪里是愿意轻易服输的,何况还是一口破剑!
他狠狠一声低嗬,忽然之间,中胸一团红光绽开,明亮得竟连扶摇衣也挡不住。那红光正是他中元真意,心神意念所在,此时化作股股热流,不值钱地直往手中飞剑压去!
顿时,一股股无休止的剑芒刺戟之痛,出现在他心神之上,以他心志,也几乎不能忍受。
长剑之上,迸起巨大的明光,十丈,百丈,千丈的剑芒疾速刺出,在前方的沙地之上裂开恐怖的沟壑。
石生的额际,竟然有汗水滴落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震动,他袖间飞出一物,却是那枚石头。石头一下飞出,便喷出一股清光,石生眼前一阵恍惚,只见是那石中站着一人,面目模糊,忽然吐出一股精纯的精气,与自己心神意念一起轰入了手中飞剑里,顿时那剑中无穷量的剑芒,被这精气一下轰杀,烟消云散!
元神!元神!元神!!!
石生早有所觉,直至如今,他心中越发明亮,这石头之中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尊元神!只不过这尊元神助他压服了飞剑,顿时不但面貌不清,难以辨别,竟连整个身躯都显得模糊起来,背后依旧长河滚滚,滔滔不绝……
石生满头汗水,左手握石,右手抓剑。他左手细细摩挲那石,细腻圆滑,并无殊异,无奈之下,只得收入袖中储物之处,右手上却持剑一挥,剑气斩出,心中一喜,果然那剑中意念烙印已被完全轰杀,不留一丝,当下他连忙将自己心神遁入其中,缓缓祭炼起来。
适才心神与剑中剑气激斗一场,险象环生,此刻籍由祭炼此剑,终于缓缓恢复,中元那股撕裂之痛,万箭穿心之痛,也略微好转。
足足半晌,他才收了手,又拿起那枚不过两寸七分,柔润乳白的玉剑。
玉剑之上,书有“凌霄”二字,石生此番却不敢冒进,缓缓地运转心神,一丝一丝地刺入,结果竟古怪地发现,这玉剑之中,没有一丝意念烙印的存在,似乎从来就不曾被任何人祭炼过一般。
他哪里知道,这枚玉剑,才是玉剑阁真正的镇阁之物,所谓“玉剑阁”之“玉剑”,就是这柄玉剑“凌霄”。
正如那清风观主连丹元之境也突破不了,行将寿元至尽而死;静安宗宗主,乃至往前几代十几代都不曾见过化神境的高手一般,在这一方天地,对于修道练气之士而言,莫说羽化登仙,就是臻入化神之境,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此间练气士,要么死于斗杀,要么死于天人五衰,如果有人是因为冲击化神之境而死,就足以令十代、百代传扬!个中缘故,无人知晓,石生自然更是不知。
对于练气士而言,他们若死,则自己一身精修的法宝飞剑,自然要留给后人。然而正如石生炼化玉剑阁主那口飞剑,所废功夫何其之大,若是玉剑阁主不是死于石生之手,而是亡于冲击化神之境的关隘上,他这一口飞剑留给后人,又有谁能抹杀其中意念烙印,以为己用?
显然没有人能够!
是以,很多门派,他们真正的镇派之物,都是并不允许历代执掌者祭炼的,否则一人用罢死后,不知要多少代人苦苦炼化,才能重新使用,岂不得不偿失。
也正是因为这一古怪的缘故,才让石生捡了一个大便宜。
一旦发觉了这玉剑竟然无人祭炼过,他哪还能够放过,自己这些时日以来,这里夺一把,那里抢一件,却多是在高手剑下一剑就断的废柴,连玉剑阁主的飞剑也已受损不小,这枚玉剑似乎比玉剑阁主性命交修的飞剑犹有甚之,若不祭炼为己用,岂不暴殄天物。
随着石生运用千羽老妖所授下下乘祭炼之法的祭炼,玉剑“凌霄”缓缓地浮在他手心,渐渐地吞吐出一丝丝柔润的玉色剑气,石生看得心喜,心神一动,一杆玄墨玉杖已经出现在手上。
玉剑一划!一道剑光掠过,那杆被阴九公以阴毒法门祭炼过的玉杖便断成了两截。
玉剑再次喷发剑气,连连劈击,立刻就将那玄墨玉杖斩成十七八段。
“这玉剑好生厉害,似乎竟不逊于扶摇剑……”石生心头越发喜悦,连忙用心祭炼,直至那凌霄玉剑在他身周如灵蛇一般游来飞去,忽然一下斩出,竟能直入沙土之下百丈,再腾出时,乳色剑气裂开大地,激起百丈高的尘沙巨龙……
石生最后收了凌霄玉剑,与那口飞剑一齐收入袖中,暗道这玉剑还是少用为妙。
他最后又拿起那枚玉符,在见了前两样好东西,对这次劫道杀人的收获十分满意之后,这枚玉符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玉符半掌大小,作无柄剑锋状,上面镌刻许多繁复符箓,石生也看不明白,唯见玉符上透发出丝丝凛然的剑气,竟丝毫不逊色于那口飞剑,想必是什么催发剑气的剑阵,这才小心翼翼地一样祭起。
这玉剑符一被祭起,石生就发觉到了,玉符之中,禁锢着一头巨大的银蟒,十丈长,银白鳞甲,只不过头上独角已经被斩去,此刻奄奄一息模样,仍旧有一股股精纯的元气从断角处泄漏出来。
他左右祭炼,屡屡试探,终于没能发现如何将玉符之中的赤角银蟒放出来的法门,倒是隐隐摸索到了这玉符的真正功用。原来这玉符乃是玉剑阁秘制的一种剑符,镌刻有庚金剑阵,寻常时只需以真气充盈其中,待得对敌之时,就能放出经剑阵施展出来的剑气,而这种上上品的玉剑符,放出的剑气,每一道都堪比丹元境的剑修练气士一击,委实强大。
玉剑阁主这一枚,非但是上上品的玉剑符,其中更是被玉剑阁某位先辈高手镌刻了一个须弥阵法,是以才能够与王铉安那赤练捕兽壶一般,将赤角银蟒收摄其中。
也是那玉剑阁主合该当死,他若不是发觉来敌势弱,便心中轻敌,只怕只要放一道这剑符之中的剑气,就能够把石生吓走。
这些石生自然不知,然而他却摸索到了这玉剑符的施展之法,此刻捏住玉剑符,运一丝真气,猛一刺戟那玉剑符中剑阵,顿时一道犀利的剑气,从玉剑符中迸发出来!
剑气刺出,直冲霄汉,石生目露喜色,发觉这剑气竟然堪比那玉剑阁主挥洒剑气的一击,寻常炼罡之境的练气士绝难抵挡得了一剑。
“好宝贝!好宝贝!”石生长身立起,心中喜意难禁,此去绛云宫,似乎那绛云宫于什么玄冰天窟有大争端,怕是等着他的绝非善事,然而为了归去,他仍旧要决然而往!
有了这飞剑,玉剑与玉剑符,那赤角银蟒也是好东西,浑身是宝,既然自己取不出来,说不得将之送给绛云宫,换取归去之路,也未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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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无非就是玉剑阁主功成出关,志得意满,于是乎去邻居家装比耍威风,果然成功,只不过回来时候出了点岔子,结果被主角捡了便宜。我希望诸位不要有疑惑,我不是腹黑打劫流,真要说理由还是能立出来几条的----我的主角是妖怪,不是人嘛。
这章就是总结最近屡屡打家劫舍的最终所获,杀人夺宝多次,终于拿到好东西,而且其中有坑,不得不写。赘述铺垫的确实太多,罪过罪过。夏天还重感冒,难受死了。明天开始,都是精彩情节,犀利登场。 ,!
章七五 劫道发财有前途,杀人图宝不当时 下
石生既得了两剑一符,心下满足,终于对去往那绛云宫再无忧虑。
他所为者,实是前途未料,却定然坎坷不平,归路杳杳,莫可及也,便想总要强大了自己,才能安然回到故地,见得故人。他是一只石妖,单纯的妖怪,他开启了灵智,变得有人一样的智慧,包括手段思维,唯一不变的,是为了心中所定之计议,无可为无不可为,直抵根本,才是一切之真理。
譬如那绛云宫,绛云宫的三宫主,轻松写意地收拾了他战胜不得的玄靖冰主,他如何就敢只身前往?所以,倒霉的玉剑阁主功成出关,耍威摆横一次,志得意满,终于让石生做了一回黄雀,成了石生的垫脚石。
这也让不断地汲取人之智慧的石生又明白了一件事,卖弄威风,充横逞强不是王道,纵然你确实强大,终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为人,才是上上之道。
这收获,比他得来两剑一符,犹要重要。
咂摸一番这些道理,明悟其中三昧,石生才算彻底满意,收摄了一切,把那口飞剑祭起,摇身而上,纵身而去。
百十万里尘沙地,略无一处有生灵。
这是一片苍凉死寂的所在。
剑是好剑,御剑之时,自然其速飞快,竟不下于他以扶摇衣御空而行。半日一夕之间,石生微微计算,怕是近十万里地已然过去。他一路只在剑光之中,静默吐纳吸取天地元气,虽则匮乏,到底能够益补御剑而行之耗。
同时,心神祭炼之下,也将飞剑祭炼得越发如意了三分。
天光大放,旭日方升,紫气东来,石头妖前所未有地对强大自己感到紧迫,不敢浪费地寻了一处高丘,开始吐纳那东天紫气,三刻之后,紫气消弭,他也觉自己丹元气海,以及那滚滚翻腾的罡气,似乎都精进了些许。
绛云宫七十万里之遥,他一日一夜可行将近十万里,如此算来,约莫七八日也就到了,唯一所虑的,仍旧是那绛云宫。那三宫主已然如斯厉害,自己恐怕不是对手,想必还有二宫主,大宫主,似乎还有个什么玄冰天窟的所在,也不是易与。
“那三宫主对我颇为客气,似乎有些未知的缘故吧……”石生已经渐渐的,能够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索问题。
“不过我却只为一事而已,知与不知,也没有什么厉害,怕他作甚!”想通此节,霍然开朗,禁不住嗫声作啸,浩浩荡荡,直传八方。
正畅然之际,忽然石生眼神一滞!
一日一夜,入了这翰海沙漠十万里,渺无人迹,连根杂草也不见,尽是不毛,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视线之内,竟然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黑点!
不管是人还是走兽飞禽,至少不再只是单调枯漠的黄沙。
这些黑点就在正前方,石生将剑光抬起,然则翰海之中,天空晴碧,万里无云,略无一丝可匿身形之处,他只好把剑光越发抬到高处,向着黑点的方向而去。
那黑点去速极快,石生竟追出刻许的功夫,才终于跟上。以他的剑光飞遁之速,已是数百里之遥。
这些黑点,渐渐的清晰出来,果然是一群人,以及兽。
那兽,乃是一种状极似马,却要高大出一倍,却背生一团硕大隆起,口鼻并四蹄都十分得大,浑身泛黄,唯有飞扬的四蹄呈现白色,使得这奇异之兽飞奔起来之时,四腿翻飞,几成幻影,就仿佛一团一团的云朵,托着它们在飞掠。而这些大马一样的异兽约莫有十七八头,无不身上负着幽亮的铁索,就在背上隆起处卡住,栓得极牢,铁索之后,却拉着一架架同样黝黑发亮的车,这车没有轮子,只将底板在黄沙地上,被那兽拉着飞奔。
所有的车上,都堆得满满的东西,各有人驾着。
这些人衣着古怪,石生在极高处运转目力,连那怪兽飞蹄也能看清,何况其他,就见这些人披头散发,蓄着满脸须髯,衣衫对襟而裹,十分奇异。这些人一面在车上飞奔,一面手持着刀剑之类,向着后方挥舞,呼吼不绝,石生果然就见这些人的后面,还有着一群人,一样的古怪衣着,人数较少,却也持着刀剑,骑着和那拉车奇兽相差不多,只不过背生两团隆起的怪兽,紧紧地跟在后面,手提长刀大枪,时或冲进车群之中,劈杀一气,也伤不得人,复又退出,依旧紧紧缀在后面。
石生看得莫名其妙,见只是一群寻常武人,便不担心,把剑光按下,离得近些。
离得越发近了,就听这些人相互大吼,音节古怪,虽然有些字句仍旧熟悉,然而他们吵得喧嚷,石生竟听不懂,不过大抵都是喝骂罢了。
车队和追逐者一路狂奔,径延的方向竟然和石生要去的方向一致,石生索性便一路跟着,只从晨起,一直追到午后,石生终于发觉出了端倪。
原来这支车队,不停地想要转折方向,却都被后面的追兵阻拦,不得不继续一直前行。原来这些追兵,竟不是为了阻杀,只是为了逼迫车队按照他们的方向而行罢了。
双方骂骂咧咧,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光景,日头正炽,忽然就从前方的一片沙丘之后,猛地杀出了一队人来,一样得骑双驼大马,也一样的并不阻杀,只是驱逐。
车队中人大声喝骂,终究无法,只得继续疾奔。
未及片刻,又是一支人杀来,仍然照旧,如此往复,知道将晚之时,第六批人杀出来时,终于有将近百人,将这支十几头单驼大马的车队围成了死死的一圈,继续驱赶向前。
石生越发看得稀奇,同时依照他的性子,也越发得好奇起来。
“翰海沙漠之中,这些人衣着言语古怪,究竟是什么人,这大马也十分奇异,追兵究竟为何,车队拉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疑惑涌来,使得石生越加禁不住紧紧跟住。
忽然,一阵一样传来,他直觉前方一阵清新之气传来,只见那苍黄沙漠之中,前方远处,忽然现出一片盈盈的水光与绿意。
这是一方绿洲,不过十亩方圆,中央一泊湖水,在苍天黄土的沙野之中,显得分外明媚,恍若一块动人的琥珀,美丽绝伦。琥珀一样的湖泊边缘,点缀着几株石生不曾见过的矮木,虽则可怜,却到底是难得的一片绿意,连他看在眼里,都格外亲切,可想而知那些凡人在无穷无尽的大沙漠之中,见到这样的绿洲,会怎样得欣喜若狂。
一路围堵的追兵,终于在绿洲之前开始放缓,追兵们明亮的兵器反射日光,散发着杀人的夺目之光,中间的车队在奔逃不下两三千里之后,终于也放缓下来。
双方俱都气喘吁吁,疲惫不堪,连喝骂的气力也没有,终于过了片刻,那车队之中才有一人喝问道:“你们……双驼……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停驻下来后,平缓了气息,缓缓问时,石生果然已能听得明白,虽然音节古怪,晦涩不明,却终究是大略明白意思。
追兵中便有领头者一样愤怒,“我们流波三国,一向只供奉仙宫,你们单驼国,为何要向别的地方进奉?!”
那单驼国车队众人便怒骂道:“胡说!我们单驼国只信奉仙宫,怎么会向别处献奉!”
“哼!我们早已得到了消息,你们还敢狡辩,可敢将驼车上的资物打开,让我们检验?”
“你……这是我们行商往流波上国的货物,凭什么让你们双驼国的人验看!”
“单驼国的祭坛祭司,竟然成了去往流波上国的行商,真是可笑!”
“你……”
石生听得迷糊,到这时终于明了,原来这浩瀚沙漠之中,竟然仍有国度,乃是流波上国,和单驼、双驼两国,那所谓信奉的仙宫,必然是绛云宫无疑。
此时此刻,想必是那单驼国竟然又向别处敬奉,被双驼国发觉,这才追击至此。
双方正自僵持,那单驼国人被识破了行藏身份,沉寂少顷,那领头者果然恨声道:“你们既然知道我乃单驼国祭坛祭司,怎敢拦截于我,还要查我货物?”
双驼国人却冷冷道:“你们已经抛却仙宫,你就不配再作祭坛祭司!上!卸下货物,检查详细!”
“放肆!你们谁敢!”
双驼国人道:“有何不敢!我们已经禀报流波上国与仙宫,你以为你们单驼国的不敬之举能够瞒得过仙宫吗?!”
那单驼国祭坛祭司勃然色变,寒声喝道:“你们胆敢对祭坛祭司不敬,不要怪我出手杀人!”
“哼,祭坛祭司?我们都是我双驼国的祭坛护卫,你以为知道是单驼国祭坛祭司亲自押送供奉之物,我们还会随便派人来阻截麽?上!”
双驼国人呼吼一声,跃下双驼大马,挥舞兵器,就蜂拥而上。
单驼国祭坛祭司气得怒极,怒吼一声,忽然双臂张开,肥大的袖子底下,倏忽伸出手掌,把手爪一抓,就各腾出一片绛色烟云,慢慢开去。
双驼国的祭坛护卫已经汇聚了近百人,此时纷纷大喝一声 有个男人叫十二燃文,只见人人兵器之上都耀起明光,闪耀夺目,护在自己身前,将所有绛色烟云挡住,继续扑杀。
而那绛色烟云自动避开了单驼国的人和单驼大马,却侵袭到了双驼国人的双驼大马,顿时所有的双驼大马被这绛色烟云一裹,纷纷哀嘶一声,身体就软软瘫倒,立时就死,毫无一丝异状。
“罡气!”**一旁的石生看在眼中,见这些不过寻常武人的双驼国祭坛护卫,兵器之上迸发出来的竟然是炼罡之境练气士才能施展的罡气,不由大惊,旋即又明白了过来。
他在句末国时,就曾用这样的手段,将一丝罡气附于秦伯和祁连月的兵器之上,以一丝意念烙印粘合,使得寻常兵器一击之下,凡俗武人的真气劈斩出去,也如炼罡之境的练气士一击打出罡气一般,只不过这种手段不过一时而已,待得那一丝罡气用完,便就作罢。
然而,就算只是练气士的一丝罡气,对于凡俗之人而言,也足以杀死数十上百,乃至更多的人!
果然,这些双驼国的祭坛护卫兵器之上,罡气和那绛色烟云一触,迅速变淡。
护卫头领大叫道:“快些杀了他!”
与此同时,单驼国车队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兵器,一样的兵器之上迸发出罡气,扑杀过来。
显然,他们这些人的兵器,都是得到了仙宫里的练气士附加了罡气的兵器,而所谓“祭坛”,应当也是祭祀那仙宫的地方。而那仙宫,此时无疑,必是绛云宫。
然而这单驼国人又要转而进奉的,又是何处,莫不是那玄冰天窟?
石生不及细想,相仿依然占得不可开交,转眼就有死伤。
附加了罡气的兵器,一击之上,即使是凡俗人中超一流的武者,也不能抵挡,立时就是个分肢裂体,惨死当场的下场。
那名祭坛祭司,显然是个修为比其他人高出许多的,打出罡气之后,也从腰间抽出一口宝剑,唰唰就是两道剑光,斩了两人。
石生看了,见这人真气充盈,鼓荡衣衫,几若饱满之状,显然是已经达到了凝气的极致,只不过不得修道练气之法,不能凝练道胎,终究只是凡俗武人罢了。
虽然围杀者众,但是显然还是单驼国一方因为有祭坛祭司的存在而占据极大的优势。那些双驼国的祭坛护卫十分畏惧那绛色烟云,见久战不下,已折了二三十人,并且各人兵器上的罡气也淡弱了许多,在首领一声呼吼之下,纷纷退出了战团。
“怪道他们围而不杀,到了这里聚集了人手却才动手。”石生暗忖,“不过终究是赢不了。”
这流波三国的祭坛祭司与护卫,最大的差别,显然就是那绛色烟云,绝对不是凡俗武人所能抵挡的。
双驼国人一下跳开,纷纷往怀中去掏,却都掏出一件小巧之物,圆珠一样,往烟云之中一抛!
所有的圆珠在烟云之中一下崩炸开来,激射出成百上千的细小锋芒。
石生看得真切,这些细弱的锋芒,都附加了罡气,一下射出,所有单驼国的人和单驼大马纷纷中招,惨呼一声,被这些锋芒洞穿身体,倒地惨呼,立时死得干净。
只有那祭坛祭司哇呀大吼,抓出一颗圆球,一下捏爆,顿时腾起一片明亮的光芒,却是一圈罡气之罩,将他全身罩在其中,躲过一劫。
“啊……这是只有流波上国的祭坛祭主才会有的护体仙光……”
单驼国祭坛祭司一下跳出十来丈方圆的烟云阵中,挥剑疯狂杀去,在双驼国祭坛护卫震惊未尽之余,霹雳几剑,连杀数人。
石生想不到双驼国人竟还有这样杀器,险些就要扳回场面!
双驼国人大叫一声,都扑杀上去,对方虽然厉害,却只剩一人,只要杀了他,截取了单驼国敬奉之物,带回国去,或许可以避过流波上国,直接通报给仙宫,那时……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天际一声厉喝!
“嗬!”
这一声落在石生耳中,并无出奇,然而落在其余人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直落九霄,戾气十足,杀意无限。
双方之人,在这一声惊雷一样的暴喝之下,纷纷倒地!
石生就见北面远空,一条人影,飞速掠来,竟然是御空而行!
石生大惊失色,此乃是至少丹元之境的高手,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慌忙抬起剑光,飞身直上,暗想只怕也逃脱不了被发觉,少不得要出手一斗,斗不过就逃。
那人影飞掠而来,石生精神集中,越发得古怪起来。
这来人,分明……分明是一个和下面一众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寻常武人,怎么,怎么竟能御空而行?!
世间奇妙,石生只觉自己见得越发齐了。
这人飞身而来,待得近时,把手一挥,凝成一片绛光,聚成一点,一把抓在手中,缓缓地落身下来。
石生这才发现,原来这人却是用了一枚厉害的符箓,才能够如同丹元之境的高手一般,飞身御空而行。
石生略微一想,便即明白,却越发震惊:“这定是绛云宫的手段!好个绛云宫,竟然有这样的奇妙手段,使得一介凡人,如丹元之境的高手一般,御空而飞……这是云岚宗也没有的手段啊!”
而那人落身下来,果然把其余人吓了一跳,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那单驼国的祭坛祭司都惊骇之极,收了剑,跪地就拜:“恭……迎上国祭坛祭主……”
双驼国众人一样惊惶拜道:“恭迎上国祭坛祭主!”
此人来时,飞空而过,他们都知,乃是运用了仙宫赐予的“御空仙符”,才能够如此,而只有翰海之中流波三国中的流波上国祭坛祭主才有得赐这“御空仙符”的资格。
这人一落地,却不多话,挥手就是大片光芒,噼里啪啦将双驼国众人击倒,无不肢残体裂,死状凄惨。
单驼国祭坛祭司见状,大喜过望,“祭主来得正好,祭品尽都在此,今次还有许多我国采集的绝妙好物,都要进奉给尊主。”
“唔。”流波上国的祭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几步过去,一脚踢开一架车上货物,只见流出的,都是晶莹灿灿的晶石珠宝之类,光华夺目,若非都是厚实的皮囊装住,怕是也掩不住光芒。
这祭主呵呵一笑,从衣下解出一只黑乎乎的布囊,往空一抛,立即就有一股大力,把那些车上之物吸入囊中。
“储物袋!”
石生震惊之间,那祭主已忽然回身一掌,拍在那单驼国祭司头顶。这祭司立即圆瞪双眼,满目不可置信之色,七窍流血而死!
“嘿嘿!单驼国进奉颇多,已然惊动了双驼国,走漏了风声,绛云宫业已知晓,怎能让你们逃脱?彼时若耽误了尊主,抑或是绛云宫发怒,岂有我们的活路?”
这人嘀嘀咕咕,尽都被石生听在耳中,石生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也是一个作黄雀的人。
这翰海之中,流波三国,以流波国为上国,而三国都敬奉那仙宫,也就是绛云宫。如今,不知是何处又冒出了一个尊主,使得单驼国竟然不惜背离绛云宫,改向这尊主进奉,却被双驼国发现,围堵追杀,想要赚取一个天大功劳,向绛云宫邀功。
而双驼国禀报仙宫,却需经过流波上国,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何止是单驼国,连流波上国也变了节!
流波国得到消息,自然知道风声已漏,怎能容得,这位本是流波国为敬奉绛云仙宫的祭坛祭主,却不惜亲身而来,一举杀了双驼国众人,此刻又将单驼国的祭坛祭司杀了,才能完全将此事隐匿得一干二净。
石生心思电转,就将个中关键猜测得个大概,暗想纵然有差,想必也无太多。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禁挂上了石生青稚的面庞。他有求于那绛云宫,眼前不是正有一个天大的良机?
“嗐嗐。单驼国悖逆仙宫,竞向别处进奉,莫非,你流波国也是一样?”
这祭主正得意之际,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吓得他腿一软,几乎瘫倒。
不需他转身,就见自己眼前,一个身影缓缓地在一片耀眼剑光之中飘落下来。
这不与他使用“御空仙符”相同,这是真正的仙宫之人,驾御仙剑,破空而来的情形。
他双腿又是一软,终于一下瘫倒。
石生眉头一皱,原来这厮惊骇到了极点,竟然泄出黄尿,眼皮一翻,吓晕了过去。
“啧啧,这样胆量,就敢在绛云宫眼下作这些猫腻?”石生挥手就是一巴掌,隔空扇在这厮脸上,顿时满口喷血,板牙飞出十七八颗,将他生生疼醒。
“你是流波国祭坛祭主,叫什么?”
“莫……多……多……”
此人此时已然口齿难言,石生冷冷一哼,“我仙宫治下,难道没有教诲过你,劫道发财,杀人图宝这等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吗?” ,!
章七六 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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